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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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班昭《幽通賦注》看《文選》五臣–李善注的價值
蹤凡
(首都師范大學 文學院,北京 100089)
《文選》的版本十分復雜,有唐寫本系統(tǒng)、李善注系統(tǒng)、五臣注系統(tǒng)、五臣–李善注系統(tǒng)、李善–五臣注系統(tǒng)等。其中五臣–李善注較好地保存了李善注的體式和風貌,比單行的李善注本具有更高的研究價值,但一直為研究者所忽略。筆者在鉤稽東漢曹大家(班昭)《幽通賦注》佚文時,主要依賴明清以來最為流行的單獨李善注本以及李善–五臣注(俗稱六臣注)本,而忽略了五臣–李善注(俗稱六家注)本,造成了數(shù)據(jù)錯誤,教訓深刻。只有對這三類注本進行全面觀照,仔細對勘,才能更好地還原李善注原貌。
《文選》;五臣–李善注;《幽通賦注》
蕭統(tǒng)主持編纂之《文選》30卷,是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詩文總集,先唐時期的文學名篇大都賴是書以傳?!段倪x》產(chǎn)生之后,先后有隋蕭該、唐曹憲、公孫羅、李善、五臣等為其作注,號稱“選學”,而李善、五臣注尤為風靡。其中李善注征引富贍,五臣注清通簡要,各擅其長。李善注所征引的先唐文獻,大半已經(jīng)失傳,這又為后人輯佚工作提供了寶貴的資料來源。而在利用李善注時,版本的選擇尤其重要。
現(xiàn)存《文選》版本十分復雜,有唐寫本系統(tǒng)、李善注系統(tǒng)、五臣注系統(tǒng)、五臣–李善注系統(tǒng)、李善–五臣注系統(tǒng)等。今參照傅剛《文選版本研究》[1]111―182,簡述如下:
1. 唐寫本系統(tǒng)。主要有:饒宗頤編《敦煌吐魯番本文選》,中華書局2000年版;羅國威《敦煌本〈文選注〉箋證》,巴蜀書社2000年版;周勛初纂輯《唐鈔文選集注匯存》(全三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影印本。
2. 李善注系統(tǒng)。主要有:李善注《文選》60卷,現(xiàn)存23卷,北宋天圣七年(1029年)國子監(jiān)刻本,現(xiàn)有中華再造善本2006年影印本;李善注《文選》60卷,南宋淳熙八年(1181年)尤袤池陽郡齋刻本(尤刻本),現(xiàn)有中華書局1974年影印本,中華再造善本2004年影印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年影印本;李善注《文選》60卷,明毛晉汲古閣刻清何焯手批本(毛刻本),現(xiàn)藏上海師范大學圖書館;李善注《文選》60卷附《文選考異》10卷,清嘉慶十年(1805年)胡克家刻本(胡刻本),國家圖書館藏,現(xiàn)有中華書局1977年影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標點本等。
3. 五臣注系統(tǒng)。主要有:五臣注《文選》30卷,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杭州貓兒橋河東岸開箋紙馬鋪鐘家刻本(鐘家本),今存2卷(卷29、30),分藏北京大學圖書館和國家圖書館;五臣注《文選》30卷,南宋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建陽崇化書房陳八郎宅刊本(陳八郎本),臺灣“中央”圖書館藏。
4. 五臣–李善注(六家本)系統(tǒng)。主要有:五臣–李善注《文選》60卷,北宋天祐九年(1094年)秀州(嘉興)州學刻本,是現(xiàn)知最早的合并本,是以后合并本之祖本,原書已佚,但有朝鮮活字本據(jù)此翻刻(1434年),今藏韓國奎章閣,簡稱奎章閣本;五臣–李善注《文選》60卷,北宋政和元年(1111年)廣都裴氏刊本(配明袁褧翻刻本),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藏;五臣–李善注《文選》60卷,南宋紹興二十八年(1158年)明州(寧波)刻遞修本(簡稱明州本)。有日本足利學校遺跡圖書館后援會1975年影印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影印本。
5. 李善–五臣注(六臣本)系統(tǒng)。主要有:李善–五臣注《文選》60卷,南宋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贛州州學刻宋元遞修本(贛州本),國家圖書館藏,是以秀州本(或者明州本)五臣–李善注《文選》為據(jù),顛倒其順序而成。李善–五臣注《文選》60卷,南宋咸淳七年(1271年)建州廖瑩中刻本(建州本),國家圖書館藏,有《四部叢刊初編》1919年影印本,中華書局1987年縮印本和浙江古籍出版社1999年影印本,又有中華再造善本2006年影印本。
目前最流行的本子是胡刻本李善注《文選》60卷和建州本李善–五臣注《文選》60卷。
李善注《文選》有嚴明的體例,如他在《西京賦》注中所說:“舊注是者,因而留之,并于篇首題其姓名。其有乖繆,臣乃具釋,并稱‘臣善’以別之。他皆類此?!比纭蹲犹撡x》“被阿緆,揄纻縞”句李善注如下:
張揖曰:阿,細繒也。緆,細布也。揄,曳也。司馬彪曰:縞,細繒也。善曰:《列子》曰:鄭、衛(wèi)之處子,衣阿緆?!稇?zhàn)國策》魯連曰:君后宮皆衣纻縞。緆與錫古字通。[2]
“善曰”以上為李善所征引的古注,此處有張揖、司馬彪兩家;“善曰”以下為李善自注,征引《列子》《戰(zhàn)國策》,并有辨字。其實“善曰”當作“臣善曰”。敦煌本《文選 · 西京賦》殘卷(P.2527,P.2528號)中,“善曰”上皆有“臣”字,保留進呈本原貌。
《舊唐書 · 經(jīng)籍志》著錄:“《幽通賦》一卷,班固撰,曹大家注。”《新唐書 · 藝文志》:“曹大家注班固《幽通賦》一卷?!辈艽蠹以嗾?,班固之妹,其《幽通賦注》是歷史上最早的賦注,可惜已經(jīng)亡佚?!段倪x · 幽通賦》李善注對其頗有征引。筆者在鉤稽曹大家《幽通賦注》佚文時,主要查閱以下幾種文獻:
1. 單獨李善注本?!段倪x · 幽通賦》李善注文中通篇沒有“善曰”二字,這到底是李善的疏忽,還是刊刻者的刪減?試看《幽通賦》“巨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謠”句李善注:
應劭曰:王莽,字巨君。曹大家曰:滔,漫也。泯,滅也。夏,諸夏也???,父也。言父遭亂,猶行歌謠,意欲救亂也?!对姟吩疲骸拔腋枨抑{?!薄采袝唬骸场跋蠊咸??!毙兄{,言憂思也。[2]208
此處李善征引了應劭、曹大家兩家舊注,但沒有“善曰”二字,所以不清楚是否有李善自己的筆墨。對于《詩經(jīng)》和《尚書》的征引,到底是出自曹大家,還是李善,一時難以確定。
2. 李善–五臣注本。
善曰:應劭曰:王莽,字巨君。曹大家曰:滔,漫也。泯,滅也。夏,諸夏也???,父也。言父遭亂,猶行歌謠,意欲救亂也?!对姟吩疲骸拔腋枨抑{?!薄渡袝吩唬骸跋蠊咸臁!毙兄{,言憂思也。(空格)向曰:莽為滔天之虐,泯滅中夏也。遘,遇也。言父遇王莽亂,愍于生人,行為歌謠者,救亂之志。[3]
李善–五臣注本以李善居前,五臣居后。上引“李善注”部分,段首以“善曰”二字領(lǐng)起,細細讀之,仍然找不到曹大家注和李善注的分界。在沒有確切證據(jù)的情況下,筆者將“滔漫也”至“言憂思也”一段全部視為曹大家《幽通賦注》的內(nèi)容,并寫進《東漢賦注考》一文,發(fā)表于《文學遺產(chǎn)》2015年第2期。在第十二屆文選學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廈門,2016年11月4―7日)上,日本學者栗山雅央先生對拙文《東漢賦注考》提出批評,指出:
蹤氏認為曹大家注有三個特征,即“釋詞、解句、征引”。不過,筆者認為把“征引”認作是曹大家注的特征之一應該有一些問題。在《文選?幽通賦》的題目下沒有舊注者的名字,而在注釋內(nèi)沒有“善曰”兩字。因此可以判斷《文選》所收《幽通賦》的注釋都是李善注。另外,筆者認為蹤氏有可能判斷“曹大家曰”以下都是曹大家注,不過從李善注體例來看,舊注放在李善注前面,因此不能判斷“征引”部分都是曹大家注……無論如何,這些“征引”部分可能是李善注,不能認為這就是曹大家注的特征之一。[4]
對于栗山先生的批評,筆者完全接受。但是栗山先生也沒有解決分界問題,故征引部分到底是曹注,還是善注,仍然懸而未決。
3. 五臣–李善注本。在第十二屆文選學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上,河南大學錢振宇先生為筆者提供了《文選》五臣–李善注(六家注)朝鮮奎章閣藏本的照片,所有疑問渙然冰釋。該本注釋如下:
向曰:王莽字巨君,為滔天之虐,泯滅中夏也。遘,遇也。言父遇王莽亂,愍于生人,行為歌謠者,救亂之志。應劭曰:王莽,字巨君。曹大家曰:滔,漫也。泯,滅也。夏,諸夏也???,父也。言父遭亂,猶行歌謠,意欲救亂也?!对姟吩疲骸拔腋枨抑{?!保崭瘢骸采袝唬骸场跋蠊咸?。”行謠,言憂思也。[5]
五臣–李善注(六家注)以五臣居前,李善居后。上引文字中“善曰”二字的位置十分重要!編刻者以“善曰”二字為分水嶺,將李善所引前人舊注(應劭注、曹大家注)和李善自己的補注加以區(qū)分,顯然保留了李善注原貌?!对娊?jīng)》為曹大家所引,而《尚書》則為李善所引,極為清晰。就《幽通賦》一篇而言,現(xiàn)在流行的各種單獨李善注本皆刪去“善曰”二字,而李善–五臣注本雖有“善曰”,但置于段首,亦無法區(qū)分何為舊注,何為李善注,在很大程度上損害了李善注的原貌。
以《文選》五臣–李善注為依據(jù),參酌單獨李善注本和李善–五臣注本,我們對李善注釋《幽通賦》時所征引的曹大家舊注進行重新研究,進而對拙文《東漢賦注考》進行糾正:
《東漢賦注考》稱:“曹大家《幽通賦注》僅存61條,而征引前代典籍卻多至19種、45條,征引出現(xiàn)的頻率為73.77%。”今考《幽通賦注》征引前代典籍的數(shù)量實為12條,征引頻率為19.67%。這12條征引,又可分為以下三種情況:
1. 直接征引,李善沒有補注。例如“葛綿綿于樛木兮,詠南風以為綏”句李善注如下:
曹大家曰:《詩 · 周南國風》曰:“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此是安樂之象也。
李善注、李善–五臣注、五臣–李善注各本文字相同?!对娊?jīng) · 樛木》的文字緊接“曹大家曰”之后,可認定確為曹注所征引。引后分析亦出自曹大家。
2. 有釋詞、征引,李善有補注,以“善曰”別之。例如“承靈訓其虛徐兮,竚盤桓而且俟”句李善注:
曹大家曰:靈,神靈也。虛徐,狐疑也。竚,立也。盤桓,不進也。俟,待也?!对姟吩唬骸捌涮撈湫??!鄙圃唬骸吨芤住吩唬骸俺蹙?,盤桓利居,貞。”
中間以“善曰”二字間隔,可以確信“善曰”之上皆為曹大家語,“善曰”之下為李善語;《詩經(jīng) · 北風》“其虛其徐”四字,確為曹大家所征引。按:今本《詩經(jīng)》作“其虛其邪”,鄭玄箋:“邪讀如徐?!编嵭碛诓艽蠹?,可知在東漢初年學者已認識到“邪”為“徐”的假借字。今本作“徐”,乃系后人妄改。
3. 有釋詞、解句、征引,李善沒有補注。例如“周賈蕩而貢憤兮,齊死生與禍?!崩钌谱ⅲ?/p>
曹大家曰:周,莊周。賈,賈誼也。貢,潰也。憤,亂也。蕩蕩,不知所守也。莊周、賈誼有好智之才,而不以圣人為法,潰亂于善惡,遂為放蕩之辭。莊周曰:“生為徭役,死為休息。”賈誼曰:“忽然為人,何足控揣?化為異物,又何足患?”
曹注先釋詞,再解句,再征引,有條不紊。但中間沒有“善曰”二字,對莊子、賈誼的征引,確出自曹大家,說明曹氏已經(jīng)將征引的范圍由《周易》《詩經(jīng)》而擴大到諸子乃至西漢詩賦。
拙文第二部分列舉《幽通賦》“盍孟晉以迨群兮,辰倏忽其不再”句曹大家注:“孟,勉也。晉,進也。迨,及也。倏,過也。言何不勉進而及群時,早得進用,日月倏忽,將復過去?!冻o》曰:‘時不可兮再得。’”今按:五臣–李善注本“楚辭”之上有“善曰”二字,故為李善所引。
第三部分列舉《幽通賦》“飖颽風而蟬蛻兮,雄朔野以揚聲”曹大家注:“飖,飄飖也。南風曰颽風。朔,北方也。言己先人自楚徙北,至朔方也,如蟬蛻之剖,后為雄桀揚其聲?!痘茨献印吩唬骸s飲而不食,三十日而蛻?!稘h書》曰:‘始皇之末,班懿避地于樓煩。當孝惠、高后時,以財雄北邊?!苯癜矗簱?jù)五臣–李善注,“《淮南子》”之上有“善曰”二字,可證《淮南子》《漢書》皆為李善所引。
第三部分列舉《幽通賦》“巨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謠”句曹大家注(詳見本文第三部分)。今按:五臣–李善注本于“象恭滔天”之上有“善曰”二字,可證《詩經(jīng)》的確是曹大家所引,但《尚書》“象恭滔天”句卻是李善所引。
需要說明的是,盡管經(jīng)過重新認定,曹大家《幽通賦注》征引前代文獻的數(shù)量只剩下12條,但這并不能動搖曹大家在注釋學史上的地位。首先,在曹大家之前,典籍注釋中未見有征引現(xiàn)象。西漢毛亨《毛詩故訓傳》、劉安《離騷傳》(佚)等,似乎皆無征引。據(jù)現(xiàn)存史料,曹大家是第一位通過征引經(jīng)書來注釋詩賦的學者,其開創(chuàng)性不可忽視。其次,李善在征引舊注時,皆有刪減取舍。本篇除了曹大家注61條之外,李善還征引了應劭、項岱等人賦注51條,當曹注不及應劭、項岱注時,李善也會棄曹注而選擇應、項。因而這61條賦注,絕非曹注的全部;涉及征引的12條賦注,當然也不是全部,只能部分反映曹大家賦注的征引特色。再次,曹大家之后大約半個世紀,王逸編撰《楚辭章句》一書,常被尊為最早的文學注釋。王逸注釋《離騷》時兩句一注,征引文獻39條,征引頻率為20.86%,與曹大家《幽通賦注》的征引頻率(19.67%)基本相當。這說明王逸借鑒了曹大家的征引之法,并未有大的發(fā)展。
《文選》五臣–李善注本較好地保存了李善注原貌,其研究價值不可忽視。五臣–李善注本以“善曰”二字明確將李善征引的舊注及李善自注之語加以區(qū)分,眉目十分清晰。單獨的李善注本刪去“善曰”,李善–五臣注本將“善曰”提前到段首,致使舊注與善注混在一起,破壞了李善注的原貌。
五臣–李善注本亦有明顯缺陷。北宋天祐九年(1094年),秀州州學最早將李善注與五臣注合并。這個合并本以五臣注為主,以李善注為輔,凡遇到李善注與五臣雷同者,皆詳五臣而略李善,因而書中每每出現(xiàn)“善同五臣某注”字樣。其對李善注加以刪削,是破壞李善注的始作俑者。其次,空格位置不對。正如傅剛先生所言:五臣–李善注本(六家本)“以五臣在前,李善在后,常常以李善所引前人之注誤入五臣,而將‘善曰’之后注文單獨隔開?!盵1]176前引注文中,“應劭曰”“曹大家曰”緊接在呂向注之后,讀者很容易將其誤解為呂向所引,是其缺點。
盡管有這些缺點,但五臣–李善注本(六家本)還是對李善注的體例有較多保留,有助于我們還原李善注原貌,進而客觀、公正、合理地評價李善注。無怪乎日本學者斯波六郎在評論明州本時認為:“它的優(yōu)點在于比之袁本、贛州本、四部叢刊本,多存李善注、五臣注舊式?!盵6]考察先唐古注者,尤需以日藏明州本和韓國奎章閣本為據(jù)。
總之,只有對單行李善注、五臣–李善注、李善–五臣注這三類注本進行全面考證,仔細對勘,才能更好地還原李善注原貌,肯定李善注貢獻,進而對李善所征引的先唐古注進行研究。
[1] 傅剛.文選版本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
[2] 蕭統(tǒng).文選:卷14[M].李善,注.清嘉慶十年胡克家刻本.北京:中華書局,1977:121.
[3] 蕭統(tǒng).六臣注文選:卷14[M].李善–五臣,注.南宋咸淳七年建州廖瑩中刻本.北京:中華書局,2012:269.
[4] 栗山雅央.關(guān)于在六朝以前賦注的誕生與展開過程[C]//中國文選學研究會第十二屆年會暨先唐文學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大會組).廈門:廈門大學,2016:114.
[5] 蕭統(tǒng).文選:卷14[M].五臣–李善,注.韓國奎章閣藏1434年朝鮮活字本.
[6] 斯波六郎.對《文選》各種版本的研究[G]//中外學者文選學論文集.北京:中華書局,1998:852.
On the Value of Five Minister & Lishan's Interpretations ofAccording to Banzhao's
ZONG Fan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9, China)
The complicated editions ofgenerally include various interpretations in the Tang Dynasty, Lishan, Wuchen(Five Ministers), Wuchen-Lishan and Lishan-Wuchen systems. Among which, Wuchen-Lishan's version keeps well the style of Lishan's version and has more study value. The studies of Lishan should be in the light of all the versions especially the Wuchen-Lishan's version.
; Wuchen-Lishan interpretations;
2018-11-01
首都師范大學“內(nèi)涵發(fā)展―青年燕京學者”(第二批)科研支持項目
蹤凡(1967―),原名蹤訓國,男,江蘇沛縣人,教授,博士生導師。
I206
A
1006–5261(2019)02–0060–05
〔責任編輯 劉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