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質”缺失下的死亡
——瑪格麗特和陳白露的死亡真相

■田園園/寧波大學

瑪格麗特和陳白露，雖然她們處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國家，但她們卻有著相似的命運。她們憑著自己的美貌，擺脫了生活的貧困與窘迫，成為了名噪一時的高級交際花。在享受奢靡生活的同時，內心又飽受對美好生活向往的折磨，最后都不幸的走向了死亡。筆者在閱讀《茶花女》和《日出》時有這樣的疑問：為什么光鮮奪目的交際花生活不能挽留二人的生命？這個問題也許要從以下三個方面來解答。

一、愛情本質的缺失

瑪格麗特是個充滿矛盾性的悲劇人物。在愛情中，瑪格麗特比陳白露更有發(fā)言權。因為瑪格麗特比陳白露更勇敢，她更有追求愛情的勇氣。陳白露用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拒絕了方達生所提出的“出走”要求；而瑪格麗特能不顧一切地與阿爾芒一同逃往鄉(xiāng)村。但瑪格麗特的愛情卻包含著極其復雜的因素在里面，正是這些因素的困擾，使這一對真心相愛的戀人最終以分手而告終?！皭矍椤卑T第、家族的顏面、社會的名聲……我們看這些因素是怎樣將愛情打倒的。偽君子杜瓦的門第之見，剝削階級的立場與偏見，而他那浸透了利己主義的“人性論”卻誘騙了這個可憐的姑娘，為了阿爾芒及其妹妹的前途犧牲自己的幸?！，敻覃愄卦凇爸Z言”的束縛下，忍受阿爾芒出自私心的殘酷的報復，不向阿爾芒表白。相對于瑪格麗特單純的愛情觀，陳白露愛情就顯得復雜的多。陳白露先是有青梅竹馬的戀人，然后是和詩人失敗的婚姻，最后走向生活的淪落。陳白露出生于書香世家，她有她的自尊和驕傲，她不得不在“竹均”和“白露”之間掙扎徘徊。然而在經(jīng)歷了窘迫和奢華生活的強烈對比后，陳白露選擇了逃避愛情。面對方達生對她愛情的呼喚與渴求，陳白露斷然拒絕。陳白露看透了所謂的“愛情”，愛情是不能為她奢靡的生活買單的，所以陳白露的愛情是蒼白軟弱的。

二、生活本質的質變

在面對生活的問題上，瑪格麗特和陳白露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她們不滿足平庸的生活，而是要浸泡在奢侈的漩渦里，任由自己沉溺其中。生活本質在她們那里已經(jīng)徹底的改變，她們沒有同這種質變做斗爭而是甘愿成為它們的俘虜。

瑪格麗特在對阿爾芒的質問下說出對現(xiàn)實生活的實際情況，“我的朋友，倘若我是一位什么公爵夫人，倘若我有二十萬里弗年金，那么我在做了你的情婦以后又有了另外一個情人的話，你也許有權利來問我為什么欺騙你；但是我是瑪格麗特·戈蒂埃小姐，我有的是四萬法郎的債務，沒有一個銅子的財產，而且每年還要花上十萬法郎，因此你的問題提得毫無意義，我回答你也是白費精神。”這種回答表明了瑪格麗特的生活方式，她所追求的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所負擔得起的，阿爾芒可以成為她的情人，但是絕不可能是唯一一位。再來看陳白露是怎樣對方達生的。陳白露出身于書香門第，因家道中落被迫輟學，單槍匹馬闖入社會，離開了家庭庇護的她是舉步維艱的。很快，生活的壓力使她淪為名噪一時的“社交明星”，所以當初戀情人方達生來表達他的愛意時，陳白露直接的質問是毫不留情的：

陳白露：（很大方地）你有多少錢？

方達生：（沒想到）我不懂你的意思。

陳白露：不懂？……我要人養(yǎng)活我……我要舒服，我出門要坐汽車，應酬要穿些好衣服……

這樣露骨的表達不僅傷害了方達生，同樣也是在陳白露的心里刻下一道劃痕。她是在提醒方達生同時也在提醒自己，她想要擺脫現(xiàn)在這種非人的生活，然而她缺乏勇氣也對前途感到迷茫?，敻覃愄睾完惏茁兜纳钣^都折射出金錢對人性的扭曲以及人性如何被金錢異化。

三、社會本質的扭曲

單純善良的瑪格麗特原本是期望用自己的勞動來換取自己的生活，但是黑暗的社會連最基本的生存權利也給她剝奪了。生的疲倦是她一生最大的痛苦，而瑪格麗特的“疲倦”、“痛苦”都是黑暗社會造成的。而陳白露所擔任的社會反映比瑪格麗特豐富的多。首先陳白露是經(jīng)過五四新文化洗禮的人，她懂得進步思想，讓一個曾今有過追求的女性去過妓女的生活這本來就是對她的一種諷刺，也是對當時社會面貌的有力批判。尤其是方達生的重新出現(xiàn)，他喚醒了陳白露內心深處的道德責任和自我的道德評判。陳白露還沒有被社會的一潭死水所淹沒，她還是在努力呼吸新鮮的空氣即使是微弱的。在面對這個復雜社會時她既賣弄風情，又不著痕跡的表現(xiàn)出對權貴的諷刺。陳白露生命的終結，是一場繁華落盡的精神悲劇和社會壓迫的犧牲品。

如果瑪格麗特和陳白露在精神上再墮落一點，她們可能就不會如此痛苦，也不會最終走向死亡。就是因為她們是社會的典型和影射，所以她們就要承擔社會所賦予她們的痛苦。無論愛情、生活、社會對她們的打擊是否具有同等的位置，但是她們的死亡悲劇就是由于這三座大山的壓迫。一個是忠于愛情的犧牲者，一個是迫于無奈的真實人。由于“本質”的缺失，人們的雙眼是迷茫的，社會是扭曲的。一個人的人性不算人性，那只是一種“異化行為”，只有千千萬萬的人們覺醒才是對黑暗社會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