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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官員加班的悲喜劇

      2019-02-10 04:10:38陵小岱
      東西南北 2019年24期
      關(guān)鍵詞:姚崇值夜班太祖

      陵小岱

      連老年人都不放過

      相較于其他朝代而言,唐代的工作制度最為人性化,除了延續(xù)從漢代以來每五天休一天的“休沐”制度以外,唐代的官員們?nèi)赀€享受53個節(jié)慶假日,其中包括皇帝的生日放假3天,釋迦牟尼和老子的誕日放假1天,婚喪這些重大事宜也都有相應(yīng)明確的假期規(guī)定。然而即使有這樣健全的工作制度,唐代的官員們?nèi)匀贿^得不輕松。

      在唐代都城長安的官署里,共有官員2600多人,他們又分為常參官和非常參官,常參官是每天直接把工作匯報給皇帝的人,五品以上才有資格。這些官員每天早晨六點半到八點半要先開個晨會,也就是傳說中的早朝。開完會以后,再各自回到崗位上,這才能真正開始一天的工作,通常要處理公務(wù)到下午三點多才能下班。核算下來,每日工作時間差不多也是八小時。

      然而八小時只是明面上的八小時,并不代表下班就可以走人,唐代早就形成了“夜直”制度,除了宮廷里的太監(jiān)、宮女、嬪妃以外,大臣們也要上夜班。中書、尚書、門下三省的負(fù)責(zé)人輪流值夜班,各省有一本“直令”,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的值班日志,由直令史當(dāng)日交給值夜班的人,次日再收回。

      談到值夜班,在唐朝不得不提一個人,那就是宰相姚崇。

      當(dāng)時的姚崇年事已高,曾經(jīng)所有的激情與熱血都獻(xiàn)給了大唐,到了晚年,忽然想任性一把:堅決拒絕值夜班。

      直令史也就慫了,排夜班的時候直接跳過了姚崇,將值班日志往下傳。這一舉動竟然引發(fā)了許多大臣的不滿,認(rèn)為姚崇搞特殊化。

      但姚崇大筆一揮,在值班日志上批寫道:“告直令史,遣去又來,必欲取人,有同司命。老人年事,終不擬當(dāng)。”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好不容易跟直令史請了假,前腳還沒進(jìn)家門,后腳又被喊了去,朝廷里的那些人吶,怎么跟個催命鬼一樣沒完沒了?這個夜班,我堅決不上了,再上下去,老命直接丟了,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

      姚崇位極宰相,不上夜班都能惹非議,那些年事已高、職稱不高的官員們更是不敢有稍微的懈怠??梢娞瞥墓ぷ髦贫入m然完善,但加班這個事情,連老年人都沒有放過。

      加班加到精神失常

      到了宋代,節(jié)假日比唐代多了一天,總共54天。但千萬別高興太早,因為這54天的假期里,只有18天被定為“休務(wù)”,即不需要辦公,那么同時也就意味著其余的節(jié)假日是跟平時一樣正常上班。

      雖然宋代也同樣延續(xù)了漢代每五天休一天的“休沐”制度,但因為大部分節(jié)假日里都要正常上班,假期的性價比極速下降,我們也都有同樣的體驗:連續(xù)加班使人瘋狂。

      有一次,翰林學(xué)士王著值夜班?;蛟S是漫漫長夜,他想起了職場的許多煩心事,又或許是對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產(chǎn)生了焦慮,一時間胸口有些悶,于是借酒消愁。卻不曾想幾杯酒下肚,竟然喝得酩酊大醉,無法自控,跌跌撞撞地在深夜吶喊:“我要見太祖!來人吶!我要見太祖!”

      太祖以為有大事發(fā)生,趕緊召見王著,然而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酒氣熏天,披頭散發(fā),搖搖晃晃,胡言亂語……

      太祖掩面,嘆了口氣:“又來了?!痹瓉磉@個王著,早先也干過類似的事情。

      某次宴會上,他也是喝得這樣酩酊大醉,嘴里還念著老東家周世宗的名號。太祖想著不殺士大夫,也就沒有讓他擔(dān)罪,放了他一馬。卻不曾想這人加了幾天班,就瘋魔成了這樣。

      太祖沒有殺王著,頒發(fā)了一道圣旨:請各位公務(wù)員引以為戒,愛崗敬業(yè),遵紀(jì)守法,擁抱變化,努力加班,王著已因酗酒鬧事,貶官至比部員外郎,逐出翰林院。

      加班完成人生逆襲

      到了清代,工作制度已經(jīng)嚴(yán)苛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偏偏這種嚴(yán)苛的制度在歷代王朝里堅持得最久。每天凌晨就要上班,若是遇到皇帝突然來了興致,在城外的圓明園主持早朝,那么許多城內(nèi)的官員必須午夜就爬起來更衣上路,以便能準(zhǔn)時到達(dá),畢竟上班遲到先得挨三十大板。

      在這種極早的辦公制度下,值夜班的傳統(tǒng)依然沒有被廢除,所以清代有的官員逢上值夜班的話,直接連續(xù)上班48小時。如果國家有大事發(fā)生,連續(xù)上100多個小時的班,也純屬正常。論起值夜班,除了與平日的績效考核有關(guān)以外,同樣也是一個容易被皇帝關(guān)注并且得到升遷的好機會,歷史上就有這么一個幸運兒,他叫巴延三。

      巴延三屬宗室,但能力低下,才疏學(xué)淺,在那一天值夜班以前,日子過得昏暗無光,是宗親鄙視鏈的最底端。然而歷史就是如此神秘,它會在某個時刻忽然扭轉(zhuǎn)一個人的命運。

      某天夜里,前方送來八百里加急戰(zhàn)報,乾隆閱后馬上要下達(dá)新的敕令。但已是深夜,大臣們已下班,只有軍機處值夜班的官員可供辦差,于是乾隆立即派太監(jiān)召其入宮聽旨擬詔。

      那天夜里值班的官員正是巴延三,他突然聽說皇帝要召見他,瞬間困意全無,立即跟隨傳旨太監(jiān)匆匆入宮,隔窗聽旨。

      乾隆口述了幾百字機宜,要他立刻擬旨送閱。

      或許很少有機會遇到皇帝,巴延三又驚又喜,竟然一個字都沒有聽進(jìn)去,一個字都沒有記下來。好在傳旨的太監(jiān)才學(xué)高于巴延三,幫著他完成了任務(wù)。

      當(dāng)兩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圣旨遞給乾隆時,以為要遭到怒斥,卻不曾想得到了乾隆的夸贊,大夸文書寫得好。幾日后,乾隆見到軍機大臣傅恒,便問:“你們軍機處竟然有這樣的人才,怎么不早點推薦給我呢?”

      有了皇帝的青睞。一次偶然值夜班的機會,巴延三完成了逆襲,先是很快被外放到陜西做了潼商道員,沒過幾年,又升任兩廣總督,成了封疆大吏,短時間內(nèi),人生到達(dá)了巔峰。

      雖然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巴延三又被彈劾罷黜。但他終究曾經(jīng)擁有過一段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光。我想他會永遠(yuǎn)感激那個深夜,感激那個深夜里幫他完成擬寫圣旨的太監(jiān)。

      縱觀唐代、宋代、清代,古人們的工作制度要嚴(yán)苛得多。想一想古人,即便在加班的路上充滿了無奈與辛苦,但那也是生命里無法拋卻的悲與喜。

      (孫艾薦自《北京青年報》)

      王著

      姚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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