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慧穎
(福建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福建 福州 350007)
陳寶?。?848~1935),字伯潛,號弢庵、陶庵,晚號聽水翁、聽水齋主人,福建閩縣(今福州市)螺洲人。陳寶琛是同光體著名詩人,所存著作有《滄趣樓詩集》《聽水齋詞》《滄趣樓文存》《南游草》《滄趣樓律賦》《陳文忠公奏議》等。他存詩八百余首,詩歌創(chuàng)作貫穿整個人生,與其詩歌創(chuàng)作不同,陳寶琛僅存詞42首,編成《聽水齋詞》1冊。
由于詞作數(shù)量少,《聽水齋詞》沒有單行本出版,一般附在陳寶琛所著《滄趣樓詩集》后?!堵犓S詞》刊印時間相去未遠(yuǎn),詞集版本較少,沒有龐大的版本體系。現(xiàn)已發(fā)現(xiàn)的完整版本只有4種:一是《滄趣樓詩集·詞附》福州陳氏刊本(又叫陳懋復(fù)本),二是《滄趣樓詩集·詞附》舊京文楷齋寫刊本,三是2006年出版的《滄趣樓詩文集》里收錄的《聽水齋詞》,四是2016年出版的《全閩詞》中所收陳寶琛詞。除完整版本外,還有一些詞集、詞選可參看。
《<謝陳二公墨跡合印>的文獻價值》一文提到,“今存(陳寶?。┰~集初刊于民國二十五年(1936)”。 《滄趣樓詩文集》前言說:“弢庵詩稿,生前并未付梓……這部十卷本《滄趣樓詩集》,是弢庵去世后三年,由其子懋復(fù)于一九三八年(戊寅)出資刻印的。”根據(jù)前言所述,《滄趣樓詩集》應(yīng)當(dāng)初刻于1938年。筆者未找到陳寶琛詞集民國25年(1936)刻本,只找到了民國27年(1938)刻本?!稖嫒窃娂ぴ~附》民國27年刻本有兩個版本,較早刊印的是福州陳氏刊本,較晚刊印的是舊京文楷齋寫刊本,福州陳氏刊本當(dāng)為初刻本。
福州陳氏刊本,又名陳懋復(fù)本。陳懋復(fù)(1892~1951),字澤來,號幾士,陳寶琛次子。陳寶琛去世后,陳懋復(fù)將其父詩稿、詞稿合成一書付梓。福建師范大學(xué)圖書館館藏《滄趣樓詩集·詞附》民國27年福州陳氏刊本共4冊,其中詩10卷,附《聽水齋詞》1卷。書長29.1厘米,寬17.2厘米,框高16.8厘米,寬13.4厘米。封面題簽脫落,只有第二冊題簽依稀可見“詞附”二字,內(nèi)封面有夏孫桐署“滄趣樓詩集”。四周單欄,白口,單魚尾,半頁11行,行21字。
福州陳氏刊本是目前發(fā)現(xiàn)最早的《聽水齋詞》版本,作為初刻本,福州陳氏刊本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陳氏刊本未刊印之前,陳寶琛詞作散見于他人所刻詞集、詞選中,并未將其做完整收錄,如林葆恒所刻《閩詞征》,只收陳氏詞16首。陳懋復(fù)將其父遺留詞作影印成書,《聽水齋詞》第一次以完整面貌問世,它清晰地展現(xiàn)了陳寶琛詞作風(fēng)格。雖然陳懋復(fù)將《聽水齋詞》出版刊行,但詞集是陳寶琛自己整理成冊的,陳曾壽在《聽水齋詞》序言部分提到:“公嘗以詩稿四冊示觀……繼又出其詞稿一冊曰:‘吾少時喜為詞,久輟不作。今沽上有須社詞集,觸夙好,又稍稍為之,顧性不相近,恒重質(zhì),少諧婉之質(zhì),子亦試為定之?!薄叭缤湓娂终寰渥?,不肯付梓’一樣,陳氏詞作亦曾遍請同人商榷訂正,遲遲不肯刊行。”福州陳氏刊本雖是初刻本,但詞稿經(jīng)多方修正,正式出版的詞作與陳寶琛自己的原稿不可避免有些許差別。陳寶琛過世后,陳懋復(fù)在戰(zhàn)禍之中,將《滄趣樓詩集·詞附》付梓,他在《聽水齋詞》后記里提到了此書出版的相關(guān)經(jīng)歷:
先公之喪既歸葬,懋復(fù)比歲里居,復(fù)輯遺稿,疊經(jīng)高穎生姑丈校閱。期于去夏禫祭后,奉寫本出門,周詻南北,次第刊行。會盧溝橋變起,戰(zhàn)禍延及南省,閩亦擾攘。懋復(fù)彷徨恐懼,惟先集弗克,保全是慮。王子長表兄自天津致書,懋復(fù)謂盍先以詩集稿本,北來便授梓。是時,航郵艱阻,不得已,亟寫詩副本寄津,謀剞劂及移撥刻貲事,并寄書寓居舊京家人就商。林表兄宰、平方君策、六鐘君惺、西陳君莼,衷詳悉討論。付刊凡十卷,計七百九十一首。謹(jǐn)遵先公所定,托始丁亥年,此五十年間,家庭哀樂,天步艱難。暨先公之仕止久速,忠孝大節(jié),略見于此,當(dāng)亦海內(nèi)宏達(dá)。知先公者,所欲先睹為快。曩者李丈拔可嘗言:先以詩集用商務(wù)印書館仿宋體字排印,慰眾望猶此意也,奏議、雜文,當(dāng)更以次,賡續(xù)行世。今者世變,人禍幻演橫發(fā),靡有底止,幸賴戚好。暨先公門下諸君子,誠摯贊助,相與商訂讎校,俾早觀成。此固不孝兄弟所私深感激者,而懋復(fù)遲怠留滯之罪,誠無可逭矣。
從后記中知悉,福州陳氏刊本的出版幾經(jīng)周折,陳懋復(fù)對其父文集的出版非常重視、謹(jǐn)慎。即便如此,陳氏刊本還是有一些明顯的刻印錯誤,如《定風(fēng)波·夕陽》出現(xiàn)了“倒文”,此詞中的“傳”字,本應(yīng)是該行的第一字,陳氏刊本將其印為該行最后一字,導(dǎo)致詞意不明,舊京文楷齋寫刊本將這一錯誤糾正了。
民國27年另一本刻本是舊京文楷齋寫刊本,館藏地在福建省圖書館。舊京文楷齋寫刊本共4冊,其中詩10卷,附《聽水齋詞》1卷。書長28.9厘米,寬17.2厘米,框高16.5厘米,寬13.3厘米。藍(lán)色封面,封面題“滄趣樓詩集”,“滄趣樓詩集”下有“詞附”兩小字。四周單欄,白口,單魚尾,半頁11行,行21字。
舊京文楷齋寫刊本與福州陳氏刊本同年刊印,這一版本與福州陳氏刊本的排版、序言、正文內(nèi)容、后記并無不同之處,只是將福州陳氏刊本中一些明顯的錯誤進行了修正。比如《八聲甘州·寒雞》,福州陳氏刊本將這首詞“宣南殘柝”一句刻成“宣南殘析”,舊京文楷齋寫刊本改為“宣南殘柝”?!拌亍笔枪糯惨谷饲靡詧蟾哪景穑瑥摹按撕温暺嘟^五更初”“正燈明酒釅”“啼斷夜漫漫”等句可知,詞中所述時間是夜晚,打更聲起,當(dāng)為“宣南殘柝”。如果是“宣南殘析”,則語意不明。類似的情況還有《漢宮春·新燕》,福州陳氏刊本一句作“吳官火及”,舊京文楷齋寫刊本作“吳宮火及”。從下句“莫嫌卑陋衡茅”判定,被火燒的是宮殿“吳宮”,而不是“吳官”,“官”和“宮”形近而誤。
民國之后,《聽水齋詞》未再版,直到2006年出版的《滄趣樓詩文集》,才將《聽水齋詞》進行系統(tǒng)校對?!稖嫒窃娢募饭?冊,經(jīng)由劉永翔、許全勝校點,2006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發(fā)行?!稖嫒窃娢募钒ā稖嫒窃娂?0卷、《聽水齋詞》1卷、《滄趣樓文存》2卷、《滄趣樓律賦》1卷、《滄趣樓制藝》1卷,后有附錄。此外,還將之前未收詩文補充了進來。書中收錄的陳寶琛詞以民國27年舊京文楷齋寫刊本為底本,主要以《全清詞鈔》和《廣篋中詞》為參校本點校。
《滄趣樓詩文集》里的《聽水齋詞》,只有校記,沒有注釋。校點之人將所得資料與舊京文楷齋寫刊本作對比,有異文之處標(biāo)出哪處不同,如果底本有誤,便據(jù)其他版本更改,說明更改依據(jù)。因此,讀者能大概了解詞集底本原貌。劉永翔在《滄趣樓詩文集》前言部分根據(jù)前人評價,以及近代詞集、詞選收錄情況,從側(cè)面對陳寶琛詞做了簡短說明,認(rèn)為陳寶琛詞未能本色當(dāng)行,“尤是詩人本色”。但是此書并未將42首詞的思想內(nèi)容進行解釋,也未將詞中的字、詞、句作注釋,無法對《聽水齋詞》有更為直觀的了解。
繼《滄趣樓詩文集》之后,2016年出版的《全閩詞》也將陳寶琛詞完整地收錄進來。《全閩詞》共5冊,劉榮平編著,廣陵書社出版。凡例中說此書編錄歷代閩籍詞人的詞作,上起唐五代,下迄中華民國?!度}詞》所收陳寶琛詞,“茲據(jù)民國二十七年鉛印本《滄趣樓詩集》本《聽水齋詞》錄入,校以民國二十二年鉛印本郭則沄等撰《煙沽漁唱》、民國北平寶晉齋影印本何振岱纂《謝陳二公墨跡合印》。另從《煙沽漁唱》補輯附后?!边@里提到的“民國二十七年鉛印本《滄趣樓詩文集》”,不是福州陳氏刊本,而是舊京文楷齋寫刊本。它的參校本是《煙沽漁唱》和《謝陳二公墨跡合印》,這兩本參校本收錄陳寶琛詞較多。《全閩詞》收錄陳寶琛詞43首,比《滄趣樓詩集·詞附》多1首《踏莎行》,這首詞是從《煙沽漁唱》中補遺而來。
陳寶琛寫過3首《踏莎行》,民國17年七月二十二日(1928年9月5日),何振岱在日記里寫到:“乘電車至靈境,晤弢老,視所作《踏莎行》詞三首?!蹦壳皟H存1首。陳寶琛還填過《減字木蘭花》,“弢庵填《減字木蘭花》,不用韻”,《減字木蘭花》詞稿已佚。這說明陳寶琛所填之詞不只《聽水齋詞》42首,他為何只收錄42首詞,筆者沒有找到相關(guān)資料?!度}詞》所錄陳寶琛《踏莎行》,與《聽水齋詞》思想風(fēng)格近似,《聽水齋詞》是陳寶琛自己手定,他現(xiàn)存詞作都是晚年所寫,許是年事已高,其他詞稿不在身側(cè),忘記自己寫過,故而將其遺漏。
陳寶琛《聽水齋詞》完整手稿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他生前并未將其詞集付梓,雖未付梓,但陳寶琛對他的詞作做過一番整理?!稖嫒窃娂泛蟾健堵犓S詞》1卷,陳曾壽在詞集的序言中提到:“繼又出其詞稿一冊,曰:‘吾少時喜為詞,久輟不作,今沽上有須社詞集,觸夙好,又稍稍為之,顧性不相近,恒重質(zhì),少諧婉之致,子亦試為定之?!笨梢婈悓氳〔粌H將他的詞集進行了整理,還將其詞集給他人評定修正。現(xiàn)已知的《聽水齋詞》手稿,在《謝陳二公墨跡合印》一書中,是何振岱將自己私藏的謝章鋌、陳寶琛手跡影印而成。何振岱(1867~1952),字梅生,晚號梅叟,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光緒23年(1897)舉人,師從謝章鋌。
《謝陳二公墨跡合印》,南京圖書館館藏,書長34厘米,寬27.5厘米,線裝,藍(lán)色封皮,共17頁,北平琉璃廠寶晉齋承印。前兩頁為謝章鋌墨跡,其余皆是陳寶琛寫給何振岱的詩詞、尺牘,此書收陳寶琛詞作21首,占陳氏詞作總量的一半,很好地保存了陳氏詞作原貌。幾乎每首詞后都有“梅生詞家正之”“寶琛呈稿”等字,其后再附上年月。所附年月,并非陳寶琛寫詞的準(zhǔn)確時間,而是陳寶琛將詞謄抄給何振岱看的時間。這一現(xiàn)象在《瑞鶴仙·戊辰東坡生日用梅溪體》中最為明顯,《謝陳二公墨跡合印》里此詞的詞序為“戊辰拜東坡生日”,詞的末尾有“梅生詞長正之,己巳元夕寶琛呈稿”。由此可知,陳寶琛寫詞時間應(yīng)是戊辰東坡生日十二月十九(1929年1月29日),謄錄給何振岱的時間是己巳正月十五(1929年2月24日)。雖然詞作末尾時間不能提供準(zhǔn)確編年,但能據(jù)此推斷陳氏寫詞的大概時間段。
林葆恒編《閩詞徵》,一是為了補《閩詞鈔》之不足,“雖有《閩詞鈔》之刻,然僅至金為止,有明迄國朝,均付闕如”;二是因為“世有詆閩人填詞音韻不葉者,吾將執(zhí)斯集以辟之”,故而編成此集?!堕}詞徵》收錄的陳氏詞與《謝陳二公墨跡合印》收錄的陳氏詞有四首重合,分別是《錦纏道》(九九圖成)、《驀山溪》(東風(fēng)不競)、《賀新涼》(秋至誰先?。?、《惜紅衣》(夜雨成秋)。這 4首詞并非完全一致,存在細(xì)微差別?!傲州岷憔幍摹堕}詞徵》和《詞綜補遺》,就時或改動詞作原文,甚至全篇通改。”《閩詞徵》刊印之年,陳寶琛未辭世,且《閩詞徵》由陳寶琛題簽,陳寶琛應(yīng)是默許了林葆恒的改動。
1925年,清遜帝溥儀被迫移居天津,陳寶琛隨侍。陳寶琛入津后,成為須社的“社外詞侶”,“須社者,天津流人文士所設(shè)立,月再三集,集則拈題限調(diào),寄疆村侍郎滬上平第甲乙?!表毶缜吧硎潜?,冰社是詩社,后改為詞社,更名為須社。“須社社友都二十人,皆工倚聲,月三集,限調(diào)與題。久之,社外聞聲相和者甚眾。陳弢庵太傅、夏閏枝太守,其猶著也?!薄稛煿翝O唱》是須社詞人酬唱總集,“起戊辰(1928)夏,訖辛未(1931)春,凡三年得集。”“于是朱疆村侍郎與閏枝太守,選其詞之尤工者如干闋,郭蟄云提學(xué)為印,而存之名之曰 《煙沽漁唱》?!惫鶆t沄(1882~1947),字蟄云、養(yǎng)云,號嘯麓,福建閩侯(今屬福州市)人。郭則沄著述頗豐,是民國時期著名的學(xué)者和詩人。
福建師范大學(xué)圖書館館藏《煙沽漁唱》共7卷4冊,黑色封皮,包背裝,癸酉(1933)長夏須社印行。全書長26.6厘米,寬15.1厘米,框高17.1厘米,寬12.2厘米。四周單欄,上白口,下小黑口,單魚尾,版心載有頁碼,半頁12行,行29字?!稛煿翝O唱》收陳寶琛詞18首,其中1首《踏莎行》,《聽水齋詞》未收錄。
陳寶琛在須社所寫之詞皆是和作,須社結(jié)社之人都是非津籍的前朝遺老,陳寶琛作為非津籍的前朝遺老之一,所和之詞多透露出遺民情節(jié)和思鄉(xiāng)懷人之感。陳寶琛年少喜詞,但填詞不多,《謝陳二公墨跡合印》里陳寶琛在《南樓令·中秋瑩園待月》結(jié)尾處題到:“不倚聲五十七年矣,蜷居海壖,與愔仲習(xí),偶有賡和。老丑效顰,多見其不知量。寫質(zhì)梅生詞家,幸有以教之。戊辰九月,八十一叟陳寶琛?!庇纱送浦?,陳寶琛24歲之前填過詞,其后57年,未曾填詞。須社的存在,“觸夙好,又稍稍為之”,可以說,如果沒有須社,可能就沒有后來的《聽水齋詞》。
民國25年(1936),郭則沄《清詞玉屑》自校自刊本刊印?!肚逶~玉屑》是一部記載清代詞話的專書,共12卷,卷12收有《煙沽漁唱》。
葉恭綽編《廣篋中詞》與《全清詞鈔》,也收錄了少許陳寶琛詞,其中《廣篋中詞》收陳詞2首,《全清詞鈔》收陳詞6首。葉恭綽(1881~1968),字裕甫、譽虎,號遐庵,廣東番禺(今屬廣州市)人,精通書畫、詩詞、文物鑒藏?!稄V篋中詞》1935年出版了葉氏家刻本和《遐庵叢書》鉛印本,1998年浙江古籍出版社影印了葉氏家刻本,并按照家刻本的勘誤表改正了原詞。2011年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出版《廣篋中詞》,以1998年浙江古籍出版社影印1935年葉氏家刻本為底本,并在浙江古籍出版社校定的基礎(chǔ)上進行校定。本文所取版本是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本。《廣篋中詞》是在譚獻《篋中詞》《篋中詞續(xù)》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選編的一部清朝詞集,“是編注重光宣以還諸作家,以補原書所未備,其光宣以前為譚先生所遺者,間亦選錄,惟別擇從嚴(yán),以期不失原旨?!薄稄V篋中詞》選錄的兩首陳寶琛詞是《霜葉飛·落葉》和《淡黃柳·詠新柳》,葉恭綽末評:“弢庵先生七十后始為詞,猶是詩人本色?!?/p>
《全清詞鈔》初刊本于1975年中華書局香港分局出版,1982年中華書局再版。“一九七五年印本,限于地區(qū),印數(shù)亦少,不能滿足讀者、研究者的需要,因此,特為重印刊行。重印時,由于紙型已定,僅對個別體例不統(tǒng)一或明顯錯誤的標(biāo)點符號作了挖改,沒有作其他大的修改。”筆者未見到《全清詞鈔》1975年版的原貌,所參考的版本是1982年版?!度逶~鈔》引用書目繁多,其中有《閩詞徵》與《煙沽漁唱》。《閩詞徵》收陳詞16首,《煙沽漁唱》收陳詞18首,而《全清詞鈔》僅收陳詞6首。究其緣由,葉恭綽在《全清詞鈔》例言中說:“編選錄清一代詞家佳作”,“以篇幅所限,只能擇其尤者”。《全清詞鈔》所選之詞并非憑借葉恭綽一人喜好評定優(yōu)劣,而是“請教當(dāng)代諸詞宗,并乞朱疆村先生決斷”,“皆力避主觀”。根據(jù)葉恭綽所言,《全清詞鈔》選錄的6首陳寶琛詞,是從《閩詞徵》與《煙沽漁唱》中選錄的佳作。選錄的6首詞,內(nèi)容皆是詠物和紀(jì)游。
除了以上詞集、詞選之外,《溥儀私藏偽滿秘檔》(以下簡稱《秘檔》)有1首陳寶琛詞,詞為《摸魚兒》(鎮(zhèn)相望)。這是1934年陳寶琛寄給胡嗣瑗的信件中所附詞作,詞作與福州陳氏刊本有4處不同:“蒼茫家國無窮淚”,《秘檔》作“蒼茫獨立無窮淚”;“誰復(fù)如前度”,《秘檔》作“風(fēng)日懷前度”;“羨巾篋攜來”,《秘檔》作“看巾笈攜將”;“飛鞚躡云步”,《秘檔》作“飛鞚上云步”。
何振岱在他的日記中也記了兩首陳寶琛詞。2016年,福建人民出版社將搜集到的何振岱日記影印出版,定名為《何振岱日記》?!逗握襻啡沼洝匪泝墒钻悓氳≡~并非何振岱對照謄抄,而是他憑借記憶記錄下來的,《何振岱日記》有相關(guān)記載:“八時乘電車往靈境謁弢老,李次貢在座??磸|老新填詞四闋,借鈔不肯,因試記之,記得兩首?!边@兩首詞是《月下笛·促織和疆村韻同愔仲作》《南樓令·中秋瑩園待月》,與福州陳氏刊本略有不同?!逗握襻啡沼洝酚洝对孪碌选奉}序為“絡(luò)緯和疆村”,“恁抽愁”記作“盡抽愁”;《南樓令》題序記為“中秋瑩園看月”,“七寶催修成也未”記成“玉斧催修成也未”。與《謝陳二公墨跡合印》陳寶琛手稿相對比,何振岱所記《月下笛》“盡抽愁”同手稿本;《南樓令》“玉斧催修成也未”不同于手稿本,何振岱應(yīng)是記憶有誤。
綜上所述,《聽水齋詞》版本體系雖不龐雜,但也有諸多可探討之處?!堵犓S詞》福州陳氏刊本作為詞集初刻本,印刷錯誤較多,舊京文楷齋寫刊本將其印刷錯誤進行糾正,其后出版的《滄趣樓詩文集》《全閩詞》,又在舊京文楷齋寫刊本的基礎(chǔ)上作了校對。《聽水齋詞》未刊刻之前的詞集、詞選,詞作異文頗多,這些異文清晰地展現(xiàn)了陳寶琛詞演變的過程,對《聽水齋詞》文本研究有一定參考意義。
注釋
:[1][5]陳昌強:《<謝陳二公墨跡合印>的文獻價值》,《中國典籍與文化》2008年第4期。
[2]《滄趣樓詩集》后附有《聽水齋詞》一卷。
[3][7]陳寶琛著,劉永翔、許全勝校點:《滄趣樓詩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12頁。
[4][6][12][17][23]陳寶?。骸稖嫒窃娂ぴ~附》,民國二十七年刻本。
[8]劉榮平:《全閩詞》(第一冊),揚州:廣陵書社,2016 年,第 1 頁。
[9]劉榮平:《全閩詞》(第三冊),揚州:廣陵書社,2016 年,第 1450 頁。
[10]何振岱:《何振岱日記》,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89頁。
[11]鄭孝胥:《鄭孝胥日記》(第四冊),北京:中華書局,1993年,第2266頁。
[13]焦寶:《論晚清民國報刊詩詞中的東坡生日雅集》,《社會科學(xué)研究》2016年第4期。
[14][15]林葆恒:《閩詞徵》,1931 年刊本。
[16]劉榮平:《全閩詞》(第一冊),揚州:廣陵書社,2016 年,第 4 頁。
[18]楊傳慶:《清遺民詞社——須社》,《北京社會科學(xué)》2015年第2期。
[19][20][21]郭則沄:《煙沽漁唱》,1933 年刊本。
[22]何振岱:《謝陳二公墨跡合印》,商務(wù)印書館影印本。
[24]曹辛華:《民國時期清詞選本考索》,《閱江學(xué)刊》2009年第4期。
[25]葉恭綽選輯,傅宇斌點校:《廣篋中詞》,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1年,第2頁。
[26]葉恭綽選輯,傅宇斌點校:《廣篋中詞》,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1年,第3頁。
[27]葉恭綽選輯,傅宇斌點校:《廣篋中詞》,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1年,第342頁。
[28]葉恭綽:《全清詞鈔》(上),北京:中華書局,1982 年,第 1 頁。
[29]葉恭綽:《全清詞鈔》(上),北京:中華書局,1982 年,第 13 頁。
[30][31]葉恭綽:《全清詞鈔》(上),北京:中華書局,1982 年,第 5 頁。
[32]遼寧省檔案館編:《溥儀私藏偽滿秘檔》,北京:檔案出版社,1990年,第111頁。
[33]何振岱:《何振岱日記》,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226頁。
[34]何振岱:《何振岱日記》,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226~22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