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個喝酒的人——獻給卡夫卡的十四行詩

你不是一個喝酒的人

不是醉鬼和流浪漢

你在別人的街上走

穿一身干凈的黑色西服

你在他們中間走

經(jīng)過蛛網(wǎng)和斑馬線

你不在菜市場

也不是那個容易被撞倒的人

哦，城堡的主人和小職員的長子

你輕輕呼吸，永不衰老

擁有仆人、柵欄和馬群

一生不被譴責的人

卡夫卡，親愛的卡夫卡

我愛你的名字，也愛你推開的門

一份失效的雨果預言

一八七零年

雨果重獲自由

在火車上老淚縱橫

七月的一天

戰(zhàn)爭爆發(fā)了

雨果在院子里種橡樹

炮灰點燃當天的報紙

雨果說:

一百年后

再也沒有戰(zhàn)爭了

再也沒有教皇了

而我的橡樹還

高聳在大地上

遙遠的妮薩

聽著——

當猴面包果落地

我會給你講一個故事

你的姐妹如何成年

你的弟弟為何死去

你的母親經(jīng)歷幾次婚姻

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我會打開話匣

告訴你這里從前的生活

水塘為何干涸

帶你去采集十三種毒草

我們沒有馬匹和山羊……

這樣的生活還會維持多久?

誰能說得清

但風會帶走我們

成為泥土中消失的事物

我會給你講另一個故事

往日時光

我曾在美國艦隊服務兩年

那時的生活讓人難忘

每天和年輕的大兵在一起

我手上有他們的帽子和槍

挽著一個人的脖子

我們在一張酒桌上說話

白酒，黃酒，葡萄酒

只要風平浪靜

我們每天都要喝啊

我是一個幸運的美國小姐

他們把我安排在新兵營

那里的年輕人個個都漂亮

我敞開裙子坐在他們身邊

坐在他們大腿上——沒有一點難過

如果我想談戀愛

你相信嗎——

吉姆和哈克森都會愛上我

帶我去見他們的媽媽

可是我的媽媽

第二年我就見到了她

回憶錄

很多事情不能急著去說

去年冬天，一張涉及影視界的道德禁令

通過短信發(fā)給全國電視臺，各地的娛樂編輯

對集體表現(xiàn)不忠的人被禁止出門

有言行污點的藝人不得作為電臺嘉賓

至于搖滾歌手……他們好像和吸毒犯沒什么兩樣

應予全面封殺。一種有關(guān)道德的藥水

涂滿所有的揚聲器:公開的，秘密的

去年冬天沒有下雪，人們呼吸的是去年的煤煙

烤的是去年春天的爐火

如果你現(xiàn)在出門，請相信，外面很干凈

就像我父親說的那樣:

村里的水泥路秋天換成了瀝青路

太陽能電燈白天咝咝響，晚上將全村照亮

沒有一處黑暗，連蛇都沒有

現(xiàn)在的老人都不想死，他們說

“這樣好的日子，一定要多活幾年”

我想也是，畢竟我還不是演員。

妹 妹

在一個濃霧將盡的上午

我見到妹妹的來信。

她是一個倔強的女子

沒有固定的工作

“我很希望擺脫現(xiàn)狀

在一個好人家里打短工”。

我問她為什么。

在信中她提到這樣的話:

現(xiàn)在冬天來了，哥哥

我像再次走進墳墓一樣給自己蓋好被子。

后來我又睡了，醒來后已是第二天

一層薄薄的太陽，在窗臺上投出一層淡影

那是窗戶和白掌的投影

是我用舌頭溫暖過的星期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