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艾倫
文章從普通民眾的視角,只擷取了中華民族全面抗戰(zhàn)開端和結(jié)束的兩個場景,并沒有具體寫艱苦卓絕的過程。對這樣的構(gòu)思,你怎么看呢?
八年前和八年后,“我”以及“幾萬萬人”都“喘一口氣”。從中,你讀出了怎樣的意味呢?這樣的表達(dá),有什么好處呢?
12月16日凌晨,午夜剛過,英國輕巡洋艦“加拉提亞”號連中3枚軸心國潛艇發(fā)射的魚雷,它像一只被刺中的烏龜,肚皮朝上翻轉(zhuǎn)過來,不到3分鐘,便在漆黑的夜幕中沉沒在埃及地中海海岸附近的波濤下。
魚雷是近距離快速連續(xù)發(fā)射的,擊中了“加拉提亞”號的左后舷、中部和前部,撕碎了她的五臟六腑,炸聲如雷,火光沖天。
在這艘瀕死的巡洋艦的后甲板上,我奮力抓住右舷欄桿,直到艦身傾斜將我掀入寒冷的滔滔大海里。
我在渾濁的油污中掙扎了45分鐘后獲救。
12月14日,當(dāng)我們隨同一個巡洋艦、驅(qū)逐艦中隊巡航在利比亞海岸外時,遭到俯沖轟炸機(jī)7個多小時的攻擊,但是“加拉提亞”號成功地挫敗了空襲,向東航行。
12月15日午夜,“加拉提亞”號播音器發(fā)出警報:“一級戰(zhàn)備,各就各位!”炮手們依令嚴(yán)陣以待。
我當(dāng)時正在艦長室小睡,是被一名海軍陸戰(zhàn)隊哨兵叫醒的。我跑到副艦長室通知路透社海軍記者亞歷山大·梅西·安德森。我們一面調(diào)整救生衣,一面踏上漆黑的后甲板,奔向艦橋。
沒跑幾步,第一枚魚雷就撞上了左后舷,騰起一股火焰,劇烈震撼著“加拉提亞”號。此刻是零時2分。
魚雷似乎是在沿甲板追逐我們。隨著一道炫目的閃光,第二枚穿透了戰(zhàn)艦中部,第三枚打中了前部,命中點(diǎn)就在一座6英寸的炮塔下面,戰(zhàn)艦渾身顫抖。
當(dāng)戰(zhàn)艦左舷迅速傾側(cè)并向大海深處下沉?xí)r,我抓住甲板欄桿,扔掉了鋼盔、防彈衣和雨衣,用一只手?jǐn)Q開了套在脖子上的救生衣軟管上的氣嘴。我使出吃奶的力氣給救生衣吹氣,在這艘巡洋艦完全傾覆時剛好把氣吹足。
隨著艦身的劇烈翻轉(zhuǎn),我從右舷滑入大海中。數(shù)百名軍官和水兵也隨我一起落水。
安德森在我稍右一些的地方抓住了欄桿。當(dāng)我落水時,我聽見他在對一名軍官叫喊著什么。之后,我再也沒有見到他。
我不會游泳。我害怕我從高處栽到海里會撞破身上這件舊救生衣,它是我在剛好一年前的今天,“光輝”號航空母艦遭到轟炸后找回的。
我栽入海里時,這艘巡洋艦帶著極大的吸力消失了,留下一大塊油污的海面。當(dāng)她殞命時,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爆炸。
油污和海水把我灌了個飽以后,我才冒出水面。四周的海面上數(shù)百名水兵人頭攢動。
幾名水兵成功地發(fā)動了一只摩托救生艇。我試圖游向它,卻再次沉入水中。我感到肺部像是炸裂似的,可是我浮上來了。一名水兵把我拉到艇上。
但是,有幾十人也想上艇。越來越多的人爬上來,把艇尾部壓了下去,很快艇艙灌滿了海水。最后艇翻了,把我們大家猛拋入海里。我竭力接近救生艇,再次爬上了前部駕駛座。這時它下沉了。
我同一個水兵緊緊抓住艇首的邊沿,直到它墜入波濤之下。我抓住不放,被它往深水中拉,結(jié)果又喝了一肚子油水。我使出渾身力氣讓頭部浮在水面上。在海浪下面,一雙手伸過來,抓住我的雙肩,然后又滑落了。
我撞上了一根漂浮的小圓木。我絕望地掙扎著,竟然把它夾在了左臂之下;我同時用右臂小心護(hù)著救生衣。
我同另外幾十人一起大呼救命,希望能在漆黑中被驅(qū)逐艦發(fā)現(xiàn)。誰也沒有手電筒,因而救援艦船難以發(fā)現(xiàn)我們。
就在這時,我看見前方大約75碼處出現(xiàn)一艘驅(qū)逐艦的巨大黑色輪廓。
“救命,我快淹死了?!蔽疑砼砸幻蠚獠唤酉職獾亟兄?/p>
“忍著點(diǎn),”我乏力地喊道,“瞧,前面有一艘驅(qū)逐艦?!?/p>
這句話似乎讓他活力再現(xiàn),他游向驅(qū)逐艦。我也試圖游過去,但是一點(diǎn)兒進(jìn)展也沒有。當(dāng)我喊救命時,海浪似乎把我沖得更遠(yuǎn)了。接著,一個大浪再次將我吞沒,又讓我喝了一口油。隨后,如有神助一般,又一個浪頭將我推向前方,幾乎推到“格里芬”號驅(qū)逐艦的螺旋槳下。
我喊著救命,直喊得聲嘶力竭。突然,有人向我扔過來一根油膩的大繩。我抓住了它,但是手上一點(diǎn)力氣也沒有了。
“抓緊!”艦上一名軍官叫道,“我們要把你拉上來?!?/p>
“不行??!”我說話間繩索就從手指中滑走了。
“盡力再向前挪一點(diǎn),”軍官喊著,“我們正在放繩梯?!?/p>
我奮力向前,抓住了繩梯。我安全了,但已筋疲力盡,沒有人幫助,我連一級繩梯也爬不動。
這時,一只救生筏漂向驅(qū)逐艦。我的頭同驅(qū)逐艦連撞了幾下。我一聲聲喊叫:“停下!你們會送我命的!”
救生筏上的水兵抓住繩梯,爬上安全的地方,而我在全力搏斗,以免被淹死。好幾個人踩在我頭上,把我踏到深水中。
半知半覺中,我用右臂鉤住繩梯,頭部才得以不時高出水面。我又喊起救命來。救生筏上的一名年輕的英國水兵救了我的命。
“我來救你!”他喊道,“把這根繩子夾在你的雙臂下!”
他在我的胳膊下面穿了一根又粗又重的繩索,系上了它,又將另一頭扔到驅(qū)逐艦的后甲板上。3名水兵將我慢慢拉出了油污的海面。
“這家伙是美國人。”我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說話。他們在為我擠出肚中的海水時,看到了我那件滿是油污的外衣袖子上“美國海軍記者”的字樣。
他們割開了我的衣服,把我抬到下層的住艙甲板上。在那里,大約100名幸存者正在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