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欣怡

[摘要]“升級流”小說，是當今網絡文學中最受歡迎的一種小說類型。在大受歡迎之余，卻又飽受網絡讀者詬病。本文主要運用“期待視野”理論，再結合網絡文學界的運行模式，來探討“升級流”小說產生及泛濫的成因，并對“升級流”/J＼說的未來發(fā)展做一個簡單展望。

[關鍵詞]“升級流”小說;網絡文學;期待視野

引言

2018年1月31日，中國互聯(lián)網信息中心在京發(fā)布了第41次《中國互聯(lián)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截至2017年12月，我國網民規(guī)模達7.72億。其中網絡文學用戶規(guī)模達3.78億人，較去年年底增加4455萬，占網民總數(shù)量的48.9%，將近一半。

一方面，網絡文學的發(fā)展速度迅猛，用戶規(guī)模每年都在激增。根據(jù)網絡文學改編的影視劇，如《后宮甄業(yè)篡傳》《微微一笑很傾城》《太子妃升職記》《步步驚心》《花千骨》《雙世寵妃》等更是收視率可觀。另一方面，網絡文學卻給大眾留下了“低俗不堪”“同質化”“邏輯混亂”“文本冗長”等負面印象。

“升級流”是網絡小說污名化進程中出現(xiàn)的一個貶義詞，代表著網絡小說界一種特殊的寫作模式?！吧壛鳌毙≌f作為男性向網絡文學的主流，大受讀者追捧卻又備受網民鄙夷，堪稱網絡文學的縮影。本文旨在通過對升級流小說的解讀，來探究網絡小說令人印象不佳卻又極受歡迎的成因。

一、升級流小說的定義、特征與起源

（一）升級流小說的定義與特征

“升級流”是網絡文學界的專業(yè)術語，特指網絡文學中借鑒了游戲打怪升級玩法的一種寫作模式。此類小說主要有五大特征。

1.有復雜詳盡的等級設定。

2.高等級者凌駕于低等級者，甚至對低等級者有絕對支配權。例如正月初四的代表作，女性向東方仙俠類作品《仙本純良》中，將修仙者分為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真仙、天成十個等級。文中修仙者可以隨意虐殺普通凡人，修為高深的元嬰老祖則可以隨意虐殺低階修士。

3.小說情節(jié)以升級變強為核心。主角在小說開頭，通常處于逆境狀態(tài)。但他通過克服困難險阻，從而獲得經驗，升級變強。此類情節(jié)將在小說中反復出現(xiàn)，直至主角升級為至尊強者。

4.小說地點需定期發(fā)生變化。隨著主人公實力的不斷變強，他勢必會選擇離開原來所在地，去往新的地點尋求機遇。在網文圈，這種情節(jié)被稱為“換副本（這個詞組起初同樣是從網絡游戲中引用來的）”。

5.篇幅極長，動輒以百萬字計數(shù)，但質量普遍堪憂。

（二）升級流小說的產生與泛濫

升級流小說主要出現(xiàn)在玄幻類作品中。玄幻小說指以玄學為基礎，以形而上的觀念思維為主導，進行超自然力量演繹的一種小說題材。

大陸玄幻類網絡小說在形成過程中，主要受到了三方面影響：一是以《魔戒》《哈利波特》為首的西方魔幻小說，二是以近代武伙小說和《蜀山劍俠傳》為代表的本土文學及道佛兩教文化，三是歐美日本的游戲動漫。還珠樓主李壽民于1932年創(chuàng)作的連載小說《蜀山劍俠傳》，是近代仙俠小說的開山之作。在書中，他將修有者分為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虛和煉虛合道四大等級，已經有了現(xiàn)代玄幻小說等級劃分的雛形。

在21世紀初期誕生的網絡玄幻小說中，不乏如《飄渺之旅》（2002年）、《誅仙》（2003年）、《褻瀆》（2003年）、《佛本是道》（2006年）之類的誠意之作。因其非同一般的想象力與自由性，2003年開始，玄幻小說逐漸在網絡小說中嶄露頭角。進入2004年后，則出現(xiàn)了網絡文學熱潮，從此玄幻小說開始占據(jù)網絡文學的主導地位。移動閱讀客戶端掌閱提供的數(shù)據(jù)顯示，即使在玄幻小說和仙俠小說熱度有所消退的2017年，兩者依舊占據(jù)連載小說總數(shù)的25%0

在熱潮之下，跟風寫作的網絡寫手越來越多，以至于玄幻小說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但其中絕大多數(shù)作品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跟風寫手們采用了前人們復雜詳盡的等級設定與奇幻瑰麗的故事背景，卻連一部文字流暢的玄幻小說都很難寫出來。“說得不好聽點，現(xiàn)在95%以上的玄幻小說幾乎是電腦程序的產物。文字不要太幼稚粗糙，結構不要太隨意松散，情節(jié)不要太惡俗雷同，人物不要太千人一面?！本W友們嘲諷此類玄幻小說劣作為“升級流”，意指此類小說和升級扣怪的游戲并無二致，根本不配稱為文學作品。升級流小說的常見弊病大致如下。

1.龍傲天式男主角，即做事毫無常理，缺乏人格魅力甚至智力低下，但依舊能憑借“主角光環(huán)”，事事一帆風順的男主人公。因為嚴重侮辱讀者智商而飽受廣大網民讀者的吐槽。

2.配角在主角面前刻意賣弄，甚至肆意欺凌辱罵主角，因此被主角報復的情節(jié)，其大致可以拆分為以下六個步驟。

第一，主角出場，被富二代/官二代/仙二代（即仙人的子女）等出身或級別凌駕于他之上的配角欺凌辱罵。步驟一必須重點突出二代的驕橫與丑惡嘴臉和主角的艱難處境，讓讀者產生共情。

第二，圍觀的一眾配角或同情主角，或譏諷主角，或對主角落井下石。同情主角的以美麗善良的女性角色居多。步驟二重點在于進一步惡化主角的艱難處境和渲染小說氣氛。

第三，主角忍無可忍，決定出手反擊或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后出手反擊。步驟三的重點在于將主角接下來的行為合理化。

第四，經過一番惡戰(zhàn)后，主角獲得勝利。二代則被人嘲笑、欺辱甚至丟掉性命。步驟四看似是小說高潮，但實際作用是為了引出步驟五。

第五，圍觀的一眾配角連連驚嘆，感慨主角成長速度之快。主角一戰(zhàn)成名，抱得美人/法寶歸。步驟五此情節(jié)的精華所在，因為能給讀者帶來巨大的閱讀快感。

第六，二代的父母、族人、師父或朋友會前來報仇，從而引發(fā)接下來幾乎如出一轍的情節(jié)。步驟六之后，回到步驟一。

在其他類型的網絡小說中，這種情節(jié)并不少見，但在升級流小說中，尤為泛濫。許多升級流小說，如果刪去這種情節(jié)，那整本小說很可能只剩下開頭與封面。

3.文本冗長。在起點中文網字數(shù)排行榜中，總字數(shù)超過千萬字的網絡小說共有23本，其中不屬于升級流小說的僅有《韓娛之星光璀璨》及《鑒寶秘術》兩本。不過跟前兩點不同的是，龍傲天式主角和裝逼打臉式情節(jié)的出現(xiàn)，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寫手筆力有限，難以寫出具有人格魅力的男主人公和精彩紛呈的故事情節(jié)，而升級流小說文本冗長、行文拖沓，則是寫手為賺取稿費有意為之。

至于人物形象扁平單一、結構松散、病句頻出、同質化等弊病并非升級流小說所特有，因此本文不進行詞論。

但值得一提的是，網絡讀者們厭惡的并不是升級打怪的這一寫作套路，而是厭惡絕大多數(shù)網絡寫手缺乏生活閱歷且文字功底較弱，導致大量的升級流小說千篇一律且漏洞百出。實際上，“升級流”一詞恰到好處地概括了大多數(shù)玄幻小說的本質。因此后期出現(xiàn)的網絡玄幻小說不分優(yōu)劣，凡是以主角扣程、攢經驗、升級變強為故事主線的玄幻小說，都被稱為“升級流”小說。“升級流”也從貶義詞演變?yōu)橹行栽~。升級流小說發(fā)展至今，已逐漸成為男性向網絡小說的主流，在女性向網絡小說中，也占有一席之地。接下來筆者想探討的是，為何升級流小說會成為網文主流。

二、升級流小說成為網絡文學主流的原因

（一）升級流小說寫作門檻低

在玄幻、穿越、懸疑、歷史、都市、同人（以動漫、游戲、影視劇或名著等已有故事為基礎的二次創(chuàng)作）、軍事、網游、競技、靈異、科幻、武俠十二類題材中，玄幻小說熱度最大，但寫作門檻最低，究其原因，可概括為一句話：不需要大量專業(yè)知識。

創(chuàng)作競技、歷史、軍事、科幻、懸疑及都市類中的職場小說，都需要作者具備一定的專業(yè)知識。玄幻小說，尤其是仙俠小說在創(chuàng)始之初，同樣需要作者大量閱讀以道藏為主的傳統(tǒng)經典。例如《蜀山劍俠傳》的四大等級，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虛和煉虛合道，就參考了上陽子的《金丹大要》：“知此道者，怡神寧形，養(yǎng)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金丹乃成?！苯Y丹則來源于道教的內丹術。但在初期網絡作家們經過大量閱讀考證，奠定了仙俠小說的升級體系后，后期的網絡寫手們只需閱讀三到五本仙俠小說，即可創(chuàng)作仙俠小說，極為簡單明了。至于玄幻小說中的其他熱門類型，如西方魔幻小說、都市異能小說等，甚至比仙俠小說更容易上手。例如異能類小說，大致有兩種升級體系，一種用字母將異能分為D、C、B、A、S、SS、SSS等數(shù)個等級，另一種用數(shù)字將異能分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級……倘若寫手想要獨樹一幟的升級體系，也可以隨意編一個新體系出來，不需要任何考證。

“升級流”小說的故事背景，一般設定為“架空歷史”。 “架空歷史”即寫手憑借著少量的歷史資料，創(chuàng)造出一個全新的虛擬世界。完全虛構的社會背景和不需要現(xiàn)實依據(jù)的升級體系，使得寫手可以在情節(jié)設計方面將主觀創(chuàng)造力發(fā)揮到最大。由此可見，升級流小說幾乎是人門零門檻，這是升級流小說盛行的內在因素。

（二）網站審核機制嚴格

起點中文網有“九不準”“七條底線”和八種可以舉報的不良信息。晉江文學城，則有二十三項嚴打項目，共計四十七條禁令。四十七條禁令整合后大體如下：不能涉黃、涉黑、涉政、涉嫌歧視、用詞低俗及含有違反公序良俗及法律法規(guī)的內容。一旦違反，輕則鎖文，禁止讀者閱讀;重則下架，網上再無此書。升級流小說兒乎完全虛擬，違反禁令、審核不過的可能性極小，這是升級流小說盛行的外因。

（三）銷售市場火爆

網絡文學在發(fā)展了二十年后，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產業(yè)鏈。一部商業(yè)網絡小說，其生產過程大致如下：1.寫手寫作-2.平臺發(fā)布（低質量網絡小說發(fā)展到這一步為止，因為沒有讀者閱讀）-3.吸引讀者點擊閱讀-4.作品簽約成為收費作品-5.平臺對小說進行宣傳-6.讀者付費購買小說-7.寫手及平臺獲利（一般的網絡小說發(fā)展到這一步為止）-8.付費讀者大幅度增加-9.平臺加大對小說的宣傳力度-10.作品知名度持續(xù)提升-11.小說出版成為實體書，或改編為漫畫、游戲和影視-12.寫手及平臺名利雙收（商業(yè)網絡小說典范）。

商業(yè)網絡小說最重要的步驟，即吸引讀者。在當今社會，網民只需一臺電腦，打開Word碼字，便可成為一名網絡寫手。但要在眾多網絡寫手中脫穎而出，并非易事。

網文圈吸引讀者的主要方法有三：第一，迎合讀者的閱讀趣味;第二，加快更新速度;第三，增強讀者代入感，即讓讀者對主人公產生共情。升級流小說能成為男性向網絡文學的主流，必然是市場的選擇。

在2017年的網絡作家富豪榜中，排行前十名的作家分別是唐家三少、我吃西紅柿、天蠶土豆、月關、骷髏精靈、天使奧斯卡、夢人神機、辰東、柳下?lián)]、高樓大廈。除月關和天使奧斯卡寫歷史類小說外，其余八位皆為升級流小說寫手。升級流小說市場價值已經毋庸置疑，但問題在于，為何在多種類型的網絡小說中，升級流小說的市場價值最高？筆者認為，原因有以下兩點。

1.升級流小說能在最大程度上滿足讀者的期待視野

網絡小說販賣的并不是知識、哲理或思想，而是閱讀快感。因為讀者閱讀網絡小說，絕不是為了求知或陶冶情操，不然大可以去閱讀名著或專業(yè)書籍。網文大神（知名網絡寫手）的文筆不一定好，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擅長創(chuàng)造閱讀快感，吸引讀者人迷。不同類型的網絡小說，給讀者提供閱讀快感并不一致。例如言情小說，給女性讀者提供的主要是“被多個優(yōu)質男性追求”的閱讀快感。讀者可以在文中輕松獲得自己在現(xiàn)實生活中無法得到的資源，如愛情、財富、名譽、權力，甚至是改變世界的超能力。升級流小說在形成過程中，受網絡游戲影響較大。這一寫作模式得到市場認同的根本原因，是其能夠提供強烈的游戲式閱讀快感，如高頻率的正面反饋、成就感、虛榮感、目標感等。

（1）目標感

根據(jù)期望理論，激動力量（個人積極性）等于期望值（達到目標的可能性）乘以效價（目標的價值）。網絡寫手在升級流小說的開頭，一般會讓小說主角陷入困境，而主角實力只需提升一個小等級，即可破除困境。此時，主角提升等級的愿望強烈，愿望滿足可能較大。讀者帶人主角視角后，會迫切期望他升級變強。等到主角升級之后，通常就會陷入新的矛盾中。如此一來，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就可以持續(xù)擁有新目標，擁有繼續(xù)讀下去的欲望。

（2）極高頻率的正面反饋

根據(jù)反饋效應，在學習者努力學習后，告知其獲得的學習成果，會促進學習者更加努力，提高學習效率。在升級流小說中，主角努力修煉，便可提升等級，立刻得到回報。讀者在獲得閱讀決感后，會保持興趣，想看主角進一步升級變強。極高頻率的正面反饋機制是網絡游戲及升級流小說火爆的重要原因之一，因為讀者在現(xiàn)實生活中即使努力也很難立刻獲得正面反饋。

（3）成就感與虛榮感

“升級流”小說的寫手們，未必全都了解馬斯洛動機理論，但成功的“升級流”小說寫手們在實際創(chuàng)造中都遵循了這一理論。升級流小說的升級過程，基本都在依次滿足主角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及自我實現(xiàn)需求。人類天性渴望取得超越別人的成就并得到別人的贊揚，所以升級流小說的核心并不在于升級打怪，而在于主角升級后得到各種物質資源及親友/路人/師長/愛人們的羨慕稱贊，從而讓讀者在閱讀小說時得到現(xiàn)實中沒有的成就感與虛榮感。其余類型的網絡小說也能做到這一點，但升級流小說一來有多重等級，可以通過反復升級，使讀者反復獲得大量閱讀快感，二來有超能力，能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實現(xiàn)真實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夢想，例如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升級流小說的結尾，往往是主人公升至頂級，長生不死，名滿天下，坐擁江山，美人在懷，手下無數(shù)，或者說，得到了人類想要得到的一切東西。讀者的閱讀快感，因此放到了最大。

2.平臺適應性高

平臺適應性高，或者說，升級流小說非常符合網絡小說網站的連載機制。這可以從更新速度和寫手收入兩方面談起。

對于網絡寫手而言，更新速度的重要性僅次于迎合讀者。升級流小說門檻低，不需要查閱資料，寫手僅憑嫻熟的創(chuàng)作技巧及豐富的想象力即可創(chuàng)作。因此升級流寫手可以將大量時間用于更新小說及構思小說上。升級流寫手日更三千（每天在網絡平臺上發(fā)布三千字新章節(jié)）算及格，日更萬字很常見，一日更新兩三萬字者亦有之。例如。網絡作家富豪榜排行第一的唐家三少，自2004年從業(yè)以來，每日平均更新8000字，并因此創(chuàng)下了連續(xù)十四年不斷更的吉尼斯世界記錄。但對于嚴謹?shù)臍v史類、懸疑類寫手來說，日更三千都很艱難，自然不可能在更新速度上和升級流寫手比拼。當然，在強度如此之高的更新競爭中，即使是才思敏捷的天才寫手，也會力不從心。這是升級流小說普遍質量堪憂的一大直接原因。

網絡小說網站目前主要采用的是連載機制，所以寫手所獲取的利潤，與兩方面直接掛鉤，第一是讀者的數(shù)量，第二是小說的長度。以起點為例，讀者每閱讀一千字VIP i]"i3L，需要支付三分錢，其中兩分錢給網站，一分錢給作者。愿意付費的讀者越多，需要付費的章節(jié)越多，寫手收入越多。所以寫手對于銷量好的小說往往會選擇“注水”（網文圈行話，指寫手在小說中加入一些無關緊要的情節(jié)來增添小說字數(shù)）。升級流小說的寫作模式，使其幾乎可以無限制地寫下去，以《仙本純良》為例，修仙者分為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真仙、天成十個等級。但寫手只要想注水，便可將真仙再分為地仙、天仙、金仙、大羅金仙、混元大仙金仙、仙尊、仙帝等數(shù)個等級。等主角在仙界達到巔峰后，甚至可以再創(chuàng)造一個全新的世界，神界?？傊壛鲗懯挚梢砸恢弊⑺阶x者們閱讀疲勞、不愿再支付費用時，再結尾，其他類型的網絡寫手則很難做到這一點。這是升級流小說普遍質量堪憂的另一大直接原因。

結語

在主流文學界印象中，網絡文學尚且是一個新興事物，但實際卜網絡文學早已成為了一個成熟產業(yè)，甚至開始面臨危機與衰落了。因為網絡小說的競爭對手從不是傳統(tǒng)紙質文學，而是其他網絡娛樂方式。當下年輕人在網上的消遣方式多種多樣，例如瀏覽新聞（用戶規(guī)模6.47億人），觀看視頻（用戶規(guī)模5.79億人），玩游戲（用戶規(guī)模4.42億人），刷微博（3.16億人），觀看4.22億人），看小說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在網絡文學崛起之初，與網絡游戲、網絡視頻相比，有一個巨大優(yōu)勢——在網速慢、內存小的年代里，它占內存少且易于下載，因此收割了大量網民的休閑時間。但隨著網速的不斷變快，電子產品內存逐漸變大，這一優(yōu)點正在淡去。與其他娛樂方式相比，網絡文學當然還有自身的優(yōu)勢，例如發(fā)展時間長（跟直播等近幾年才興盛起來的娛樂方式比算歷史悠久了）、消費少、作品種類繁多，想像力強等。

“升級流”是網絡文學界在歷時二十年競爭后，成功勝出的頂級商業(yè)寫作模式。但隨著早年閱讀網絡小說的讀者日漸長大與手游的崛起，升級流小說原先的熱度，已在消退之中。批量化生產的升級流小說如果不進行革新，那將失去成年用戶的市場，在青少年一代中又很難與畫面感強、自由度高、具備音效的手游進行競爭。但如此一來就出現(xiàn)了一個新問題，如果連追求極致閱讀快感的升級流小說都在網絡時代變得難以立足了，那嚴肅文學又會走向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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