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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生態(tài)危機的惡化,怎樣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怎樣認定人在自然中的扮演的角色,以及怎樣解決生態(tài)危機諸如此類的生態(tài)倫理問題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薇拉·凱瑟作為生態(tài)倫理的代表,其作品多以十九世紀末美國中西部內(nèi)布拉斯加草原的風土人情為題材,小說中所表明的人與土地之間的相互融合和相互依賴證明了人并不是凌駕于土地之上的,而是應該和諧共處。筆者試圖探索小說中所顯現(xiàn)出的人與土地的生態(tài)思想,闡述生態(tài)倫理的意蘊,目的是讓更多的人明白只有在人與土地相互融合的過程中,人的生命才能夠維持,生態(tài)危機才能夠得到緩解,生態(tài)文明才能夠得以發(fā)揚。
小說是基于人與地之間情感的糾紛而展開的。他們的關系經(jīng)歷了從矛盾到親密的復雜過程,作者用了很多篇幅展現(xiàn)了人與土地之間的情感糾葛,以此來闡述它們之間的最佳相處方式。小說展示了亞歷山德拉和伊瓦爾如何通過享受與土地的融洽關系而實現(xiàn)夢想的。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任何一個像他們那樣積極與土地進行交流的人,都會與土地達成最后的和解。
故事中的人物展現(xiàn)了他們對待土地的能力和態(tài)度。亞歷山德拉在小說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她與土地的關系既有精神層面的,也有經(jīng)濟層面的。她反對為了經(jīng)濟利益而額外剝削土地,她把自己與土地看成是合作的關系,而沒有強加自己的意志。為了證明荒蕪的土地可以變成一片繁茂的土地,她與土地真誠地交流,付出了艱辛地努力。在此期間,她從來沒有動搖過自己的信念,因為她相信土地的承諾。亞歷山德拉身上體現(xiàn)了生產(chǎn)力和生命力。土地本身是“一個謎”。但是,一旦找到神奇的鑰匙,解決難題,土地就會變得溫順。最后,亞歷山德拉找到了這把神奇的鑰匙,開始新的生活,以摯愛的方式管理著土地,在廣闊的平原上建立了一個繁榮的伊甸園。事實上,她的最終成功是可以預見的,因為她一直享有這片土地;而且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她一直從這片土地上感受到愉悅和快樂。毫無疑問,亞歷山德拉充分展現(xiàn)了生態(tài)倫理倡導的人與土地的融合。
在小說中,土地是她的家和她生活的全部。當亞歷山德拉從沿岸的河邊調查回來時,她告訴埃米爾:“我們必須相信這片土地”。她崇拜自然的和諧,認為大自然的美麗與穩(wěn)定是人類身心健康必備的先決條件。她屬于這片土地,因為當她看到這片土地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在土壤里快樂的萌芽”。她純凈而透明的眼睛看到了富饒的土地和可愛的大自然,這是她第一次擁有充滿激情和感受的土地自然的不可抗拒的力量,作為對她的堅持和熱情的回報,土地給予了慷慨的回報。
土地是永遠存在的,亞歷山德拉意識到土地比柏格森家族有著更廣闊的前景:“土地屬于未來……我們是這里的過客,而土地是長在的,真正愛它,了解它的才是它的主人—那也不過是短暫的”。土地不是為了人的利益而存在的。它在那里,永遠在那里。凱瑟想像亞歷山德拉成為一個連續(xù)的生命周期的一部分。她有一天會回到分水嶺的“懷抱”,在黃麥和沙沙作響的玉米中重生,她總有一天會帶領別人在這片土地上創(chuàng)造豐富愉快的生活。當亞歷山德拉建立農(nóng)場,她這樣描述:“這個偉大的農(nóng)場極其個性的東西,整齊有序,關懷備至……亞歷山德拉的房子是大自然,只有土地才能真正讓她完全釋放?!眮啔v山德拉在這片土地上找到了自己,也找到了土地的真正奧秘。通過愛,渴望和艱辛的努力,她終于給家人和村民帶來了富足的生活。曾經(jīng)暗淡的內(nèi)布拉斯加大草原在16年后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草原現(xiàn)在是“牛奶和蜂蜜的地方”,它煥然一新。
伊瓦爾一直把荒野看作是積極友善的,然而,他卻被別人視為怪人。他的離群索居使他極其的與眾不同。他在荒蕪人煙的地方安家落戶,因為他認為鄰居越少,遇到的誘惑就越少。人越少一點改變自然,就越了解自己。周圍的人常常用邪惡,不羈和奇怪來解釋他的言行,并且認為他一直過著孤獨和卑賤的生活。其實是大錯特錯了。他并沒有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孤獨一生。恰恰相反,他愜意地生活著,完全與周圍地環(huán)境融為一體。他無視人們對他的各種歧視和怠慢,過著幸福的生活。他對土地的渴望讓他完全無暇顧及人們地嘲諷和輕蔑,他對精神上的享受如此迷戀,以至于他從不在意周圍人對他的誤解。他是一名醫(yī)生,素食主義者,宣揚非暴力。當其他人忙于耕種土地,試圖從周圍的土地賺取利潤,他則經(jīng)常赤腳行走,夜間嚎叫。在他小小的房子里,只有一間整潔的白色的房間,里面有一個木地板,一個廚房爐灶,一張鋪著油布的桌子,兩把椅子,一個鐘,一個日歷,幾本書,貨架上,沒有更多。他睡在吊床里,上面放著水牛披肩。這個小小的起居的地方被他視為是自然的一個縮影,他可以與所有的生靈交流,尋求與自然建立和諧的關系。伊瓦爾居所的環(huán)境和室內(nèi)裝飾,體現(xiàn)了人類可以過上簡單自給的生活,與動物植物共享自然環(huán)境,適應自然循環(huán)變化而不傷害自然世界的生態(tài)觀。即使他搬到亞歷山德拉的農(nóng)場,他也選擇在動物的谷倉里居住,里面的裝飾和布置仍然保持著以前的樣子。這樣一個嚴肅而隱遁的人物常常有獨特的生活方式和深奧的觀點。他曾經(jīng)表達了關于工業(yè)化的想法,人不一定要過上高質量的生活,不必要的消費和極端的生產(chǎn)會導致了自然環(huán)境的惡化,人也越容易被過多的物質欲望所束縛。他身體力行地踐行著簡單而又真實的生活。
伊瓦爾持有完全不同的人生哲學和人文信念。站在洞穴的門口,望著荒蕪的土地和微笑的天空,聽著百靈的歌聲和鵪鶉的擊鼓,他是真正地了解自然。大自然教會他要知足。他與自己地住所有著親密的關系,意識到對自然界造成的危害將威脅到人類本身,進而破壞整個大自然的平衡和秩序。他主張人應該作為自然的一份子和諧地生活著,而不是超越自然成為它的主人。這就是伊瓦爾希望傳達給我們的理念。毫無疑問,他明智地選擇了做一名自然之子。他不想與人競爭,對物質豐富的生活沒有欲望,沒有激情,也沒有向往。因為他認為這種生活會妨礙他與自然的對話。他通過自給自足來過上富足的生活,把智慧獻給田地,山丘和水域。他認為自然是神圣的。
亞歷山德拉和伊瓦爾的行動方式證明了生態(tài)倫理觀的重要性。他們把生態(tài)倫理作為處理自然界時最重要和決定性的因素。他們傳揚崇敬,謙卑,責任和關懷的美德,在自然中尋求永恒和穩(wěn)定。這樣一種簡單和尊重的方式,將最終有利于整個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發(fā)展。
西部的土地就像是充滿了冒險的魔法,將他們吸引進來,然后又毫不留情地扔出去。人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該如何與土地相處。他們中的一些人不能忍受看似貧瘠的土地,沒有耐心等待土地帶來繁榮。他們生活地悶悶不樂,對這片土地悲觀又失望。他們選擇在土地上過著貧窮而悲慘的生活,卻想不出任何有效管理土地的想法。
約翰·柏格森長期以來一直受到土地的折磨,經(jīng)常倍感絕望。一個冬天,他的牛在一場暴風雪中已經(jīng)消亡。第二年夏天,他的一匹馬在草原上跌破了腿,不得不被槍殺。另一個夏天,他失去了患霍亂的豬,一只公馬也被響尾蛇咬傷而致死。他的莊稼一次又一次地歉收,他的兩個兒子由于生病而死亡。在與自然的這一漫長的殘酷斗爭中,柏格森完全被擊敗,他非常疲憊和沮喪,以至于只有46歲就撒手人寰。
亞歷山德拉的母親,弗蘭克·沙巴塔和埃米爾的缺陷也可以通過他們對這片土地的態(tài)度來看出來。埃米爾有時覺得他愛這片土地,但是他發(fā)現(xiàn)勞動力不能令人滿意。弗蘭克·沙巴塔為了獲得成功而努力耕作,他無法從土地上獲得滿足。這個來自波希米亞的新人,變成了一個怨恨,自憐和憤怒的農(nóng)民。他經(jīng)常和所有的鄰居吵架,欺凌他的妻子。弗蘭克一直感到憤怒,他想改變,但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最后,他因為忍受不了土地的艱辛和空虛而被徹底擊倒。
他們都失敗的原因是,他們認為土地是一種商品——種為人類特權服務的工具。他們渴望馴服土地,獲得豐收,盡可能多地從土地榨取資源。這些人以保守而僵硬的思維方式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土地,最終碌碌無為,郁郁寡歡。只有亞歷山德拉和伊瓦爾在這片土地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們尊重土地,而不是一味地強加自己的意志。與那些不擇手段讓土地屈服于人類的意志的拓荒者相比,他們與土地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懷。
土地本身是卓越的,凱瑟在小說中提到:“偉大的事實就是土地本身”。凱瑟是人類自然的聲音。她與利奧波德有相同的觀點:人類在地球上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因為他們總是試圖讓土地臣服于自己。他們沒有意識到人類是環(huán)境的一部分,只有像亞歷山德拉和伊瓦爾那樣用愛和尊重來對待土地和自然,人類才會擁有和諧和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