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葉
摘 要:《孽?;ā吩跀⑹鐾沃衅诘焦饩w后期的三十多年的歷史內(nèi)容時采用了分層敘述的策略,進而形成敘述分層的現(xiàn)象。本文主要探討《孽?;ā分袛⑹龇謱拥恼禄匾约懊恳粚又袛⑹稣叩霓D(zhuǎn)變,通過敘述分層建構(gòu)的故事情節(jié)與文本內(nèi)容,對于主題的構(gòu)建具有重要意義。
關(guān)鍵詞:敘事分層;超故事層;主、次故事層;敘述者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14-0-01
《孽?;ā纷鳛橥砬宓闹淖l責(zé)小說,兼具歷史小說、政治小說的特點,其內(nèi)容繁復(fù)、人物眾多、時間跨度大,三十多年的歷史內(nèi)容僅僅以金雯青與傅彩云的故事為主線是難以包羅的,歷史文化的推移與政治社會的變遷需要不同的敘述主體和敘述層次來展現(xiàn)。因此,曾樸運用分層敘述的方法,建構(gòu)了《孽海花》的主要內(nèi)容,使得“超故事層—主故事層—次故事層”,圍繞主線,時放時縮,為敘述內(nèi)容的完整服務(wù),建構(gòu)深刻的歷史意義。
(一)敘述“實錄性”與小說界革命
《孽海花》最早見于《江蘇》雜志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后由曾樸續(xù)寫而成于1928年前后。而1902年左右興起“小說界革命”,梁啟超把小說推到了云端之中,讓其承擔(dān)了無法充當(dāng)?shù)纳鐣巧!靶≌f者又為正史之根矣”、“新小說宜作史讀”之類的說法盛行當(dāng)時,這種觀念的影響之下,小說家強調(diào)小說的“實錄”性質(zhì),借助敘述分層手法增強小說的歷史性和完整性,來而達到改良“群治”的目的。[1]
(二)超故事層——“愛自由者托寫卅年影事”
《紅樓夢》在小說主體部分之前,有一篇楔子,楔子開篇說:“列位看官:你道此書從何而來?”便是楔子的敘述者的指點。楔子的最后一句“按那石上書云”,仍然還是楔子的敘述者的按語,下句“當(dāng)日地陷東南,……”則是主層故事《石頭記》的正式開始。因為楔子與主故事層不是同一個敘述者,楔子提供了主體故事的敘述者,所以楔子是居于主體故事之上的超故事層。小說第一回寫到愛自由者去上海偵探奴樂島奇事,忽見一“螓首蛾眉、桃腮櫻口的絕代美人”,美人給了他一卷紙,紙上記錄著一件新鮮有趣的歷史,他讓其朋友東亞病夫編寫出來中國那段新鮮有趣的三十年舊事,“愛自由者一面說,東亞病夫一面寫”才形成后面的以金雯青與傅彩云故事為主線的主敘述層。第一回愛自由者托寫卅年影事,形成了全書的一個超故事層,它獨立于全書描寫的三十年的歷史內(nèi)容,而是在故事的客觀內(nèi)容敘述之外形成的一個相對獨立但又不可或缺的層面。
《孽海花》的超故事層位于小說的第一回,交代了故事的來源,使得故事的發(fā)展更加明晰、有跡可循。
(三)主故事層與次故事層交織
《孽?;ā分械臄⑹龇謱硬粌H體現(xiàn)在整個故事文本的宏觀結(jié)構(gòu)中,且在不少回目中也有明顯的“故事之中套故事”的敘述分層。
作者在第二回就進入了主故事層的敘述:以金雯青與傅彩云的故事為主線,生動地描寫了從同治至光緒30多年間歷史文化的推移和政治社會的變遷。但是全書在主故事層的敘述之間穿插著二、三故事層。例如在第三回中:賽花會結(jié)束后,金雯青家里來了位“曹公坊”,這是依著行文發(fā)展的主故事層,但是小說并沒有按照主故事層的流線直接描寫曹公坊到金家的所發(fā)生的事,而是當(dāng)這位人物出現(xiàn)在行文敘述中時,插入了次故事層:金雯青與公坊、唐卿、鈺齋進京赴試時在船上訂下了金蘭之契,結(jié)為“海天四友”,開辦“含英社”之事。同樣在第三回,褚愛林向眾人講述了自己和龔孝琪聚而復(fù)散的經(jīng)過,接著褚愛林又轉(zhuǎn)述龔孝琪講述父親龔自珍和女詩人太清西林春的風(fēng)流韻事,這里的敘事者成了褚愛林,形成了雙重敘事的復(fù)合故事層;第十回中金雯青向傅彩云講述曾侯夫人在手工賽會上的精彩表現(xiàn),形成了在主故事層之外的次故事層,敘述者成了金雯青而非作者的第三人稱全知敘事。
而在第二十八回里,這一回開頭“話說……”明顯還是說書人即主故事層敘述者的口吻,上回寫到威毅伯身中一槍,“此時大家急著要知道的,一是威毅伯中槍后的性命如何?第二是放槍謀刺的是誰?第三是謀刺的目的是什么?我現(xiàn)在先向看官們告一個罪,把這三個重要問題暫時都擱一擱,敘述一件很遙遠海邊山島里田莊人家的事情。”[2]作者開始講述小山兄弟倆的看起來和主題事件毫無關(guān)系的故事。小山兄弟原本以種田為業(yè),哥哥清之介是乖覺的瘋癲;弟弟六之介是沉穩(wěn)的驕矜。后來清之介因醉酒和一個叫花子的妓女發(fā)生關(guān)系,染上性病,無法醫(yī)治,想尋死,后來清之介去了中國,盜取清朝海軍的軍備圖,圖臨死之前做件大事。接著,韜龍伯出場詳細(xì)講述了其中的原委。清之介為了盜取地圖,想方設(shè)法拉攏丁雨汀(北洋海軍提督丁汝昌)的管家丁成,設(shè)計將丁成灌醉,把地圖偷了出來,復(fù)制一份交給花子(實為日本間諜),自己帶原圖企圖出逃,但被識破,即遭處決。而花子則把三張地圖裁為六,極薄的橡皮包成六個大丸子,用線穿了,吞下肚去,線頭含在嘴里,帶回日本。明白一切后,六之介決定替哥哥報仇,才發(fā)生了上回書中的行刺威毅伯的事情。在次故事層里交代清楚了敘述層次之間的關(guān)系,明顯,這里的次故事其實是向讀者解釋了故事的前后原由,起了答疑解惑的作用。
《孽?;ā分羞\用的敘述分層的技巧,盡管主故事層是核心故事的載體,但其它的敘述層次也對故事的整體呈現(xiàn)、思想內(nèi)涵的表達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對文本主題的構(gòu)建具有重要的意義。
注釋:
[1]單有芳:《<孽?;?gt;的敘述分層》,《新聞愛好者》2006年第8期,第22-23頁。
[2]曾樸:《孽?;ā?,北京:華夏出版社,2013年1月第1版,第218頁。
參考文獻:
[1]曾樸:《孽海花》,北京:華夏出版社,2013年1月第1版。
[2]宋常立:《中國古代小說的敘述分層》,《明清小說研究》199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