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中文譯本誤譯及漏譯初探

樊紅蕾 楊敏 張瀟

摘要：作者以付強(qiáng)版中文譯本《擺渡人》為例，從譯文措辭不當(dāng)、詞義搭配不當(dāng)、譯文詞匯語體色彩與原著不符三個層面對譯本中的誤譯進(jìn)行了分類評析。作者指出了譯本中存在的漏譯現(xiàn)象并從譯者的角度分析了其成因，期望給譯者和翻譯界相關(guān)人士提供借鑒，促使其重視長篇小說翻譯的準(zhǔn)確性和嚴(yán)謹(jǐn)性。

關(guān)鍵詞：《擺渡人》 中文譯本 誤譯及漏譯

中圖分類號：H315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8）12-0076-02

長篇小說《擺渡人》是由英國文壇備受矚目的實力作家克萊爾·麥克福爾創(chuàng)作，被譽(yù)為“一部令千萬讀者靈魂震顫的心靈治愈小說”，一舉摘得多項世界文學(xué)大獎。版權(quán)銷售33個國家。它被英國重量級報刊《衛(wèi)報》高度評價為“一本教你學(xué)會如何去愛的偉大作品！完全意想不到的情節(jié)，令人驚訝的人生讖喻。這部作品是《三十九級臺階》和《指環(huán)王》的綜合體，具有史詩般的質(zhì)感，驚心動魄”。

作家克萊爾·麥克福爾居住在蘇格蘭格拉斯哥南部，與舉世聞名的《哈利·波特》作者J.K.羅琳一樣，也是一名出色的英文教師。她的作品往往在出其不意的情節(jié)構(gòu)架中飽含感人至深的真情，貫穿著人性思索和人性獨(dú)白?！稊[渡人》是她最著名的代表作，由付強(qiáng)翻譯，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在2015年6月出版。自初版以來，在中國讀者中廣受好評，當(dāng)當(dāng)網(wǎng)暢銷小說榜排名第六位，好評率高達(dá)99.8%。付強(qiáng)的中文譯本基本復(fù)寫出了原作的思想，譯本的風(fēng)格與筆調(diào)與原文的性質(zhì)相同，譯文和原文同樣流暢。本文將以付強(qiáng)版中文譯本《擺渡人》為例，從三個語言層面對小說中文譯本加以評析，評析某些選詞翻譯并探討其相應(yīng)的翻譯效果。

一、“中文譯本”措詞評析

“詞本無義，義隨人生（Eric Partridge）”。從譯者的角度來講，應(yīng)特別重視選詞，要對原文和譯文所用詞語在詞義的范圍大小、輕重緩急、分寸、語體色彩、感情色彩及搭配習(xí)慣等諸多方面仔細(xì)琢磨，反復(fù)推敲，以求譯文用詞精當(dāng)、貼切，實現(xiàn)原著的價值與功能的再創(chuàng)造。但是，筆者在閱讀付強(qiáng)版中文譯本《擺渡人》的過程中也發(fā)現(xiàn)了其中存在的諸如譯文措辭不當(dāng)、詞義搭配不當(dāng)、譯文詞匯語體色彩與原著不符，甚至原著部分漏譯等問題。本文將結(jié)合英文原著，在如下部分詳細(xì)探討。

1.譯文措辭不當(dāng)

（1）She reached down for the rucksack at her feet.Like most things she owned， it was faded and showing signs of wear and tear.As she heaved the bag over her shoulder， a faint ripping sound made her grimace.It would be in keeping with the pattern of today for the seam to tear open and scatter her underwear across the station.

譯文：她伸手取過腳邊的帆布背包，像她擁有的大部分物品一樣，包已經(jīng)褪色了，上面到處是磨損的痕跡。她抓住兩根把手，把沉甸甸的背包舉起來背在肩上，一聲輕微的撕裂聲不禁讓她花容失色。要是背包開縫，再來陣陰風(fēng)吹過，將她的內(nèi)衣刮得滿車站都是，那今天的倒霉事才真叫成雙成對了。

評析：本段描寫主人公迪倫在火車站候車，去看望久未謀面的父親。grimace指的是“to make an ugly expression with your face to show pain， disgust， etc.（因痛苦、厭惡等） 做鬼臉，做怪相”，而譯文的“花容失色”多形容“臉色蒼白，變得沒有顏色，形容女子受到驚嚇時候的樣子”。因此，筆者通過上下文語境，認(rèn)為當(dāng)?shù)蟼惖谋嘲馔忾_裂，她由于有點厭惡而做了個怪相，而不至于僅僅因為背包開裂就受到驚嚇而“花容失色”。筆者再聯(lián)系上文，迪倫因為穿了一件白襯衫，淋雨后，濕透的襯衫完全變得透明，里面的文胸像燈塔一樣引人注目，這使她萬分尷尬。因此，該句可改譯為“一陣輕微的撕裂聲，不禁讓她直扮鬼臉，要是背包開縫，再來陣陰風(fēng)吹過，將她的內(nèi)衣刮得滿車站都是，那今天才叫禍不單行了”。可見，要忠實地表達(dá)原文的意思，必須透過原文字面的表層含義，聯(lián)系上下文，準(zhǔn)確把握詞語真正的內(nèi)涵，才能達(dá)到譯文的忠實。

（2）“Do you always ask this many questions？” He raised an eyebrow.Dylan was stung into silence.She turned away from him， looked up at the sky where the clouds were painted steely grey and darkening with each passing minute.So that was it， Tristan realized.

譯文：“你老是要問這么多問題嗎？”他眉頭一挑說道。迪倫被他刺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她轉(zhuǎn)過身，抬頭看著天空，望著青灰色的云。云層的顏色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變得越來越陰沉。崔斯坦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p>

評析：sting本義是指“of an insect or plant （昆蟲或植物） to touch your skin or make a very small hole in it so that you feel a sharp pain 刺，蜇，?！?，而此段是說迪倫不斷地向崔斯坦發(fā)問，而崔斯坦只是沉默不語。當(dāng)?shù)蟼愒僖淮蜗虼匏固拱l(fā)問時，崔斯坦就反問她一句“你老是問這么多問題嗎？”來反詰她。筆者認(rèn)為此句的翻譯腔過重，應(yīng)改譯為“迪倫被他噎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表示崔斯坦用言語頂撞迪倫或使迪倫受窘?jīng)]法接著說下去，更符合譯入語漢語的表達(dá)習(xí)慣。

（3）The muscles in his jaw， clenched tight in concern， loosened into a slow smile， and his eyebrows unfurrowed， smoothing out the creases in his forehead.

譯文：剛才出于擔(dān)心下頜部緊繃的肌肉也松弛了下來，天然帶著幾分笑意。他松開了緊鎖的眉頭，額頭上的抬頭紋也平復(fù)了。

評析：筆者認(rèn)為此句的“他松開了緊鎖的眉頭”翻譯腔也過重，應(yīng)改譯為“剛才出于擔(dān)心下頜部緊繃的肌肉松弛了下來，天然帶著幾分笑意。他舒展了緊鎖的眉頭，額上的抬頭紋也舒緩了”，更符合譯入語漢語的表達(dá)習(xí)慣。

（4）But there was something more than that.He couldnt define the feeling.Holding her in his arms had caused something inside him to stir.

譯文：但這種感覺還遠(yuǎn)不止于此，他說不清這種情愫到底是什么。把她攬進(jìn)臂彎之后，他的內(nèi)心深處蕩起了波瀾。

評析：“波瀾”的意思是“波濤，多用于比喻，如“激起感情的波瀾或波瀾壯闊”等，此譯文屬于“超額翻譯”。原文是說迪倫在被崔斯坦擺渡的過程中，用小女生對愛人的依戀和如烈焰般熾熱的愛逐漸征服了崔斯坦——一個從來不懂愛、麻木冷漠的靈魂擺渡者。這是剛開始崔斯坦被迪倫吸引，認(rèn)為她是一個值得他保護(hù)、值得他關(guān)懷的靈魂，他甚至感覺到了人性的萌動。因此筆者認(rèn)為把它改譯成“他的內(nèi)心深處泛起了層層漣漪”來描述“愛情在迪倫和崔斯坦之間剛剛開始萌動，激起了細(xì)小的波紋”更符合原文的輕重程度和感情色彩。

2.詞義搭配不當(dāng)

（1）That night Dylan slept little.She lay awake thinking about souls， about Tristan and all the other ferrymen that must exist， about where she was going.She supposed her body was getting accustomed to not needing sleep， but in truth there were so many thoughts running wild in her head that sleep would have evaded her anyway.

譯文：那天晚上，迪倫幾乎沒睡，腦子里翻來覆去想著那些靈魂，想著崔斯坦和肯定還存在的其他擺渡人，想著自己的歸宿。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習(xí)慣無須睡眠的日子，其實各種想法都在她的腦海中信馬由韁，她已經(jīng)根本睡不著了。

評析：“信馬由韁”的意思是“騎著馬不拉韁繩，任其自由行動，比喻漫無目的地閑逛或隨意行動”，而原文是說主人公迪倫死后靈魂進(jìn)入荒原被崔斯坦擺渡，當(dāng)她面對死亡，平靜地接受死亡后，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so many thoughts running wild in her head”，而“信馬由韁”多比喻閑逛或行動不受約束，自由自在，和“thoughts （想法）”搭配不當(dāng)。因此，筆者認(rèn)為可以改譯為“其時各種想法都在她的腦海中劇烈地翻騰”或者意譯為“此刻迪倫思緒紛亂，難以入眠”，來比喻迪倫此刻“思緒起伏，已經(jīng)根本睡不著了”。

（2）He shrugged again， standoffish and disinterested.“Same as yours I suppose.” His eyes flitted way and Dylan could see he was uncomfortable.

譯文：他又聳了聳肩，一副愛搭不理、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我想跟你們那兒情況一樣吧。”他的神色飄忽，迪倫看得出他有些不自在。

評析：此譯文屬于詞義搭配不當(dāng)?！帮h忽”可以指“（風(fēng)、云等）輕快地移動”，也可以用來形容“情緒飄忽不定，搖擺，浮動的樣子”，而修飾神色，漢語中多用“他的神色游移”或者“他的神色迷離”。

3.譯文詞匯語體色彩與原著不符

（1）It looked unremarkable.A fairly wide path wound through it， and the sides sloped gently upward.Dylan had expected a narrow crevice， claustrophobic and tight.She felt relieved， but a glance at Tristans tense posture had her stomach somersaulting again.

譯文：看起來沒有什么與眾不同。一條寬闊的路蜿蜒穿過其中，兩側(cè)的山坡微微向上傾斜。迪倫原來還以為這條路只是一條罅隙，窄不容身，會讓人產(chǎn)生幽閉的恐懼感呢。她剛感覺如釋重負(fù)，但崔斯坦如臨大敵的架勢不由得讓她心里又翻騰了一下。

評析：“crevice”是指“a narrow crack in a rock or wall （巖石或墻壁的） 裂縫，裂隙，裂口”，而譯文“罅隙”是一個非常正式的書面用語，指的就是“縫隙”。漢英兩種語言都有豐富的同義詞可供選用，以適應(yīng)語體色彩的需要?？巳R爾·麥克福爾的《擺渡人》并沒有華麗的辭藻，它是以樸實細(xì)膩的文字打動讀者的，因此譯文完全沒有必要使用正式語體，而用一個一般詞匯，甚至是一個口語詞匯“縫隙”就可以使原文的語體風(fēng)格在譯文中得到體現(xiàn)。

（2）The air was warm as Dylan stepped outside， but a breeze crept around the walls of the cabin and tickled her hair.The sun shone down， brightening the colours of the wasteland.Drops of dew caught the light and glinted in the wet grass， which looked a more luscious shade of green.The hills cut into the blue sky， their ridges razor-sharp against the heavens.Everything appeared to be washed clean， and Dylan drew in a deep breath， revelling in the freshness of the morning.But dark clouds dotted the sky towards the horizon.She hoped the sun would banish them before they could steal the beautiful day.

譯文：迪倫走出屋子，外面很暖和。一陣微風(fēng)繞墻而過，輕拂她的頭發(fā)，把幾束不安分的頭發(fā)吹到了她臉上。陽光普照，給荒原涂上了一抹亮色。濕漉漉的草葉上，露珠閃爍著微光。群山界破青天色，峻嶺巍峨入云霄。萬物潔凈如洗，迪倫深吸一口氣，在清新的早晨身心迷醉。然而地平線的方向上烏云星羅棋布。她希望太陽把烏云驅(qū)散，好讓他們悄無生息地度過美好的一天。

評析：首先，此部分譯文中“群山界破青天色，峻嶺巍峨入云霄”有“超額翻譯”之嫌，不但未能充分表現(xiàn)出原著景色描寫的質(zhì)樸、自然，而且此句譯文與其他句子的語體風(fēng)格也顯得格格不入，不自然；第二，“星羅棋布”是指“像星星似的羅列著，像棋子似的分布著，常用來形容房屋等多而密集”，修飾“烏云”屬于搭配不當(dāng)。因此，筆者建議將其分別改譯為“山巒直插云霄，山脊在天空的映襯下愈加陡峭”“然而地平線的方向上烏云密布”，更符合漢語本身的表達(dá)習(xí)慣。

二、中文譯本中存在的漏譯現(xiàn)象

以上探討了付強(qiáng)版中文譯本《擺渡人》中存在的諸如譯文措辭不當(dāng)、詞義搭配不當(dāng)、譯文詞匯語體色彩與原著不符等現(xiàn)象。眾所周知，翻譯中出現(xiàn)失誤是在所難免的，其原因也是多方面的，而漏譯則不然，它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例如，在《擺渡人》的中文譯本中漏譯了原著《致謝》部分的以下內(nèi)容：

If youre from the Gow and youre reading this — hello， and I miss you.Be good （and dont forget to tuck your chairs in?。?Thank you for teaching me how to take others into the world of make-believe.

漏譯現(xiàn)象產(chǎn)生的首要原因，從譯者的角度講，主要是由于輸出語語言能力不足、譯前準(zhǔn)備不充分、對原著中涉及的社會、文化背景知識缺失，抑或譯者精力分配不均等造成的。由于譯者的疏忽，無意間漏掉該譯出的部分，還是因為譯者“偷懶”，隨意大刀闊斧地砍掉難啃的“硬骨頭”，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均會大大地影響譯文的質(zhì)量。

三、結(jié)語

文學(xué)翻譯，特別是長篇小說翻譯是一項復(fù)雜、艱巨的翻譯活動。譯者不僅要再現(xiàn)原作的內(nèi)容，而且要再現(xiàn)原作的藝術(shù)意境，盡可能完整地保留原作的美學(xué)價值。在盡量保持原作風(fēng)格的基礎(chǔ)上，力求達(dá)到內(nèi)容與形式的辯證統(tǒng)一。筆者不揣淺薄，對長篇小說《擺渡人》中文譯本中的誤譯及漏譯現(xiàn)象做了初步的探討，希望能夠給譯者、小說雙語讀者、翻譯學(xué)習(xí)和愛好者在學(xué)習(xí)過程中遇到類似的問題時提供借鑒。針對譯者的誤譯和漏譯現(xiàn)象尋求最佳的解決策略，提高長篇小說翻譯的準(zhǔn)確性和嚴(yán)謹(jǐn)性。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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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孫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