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廣悅
夜幕降臨,我的頭又開始痛了,一陣又一陣的痛意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偶爾還伴隨著莫名的心悸,我懷疑這是某種疾病的前兆。
“叮叮叮……”床頭的手機響了,我伸手抓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原來是王局邀我去參加一個飯局,我立刻披上衣服,聯(lián)系司機,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剛剛折磨我的痛感神秘地消失了。
晚上頭痛這毛病,是最近一段時間才出現(xiàn)的。一開始,我以為是酒喝得太多,吃點解酒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可是這頭痛的毛病并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隨后的幾次宴會里,我并沒有喝酒,可晚上的頭痛還是沒有消失,而且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參加的宴會越奢華,晚上頭痛的就越厲害!
這種怪病,我自然不敢跟身邊的人說,以免影響我的仕途。私下里,我也去看過醫(yī)生,醫(yī)生聽了我說的怪病后,認為是平時工作壓力過大引起的,叮囑我只要多運動,按時吃飯睡覺就行了。那段時間,為了抽出時間運動,我不得不推掉了大部分應酬,禮金自然也沒有再收了,說來也怪,我的頭還真就不痛了,甚至比以前睡的更香。
從我大學畢業(yè)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在這家銀行工作了八年,直到兩個月前我才升到副行長的位置,官雖不大,權(quán)力卻著實不小。我深知,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多虧了這些年在酒桌上得來的好處。因此,在培訓新員工時,我給他們上的第一堂課,就是如何利用酒桌上氣氛拉業(yè)務、送禮……
讓我心煩的是,元旦馬上就要到了,按以往的慣例,這正是大家在酒桌上宴請,也是我收錢送禮的好機會,能不能在退休前再進一大步就靠這幾天了,在這么重要的時候,我的頭痛卻有復發(fā)的跡象,真是讓我又氣又無奈。
為了盡快擺脫這該死的頭痛,我只有再次去醫(yī)院檢查,然而這次檢查沒有查出任何毛病。醫(yī)生也有些納悶,無意中問了我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說實話,坐在我這位置上的人,很少有手底下干凈的,過去的不說,就在兩天前,李老板在宴會后送了我一封意見信,打開后里面卻是兩千塊錢,我看金額不大就收下了,仔細想想,我的頭痛就是從那天復發(fā)的。
以后再也不能做這種虧心事了,我在心中默默地對自己說。
晚上回家吃飯,我忍不住對母親說起了頭痛的事。母親用她那一貫平靜的語調(diào)告訴我;“兒啊,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邊,最怕的就是你有一天犯錯誤!”“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偷拿了同學的巧克力,那一夜你都沒有睡好,我知道后拿雞毛撣子敲你頭,就是怕你以后管不住腦子里的欲望。你要記住,不該拿的就不要拿,拿了只是徒增煩惱?。 ?/p>
母親的話讓我豁然開朗,我回想著這些天,我拿了哪些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周局長知道我抽煙,就在我喝醉后朝車廂里塞了一條中華,李主任知道我愛唱歌,就送了我一張ktv的年卡,還時不時地讓他那年輕漂亮的女秘書來陪唱,趙經(jīng)理知道我信佛,不遠萬里的跑到泰國為我請了一尊佛像,說是為我祈?!鋵嵨倚睦锒济靼祝麄兛粗械木褪俏沂种械臋?quán)力,可我大腦里的欲望,已經(jīng)形成了巨大的漩渦,快要將我吞沒了。
治病要從源頭治起,得知自己的病因后,我決定將這些禮物還回去,并且告訴這些送禮的人,如果真的是為我好,就請為我的大腦減輕負擔,不要再讓它經(jīng)受誘惑。我還特意交待秘書,以后工作上的事情都要在工作的地方談,那些不懷好意的宴席、飯局,統(tǒng)統(tǒng)給我推掉!
從那以后,大家都說我像變了個人一樣,工作比以前更認真負責了。只有母親知道,我的頭痛已經(jīng)治好了,為了讓自己不再舊病復發(fā),我每天都會提醒自己:手不動,頭不痛。
(作者單位:長沙醫(yī)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