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宇清華大學教授
現(xiàn)在李敖芳華已逝,胡君更在十年前不幸去世,今日寫下這段并非“多余的話”,謹表對好友的懷念與哀思。
每每提及李敖,總會讓我想起大學時代的上鋪兄弟胡錦河君,他與我踢球結緣,相處甚宜
近日李敖先生駕鶴西去,其作為一個“譽滿天下”“謗滿天下”的爭議人物,或許蓋棺尚未可定論,仍有待歲月檢驗。我試圖從《李敖回憶錄》《李敖快意恩仇錄》出發(fā),爬梳勾勒其作為臺灣大學法學院匆匆過客的歷史細節(jié),管中窺豹,折射其個性特征之一二。
1954年,19歲、高中二年級肄業(yè)生的李敖以同等學力參加大學考試。當時臺灣地區(qū)的大學考試是四校聯(lián)招,包括“國立”臺灣大學,臺灣省立師范學院、臺灣省立農(nóng)學院、臺灣省立工學院,李敖的第一志愿是臺灣大學中文系。大考放榜,造化弄人,李敖因幾分之差沒有考上心儀的臺大中文系,轉而被法律專修科錄取。特立獨行、心有不甘的李敖卻決定退學重考,成為當時該班莘莘學子的唯一例外。因為按照規(guī)定,臺大學生只有先行退學,才能重考本校。破釜沉舟之下,李敖在第二年也即1955年重新考入臺大文學院歷史系。
從1954年9月14日入學,到1955年6月27日辦理退學,李敖作為臺大法學院的學生不足一年,可謂匆匆。雖然“法律不足以慰藉其心靈”,李敖?jīng)]有選擇法律為專業(yè),但人生經(jīng)歷卻與法律有不解之緣,按照本人的說法,“我從三十六年前(1962年)被胡秋原告到法院后,自此訟性大發(fā),打官司變成家常便飯,前后出庭幾百次,或原告、或被告、或告發(fā)人,或代理人,進出法院,自己幾無寧日,而敵人與法官更無寧日?!惫湃嗽疲骸盃幾镌华z,爭財曰訟”,一言以蔽之,他這種獄訟相隨的人生或可謂法律人生了。這種人生的品性似乎有著訟師與訟棍正邪交雜、復雜混沌的面相,其譽毀參半恐怕很大程度上也因緣于此吧。
李敖雖然最終讀的是歷史專業(yè),但有趣的是本科論文仍然與法律密切相關,可見第一專業(yè)潛移默化的影響,其間更留下一段頗為吸引眼球的記錄:“我大學畢業(yè)論文題目是《夫妻同體主義下的宋代婚姻的無效撤銷解消及其效力與手續(xù)》,寫作過程中,因為牽涉到中國法制史,特別到法學院找材料。”
坦率而言,文字所見雖然信息量大,但仔細品讀之下,不無失當之處。首先,論文的題目《夫妻同體主義下的宋代婚姻的無效撤銷解消及其效力與手續(xù)》似乎過于追求文字的周全完備,仿佛是在起草法條或者合同,有失簡明扼要,不免冗長而顯匠氣。我沒有看過這篇論文的內容,無法評價得失,僅對題目就事論事。其次,對戴炎輝先生的介紹有失偏頗。
作為法學院學生的李敖,可謂匆匆;作為無所不在法網(wǎng)中人的李敖,則是漫長。
每每提及李敖,總會讓我想起大學時代的上鋪兄弟胡錦河君,他與我踢球結緣,相處甚宜。當年經(jīng)他推薦,我初識李敖其人其事書。胡君個性鮮明,和李敖頗為相似。當年他在深夜一燭如豆,翻閱李敖著作的場景,讓人印象深刻?,F(xiàn)在李敖芳華已逝,胡君更在十年前不幸去世,今日寫下這段并非“多余的話”,謹表對好友的懷念與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