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無力，他救無望
——淺析媒介融合背景下的“電視之死”

曹瀟丹 吉林大學文學院

一、電視行業(yè)面臨的困境

(一)收視市場不斷萎縮，目標受眾不斷減少

我國“2015年55-64歲人群人均收視時間為257分鐘，65歲以上人群人均收視時間為278分鐘，老年受眾群體已成為收視的絕對主力軍。15-24歲和25-34歲人群人均收視時間卻有大幅下降”①?！敖刂?016年6月我國網民規(guī)模達7.10億，半年共計新增網民2132萬人，手機網民規(guī)模達6.56億，較2015年底增加3656萬人。網民中使用手機上網人群占比由2015年底的90.1%提升至92.5%，且網民以10-39歲群體為主，占整體74.7%”②。以上統(tǒng)計數據均證實了電視行業(yè)衰敗，這直接導致電視行業(yè)受眾不斷流失、新受眾幾乎無補的兩難困境，在收視市場迅速萎縮的同時伴隨受眾群體的銳減，行業(yè)賴以生存發(fā)展的根基被逐漸摧毀。

(二)生存成本不斷上升，收益不斷下降，盈利空間越來越狹窄

由于電視的制播運營模式繁復及投入產出周期長，導致其在市場經濟資本逐利的環(huán)境下難以發(fā)展。目前我國傳統(tǒng)電視機構中存在著人員與資源分配極不均衡的問題，且電視行業(yè)主要資金來源仍是以廣告和有線運營商低廉的收視費為主，受眾群體的大量縮減直接導致廣告收入出現斷崖式下跌。同時，對于現象級大投資、大制作的高水準節(jié)目而言，資源投入龐大與市場收益周期長等問題更是把電視的生存陷入一種風險不可控的困境中。

(三)從業(yè)者危機意識不足，惰于自主學習與嘗試革新

媒介融合迎來全新的“媒介景觀”：數量龐大的受眾已經變成了網絡的忠實用戶，各類信息的時效性已經進入“讀秒”時代，受眾對資訊的需求日益多元化。面對來勢洶洶的新媒體，傳統(tǒng)媒體界尤其是電視媒體是諸多從業(yè)者，依賴于編制的“屏障”，拒絕任何理念的更新和思維的創(chuàng)新。這些顯然與時代節(jié)拍脫節(jié)的保守觀念和行為，勢必會阻礙、延緩傳統(tǒng)媒體轉型的步伐，嚴重的還會發(fā)展成為媒體融合道路上的“攔路虎”、“絆腳石”。③

二、傳統(tǒng)電視的生存危機

(一)優(yōu)質人才的大量流失和新生代力量嚴重短缺的雙重壓力

放眼當下傳統(tǒng)媒體由于體制機制等原因，已成為人才流出地。從馬東由央視跳槽到愛奇藝做首席內容官、成為米未傳媒創(chuàng)始人，到謝滌葵由湖南衛(wèi)視跳槽到皙悅傳媒成為CEO。這樣大規(guī)模行業(yè)領軍者跳槽現象的背后是傳統(tǒng)媒體的衰亡頹勢已經注定的殘酷真相：傳統(tǒng)電視已處于骨干力量嚴重流失、新興力量后無補給的絕望境地。

(二)輿論影響力、話語權威性不斷下降

電視媒介的輿論影響力和話語權威性的下降，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受眾群體的大量流失——當信息不再具有廣泛的受眾，信息的權威與影響力也就無從談起。而新媒體依托互聯網傳播平臺，具有實效性強、影響范圍空前等傳播優(yōu)勢。隨著在網絡時代年輕受眾群體的成長，新媒體的使用者文化程度越來越高，更多的受眾形成了新媒體使用習慣：使用新媒體即刻尋找出更感興趣、更有價值的資訊。

(三)創(chuàng)新力匱乏，喪失核心競爭力

當互聯網出現、新媒體迅猛發(fā)展之時，傳統(tǒng)電視的一切媒介優(yōu)勢都被取代。由于創(chuàng)新思維的局限而導致的內容陳舊俗套、娛樂形式不新潮、反饋渠道滯后且互動不通暢等問題嚴重制約了電視在媒介融合環(huán)節(jié)下的轉型。反觀新媒體——將信息的豐富性與多元性都提升到了全新高度，使得以電視為首的傳統(tǒng)媒介不再擁有核心競爭優(yōu)勢。

三、不再是假說的“電視之死”

(一)媒介融合壓力下傳統(tǒng)電視的“異化”

媒介融合從一種學術論斷，到成為今天客觀存在、不可逆轉的現實傳媒生態(tài)環(huán)境，伴隨著來勢洶洶的新媒體形式、融媒體理念，將傳統(tǒng)媒體逼迫至生死攸關的境地。而傳統(tǒng)媒體為在媒介融合的浪潮中生存下來、與新媒體搶奪各種資源，都早已或自覺或被動地進行了從內到外的變革，而這種進步使得傳統(tǒng)媒體早已不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媒體形式了，早已“異化”為全新的融媒體形態(tài)。就如1997年尼葛洛?龐帝所說：“理解未來電視的關鍵是不再把電視當電視看”④。

目前，沒有任何一個形態(tài)的視聽產品是只面向電視來傳播的，從電視劇、電影，到綜藝節(jié)目、紀錄片，每一個產品都是能夠符合多種媒介傳播要求的綜合性成果，因為電視于受眾而言已不再具有唯一選擇性和使用忠誠度。電視視聽產品想要更好地進行傳播，搶占更多市場資源，就必須聯合網絡平臺、手機電視、微博微信等多種媒介傳播渠道。一個作品有不同的宣傳包裝方式，不同的剪輯手段，來順應不同傳播平臺受眾的收視特點，這其中的改變不僅僅是簡單的外在形式于具體內容的革新，更深層次上凸顯了電視在制播思維與核心機制的更新。在這個維度上，“電視”變成了披著電視機或電視臺傳統(tǒng)外衣的、具有全媒體特征的融媒體形態(tài)，而這恰好意味著“電視之死”，它“死”于被融合，“死”于被網絡同質化。

(二)“碎片化”環(huán)境背后的“電視之死”

隨著移動終端形式的豐富，新媒體、自媒體的涌現為廣大受眾群體隨時隨地獲取、解讀、分享、傳播信息和想法提供了最有效率的技術支持與交互平臺，帶來了一種在媒介融合時代中典型的“碎片化”信現象。這直接帶來的影響就是使受眾對于身邊一切可接收的信息都越來越趨于淺閱讀、短記憶；對于媒介的選擇性接觸與使用越來越呈現出隨意性、隨時行、即刻性與瞬時性。從接收信息、文字閱讀、媒介使用、學習記憶等各方面都出現“碎片化”，這其本質是賦予每一個“碎片”相同的權力、地位和影響——即平權。新媒體在媒介“平權”環(huán)境中通過受眾使用頻度和受眾群體數量兩方面獲得絕對優(yōu)勢。受眾群體在媒介融合時代下呈現出主動迅速適應并熱衷于使用新媒體，無論從淺層的傳播形式、中層的傳播內容，還是深層的傳播理念和思維。而電視不論是從電視機這個具體終端形式，還是電視臺這個具象傳媒組織，或是電視行業(yè)這個傳統(tǒng)傳媒產業(yè)，它都無法在當下進行有力有效的大變革。電視節(jié)目固定的收視時間，瞬時呈現的影像畫面，不及時、不通暢的反饋參與渠道，信息種類不足夠豐富，娛樂形式不再新穎等，這其中任何一項都已足夠讓受眾對其棄之不理，而何況電視自身同時存在這些問題。電視曾經擁有的諸多優(yōu)勢已不斷被媒介融合時代的新媒體、全媒體所替代，而失去日常陪伴的非替代性的電視，死局已定。媒介融合影響下的媒介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本質性變化，不僅導致電視陷入死亡絕境，更是讓所有無法快速變革以適應媒介發(fā)展潮流的傳統(tǒng)媒體走向死亡。而媒介融合帶來的大環(huán)境改變與不可逆轉的媒介發(fā)展進程，是衡量和評判所有現存媒介形態(tài)的“生死令”。

四、結語

我們不斷強調媒介融合的變革力量，不斷明確電視“死亡的在場性”，這不是悲觀絕望的為傳統(tǒng)媒介喝倒彩，更不是否認文影像閱讀這種形式的消亡，而是要真正客觀理智地面對“電視”——這種媒介、這個行業(yè)、這個客觀實在的消亡。當我們不再無謂地糾結“電視死”的沉重與惋惜，而是更為深刻地審視媒介融合、新媒體和媒介發(fā)展前景——各種媒體在競爭與協作中不斷更好地適應環(huán)境、服務受眾，更多地擁有多層面網絡時代傳播特征的全新媒介。只不過，在這一切希冀之前，需要我們承認且接受“電視之死”。

注釋：

① 徐立軍：《中國電視收視年鑒2016》，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6：20

② CNNIC：《第38次中國互聯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http：//www.cnnic.net.cn/hlwfzyj/ hlwxzbg/

③ 沈正賦：《媒體融合視域下的報紙轉型》，《安徽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5期。

④ [美]尼葛洛龐帝著，胡涌、范海燕譯：《數字化生存》，海南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