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夜

月亮的燈盞點在天峻山上

有人在梅隴草原唱《在那遙遠(yuǎn)的地方》

白天見過的格桑花

遠(yuǎn)處山上的經(jīng)幡

綿延的黑刺林里，風(fēng)牽著波光蕩漾

這神秘的高原之夜啊

在布哈河旁

撫摸一粒石子，仿佛撫摸一顆星辰

貢薩寺

暮鼓與夕陽擦肩而過

山頭上跑馬的漢子

雨里的云雀

木魚青燈

誰是誰的雨夜？

誰能看清黑暗里的天光？

貢薩寺飛檐上的銅鈴搖一搖

嘉洛草原的風(fēng)叮叮當(dāng)當(dāng)

叮叮當(dāng)當(dāng)……

肉身里的蒼涼一一打開

跪下來！在白螺湖的鏡子前跪下來

水草在上，云朵在下

跪下來，在珠牡的神像前跪下來

不祈求，也不說鞋底上兩個破洞的磨難

陽光纖塵不染，每一顆石子都有生命的律動

一個蒙昧的人，肉身里的蒼涼正一一打開

果洛州的夜是堅硬的

果洛州的夜是堅硬的

窗外的每一棵草都帶著鐵的韌性和鋒芒

隱匿在“黃河源”客棧周邊的藏獒

每一聲吼叫都有石頭從我的心上滾過

整個晚上，我用一個缺氧的夢

撫摸一條藏獒微卷的長毛上起伏的秋風(fēng)

突如其來的雪，突然降臨的幸福

這突如其來的雪，在阿尼瑪卿一點也不唐突

風(fēng)卷流云

太陽在西邊并不急于隱去

突如其來的雪，突然降臨的幸福

每一朵雪花都沐浴在陽光里

我伸出手，掌心里落霞如金，雪花又回到了神的懷抱

在阿尼瑪卿無人區(qū)

我不知道這些山的名字，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名字

我不想打聽，也沒有人可以打聽

懷抱夕陽，我只想在神的身旁坐下來

坐成一塊石頭

低于流水，高于行云

作者簡介：劉將成，男，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國土資源作家協(xié)會駐會作家，魯迅文學(xué)院29屆高研班學(xué)員。作品見于《人民文學(xué)》《詩刊》《星星》等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