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蕭依凡
在北京,我曾偶遇過這樣一個懂生活的高手。他不過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大男孩,利用暑期到北京打工。當(dāng)時他打工的餐館離天安門不遠(yuǎn)。餐館不大,他既負(fù)責(zé)點菜,也負(fù)責(zé)上菜,忙得不亦樂乎。
我看到他時,他正在跟一個法國人連說帶比畫地“聊天”。大約是那個法國人在跟他咨詢一道菜,而他完全不懂法語,英文也不是特別好。但是,他“手舞足蹈”推薦的菜居然很合法國人的口味。
法國人離開時,他熱情地送到門口,順帶著連說帶比畫地給人家指了路,推薦了景點。我忍不住笑話他,難道不怕給人家指錯了路,丟了中國人的臉?
他夸張地大笑,拉長了腔調(diào)說:“怎么會?我外語說得這么好,表演得這么形象,交際能力這么強,怎么會丟國人的臉?”他說他在這里遇見過很多不同國家的人,早已練就了和各國人打交道的本事。我問他:“你每天都過得這么妙趣橫生嗎?”當(dāng)時,他在那家餐館打工已一個月有余,我猜想這么枯燥的工作應(yīng)該早已讓人心生厭煩。
他撓撓頭,說:“妙不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每天都很有趣?!?/p>
每周的休息日,他就拿著地圖在北京各處轉(zhuǎn)悠,跟旅游一般愜意。他說著說著,眼睛就笑成了一條線。
在他眼里,滿世界都是好玩得不得了的事情。僅僅是簡單一番交談,你就能輕易地感覺到他活得特別帶勁,生機勃勃的。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對于那些內(nèi)心充溢快樂的人們而言,所有的過程都是美妙的。
人生的確需要時時激活,卻并不有賴于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生活真正的趣味都融于日常小事中。
很多卓越的人擁有著不平凡的一生,但有趣的生活依然源于日?,嵤隆罱{先生的《我們仨》一書,更能讓人體味到這一點。
楊絳先生記錄一家三口愛去動物園,把各種動物的習(xí)性和秉性寫得惟妙惟肖。比如大象,她寫道:更聰明的是聰明不外露的大象……母象會用鼻子把拴住前腳的鐵圈脫下,然后把長鼻子靠在圍欄上,滿臉得意地笑。飼養(yǎng)員發(fā)現(xiàn)它脫下鐵圈,就再給套上。它并不反抗,但一會兒又脫下了,好像故意在逗那飼養(yǎng)員呢。
楊絳先生的筆下,每一個情節(jié)都是那么飽滿,有光芒。
掩卷之際,我也明白了,這種來自日常的有趣,才是真正而持久的有趣,深入骨髓。
真正有趣的生活,從來不需要用“詩和遠(yuǎn)方”來堆砌。它囿于廚房,卻容得下山川湖海的縱橫生趣。
生活中的大波瀾永遠(yuǎn)只能是點睛之筆,是錦上添花,不能當(dāng)作救命稻草。要想擁有一個有趣的人生,我們必須學(xué)會與日?,嵥檎勄檎f愛,讓水泥地里長出嫩芽,開出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