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泗洪縣第一實驗學校/魏益永
遲來的雨季,在暗夜中裸奔,一尾魚迎波逆躥,魚鱗便是隨身的鎧甲。
地動山搖,一聲驚雷的震顫,猶如蚊蠅。只是暗中的痛,我瞧不見自己的血紅細胞。
雨,總會有,滋潤轉瞬便是淹沒。
滴滴答答,割不斷的線,我握著線的一端,任另一端在雨里蔓延、飄忽。
月亮的另一邊,我努力地找尋,找尋能夠植根心田的麥苗,去抑制瘋長的那株草。
雨,一如既往。
草的根系,足以將我憑空吊起,如一座塔吊,抓起一堆雜亂的磚頭。
魚鱗的鎧甲呢?在水中穿梭,嘩啦啦,打碎雨花。
水貨?;ǖ木幗Y,飄零后,便會蒸發(fā)得無影無蹤嗎?
我把悲哀在雨中浸泡,彌漫成陰云,籠罩在梅雨季節(jié)。
我終將死去,為我的容顏哀悼。為解不開的雨扣。
一根根骨刺融進大地的血脈,便有了精蟲的游動,繁衍出一絲絲鮮活的地氣,汩汩地流淌。
一朵朵雨花,泛濫的情愫,兀自在暗夜里悄悄地開。
為我的葬禮,為我逝去的青春。
風帳地床,你就這么裸臥著,敞開熾熱的欲望。
誰的手指,撩撥著,水穿梭,流淌,漸成漩渦。
細長的佛手,指尖的螺旋,漫溢成澎湃的旋律,縹緲在高峰之巔。
路轉峰回,千弦和顫,音符激蕩、婆娑。
一株柳演繹著無窮的迷幻。
影子不足以見證一切。黑夜里的故事,影子一無所知,只有風兒知曉,所有的糾結源自于一場春夢。
洗禮在花的深處鋪展,柳絮是膨脹的泡沫,毫無顧忌地放大心思,輕盈飛轉。濕淋淋,抵達遙遠。
風雨更是凋零的殺手,將毒素無情地蔓延開。
刀鋒無形。
沒有什么花比玉蘭更哀傷。
盛開就是一個衰殘的過程,點燃的燭光,照亮一曲悲歌。
一個燈盞,盛滿一世孤傲。
滿地落英,在春風里飄零。
情為誰?玉可碎,點點滴滴相思淚。
剔除豐腴的肌理,現(xiàn)實的骨架何等的纖弱。一刀一刀,散落的殘英齏粉,再也粘連不成一個標點。
殤在春深處。
風在風中,雨在雨里。
我也是刀鋒,無形,將條條的筋骨刮盡,又將殘存的意念分解四散,看一看是否化為滿池的霧雨?
等待,另一棵樹,扎根,繁盛。
只有雜草的種子墜落,在深洞里爬出幾絲藤蔓,絲絲縷縷,長出荒蕪。
綠色,并不都是希望。
滿眼的荒涼。
根有多深,樹有多高。
我企圖,把桃樹嫁接在梨根上,結果桃枯梨爛,復歸一片空洞。
咆哮與惶恐對峙,驚懼與猖狂博弈。
絕望中,我僵硬、冰化。
心死,便無畏。
沒做虧心事,為何還怕鬼敲門?我一路狂歌,任風生水起,一切無形。
風漏洞百出。
原來,弱水可以瞬間化作冰刃,心無雜念,通體透徹,風不攻自破。
我啞然失笑,乃悟,我本一塊頑石,并無裂隙,一切雜音源自于心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