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毛偉
女 兒下個月就要報名上小學(xué)了。朱一南 是個細(xì)心的人,提前就開始準(zhǔn)備,可一準(zhǔn)備麻煩來了,入學(xué)報名必不可少的戶口本找不到了。他翻箱倒柜,搜遍了角角落落也沒有,問妻子左紅,左紅說戶口本平時又派不上用場,很長時間沒見它了。
朱一南臉拉得很長,孩子入學(xué)資格檢查嚴(yán)得很,學(xué)校要上門調(diào)查,對照戶口本現(xiàn)場核查,沒有戶口本是萬萬不行的。左紅說:“去派出所補辦一個不就行了?”朱一南說:“補辦?你說得容易,哪那么好補。你不知道辦事有多難!給你拖上幾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左紅兩手一攤:“那你說怎么辦?”朱一南想想說:“只能找關(guān)系了?!弊蠹t說:“行,那你就找關(guān)系!”
一說找關(guān)系,朱一南臉拉得更長,心想這不是自己給自己出難題嗎?他向來是一個不善交際的人,能算得上朋友的人一個巴掌就數(shù)得過來,找一個派出所的關(guān)系對他來說真是一個天大的難事??稍匐y也得辦,不能誤了女兒上學(xué)的大事啊!
他在腦子里把所有的親戚朋友同學(xué)扒拉個遍,沒有一個派出所或者公安的,一個都沒有,連戴大蓋帽的都沒有。
他換了個思路,從官員這個線索上考慮。官員是有權(quán)的,有權(quán)就能辦事。這么一扒拉,還真有了收獲。他有一個表舅在交通局工作,是個副局長。他和這位表舅平時來往不多,但總歸是親戚。去年表舅女兒結(jié)婚,他還去喝了喜酒,讓這層親戚關(guān)系又刷新了一次。對,就找表舅。
朱一南備了一份禮物去了表舅家。表舅態(tài)度很好,很愿意幫忙,只是說他在派出所也沒有熟人,但是交通局和公安有一些工作關(guān)系,可以通過局里別的人間接地找到派出所的人,辦這個事應(yīng)該問題不大。
朱一南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回家告訴左紅,左紅也安了心。
朱一南在家里等待,一天,兩天,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沒有等到表舅的消息,他有點急,想給表舅打個電話詢問又忍住了,怕有催促的嫌疑,讓表舅不高興。他又焦急等待了一個星期還沒有消息,實在忍不住了就給表舅打了電話。
表舅接了電話就連連致歉,說最近實在是太忙,因為上級就要來檢查工作,一忙就把這事耽擱了。又說這幾天就辦。朱一南不好說什么,反正表舅說了馬上就辦,也就安心了些。
朱一南又陷入焦急等待中,手機從不離身,連洗澡都帶到衛(wèi)生間里,生怕錯過了表舅的來電。
可又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是音信全無。無奈他只好再給表舅打電話。這回表舅的聲音很低沉,說,真不巧,他岳父去世了,這幾天在老家辦喪事呢。他的心像一下掉到井里??蛇@又有什么辦法呢,人家辦喪事怎么好打擾。
朱一南一籌莫展地回到家。左紅見了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問他,他就把事情說了。左紅一下子就急了:“什么?還沒辦成?再有一個星期就報名了,怎么辦?你也太沒用了!”
朱一南一肚子火正沒處發(fā),這下爆發(fā)了:“你有能耐你怎么不去辦?”說著猛地踢翻了一個凳子。這話聽得如火上澆油,左紅把手里的電視遙控器狠狠地砸在地上:“你還來勁了!這日子還能過不?不能過就拉倒!”
夫妻之戰(zhàn)就此開始,左紅摔了兩個茶杯,踢倒了飲水機;朱一南掀翻了桌子,砸爛了吊燈。結(jié)果,左紅哭著帶女兒回了娘家。
消停兩天,朱一南冷靜下來,想想日子還得過,女兒的學(xué)還得上。他想去岳母家給老婆認(rèn)個錯,把她娘倆接回來。又一想,女兒上學(xué)已是迫在眉睫了,還是要先把補辦戶口本的難題解決了??墒潜砭怂?/p>
好消息終于來了,表舅來電話說關(guān)系已經(jīng)找好了。讓他去派出所找一位姓呂的副所長。
那一刻,朱一南竟有了種絕處逢生的感覺,他握著手機差點跪下了。
朱一南一大早就去了派出所,他對接待室的女警說要找呂所長。女警說呂所出去辦案了。他問呂所什么時候能回?女警說說不準(zhǔn),但午前是能回來的。朱一南說那我等等。
他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苦苦等待,兩個小時過去了,還沒見到呂所長的影子,他有些急了。這時接待室里辦事的人少了,女警問他:“你找呂所長什么事?”朱一南說:“我家戶口本丟了,想補辦一個?!?/p>
女警說:“你早說不就得了。這事不要找所長。你帶身份證了嗎?”朱一南說:“帶了,什么證都帶了?!彼f上身份證。
女警看了看身份證,接著就在電腦上噼里啪啦一陣敲,然后是刺刺啦啦一陣響。朱一南狐疑地看著女警,不知她要做什么,心里一陣緊張。
正想著,只見女警已經(jīng)把打印好的幾張紙裝進(jìn)一個封套里,連同他的身份證一起遞給他:“好了?!?/p>
“好了?什么好了?”朱一南很是詫異,他打開那封套,里面是他家庭的戶口紙頁。就是說,沒用任何關(guān)系,不到五分鐘戶口本就補辦好了。
這是真的?他拿著新戶口本走出了接待室還在懷疑這事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