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匡政
在等待中翻開一本書
這是被允許的沉默方式
文字像一個個知情者,穿著黑衣
從它們的經(jīng)驗中爬出
這是車站,旅程可能向這本書提出了
某些要求,只為限制我們身上虛構(gòu)的東西
人群還是在書頁中停頓下來
一個名叫梵高的荷蘭人伏在木桌上
清晰的細(xì)節(jié),其中的獨(dú)白我們心照不宣
一雙粗壯的手,因為剛剛醒來
奮力揉著雙眼,我看出他的手
剛從搖籃伸出,除了孤獨(dú)依然一無所有
他似乎被我驚醒,至少我掩蓋了
他驚醒的真正原因。巴黎的黃昏
那么短暫,甚至短暫得無始無終
因為驚訝,他早年的懷疑又回到心中
許多人在車站等待,只是本書不愿涉及
涼臺上的露水,手中的酒杯和他眼里壓抑的白晝
都一下子涌到這張硬木長凳上,周圍的人群
在昏暗中,漸漸辨認(rèn)不出這個獨(dú)坐的人
一個貧寒的家庭,空空的四壁
投下陰影
他那么容易累,睡眠中
才能放平拘謹(jǐn)?shù)纳眢w
他早早睡倒,把世界留給別人
爭奪者在窗外
嘲笑他簡單的生平
他夢著,雙眼漫游著
他的勇氣已荒蕪
他心中的德行,只能緘口不語
他的貧寒,有無人知曉的原因
他不聲不響,他清醒,他堅定
他甚至……有著一顆孔子的心
微賤嗎?他給了自己
世界的全部——
一滴淚和一顆質(zhì)樸的頭顱
他夢著,破舊的箱底
他顫抖地翻出一個黎明……好像
不是黎明,而是他坎坷的心靈
看看這久遭不幸的黎明
有痛苦的腳踵,更有不滅的體力
他奔走,他呼吸,微風(fēng)單純
似乎在輕誦他的生平
他夢著,一個貧寒的人
只有夢才能解釋他貧寒的原因
微賤嗎?是的,他給了世界
自己的全部——
一滴淚和一個質(zhì)樸的夢
高塔上,煙霧越來越胖
最后消失
——又冒出另一個胖子
胖嗎?你從來沒摸過
沒在我的肥胖里打過盹兒
沿街塵土飛揚(yáng)
我?guī)е贿z忘的輕松
和歡樂。就這么拐個彎
讓人看了也傷心
星期一公寓樓,沒有一個人
淹死在浴缸里
沒有一只蒼蠅
被炎熱磨損了銳氣
我每天都這么高興
我每天也死去一點(diǎn)點(diǎn)
特別是在
這不讓人肥胖的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