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玲
在映象中,“禪”屬于深奧玄虛的東西。傅大士言:佛性是在天地尚未形成之前就已存在的,它沒有具體的外形可以讓人們看見與捉摸,卻無所不包容;它不生不滅,萬古長存,既是永恒的空寂,也是無時無刻不在剎那間生生滅滅的萬事萬物的本體。讀了駱玉明教授的《詩中特別有禪》,我知道了禪并非虛無縹緲,不可捉摸,也領略了詩和禪的相通之處,正如駱先生所言:“詩和蟬一樣,不提供定義,只是現實鮮活流動的情感狀態(tài),你細心地體會它,能感受到禪的趣味,看到禪悟的境界?!?/p>
打開書,獨特的目錄馬上就吸引了我,每一章節(jié)或是耳熟能詳的詩句——《鳥鳴山更幽》《夜半鐘聲到客船》;或是耐人尋味的傳說——《拈花微笑》《吃茶去》;或是空靈玄妙的智慧——《滿船空載明月歸》《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一口氣讀完,我似乎有點理解禪了,也悟出了教師這個特殊職業(yè)中所蘊含的些許禪意:
對于教育工作者所言,我們應讓心性保持一定的“空明”,不受外物的牽累,心平氣和地搞教育。但事實上我們不但沒法讓心性“空明”,反而追逐著社會潮流,在紛繁復雜的“教育改革”中,在爾虞我詐的職稱、績效定崗、定級中迷失了自己:一方面,我們一心一意做著“辛勤的園丁”,期待著播下的種子能一起發(fā)芽,一起生根,一起開花,以此達成“百花齊放”的目標;最終,在全力以赴下,實現了“整齊劃一”的高分值,得到了領導、家長的認可,似乎實現了預想中“教育理想”。另一方面,在這種以犧牲孩子身心健康為代價,犧牲自身健康以及泯滅美好教育為代價的拼命搏擊中,覺得自己“成功”了,于是期待著認可,期待著回報——該有的功勞不能抹殺,該有的榮譽應當得到,該有的待遇必須兌現。當這些不能如愿實現時,我們會抱怨,會憤怒,甚至心灰意冷。
“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山谷溪澗之處,辛夷自開自落,不為生而喜,不為滅而悲。大自然況且如此,何況人呢?正是因為不能讓自己的心性保持“空明”,內心才會被各種欲望所占滿,才會讓我們變得急功近利,變得耿耿于懷,才會讓教育顯得那么“不近人情”!不但苦了自己,更是害了孩子?!捌匠P氖堑馈?,世俗的欲念就像濕衣服一樣,緊緊裹在我們身上,脫不下來。要想破解這欲望的“魔戒”,唯有順其自然,隨緣而行,才不會輕易為外物所動,才不會“千尺絲綸直下垂”——讓種種欲望引導著你的行動,內心焦渴著,定要從外界獲得什么才得滿足;才不會“一波才動萬波隨”——像水面的波紋,一浪推著一浪,把自己推向萬劫不復的欲望深淵。
作為教師,讓自己心性保持“空明”的同時,還要讓自己的內心保持溫暖,充滿溫情,不要讓“心滅而種種法滅”。圣嚴法師說:“我們看到仇人時,分外痛苦,但是,如果將心念轉變一下——寬恕他、原諒他、同情他,以慈悲心對待他。當慈悲心一生起,怨恨就消失了……”教育更是如此,當教師的心燈明亮時,眼中的教育生活必定是美好的——春花固佳,秋葉亦美。相反,如果內心充滿怨恨,看到教育必定是灰暗的,看到的學生必定是“問題種種”。所以我們不但要點亮心燈,修煉心性,學會明白、控制自己的欲望,而且還要修煉“禪性”,擁有一點“持禪”的境界,方能擺脫種種虛妄的意念,保持空明的心境。
其實,教育本就是一場修行,修得不急功近利、不迷茫與喧雜、不拔苗助長、不人云亦云的心,也就尋到教育本真之路了?!耙股钏o魚不食,滿船空載明月歸?!蔽ㄓ行逕掽c禪性,才能讓我們從“夜深水靜魚不食”中有所醒悟,才能從被動的狀態(tài)中擺脫出來,飄然無礙?!皾M船空載明月歸”,雖然空船而去,空船而歸,但心是歡喜的。修到了此境界,我們心中美好的教育情景才有實現的可能。
三毛說:“愛如禪,不可說,不可說,一說便是錯!”的確,禪雖不言說,但駱玉明先生卻借助詩讓我感悟了它——教師真的有必要修煉一點“禪性”。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知道自己該如何生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