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華
摘要:以空間的維度來研究和闡釋女性作家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對于筆下女性人物命運的書寫,無疑對我們考察女性獨特的生存狀況與生命體驗具有極大的意義和價值。本論文試以鐵凝作品中比較具有女性生存空間研究意義的兩部長篇小說、一部中篇小說為例,對其呈現(xiàn)的總體空間意象進行解讀,闡明這種空間意象所具有的深層寓意,探究鐵凝筆下不同的空間形態(tài)帶給女性的特殊生命體驗。
關鍵詞:鐵凝;空間;女性;生命體驗
文學表征實踐在文化表征實踐中發(fā)揮著重要的功能,它是賦予空間以意義、建構空間表征性的一種特殊的文化實踐活動。[1]也就是說文學作品中的空間不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客觀存在,而是被賦予以特定的社會歷史內涵、思想觀念或是情感體驗。在鐵凝這三部以空間命名的作品中,空間無疑蘊含著豐富的內涵,因此需要對其進行意象解讀。
一、承載女性生命痛楚的“玫瑰門”
鐵凝在《玫瑰門》卷首語曾說:“書中的主角都是女人,老女人或者小女人。因此,讀者似乎有理由認定“玫瑰門”是女性之門,而書中的女人與女人、女人與男人之間一場接一場或隱匿、或赤裸的較量即可稱之為‘玫瑰戰(zhàn)爭了?!盵2]
婆婆司猗紋在年輕時追求自由戀愛,并獻出了自己的貞潔,但愛人卻棄她而去。在遵從父母之命,嫁給莊紹儉后,她本想做一個本分的妻子,可在有了心上人并且知道了妻子與他人之間情事的莊紹儉看來,妻子不過是“干一回風流韻事還差不多?!币灾略谒锯⒓y為其生兒育女后仍在揚州過著自己的瀟灑日子,直接導致了司猗紋上演千里尋夫的戲碼,結果連累長子莊星夭折。在司心灰意冷時,莊又卑鄙地將性病傳染給了她??梢哉f莊紹儉給予司猗紋的是毀滅性的打擊,于是她與自己的公公亂倫,來宣泄怨恨。晚年的司猗紋再次經歷了喪子之痛,并且癱瘓在床,可以說在司猗紋的身上基本上凝聚了一個女人所能遭遇的全部不幸。
家中的第二代女性宋竹西,她的痛苦基本來源于她過盛的欲望,丈夫的軟弱以及婆婆司猗紋的專制,使其內心充滿了對于生命激情的渴望。因此在丈夫死后,她像是松了一口氣。她主動追求大旗,又因兩人之間的隔閡,導致婚姻的失敗。隨后,她又勇敢的追求暗戀過的葉北龍,但也僅限于身體的吸引遠達不到靈魂的交流,她一生中想要獲得真正肉體與精神的結合的愿望并沒有實現(xiàn),這是她的痛苦之處。
敘述者蘇眉,她的痛苦則源于婆婆司猗紋給她帶來的種種心理的壓抑以及在尚不成熟的年紀目睹了種種匪夷所思的人生黑暗圖景。年幼時看到姑爸遭到的非人待遇、舅舅莊坦的慘死、婆婆有意讓她目擊舅媽竹西與大旗的偷情,都給蘇眉的幼小心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這些都造成了她最初以及后來的痛苦。
二、裸露女性情愛干涸的“無雨之城”
小說《無雨之城》主要講述了女性的情愛歷程,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她們,城市不僅是生存的物質空間,同時也寄寓著她們作為女性的生命情感體驗。
陶又佳是書中一個敢愛敢恨的女性形象,她以自己熱烈的情感來愛著普運哲,可這情愛的“大雨”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普運哲在有升任為市長的機會時,已有家室的他與陶又佳的不正當關系成為他致命的弱點,為了穩(wěn)住陶又佳他一面不斷撒謊逐漸冷淡情人,一面對妻子作出重歸家庭的好丈夫形象。而在陶又佳幾次三番的“無理取鬧”后,普運哲終于露出了自己虛偽的嘴臉。在事業(yè)面前,女人的情愛似乎不堪一擊。
書中另一位引人注目的女性形象——丘曄,在文革期間,她的父親被關進“牛棚”,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就品嘗了非正常的男女情事。成年后,她與自己在同一機械廠工作的白已賀相戀,在兩人即將談婚論嫁時,白為了得到一份公安系統(tǒng)的差事拋棄了有政治污點的丘曄,使已身懷有孕的她流了產,給其心靈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創(chuàng)傷。及至在她遇到了陶又佳的舅舅以為自己又有了愛的能力,但最終發(fā)現(xiàn)這位畫家并沒有像他說的話那樣堅強有力,依然是脆弱的,使她終于看淡了這種愛的追尋。
三、尋求女性靈魂凈土的“對面”
《對面》中以一名男性敘述者的視角來講述身邊不同的女性對于情感的態(tài)度,生活在男主人公對面的“對面”,不僅是空間位置還是那個生活在對面的女人的代稱。在男主角無意中看到了生活在自己倉庫對面的女人后,就對這個女人產生了強烈的窺視欲,他通過自己作為一個男性的判斷,推斷出“對面”是一個有夫之婦,又進一步推斷出與“對面”有親密接觸的兩個一高一矮的男性都不是“對面”的丈夫,這使他有了一種窺視他人生活的快感。同時又為這樣美的女性卻與明顯在外貌方面配不上她的矮男人有著肉體上的接觸感到不滿,出于男性的嫉妒心理,在“對面”裸著身體洗桃子,矮男人放肆欣賞著她的身體的時候,“我”猛然打開了倉庫里的燈和錄音機。不久“我”在報紙上得知“對面”突發(fā)心臟病去世的消息,還看到報紙對于這位著名的游泳教練、市政協(xié)常委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說她不受金錢、名利之誘惑,安心國內甘當無名英雄,并幾次放棄出國與在國外讀博士的丈夫團聚……?!盵3]至此,“我”終于明白:“無論如何我摧毀了一個女人最后一個個人的角落,……?!倍皩γ妗辈贿^是想逃離人類的注視,尋求獨屬于自己的一個真實的自如的安放靈魂的凈土。
參考文獻:
[1]謝納.空間生產與文化表征:空間轉向視閾中的文學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
[2]鐵凝.玫瑰門[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年
[3]鐵凝.對面[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年
(作者單位:遼寧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