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賈平凹先生叫我去他家里吃飯,宣稱要親自做面條給我吃。
他拿毛巾擦了汗?jié)n,給我倒了一杯茶,面對面抽完一根煙。而后,賈先生就系起圍裙,進入灶房,叮叮咣咣地做起飯來。他的情緒非常不錯,甚至有點兒高亢,一邊做飯,一邊自娛自樂地哼起了歌曲。廚房的門敞開著,我不時跑至門前向里觀望。一會兒,我看到他正把切好的蓮花白倒向吱吱冒煙的油鍋里;再一會兒,看到他正在案板上使勁地揉著一團面;再再一會兒,看到面團已經(jīng)攤開在案板上,他手握一根搟面杖,正在彎腰搟面。
搟面快要完成之時,韓俊芳大姐回來了。韓大姐與我打過招呼,往廚房里一瞥,忍不住地大笑起來,驚訝連連,唏噓不已。韓大姐笑著對我說:“安黎,還是你面子大呀!我和他結(jié)婚一二十年了,他進灶房做飯,這還是頭一遭呀!”
圍著桌子就餐,韓大姐笑容滿面地奚落起了賈先生:“既然請安黎吃飯,冰箱里有那么多現(xiàn)成的菜,你不拿出來炒,就單單炒了一個蓮花白?”賈先生一副無辜委屈的模樣,嘟囔著說:“依我的水平,能把蓮花白炒熟,已相當不錯了?!蔽亿s忙插言:“都是自己人,吃什么并不重要;關(guān)鍵在于你們對我的這份情誼,深厚得我都有點兒承受不起了?!?/p>
吃完飯,我順便參觀了賈先生的書房,得到一本他主動為我簽名的贈書,看到天色已晚,我隨之告辭。出了書房,韓大姐立于客廳,手里拎著早已準備好的一大袋食品,正在笑瞇瞇地等候著為我送別。
(摘自《西安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