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燦華 沈 闊
(作者單位:中南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據(jù)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信息中心的調查統(tǒng)計,截至2017年12月,我國手機網(wǎng)民規(guī)模上升至7.72億,網(wǎng)民使用手機上網(wǎng)的比例提升至97.5%。[1]由于大學生時間支配自由度高、對新鮮事物接受能力強、對手機使用的需求量大等特點,手機已成為大學生接觸外部世界、獲取信息的最重要媒介。作為一種閱讀媒介,手機具有其他媒介所無法比擬的革命性優(yōu)勢;而作為一種大眾新媒體,手機也為大學生的閱讀帶來了一定的干擾。基于此,本文通過對大學生閱讀行為以及手機使用情況進行問卷調查獲得第一手的資料并進行分析,探析手機對大學生閱讀行為帶來了哪些正負面影響,并因勢利導如何正確發(fā)揮手機對自身閱讀行為的積極作用。
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主任孫宏艷認為“新媒體是指建立在數(shù)字技術、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和移動通信技術等新興科技基礎上,可以進行互動性傳播的新興媒介”。[2]有關新媒體的界定及分類有很多種,本文從載體的角度出發(fā),把手機視為“移動終端”與“互聯(lián)網(wǎng)”的結合,是將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多媒體技術、軟件技術、通信技術融合為一體的新媒體。
當前,閱讀行為研究領域主要發(fā)展出了三種研究導向,它們分別是:行為過程導向,認知效果導向、閱讀體驗導向。[3]武漢大學李新祥在其博士學位論文《數(shù)字時代我國國民閱讀行為的嬗變》中,則給“閱讀行為”下了較為明確的定義:閱讀主體(國民)獲取媒介所承載的作品信息的意義所表現(xiàn)出的外部活動。[4]在參考以往有關閱讀行為相關文獻的基礎上,本文將閱讀行為定義為:閱讀主體(大學生)通過不同媒介,選擇、獲取、評價閱讀內容意義的行為活動與心理反應。并且,在論文中將分成這樣幾個板塊來進行分析統(tǒng)計:讀者心理板塊(閱讀興趣、閱讀目的、閱讀專注度)、閱讀過程板塊(閱讀內容、閱讀時長、閱讀媒介、閱讀方式)與閱讀環(huán)境板塊(閱讀環(huán)境選擇)。以解決大學生“閱讀了什么”“通過什么閱讀”“呈現(xiàn)怎樣的閱讀狀態(tài)”“在哪兒閱讀”等問題,并考察手機對這幾個方面的影響。
本文以中南大學全體本科生為研究對象,對中南大學31個學院的每個年級為單位進行科學抽樣。具體抽樣步驟如下:
①通過整群抽樣的方法,依據(jù)中南大學有31個二級學院,將整體的調查對象分為以學院為基本單位的31個抽樣單位。②通過分層抽樣的方法,按照年級分布將每個學院的本科生進行分層,分為這樣四層:大一、大二、大三、大四。③在已經(jīng)進行抽樣的每個學院每個年級中,分別采取簡單隨機抽樣的方法,選取任意一個班級進行問卷調查。④在已經(jīng)抽樣出來的班級中,采取偶遇抽樣的方法,根據(jù)學校不同學科的男女比例(筆者在教室發(fā)放問卷目測所得)進行問卷的發(fā)放。
筆者共發(fā)放問卷603份,現(xiàn)場回收問卷共587份,問卷回收率97.3%;有效問卷566份,有效問卷率96.4%。在有效樣本中,男生有效樣本為340個,女生有效樣本為226個。大一有效樣本為126個,大二有效樣本為161個,大三有效樣本為161個,大四有效樣本為118個。本研究樣本能夠反映中南大學不同學科、年級、性別的大學生,在使用手機以及閱讀行為方面的總體情況。為了針對樣本進行精確的調查,提高有效問卷率,實際調研的問卷發(fā)放基本在中南大學各教室、各學院大樓以及學生宿舍進行。
在獲取第一手資料的基礎上,筆者使用統(tǒng)計軟件SPSS22.0,通過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交叉表分析、相關分析進行統(tǒng)計與分析,得出如下研究結果。
如表1所示,在平均每天手機使用時長方面,有2.8%的樣本每天使用手機的時長為1小時以內,29.0%的樣本為1~3小時,40.6%的本科生選擇了“3~5小時”,27.6%的本科生選擇了“5小時以上”。
表1 大學生平均每天使用手機時長描述性統(tǒng)計表
在平均每天的閱讀時長方面,每天閱讀時長處于“1小時以內”的樣本數(shù)有73名,占比12.9%;處于“1~2小時”以及“2~3小時”的樣本數(shù)皆為148名,占比26.1%;處于“3~4小時”的本科生為104人,占比18.4%;而每天閱讀時間4小時以上的本科生有93人,占比16.4%。
手機對大學生閱讀內容偏好影響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根據(jù)調查結果顯示(見表2),在總體上大學生普遍認為自己的閱讀量呈上升趨勢。尤其是生活服務類內容與休閑娛樂類內容,大部分大學生認為對其的閱讀量有所提升。不同意對“某類內容閱讀得更多了”的樣本主要集中選擇了不同意“閱讀專業(yè)學習類內容更多了”和“閱讀職業(yè)發(fā)展類內容更多了”,這也體現(xiàn)了大學生“功利性”閱讀[5]下降、休閑性閱讀上升的趨勢。
表2 擁有手機后大學生閱讀內容變化頻率分布結果表
手機對大學生閱讀內容偏好影響的相關性分析。對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后發(fā)現(xiàn),如表3所示,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專業(yè)學習類內容的變化具有顯著負相關性:相關系數(shù)r=-0.083*,顯著性值p=0.048<0.05。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生活服務類內容的變化不具有顯著相關性。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休閑娛樂類內容的變化具有顯著正相關性:相關系數(shù)r=0.121**,顯著值p值=0.004<0.01。大學生手機使用時間越長,越認同“閱讀休閑娛樂類內容更多了”。使用手機的時長與大學生閱讀職業(yè)發(fā)展類內容不具有顯著的相關性,僅存在一般的負相關性。
表3 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內容的相關分析結果表
由上述統(tǒng)計結果可以得出,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是否同意“閱讀專業(yè)學習類內容更多了”“閱讀休閑娛樂類內容更多了”具有顯著相關性,與是否同意“閱讀生活服務類內容更多了”不具有相關性,與是否同意“閱讀職業(yè)發(fā)展類內容更多了”僅具有一般的負相關性。
通過對數(shù)據(jù)進行相關性分析我們可以得出,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時長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相關系數(shù)r=0.181**,顯著值p=0.000<0.01。在實際中則表現(xiàn)為平均每天使用手機的時間越長,大學生每天閱讀的時間也越長(見表4)。
對大學生閱讀興趣影響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如表5顯示,在本次調查的樣本中,分別有5.1%和23.3%的樣本認為擁有手機后閱讀興趣有很大提升和有一定程度的提升,33.6%的樣本認為擁有手機后自己的閱讀興趣沒有發(fā)生變化;分別有32.9%和5.1%的樣本認為擁有手機后自己的閱讀興趣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和有很大下降。從上述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擁有手機后閱讀興趣下降的樣本數(shù)要多于閱讀興趣提升的樣本數(shù)。
表5 大學生擁有手機后閱讀興趣變化描述性統(tǒng)計表
對大學生閱讀興趣影響的相關分析。通過相關性分析后得出,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興趣之間不具有顯著相關性:相關系數(shù)r=-0.007>-0.3,顯著值p=0.868。因此這兩個變量之間不存在相關關系,大學生的閱讀興趣并不因手機使用時長的變化而發(fā)生變化。
手機對大學生閱讀方式影響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在本次的調查中,筆者對大學生閱讀方式分兩個階段進行了考察。在未擁有手機時,大學生最主要的閱讀方式為精讀、速讀,分別占比48.9%、39.4%;擁有手機后,大學生最主要的閱讀方式為略讀與速讀,泛讀緊隨其后,分別占比33.6%、34.6%、27.7%。
如表6所示,大學生閱讀方式的變化顯著,大學生的閱讀方式從擁有手機前的“精讀”“速讀”向擁有手機后的“速讀”“略讀”轉移。
表6 大學生閱讀方式變化示意表
對大學生閱讀方式影響的相關分析。數(shù)據(jù)分析后得出,平均每天使用手機時長對大學生的閱讀方式具有顯著影響。如表7所示,相關系數(shù)r=-0.103*,顯著值p=0.014<0.05,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方式具有顯著負相關性,具體表現(xiàn)為大學生平均每天手機使用時間越長,閱讀方式更趨向于泛讀;使用時間越短,閱讀方式更趨向于精讀。
表7 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方式的相關分析結果表
手機對大學生閱讀專注度影響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如表8顯示,在本次調查的樣本中,分別有11.5%和45.1%的樣本認為擁有手機后閱讀專注度有很大下降和一定程度的下降;有27.0%的樣本認為擁有手機后自己的閱讀專注度沒有變化;有14.1%的樣本認為擁有手機后自己的閱讀專注度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僅有2.3%樣本認為有很大提升。頻率 百分比 累計百分比手機對大學生閱讀專注度影響的相關分析。相關分析如表9所示,相關系數(shù)r=-0.147**,顯著值p=0.000<0.01。也即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專注度成顯著負相關關系。反映在實際情況中則是,平均每天手機使用時間越長,大學生對閱讀的專注度傾向于有所下降,平均每天手機使用時間越短,大學生對閱讀的專注度傾向于有所提升。
表8 擁有手機后大學生閱讀專注度變化的描述性統(tǒng)計表
表9 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專注度的相關分析結果表
手機對大學生閱讀媒介選擇影響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如表10所示,未擁有手機前,圖書、雜志是大學生最主要的兩種閱讀媒介,個案百分比分別為87.1%、53.9%。擁有手機后,大學生在閱讀媒介選擇上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在總樣本中,選擇圖書、報紙、雜志、電腦(臺式與筆記本)、手機為主要閱讀媒介的個案百分比分別為29.7%、2.7%、6.4%、34.3%、83.0%。擁有手機后,手機成為大學生最主要的閱讀媒介。
表10 大學生閱讀媒介選擇頻率分布表
對大學生閱讀媒介選擇影響的交叉表分析。通過交叉表分析發(fā)現(xiàn),擁有手機后大學生閱讀媒介選擇與大學生平均每天手機使用時長呈現(xiàn)這樣的關系:在總樣本中,隨著手機使用時間的增長,選擇“圖書”作為主要閱讀媒介的樣本越少,選擇“手機”等電子媒介作為主要閱讀媒介的樣本越多。
因此,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在總樣本中,平均每天使用手機的時間越長,選擇傳統(tǒng)媒介作為主要閱讀媒介的比例越低,選擇移動數(shù)字媒介作為主要閱讀媒介的比例也越高;手機使用時間越長的樣本,越傾向于選擇數(shù)字媒介作為自己的主要閱讀媒介。
對大學生閱讀場所選擇影響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研究發(fā)現(xiàn),在擁有手機前,大學生主要的閱讀場所有文化場所與居住場所:總樣本中,有489位選擇了在居住場所(家、寢室等)進行閱讀,個案百分比為86.4%;有434位選擇了在文化場所(圖書館、書店、教室等)進行閱讀,個案百分比為76.7%。擁有手機后,居住場所仍然是大學生最主要的閱讀場所,但選擇“任意場所”“移動場所”的樣本數(shù)大幅提加:235位選擇在居住場所進行閱讀,個案百分比達41.6%;220位大學生選擇在任意場所進行閱讀,個案百分比為38.9%;178位大學生選擇在移動場所進行閱讀,個案百分比達31.5%。
總結擁有手機前后大學生閱讀場所的變化,可以得出:第一,在文化場所、居住場所進行閱讀的樣本數(shù)有大幅下降的同時,選擇在移動場所、任意場所進行閱讀的樣本數(shù)有了急劇上升;第二,大學生主要的閱讀場所從擁有手機前的文化場所與居住場所,變成了擁有手機后的居住場所、任意場所與移動場所。
對大學生閱讀場所選擇影響的分析。通過分析后得出,在總樣本中,手機使用時間越長,選擇以“文化場所”為主要閱讀場所的比例越低。手機使用時長在“1小時以內”“1~ 3小時”“3~5小時”“5小時以上”的樣本中,分別有29.0%、13.9%、13.5%、11.0%的樣本選擇了以“文化場所”為主要閱讀場所。手機使用時間越長,選擇“任意場所”為主要閱讀場所的比例越高。手機使用時長在“1小時以內”“1~3小時”“3~5小時”“5小時以上”的樣本中,分別有16.7%、19.5%、27.2%、33.5%選擇了以“任意場所”為主要閱讀場所??梢钥闯?,大學生手機使用時間越長,閱讀場所選擇也更具隨意性。
綜合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與交叉表分析的結果,我們可以得知結論:手機對大學生閱讀環(huán)境選擇具有較為顯著的影響。
本研究主要通過調查問卷深度訪談的方法,對中南大學大學生手機使用時長以及閱讀行為進行了調查與分析。筆者認為,手機作為信息科技發(fā)展的產(chǎn)物、通訊工具的一種延伸、各類技術的綜合體,有其二重性。手機對大學生的閱讀行為有其正負兩方面的影響??偨Y而言,本文的結論可以概括如下:
結論一:手機對大學生閱讀休閑娛樂類內容、專業(yè)學習類內容有顯著影響。
手機使用時間越長,閱讀專業(yè)學習類內容越少,閱讀休閑娛樂類內容越多;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生活服務類內容不具有相關性;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職業(yè)發(fā)展類內容具有一般負相關性。大學生手機使用時間越長,閱讀職業(yè)發(fā)展類內容越少。
同時,大學生在閱讀內容上有明顯的傾向性。相對于擁有手機前,擁有手機后大學生對專業(yè)學習類、休閑娛樂類、生活服務類內容普遍閱讀得更多了,對職業(yè)發(fā)展類內容普遍閱讀得更少了。擁有手機后,大學生“功利性”閱讀比例降低,隨意性、休閑性閱讀比例大幅增加。
結論二: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整體閱讀時長具有顯著正相關性。平均每天手機使用時間越長,大學生閱讀時間也越長。
結論三:手機使用對大學生閱讀方式有顯著影響。
與擁有手機前相比,擁有手機后大學生的閱讀方式發(fā)生了巨大變化。經(jīng)過相關分析,大學生平均每天使用手機時長與閱讀方式呈顯著負相關性。大學生手機使用時間越長,越傾向于泛讀;手機使用時間越短,越傾向于精讀。智能手機時代,大學生的閱讀速度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但閱讀效率與質量卻降低了。
結論四:手機使用對大學生閱讀專注度有顯著影響。
根據(jù)本文的調查顯示,有11.5%的樣本認為擁有手機后閱讀專注度有很大下降,45.1%的樣本認為有一定程度的下降。經(jīng)過相關分析后發(fā)現(xiàn),手機使用時長與大學生閱讀專注度有顯著負相關性。手機使用時間越長,大學生閱讀專注度越傾向于下降;手機使用時間越短,大學生閱讀專注度越傾向于提升。
結論五:手機對大學生媒介選擇有很大影響。
擁有手機后,大學生的主要閱讀媒介由之前的圖書、雜志變化為手機。同時,電子媒介成為大學生最主要的閱讀媒介,報紙、雜志成為大學生最少選擇的閱讀媒介。
結論六:手機對大學生閱讀場所選擇有顯著影響。
擁有手機前,文化場所與居住場所是大學生最主要的兩個閱讀場所。擁有手機后,任意場所與居住場所成為了大學生最主要的兩個閱讀場所。同時,擁有手機后大學生的閱讀場所變得更加多元,更具隨意性。
注釋:
[1]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信息中心.第41次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R].2018年1月
[2]孫宏艷.新媒介與兒童:新媒體與少年兒童社會化研究報告[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4
[3]寧璐嘉,李桂華.當代閱讀行為研究:研究導向與概念構成[J].國家圖書館學刊,2017(4)
[4]李新祥.數(shù)字時代我國國民閱讀行為嬗變及對策研究[D].武漢:武漢大學,2013:45
[5]“功利性”閱讀指的是為了取得某種功效或是利益(比如考證、升職),進行的有目的的閱讀。雖然目前有關“功利性”閱讀的評價褒貶不一,但筆者認為“功利性”閱讀是讀者進行學習、取得進步的一種重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