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福平
群體道義是指各種階級或階層或者利益共同體在對社會經濟狀況、政治制度和文化生活等進行自覺反映時所運用的思想觀念、價值體系、心理認知、精神指向和理論學說等的總稱。上海女逃離江西農村事件中,貼標簽行為對于不了解事實的網民無疑是快速融入話題討論的絕佳選擇。在群體感情的渲染下,網民相信“上海女”逃離農村是因為他們門不當戶不對。
網民會找到理由證明所融入群體決策的合理性。羅爾事件中,網民認為轉載文章、打賞就是在參與公益。當網上爆出羅爾涉嫌詐捐時,先前支持羅爾的網友紛紛痛斥羅爾給慈善抹黑。此時他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評羅爾的詐捐行為以彰顯自己的正義。在事實發(fā)生反轉的前后,網民都能找到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證明自己采取的行動合乎情理。
只要反對意見不以明確、強烈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一般成員就會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大家的意見都是一致的。英國脫歐事件中,不少英國網民以為自己的一票無關緊要,因此投票比較隨意。公投前幾乎所有分析都認為英國民眾能夠權衡利弊,做出留在歐盟的決定。正是因為公投的民眾形成了大家都能夠權衡利弊,做出留在歐盟的決定的錯覺,結果在多元無知的影響下,反倒促成公投結果出乎意料。
群體意識的存在有它特定的社會背景。榆林產婦墜樓事件中輿論剛開始指責男子是渣男,婆媳關系也成為熱點話題。更多細節(jié)爆出后,網民控訴醫(yī)院看護不周、手術簽字流程不合理等。婆媳問題、“渣男”等是受眾歷來樂于討論的話題,且醫(yī)患矛盾一直備受社會關注,易引發(fā)輿論問題,一旦觸碰,積壓已久的情緒就會在瞬間爆發(fā)。
躲貓貓事件、孫志剛事件是輿論研究的經典例子,其中包含了網民強烈的政治訴求。抹香香事件視頻片段中,領導漫不經心地回答和抹香香行為引起了網友的不滿,初始階段輿論紛紛指責學校領導間存在黑幕,輿論話題聚焦在官員敷衍、教師蒙冤、權力黑幕上。網民熱烈地討論著這個話題以表達對權力的不滿,控訴教師的不公平待遇,這一事件也成了他們對強權的抗爭、監(jiān)督和批評的引爆點。
網民參與一場輿論話題的討論無非是因為這個話題涉及的政治利益、經濟利益或個人心理感受關乎自身。北京天價學區(qū)房觸痛了網民的敏感神經,事件在網絡上快速發(fā)酵,將住房和教育問題推向風口浪尖。這件事與多數(shù)網民并無直接關系,但學區(qū)房集住房和教育兩大民生問題于一體,他們極度關心孩子的教育問題,容易引發(fā)人們對學區(qū)房房價上漲產生恐慌。共同利益將分散在網絡空間的網民聚在一起,結成了盟友關系。
大體一致的文化背景、相似的價值取向、社會經歷等更易聚合一個群體。大媽碰瓷玩具車事件爆發(fā)之初,網友笑稱:“無證女司機,豪車撞上大媽,這個車禍怎么破?”網民譴責老人碰瓷行為是因為他們以往見過類似的事件,共同的生活經驗形成了老人壞心眼的刻板印象,如扶老人被訛事件,造成不少網友對老人形成了偏見,以致在遇到類似事時就已經先入為主地對老人進行“審判”。
輿論本就是民眾情感、態(tài)度和意見的集合體。群體意識決定了輿論的走向,輿論走向反映了群體意識的變化,二者呈正相關關系。圖1是根據以往發(fā)生的網絡輿論反轉事件而繪制的輿論與群體意識的關系圖。其中A-B為事件爆發(fā)階段,輿論逐漸形成。在這個階段,網民根據已有的認知模式簡單地進行價值判斷,形成態(tài)度傾向。C是在群體傾向形成過后的一個輿論高峰。D是輿論發(fā)生反轉的拐點,沒有發(fā)生反轉,則C-D是輿論衰減的階段。在網絡輿論反轉事件中,反轉這一拐點會將輿論推向另一個高峰E,它比未反轉的輿論影響更大,因為人們對反常事件的關注度會大于平常事件。F是在輿論發(fā)生反轉到達高潮過后的又一衰退階段,在沒有再一次反轉的情況下,輿論通常會就此消解。但有的事件會出現(xiàn)多次反轉,如榆林產婦跳樓事件。G代表了多次反轉的可能性,同時還代表有的事件會出現(xiàn)次生輿論的情況。圖中H表示輿論正常消解的情況,但輿論消解并不代表輿論消失,感興趣的人會默默關注它的后續(xù),在遇到相似問題時,這些陳年舊事就會被重提。
群體關注成為聚光燈,事件發(fā)展的動態(tài)都暴露在網民眼中。在輿論反轉事件中,突然爆發(fā)的事件吸引了網民的注意力,反轉的發(fā)生會讓他們更加注意這件事情的發(fā)展。群體關注是推動輿論發(fā)展的第一步,事發(fā)之初,網民對這件事的理解是建立在自己已有的知識經驗和媒介報道的基礎之上,如果事件當事人剛好契合了網民的刻板印象,或媒體有定性或標簽化現(xiàn)象,則會誤導群體傾向,從而導致輿論反轉。
事情在網絡上廣為流傳時,群體評論、轉發(fā)即是網民態(tài)度。于歡案中持不同態(tài)度的網民站向不同的隊伍,各個隊伍之間的觀點發(fā)生著激烈的碰撞,他們毫不遮掩地表明自己的立場。輿論是公眾針對現(xiàn)實社會以及社會中的各種現(xiàn)象、問題所表達的信念、態(tài)度、意見和情緒表現(xiàn)的總和。網民群體是散落在網絡世界的復數(shù)個體的集合,各個個體因為社會背景、知識經驗不同,難免會有價值觀、信念等沖突。
輿論高潮階段,網民情緒激動,極易形成群體極化。2012年的西安9.15砸車事件,民眾由網上發(fā)表不滿言論演變?yōu)榫€下的打砸行為,民眾的情緒由正常的愛國演變?yōu)闃O端的“抗日”。彭凱平說,即使品德高尚、學識超群、心地善良的人,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下,也會做出愚蠢甚至道德敗壞的事情。參與9.15砸車的人,在平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動,可是當情緒激動的人聚集在一起時,他們往往會做出一些與平時相反的事情。
反轉前后群體支持的甚至是互相對立的陣營,網絡輿論事件發(fā)生反轉之時,便是群體態(tài)度出現(xiàn)叛變的時候。如成都女司機被打事件中,網民先是同情女司機被打,后又支持男司機,最后又反思網絡暴力給女司機帶來的傷害,變化不定的立場觀點使輿論如風中的旗幟搖擺不定。
群體高漲的情緒總有退熱的時刻,網民昨天沸沸揚揚地談論紅黃藍事件,今天卻守著手機關注江歌案。在輿論達到高峰值時,它必定會衰減,網民的情緒在亢奮過后便會漸趨平靜,心理學上將這一現(xiàn)象稱為趨均數(shù)回歸。當群體情緒逐漸衰退時,對事件的關注度也會下降,輿論也會跟著消解。
媒介即人的延伸。網絡發(fā)展迅速,無法想象進入物聯(lián)網時代人類又將面對怎樣一種情境。網絡空間已經是現(xiàn)實社會的延伸,為了避免輿論反轉頻發(fā),政府應及時公開信息,媒介應正確引導輿論,網民應提高媒介素養(yǎng),以營造良好的輿論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