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樹東
今年以來,A股市場表現出的最大特點就是隨著貿易戰(zhàn)的走向起伏不定,對于“救不救市”,市場亦存爭論。在筆者看來,貿易戰(zhàn)導致中國出口市場出現萎縮預期,中國應當刺激內需以彌補出口不足。但在“不救市”的基調下,萬億財富在貿易戰(zhàn)的硝煙中消散,廣大中下層財富急遽縮水,導致有效需求下降,加劇了中國的經濟的負擔,由此引發(fā)的種種經濟甚至社會問題將深刻影響貿易戰(zhàn)的走向。
因此,在中美貿易摩擦的背景下對A股市場放任自流并非合理的選擇。通過政府調控,穩(wěn)定A股市場,發(fā)揮財富效應并推動消費才是打好貿易戰(zhàn)的“良藥”。
自中美貿易摩擦以來,A股市場似乎完全由特朗普的推特所操控。特朗普說要談判,A股就上漲;特朗普說要加關稅,A股就下跌——A股市場隨著特朗普“姿態(tài)”的高低翩翩起舞。對于A股市場的投資者來說,最應該關注仿佛已經不是中國經濟的基本面,而是特朗普的態(tài)度和言論。特朗普反而成了A股市場最大的操盤者,A股則變成了特朗普對華施壓的著力點。
A股市場的低迷也常常被特朗普拿來敷衍其支持者以及對付其反對者。特朗普會指著中美股市的表現對自己的支持者說:“貿易戰(zhàn)起到了作用?!痹S多特朗普的支持者都認為這是特朗普的勝利,同時在這種說辭面前,那些反對貿易戰(zhàn)的人也難以反擊??梢杂^察到,隨著A股市場的低迷,特朗普內閣中的“鴿派”逐步消音,“鷹派”迅速崛起。即便有那么多聲音反對貿易戰(zhàn),特朗普仍一意孤行,讓他得以堅持的原因就在于此。
中美貿易摩擦制造了一種悲觀情緒并在A股市場到處蔓延,這帶來了極大的負財富效應。貿易戰(zhàn)導致了中國出口市場出現萎縮預期,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應當刺激內需以彌補出口的不足。換言之就是要提振A股市場,以推動財富增長,利用財富效應推動中產階級消費,彌補需求的不足。然而,A股市場卻讓萬億財富在貿易戰(zhàn)的硝煙中消散。中國的中下層群體本來就受到住房、醫(yī)療、教育、養(yǎng)老等多方面的壓力,財富急遽縮減,必將導致他們削減消費,導致總需求的減少,無疑會加劇中國經濟的負擔。
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股市的價格走勢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完全被第一大經濟體領導人言論所左右,同時沒有采取必要隔離和挽救措施,這在現代經濟史上是非常罕見的。而且,A股市場下跌將導致國內總需求的下降,這種結論在海外也早有預判,A股市場的監(jiān)管層卻沒有對此予以足夠關注。
在中美貿易摩擦初期,華爾街普遍認為,貿易戰(zhàn)對A股市場將會形成利空,A股市場的管理層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維穩(wěn)市場,從而緩沖貿易摩擦對中國經濟的沖擊。
貿易戰(zhàn)以來,社會各界對于“救還是不救”一直存有爭論。最終“不救”占了上風。在這種災難性預期的前提之下聽之任之,就像是看到了洪水滔天卻最終放任自流。有觀點認為,金融市場的價格必須完全由市場本身所決定,這個觀點看似與西方發(fā)達的資本市場類似,實則是背道而馳的。例如,金融危機以后,美聯(lián)儲介紹自己職能的時候,雖然說的是兩項職能,比畫的卻是三根手指——控制通脹、充分就業(yè)、金融穩(wěn)定。前兩項職能是法律所賦予的,后一項是美聯(lián)儲自己總結歷史經驗教訓得出的。所謂的金融穩(wěn)定,不單指防范金融危機,在大多數情況下更是指流動性的穩(wěn)定和金融資產價格的穩(wěn)定。所以,美聯(lián)儲是非常關心股市及其他金融資產價格波動情況的。美聯(lián)儲主席鮑威爾最近在全球央行會議的發(fā)言中有幾點值得我們借鑒:第一,如果貿易戰(zhàn)導致美國經濟數據下滑,美聯(lián)儲就會果斷終止縮表提息;第二,未來的提息要看金融資產的價格,即,如果金融資產價格下降,也不會進行提息和縮表。可見美聯(lián)儲對于金融資產價格的重視程度。
筆者再以SEC為例,SEC有三點主要責任:保護股東利益、保障公平有序的交易環(huán)境、推動資本形成。如果讓美國股市受某個外國領導人的言論控制,這顯然既沒有保護好股東利益,也沒有保障公平有序的交易環(huán)境,更不利于資本的形成。
面對貿易戰(zhàn),救市才是硬道理。通過救市,能夠很好地發(fā)揮政府的作用,用財富效應推動消費,同時也有利于打贏貿易戰(zhàn)。如果A股市場連貿易摩擦都難以面對,談何建立金融大國,又如何面對其他更大的外部金融風險呢?
(作者系旅美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