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語言是在變化中發(fā)展的,歷史上,意大利語曾經(jīng)歷過很長時間的“零散期”。幾百年來,伴隨著語言問題的出現(xiàn),意大利學術界進行了關于如何確立民族文學語言、標準意大利語的規(guī)范框架等一系列問題的大討論。本文將以俗語和標準意大利語的發(fā)展為例,淺析13—19世紀意大利語的演變歷程。
關鍵詞:意大利語;俗語;文學語言;演變;統(tǒng)一
語言是在變化中發(fā)展的,意大利共有20個大區(qū),每個大區(qū)都存在多種方言,因此歷史上,意大利曾經(jīng)歷過很長時間的“語言零散期”。長期以來語言學家們研究的,并不是某一特定俗語,而是多種俗語,大致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北方方言,另一類是中南部方言,這其中也包括了只在極少的劃定地區(qū)才會使用的撒丁語和拉第尼亞方言。
“語言問題”是復雜的,日常交流時人們會說方言,但是在文學和官方用途中仍使用拉丁語。從公元五世紀到十世紀,意大利用了近五百年的時間才明確了拉丁語和俗語之間的區(qū)別。幾百年來,伴隨著語言問題的出現(xiàn),意大利學術界進行了關于如何確立民族文學語言、標準意大利語的規(guī)范框架等一系列問題的大討論。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人們逐漸認為有必要細化日常用語,使其具有普遍性的規(guī)律,以確保能將語言更好地用于實踐中。
一、佛羅倫薩語成為公認的文學語言
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意大利的語言是零散的,因為直到十三世紀末,都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一種能使全體公民信服的俗語。從十四世紀開始,托斯卡納方言,更確切地說,佛羅倫薩語成為公認的文學語言。
首先,托斯卡納方言跟拉丁語最像,因此習慣用拉丁語寫作的學者接受了托斯卡納方言;其次,當時的托斯卡納大區(qū),尤其是佛羅倫薩,毋庸置疑是意大利經(jīng)濟最發(fā)達的地方:會說佛羅倫薩語的銀行經(jīng)理、商人、金融家遍布意大利、甚至是整個歐洲,這無疑為佛羅倫薩語的傳播做出了積極貢獻;除此之外,當時大部分詩人和作家,如但丁、彼特拉克和薄伽丘,他們都用俗語撰寫了自己最重要的作品:《神曲》、《歌集》和《十日談》,以文學活動的形式賦予佛羅倫薩語極大的威望,這些都促使佛羅倫薩語成為公認的文學語言。盡管佛羅倫薩語仍然是俗語,但作家們使用的托斯卡納方言并不是沒有任何標準的自發(fā)的語言,相反,在散文的句法結(jié)構(gòu)方面,他們對俗語進行了精心設計,因此佛羅倫薩語注定只被少數(shù)學者掌握。文學拉丁語和俗語之間的分離,從某個方面來說也使不同用途的書面語言之間的區(qū)別更為清晰,而知識分子使用的書面語和日常交流中使用的俗語的分布也格外均勻。與其說是雙極主義,不如說是一種三級主義:從一方面來說,不同地區(qū)的俗語(也就是口語),是隨著日常生活的需求來演變的;從另一方面來說,除了在中學和大學還教授拉丁語之外,拉丁語也繼續(xù)用于神學、哲學、科學和司法論述中;作家用佛羅倫薩文學俗語來撰寫不同主題的作品,旨在娛樂大眾以及論述人們普遍感興趣的話題。
二、十六世紀意大利的“語言分歧”
十六世紀,關于語言問題的分歧加重了,那時人們試圖解決純理論性的語言問題,而很少提及具體的現(xiàn)實問題。由于巨大的政治分裂和外敵入侵,當時的意大利正處于危機之中。知識分子試圖在文化層面重建他們曾在現(xiàn)實中嘗試過的區(qū)域平衡,并試圖統(tǒng)一語言,為所有人設定有效的語言參照標準。在針對標準語言體系所提出的假設中,彼得·奔伯的理論占了上風,他指出詩歌語言應以彼特拉克為典范,散文應以薄伽丘為典范,這是一種完美的文學語言形式。但是在整個十四世紀和十五世紀,文學語言在詞匯的講究性與句法結(jié)構(gòu)的和諧方面可以說達到了一個更高的水平,隨著時間的推移,語言的使用更加“現(xiàn)代化”。直到十六世紀,書面語和口語之間已經(jīng)歷了足足兩個世紀的斷層,這就標志著語言在文學領域和日常生活之間的最終斷裂,而這也是造成未能創(chuàng)造出面向全民、統(tǒng)一的民族語言的原因之一。隨著各民族國家的建立,在西班牙、法國和英國,帶有政治文化色彩的資本語言成為民族的語言。以德國為例,盡管我們無法知曉其政治統(tǒng)一的具體過程,但自十七世紀以來德國也有了自己的民族語言,這與新教改革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傳統(tǒng)的天主教會規(guī)定只有神職人員才有權接觸《圣經(jīng)》的文本,只有教會才能對《圣經(jīng)》的內(nèi)容進行解讀,但是新教改革主張每個公民都有權解讀《圣經(jīng)》。因此在新教國家,《圣經(jīng)》被譯成俗語,并由此開始了普及大眾教育的過程,即使是下層社會的公民也有機會學習德語,從而促進了德語的廣泛傳播。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意大利,既不是統(tǒng)一的民族國家,也沒有發(fā)生像新教改革般的運動,平民完全沒有必要用抽象的語言(意大利語)取代本地區(qū)的俗語,因為當時的意大利語并不貼合實際生活,且只為滿足文化領域的需求而使用。
三、“人民”的意大利語
十八世紀,關于語言問題的爭論再次出現(xiàn),這次語言學家們的關注點轉(zhuǎn)移到詞語方面,他們認為有必要讓語言更靈活,更能貼合時代。符合時代需求的語言不再是十四世紀的托斯卡納方言,而是能表達新哲學、新政治和新文化的法語。最重要的變化涉及到詞匯和句法這兩個方面:在詞匯方面,語言學家們拋棄了古老的學術形式,引入了新詞,這些新詞主要來源于法語;在句法方面,法語中更靈活的并列結(jié)構(gòu)取代了廣義的復合句。十九世紀,對民族統(tǒng)一語言的需求與意大利統(tǒng)一思想幾乎同時出現(xiàn),學者們認為,語言的統(tǒng)一是意大利統(tǒng)一的前提。作家亞歷山德羅·曼佐尼曾提出,意大利語理應成為這個國家的武器、記憶、血液和心臟。如果所有人都認同民族語言的必要性,對國家傳統(tǒng)的語言表述有認同感,那么就有必要去探究這種語言對時代的適用性。曼佐尼由此創(chuàng)造了新詞,同時提出了兩個觀點,他認為,佛羅倫薩方言之所以能承擔民族語言的角色,是由特定的歷史情況和在人民中享有聲望的著名作家的作品決定的;隨著時代的發(fā)展,需要創(chuàng)造一門能克服社會和文化障礙的富有生命力的語言,并使之成為作者和讀者都認可的更靈活、更現(xiàn)代的語言工具。為了使文學語言能貼合平民,曼佐尼在小說《約婚夫婦》中盡可能地使用了與小說中人物的社會地位和文化水平相對等的語言表達,他選擇用佛羅倫薩語來闡明自己的立場。這場文學革命的效果是顯著的,因為在關于語言的問題上,這是第一次提到了作者應該關注“人民”,不管是口語還是文學作品中的語言都應被“人民”理解。在曼佐尼之后的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作家們對語言的研究逐漸變得多樣化,他們意識到口語和文學語言的獨特性,并嘗試使二者進行交流和融合。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之一是意大利統(tǒng)一后,隨著國家對教育的普及,文盲率大大降低,讀者的“基數(shù)”日益擴大。因此,對于作家——敘事文學作家、詩人、散文家和科學家來說,只面向小部分精英階層的創(chuàng)作已成為“過去式”,因此語言問題的選擇必然受到新元素的影響。
四、結(jié)語
13—19世紀,意大利語經(jīng)歷了六個世紀的演變歷程,才逐漸發(fā)展成今天人們在日常交流中使用的“意大利語”。語言的發(fā)展是復雜的,也是漫長的。最初拉丁語只被貴族和知識分子掌握,不同地區(qū)間的平民由于不通曉對方的俗語而無法溝通。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民族統(tǒng)一的需要,學者們認識到意大利語不應只是少數(shù)人的語言,而是要跨越文化、階層和地域的障礙,使之成為全民享有的文化權利,語言也不再是純粹的理論,最終成為運用于實際生活中的交流工具。
參考文獻
[1] Elisabetta Sergio. Storia della lingua italiana[J]. Grammatica Pratica edizione mista, 2010.
[2] 劉耀春. 語言與文化: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語言問題”[J]. 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6期.
作者簡介
王臻(1994—),女,漢族,山東青島人,天津外國語大學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意大利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