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蘭川
切今之事
作者: [英] C·S·路易斯
出版社: 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六點分社
原作名: Present Concerns
譯者 : 鄧軍海 譯 葉達 校
出版年: 2015-3
叢書: C.S.路易斯作品集(精裝新版)
子夏曰:“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切 問而近思”原本是說做學問要心不外馳,不泛問遠思,以免勞而無功。那么,對現(xiàn)代的“切問而近思”,便是對現(xiàn)代進行切中要害的發(fā)問,對身處現(xiàn)代的現(xiàn)代人進行近取諸身的思考。“切今”有一種為當今診斷的意味。《切今之事》囊括了路易斯19篇原作。所涉話題有理想、平等、民主教育、文學等。
何謂時代勢利???路易斯在《驚喜之旅》中說:“不加批評地接受我們自己時代共同知識氣候,認定大凡過時之物便不再可信?!爆F(xiàn)代人大都認為自己所處的時代既然處在時間的最前端,無疑是最好的時代。科技如此發(fā)達,生活如此富裕,宇宙對我們而言也日漸透明。這時候,贊美過去,是落伍過時的,除非這種贊美是為了襯托現(xiàn)代“更 美好”。
自17世紀的啟蒙運動開始,理性的旗幟得以高揚。這時的理性已經不是奠基于古典哲學和信仰的向善、向神的理性,而是首先關注效率的理性。所有符合理性計算的就是好的善的,與效率沖突的部分大可閹割、舍棄。
路易斯對現(xiàn)代人的這種“時 代勢利病”十分警惕。這種病讓人只拘泥于身處的時代。這不是現(xiàn)代人的明智,而是現(xiàn)代人的自大。他們信任理性,信任邏輯,不相信一切無心的、無緣由的事情。他們同時具有兩種特征:邏輯完整和心靈萎縮。他們會用邏輯和理性將一切不確定殺死。
與此相反,健康的人應該允許在邏輯、理性之外,有想象力、詩意與神秘。而詩意和神秘正是古典所保存的那部分。很可惜,時代勢利病一發(fā)作,現(xiàn)代人便將古人放在被告席,將上帝放在被告席。他只相信,有了理性,就可以做一切事物的審判官。
啟蒙運動之后的種種理論和社會現(xiàn)象又加劇了這一病癥的發(fā)作。比如教育革命?,F(xiàn)代工業(yè)文明之前,教育奠基于古人。西方有基督教傳統(tǒng),中國有一脈相承的古典教育?,F(xiàn)代工 業(yè)文明之后,凡是在時間上被劃定在“古代”一方的,都因古而廢?,F(xiàn)代教育的去神圣化,讓神和圣賢人物不再可能。
現(xiàn)代教育提倡民主、自由、平等、獨立、解放,這本身無可厚非。然而,這些理念的提倡是要有保留神圣維度的前提。否則,當我們在說民主、自由的時候,其實是在說自己有理由從被“管教”中釋放出來。而當我們說“管教”的時候,我們指向的是宗教的教條、古人的教訓、家長的約束等等。凡是在上者,諸如神、圣賢、長輩,我們都視之為仇讎。凡以神之訓誡、道之義理要求我們的人,必定是早就應該埋入歷史塵土中惹人厭煩的清教徒、衛(wèi)道士;凡以圣賢之言、長輩道理教育我們的,必定是壓迫、束縛我們的跟不上時代潮流的落伍者。
勢利病的危險還在于,妄圖運用理性打破傳統(tǒng),對人類的未來,以精心策劃代替自然生成。他們相信,理性策劃將更符合人類利益,將在更短的時間內讓人類過上物質極大豐富的絕好生活。這種“相信”建立在一個“自圓其說”上——一切損害眼前利益的都不算損害,因為那一定符合人類長久利益。
路易斯對現(xiàn)代切脈診病,所立足的是古代。在多數(shù)人禮贊現(xiàn)代的時候,他毫不避諱自己是好古之人。他提倡今人讀古書,并非因為古人皆對,而是因為古人可正今人之失。他說:“每一時代有其識見。它善于看到特定真理,亦易于犯特定錯誤。因此,我們所有人都需要那些可以糾正我們自身時代標志性錯誤的書籍,這意味著古書”(《人 之廢》)。
讀路易斯的書,是審視自我,也是審視自我身處之時代。正如譯者后記所言:“真 正的閱讀,給我們帶來的往往是沖擊,而不是撫慰;是自我否定,而不是自我肯定?!?/p>
作者: [美] 約瑟夫·艾本斯坦
出版社: 天津人民出版社
副標題: 所謂上流社會及勢利眼眾生相
譯者: 馬紹博
出版年: 2017-5
C.S.路易斯的《切今之事》講的是整個時代的勢利病。而具體到人,勢利就是一個關乎每日生活的病癥。這種情況,被約瑟夫·艾本斯坦寫在了《勢利》一書中。讀了這本書我才知道,很多大名人都有勢利病。伍爾夫親自撰文寫自己的勢利病——《我是勢利眼嗎》。據(jù)說她曾攻擊天才作家喬伊斯毫無教養(yǎng),勢利成了她打壓對手的武器。和她一樣患有勢利病的大名人還有普魯斯特、安迪·沃霍爾等。據(jù)本書編輯介紹,蘇珊·桑塔格的魅力就在于她將勢利心態(tài)和自我推銷的技巧成功地結合了起來。桑塔格的出版商將她精心包裝成一個深邃、美麗、前衛(wèi)、法國化的嚴肅知識分子,只有在美國這個追捧歐洲文化的勢利心態(tài)以及文化自卑感揮之不去的地方,她才能夠獲得成功。此外,無論是豪門出身還是販夫走卒,無論社會名流還是市井小民,都被納入了作者考察的群體,他們的勢利心理毫發(fā)畢現(xiàn)、無所逃遁。作為讀者,讀這本書的時候也一樣心有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