移動社交短視頻的問題與治理

白 潔

（內蒙古師范大學 新聞傳播學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0）

自媒體時代，UGC短視頻生產和社交平臺的結合打破了信息傳播的固有模式，開創(chuàng)了全民分享的新時代。從2013年短視頻進入我國之后，經過3年多的時間，到2016年，短視頻市場呈現(xiàn)出井噴式發(fā)展趨勢。繼秒拍、美拍、快手等移動社交短視頻用戶點擊行為培養(yǎng)完畢后，互聯(lián)網巨頭紛紛向短視頻產業(yè)進軍。2017年，優(yōu)酷土豆宣布轉戰(zhàn)短視頻平臺，騰訊直接向快手投資3.5億，抖音則是以音樂為主的短視頻APP。短視頻憑借自身短、平、快的特征，成為傳媒業(yè)的下一個風口。

一、移動社交短視頻的問題

移動社交短視頻通過新穎的內容和獨特的創(chuàng)意吸引了大批流量和粉絲，成為網絡文化生活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同時由于監(jiān)管機制的缺失以及個人創(chuàng)作內容的不可控性，也出現(xiàn)了大量夸張、虛假、暴力、色情信息，優(yōu)質的創(chuàng)作者鳳毛麟角，給社會大眾，尤其是青少年造成了不良影響。

（一）虛假信息橫行

社交媒體技術的發(fā)展實現(xiàn)了“思想意見的公開自由市場”，其“分權”特性使每一個個體都能真正成為傳播的主體，觀點的生成與傳播都變得更加低成本，自制短視頻為追求個人意愿強烈的表達者提供了途徑，解除了其實現(xiàn)網絡言論自由的門禁。部分個人制作者為了贏得關注度，故意制造有噱頭的短視頻，雖然其初衷或許只是博得受眾一笑，但是很容易造成負面影響，再加上有的社交平臺刻意為之，給予低俗短視頻以最大限度的放縱和容忍，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此外，作秀式造假在抖音、快手中也是普遍存在的。以才藝展示為例，很多演唱者都是假唱或者使用聲卡，制作出的視頻都是作秀。這類視頻拍攝起來容易，也不會在社會上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因此，這類短視頻的問題也是最為常見的一種。

此外，虛假信息在這類平臺中也廣泛存在。在2017年，快手主播高某某為提高關注度、增加粉絲量，通過網絡直播的方式向觀看直播的受眾編造并傳播虛假災情信息：吉林市7月13日晚的洪水災害死亡一百余人，政府故意屏蔽造成豐滿區(qū)旺起鎮(zhèn)通信中斷，救災物資未全部發(fā)放到災民手中。最終，法院以編造、故意傳播虛假信息罪，判處被告人高某某有期徒刑8個月。

（二）三俗信息居多

“三俗”問題也是抖音、快手平臺中常見的問題。三俗視頻的出現(xiàn)滿足了受眾的獵奇心理。創(chuàng)作者為了追求點擊率，肆無忌憚地錄制三俗視頻，如快手中的“未成年媽媽”，未婚生子仿佛成為一種榮耀。我國女性的法定婚齡為20歲，法律不鼓勵未成年人懷孕，與14歲以下幼女發(fā)生關系，屬于犯罪行為。一些10多歲的少女公然炫耀自己私奔、早孕。有的女孩才14歲，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在快手、抖音平臺整頓前，類似的賬號一搜索便出現(xiàn)很多，她們在平臺上曬孕照、曬產檢書、曬娃，樂此不疲。此外，炫富、罵臟話、虐待動物、無底線惡搞、自虐與苦情戲也不斷在短視頻平臺上演，隨便在抖音、快手上一刷，就可以見到大量類似的視頻。

85%的抖音用戶年齡在24歲以下，主力用戶基本上是95后、00后。短視頻在中小學生群體中占據了很大的市場，短視頻平臺的視頻非常有趣，未成年人常常一刷就會刷上幾個小時，對中小學生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

（三）內容同質化嚴重

從誕生開始，短視頻便存在內容同質化的問題。大多數(shù)短視頻內容空洞，同質化嚴重，多是在大V拍攝的視頻火了后，單純地翻拍、模仿，毫無新意，更有甚者危及人身、財產安全。加之部分短視頻平臺具有轉發(fā)功能，用戶將其轉發(fā)后會被更多人看到同樣的內容，從而影響大數(shù)據技術根據用戶需求而推薦的短視頻內容的同質化?，F(xiàn)階段，機器對于文字的把關已經較為成熟，可以通過搜索關鍵詞而直接禁用，但對于短視頻的識別技術還有待重視與突破，目前只能識別場景。

前段時間，抖音流行一道“沸騰蝦”的菜，用調料腌制后，把油燒到9成熱，把辣椒、蝦、洋蔥條依次放進油里，攪拌即可，一名抖音用戶在模仿這道菜時，沒有關火，不慎將廚房點燃。如果不是消防人員及時趕到，將釀成無法挽回的后果。還有一男子為了模仿抖音中大受好評的后空翻視頻，不幸將自己的孩子摔成了三級重傷，可能這輩子都失去了重新站起來的機會，給家庭造成了難以彌合的傷痛。

（四）信息泄露嚴重

短視頻的傳播性非常強，因此熱門視頻用戶很容易成為網友口中的“大V”“網紅”，他們的信息常常被網友人肉。此外，很多個人傳播者在發(fā)布短視頻時，并沒有獲得當事人同意，侵犯了他人隱私，如近年來在短視頻平臺中出現(xiàn)的各類不雅視頻，在社會上掀起了軒然大波，視頻中的主人公被網友人肉，給當事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快手“牌牌琦被封號事件”引起軒然大波。牌牌琦是快手紅人，和女友小伊伊兩人因跳牌牌琦原創(chuàng)八步搖（社會搖）走紅，之后攜手所有徒弟直播跳社會搖，一邊直播一邊喊著要皇冠，直播引來10多萬人觀看，短視頻截止封號前共有1億多次播放量。牌牌琦在快手上的“成名”之路：先是和小伊伊分手，然后被曝光分手原因是吸毒，后來又曝光打小伊伊，然后小伊伊砸牌牌琦家，再隨后牌牌琦又吃安眠藥自殺。由于其傳播內容產生的不良風氣，官方對其進行全面封號處理。于是網友開始人肉其過往不良嗜好、家庭住址、封號后行為等等，人肉結果與之前的良好印象大相徑庭。女友小伊伊為了維持兩人的熱度，極力發(fā)布正向內容，獲得21萬的人氣熱度。此時，牌牌琦本想蹭女友賬號出鏡，但粉絲直呼“你是誰，不認識、趕緊走”，牌牌琦被瘋狂扎心，無奈退出。

二、抖音、快手短視頻問題的成因

上述問題與移動社交平臺的監(jiān)管與運作、用戶個人的媒介素養(yǎng)等方面均有一定的關聯(lián)。

（一）短視頻門檻低

以往，制作一條視頻需要專業(yè)的設備和后期剪輯技術。與之相比，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非常簡單，只需要智能手機、平板電腦即可隨時發(fā)布短視頻，簡單、快速。加上目前的注冊門檻非常低，只要有手機號或者微信號，即可申請賬號，不需要實名認證。在注冊賬號之后，即可通過智能手機、平板電腦來觀看小視頻，抖音賬號可以綁定微信、微博等，將人際關系網連接起來，操作過程簡單，手指一滑即可翻看下一條視頻，系統(tǒng)還會根據用戶經常觀看的視頻來匹配相應的內容。目前，短視頻平臺主要根據流量大小進行熱門推送，獲得大流量的短視頻或博主會被推送到首頁榜單。因此，很多小學生乃至更小的孩子都成了短視頻平臺的忠實用戶。

（二）公眾素養(yǎng)不高

現(xiàn)代社會是一個注意力經濟的時代，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的興起正說明了這一點。由于網絡的虛擬性，沒有實名制限制，人性的各種黑暗在短視頻平臺被放大。00后是快手的主要用戶，他們處于對社會未知的好奇階段，尚未形成正確的價值觀，會受到傳播內容的影響?？焓值哪涿赃x擇也會使一些用戶“白天是天使，夜晚是魔鬼”。雖然短視頻平臺一直整改，但是成效并不理想。由于公眾素養(yǎng)不高，大量虛假、低俗信息盛行，模仿大V動作失手、為了博點擊量偷拆奔馳車車標、女主播為博出位擅自拖移水庫巡邏艇……當前很多短視頻都是以講段子、博得眼球為主，低俗觀念、不良內容頻繁出現(xiàn)。

（三）監(jiān)管機制缺失

平臺自身為了追求關注度，在信息方面把關不嚴，國家也缺乏與之相應的監(jiān)管機制，導致短視頻的生產與發(fā)布不可控。平臺的云數(shù)據算法存在技術漏洞，算法的價值觀就是人的價值觀，算法的缺陷是價值觀上的缺陷，算法考慮的只是“準不準”，而不管“對不對”。算法的背后就是流量，創(chuàng)作者為了獲得更大的點擊量，往往會迎合受眾的喜好生產內容，造成低俗、劣質內容的泛濫。就當前我國的法律規(guī)制來看，主要以《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簽名法》《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互聯(lián)網上網服務營業(yè)場所管理條例》等為主，雖然已經基本構建起了互聯(lián)網信息管理框架，但是針對短視頻方面的法律法規(guī)還處于真空地帶。

三、移動社交短視頻的治理措施

移動社交短視頻在傳播方面有著先天的優(yōu)勢，借助社交媒體的社交性、用戶黏性以及傳播的便捷性吸引了大量受眾，但也正是由于這樣的特點，移動社交短視頻成了低俗、虛假信息滋生的溫床。為了解決這一問題，需要政府、平臺、用戶的共同努力。

（一）完善政府規(guī)則

第一，加強平臺監(jiān)管。需要進一步推行“實名制”“黑名單”制度，用戶只有上傳身份信息后，才能注冊賬號。如果發(fā)布了違規(guī)內容，平臺要發(fā)出限制、警告，或者添加至黑名單。采用該種措施，能夠提高短視頻的發(fā)布門檻，將問題扼殺在萌芽階段。由于短視頻平臺具有公共利益和商業(yè)利益的矛盾性，從安全監(jiān)管而言，需要從不同管理主體、不同層次進行監(jiān)督，規(guī)范表達渠道。其中，政府可應用行政、法律、經濟的手段來對用戶、平臺進行約束，采用行政處罰、行政指導、行政復議、約談警示等方式進行規(guī)范化管理，利用補貼、稅收、設立基金的方式來調整平臺行為，實現(xiàn)用戶自我約束與政府干預的平衡。

第二，扶植優(yōu)質內容。要讓移動社交短視頻走上正軌，根本的治理辦法就是堅持“內容為王”，保證為用戶提供優(yōu)質的內容，并以此為基礎引導受眾觀看自己感興趣的內容。目前，短視頻開始朝著分眾化、垂直化方向發(fā)展，短視頻社交應用形態(tài)在不斷變化、更新、升級，應用功能也日益豐富。就抖音來看，內容可涵蓋至生活短視頻（美食類、生活小技巧）、美妝類、財經類、文化類等方面，凈化用戶點評內容；對于快手而言，要大力整頓早戀直播、低齡生子等問題，對用戶賬號進行全面清查，封停賬號，加強家長監(jiān)管，解決內容低俗化問題。此外，建立創(chuàng)新、鼓勵機制也是打造優(yōu)質內容的動力。短視頻平臺可以在內部設置獎項，政府可以設立官方的評獎賽事，大力扶持原創(chuàng)優(yōu)質內容，凈化短視頻優(yōu)質生態(tài)。

（二）強化平臺社會責任

快手繼2018年4月4日發(fā)布整改措施后，4月6日再度在官微發(fā)布整改措施，強調將建立未成年人保護體系，與此同時，快手在多家招聘網站發(fā)布了招聘“內容審核編輯”崗位的招聘信息。抖音、快手是短視頻發(fā)布、傳播的載體，在視頻內容上，要做到嚴格把關，通過人工審核、技術審核的方式，篩選、刪除違規(guī)、違法、色情、暴力、低俗信息，完善平臺規(guī)則和守則。對于發(fā)布不良信息者，予以相應的處罰。可以建立類似于微信、微博、今日頭條的辟謠平臺，時刻發(fā)布辟謠信息。利用防火墻技術、關鍵詞過濾技術、搜索引擎技術，過濾不合規(guī)的短視頻，降低類似視頻的曝光度，禁止上傳違規(guī)、違法、色情、暴力、低俗視頻，這往往能夠在短時間內取得理想的效果。

（三）提升用戶媒介素養(yǎng)

移動社交短視頻用戶媒介素養(yǎng)直接影響著短視頻的發(fā)展方向。對于發(fā)布者而言，低門檻并不意味著低素養(yǎng)，發(fā)布者要樹立正確的思想觀念，在發(fā)布視頻時要再三斟酌，看發(fā)布的內容是否符合道德、法律的要求。普通大眾本身就具有獵奇心理與窺探欲，很容易被刺激的視頻畫面吸引。因此，需要通過全社會的媒介素養(yǎng)教育工程，增強網民的社會責任意識與媒介素養(yǎng)，讓他們能夠設身處地為未成年人著想，自覺抵制暴力、低俗信息，營造出積極、健康的媒介環(huán)境，從源頭上解決短視頻傳播亂象。此外，還要健全現(xiàn)有的監(jiān)督、舉報機制，杜絕短視頻平臺的盲目跟風，轉變監(jiān)督理念，制定網民協(xié)助機制，建立投訴處理部門，及時發(fā)現(xiàn)短視頻傳播中的問題，鼓勵網民參與監(jiān)督工作，在政府、受眾以及平臺三方之間構建長效管理機制，真正實現(xiàn)共建、共治、共享的短視頻行業(yè)生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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