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奕龍 王 娜
(廈門大學 人類學與民族學系,福建 廈門 526061)
最近看了佳宏偉、張頌爽的文章《廈門媽祖信仰的發(fā)展歷史及其特點》(以下簡稱佳文),發(fā)覺文中對廈門島上媽祖信仰發(fā)展的歷程的把握與敘事有些問題,特加以勘誤與補充,以使廈門島上媽祖信仰的發(fā)展歷程的表述更接近歷史事實。
一
佳文對廈門島上媽祖信仰的起始是這樣表述的,其云:“島內(nèi)媽祖信仰應該最遲不會晚于14世紀中葉,最早建立的廟宇可能是位于東澳的媽祖宮。具體是那一年由誰建立?目前所掌握資料很難斷定,其中為莆田人黃公度于宋紹興十九年(1149)前后倡建的可信度需要進一步資料佐證。島外媽祖信仰,目前所掌握資料顯示,大約北宋皇祐年間已經(jīng)由林氏族人將這一信仰帶至同安縣東市一帶,南宋紹興十八年筑南門銅魚,即以媽祖為守護神,若以此計算,媽祖在島外傳播距今近860年的歷史?!睋Q言之,該文認為廈門島內(nèi)出現(xiàn)媽祖信仰不會晚于14世紀中葉,最早的媽祖廟是何厝東澳的媽祖宮,但東澳媽祖宮自我建構(gòu)的始建于南宋紹興十九年(1149),是由莆田人黃公度南巡時倡建的說法有問題;而且該文認為島外最早有媽祖信仰是在宋代皇祐年間(1049~1053)到南宋紹興十八年(1148),同安城南門城樓上就建有媽祖廟。
這里表述的三個年代之一,“島內(nèi)媽祖信仰應該最遲不會晚于14世紀中葉”,不知根據(jù)什么判斷的。估計是作者沒有到村里做田野調(diào)查,或是沒有多看些資料就充忙下判斷。例如我們只要看一看廈門島上某些媽祖廟宇的碑文,就可以看到這種說法根據(jù)不足,如廈門島上高崎社區(qū)萬壽宮道光丙戌(1826)的“重修高崎萬壽宮碑記”就說:“我萬壽宮自元歷明,由來已久。接白礁之派,分湄洲之脈,擇山川之秀氣,建廟宇于高岐。”換言之,高崎人在清代道光十六年(1836)就認為他們村的萬壽宮始建于元代,由于該廟供奉保生大帝和媽祖(初稱天妃,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后稱天后),根據(jù)這碑文,我們知道,在廈門島內(nèi),至遲于元代時就已有媽祖信仰了,而不是“最遲不會晚于14世紀中葉”。
其次,該文認為何厝人現(xiàn)編寫的始建于南宋紹興十九年(1149)的說法不太“可信”,“可信度需要進一步資料佐證”;但對顏立水所說的島外最早有媽祖信仰是在宋代皇祐年間,后在紹興十八年就正式在同安城南門樓上建有媽祖廟的說法卻比較認可,不加質(zhì)詢。實際,這里同樣也存在可信度差的問題。因為,兩者都是根據(jù)某些人或某些先人的傳說而編纂出來的,而都沒有官方文獻記錄,或者說,沒有完全過硬的文字記載的基礎。
例如顏立水認為:媽祖信仰是九牧林姓在皇祐年間帶到同安的,如“‘銀同媽祖'始祀何時,這得從同安林姓說起。同安林姓屬東晉入閩始祖晉安郡王林祿的派裔。唐乾符三年(876),‘九牧'(閩林七世)老二林藻之孫林翹為晉江縣令,移居馬坪,為錦馬始祖,林翹之五世孫林伋次子林懌(閩林二十四世)任同安掾吏,擇居同安東市(址在孔廟、城隍廟附近),為東市林氏始祖。媽祖林默是晉安郡王二十二世孫,林懌與媽祖同是‘九牧林'裔孫,因此林懌供奉‘祖佛'媽祖也是常理之事。但當時尚無宮廟,因此媽祖只在林氏家族廳堂供奉。到了南宋紹興十五年(1145)知縣王軾開始創(chuàng)筑縣城,越三年而工竣……南門曰銅魚(明萬歷二十五年易名朱紫),則以媽祖為守護神。自此媽祖由東市林家廳堂移至南門城樓供祀?!庇终f:“大約北宋皇祐年間,‘銀同媽祖'由林氏族人自湄洲媽祖廟奉請神像供祀家中廳堂,泊南宋紹興年間移祀銅魚門城樓,作為縣城南鎮(zhèn)守護神??滴跄觊g于朱紫門(即銅魚門)之左重建天后宮,‘銀同媽祖'則坐鎮(zhèn)至今。”在顏立水構(gòu)建的這一敘事中,天后宮在康熙年間重建于南門外,這比較確定與準確,因為有康熙《同安縣志》的記載以及記載中蔡驥良的《天后宮記》為證。在此之前,同安南門城樓上有媽祖信仰的小廟,也有蔡驥良的《天后宮記》為據(jù)。但是南門城樓上小廟中的媽祖信仰是否就是紹興十八年(1148)從林氏廳堂移出,媽祖信仰是否在皇祐年間就由林懌帶來就沒有確著的文獻根據(jù)了,因為這些都沒有注引。故這一說法可能是根據(jù)一些地方傳說推衍出來的,因而才會出現(xiàn)“媽祖林默是晉安郡王二十二世孫,林懌與媽祖同是‘九牧林'裔孫,因此林懌供奉‘祖佛'媽祖也是常理之事”這樣的推測文字。因此,這樣的表述的可信度很成問題。
我們知道,現(xiàn)在大家多認為媽祖生于北宋建隆元年(960),宋雍熙四年(987)升天成神。宋代皇祐年間為1049~1053年,據(jù)媽祖成神的時間為62~66年,而在這一時間段中,媽祖還不是一位有很多人崇拜的神明,即她這時還沒有一個很大的信仰圈。987年媽祖成神后,其信仰圈最初僅限于湄洲島上。林清標的《敕封天后志》中有兩個故事與此相關,一是“顯夢辟地”,二是“三寶擴殿”。前者說媽祖林默升天后,湄洲人感林默生前能“預知人禍福”的恩德,故在林默升天處建了小廟祭拜她,這大約是987年的事。后者說宋仁宗天圣年間(1023~1031)因媽祖成神后有恩于一位從事海上貿(mào)易的商人三寶,救了其商船,三寶在掙錢后為媽祖在湄洲島上擴建廟宇。換言之,在媽祖升天后的36~44年左右,媽祖信仰圈還只限于湄洲島的范圍。媽祖信仰擴展到莆仙其他地方又得過幾十年“顯靈”后,如“枯楂顯圣”或“圣槎示現(xiàn)”的傳說故事說,北宋元佑元年丙寅(1086)媽祖信仰才傳播到莆田寧海(今白塘鎮(zhèn)一帶)的圣墩,這時距媽祖成神已有98年了。后來在北宋宣和初年(約1119~1122),莆田商人洪伯通的商船受惠于媽祖的救助,他返航后在寧海擴建圣墩媽祖廟,但這時距媽祖成神也已有132~134年了。又如“銅爐溯流”的故事講,北宋哲宗元符初年(1098)媽祖信仰才傳播到離湄洲島不到50公里(100里)的仙游楓亭,這時距媽祖成神已有111年。再如“托夢建廟”的故事說,南宋紹興二十六年丙子(1156)媽祖信仰傳播到了莆田城東約五里的白湖村(今闊口,現(xiàn)代莆田城市的一部分),而且跟南宋的宰相莆田人陳俊卿(1113~1186)有關,這時距媽祖升天成神業(yè)已169年了。由此看來,媽祖升天成神后的100~150年左右,媽祖才成為莆仙地區(qū)較知名的神明。根據(jù)傳說,媽祖第一次為皇帝敕封是在北宋宣和四年(1122),“護允迪高麗通使”的故事說,宣和四年,路允迪出使高麗,遭風暴,路允迪他們看見一朱衣女神救了他們,船上的一位莆田寧海籍的部屬告訴他,是媽祖顯靈救了他們,故路允迪上報給皇帝,皇帝就賜廟額“順濟”給莆田寧海的圣墩媽祖廟,而這時是媽祖成神后的135年了。換言之,根據(jù)上述的傳說,媽祖信仰在其成神后的100~150年間,才為較多人知曉和崇拜,而且往內(nèi)陸的傳播比較慢,往往先傳播至某些港灣的地方,而在沿海的傳播速度似乎快些。所以,在距媽祖成神只有62~66年的皇祐年間,媽祖的信仰應該還局限在湄洲島及附近,受惠者多為封建社會中的下層,如漁戶、商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自詡高貴、號稱九牧的林姓如何會將她當作“祖佛”,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這是一個不確定。
其次,顏立水說,林懌是閩林二十四世,媽祖是閩林二十二世,但多數(shù)人認定媽祖是閩林二十三世。因此,從輩份講,媽祖只是林懌的姑姑,至多是林懌的姑婆而已。如此近的親屬關系,在民間信仰中,這似乎不可能將媽祖視為“祖佛”的。第二,顏文說,林懌是九牧林老二林藻的一支。而按照現(xiàn)在九牧林姓的說法,媽祖是九牧林老六林蘊的派下,而且媽祖又是林維愨的第六女。民間常說小房出長輩,其意思是說,在宗族中,年齡相仿的堂親中間,處于小房的人,往往輩分高。換言之,林懌雖應稱媽祖為堂姑姑,但可能兩人的年齡相差無幾,是同一年齡段中的人。另外,據(jù)顏文說,林懌到同安是去當官,那么,皇祐年間他遷徙時至少也得有20多歲或30多歲,所以,以皇祐元年的1049年往前推25年到35年,林懌可能出生在媽祖成神后不久,林懌的父親林翹的出生年代可能跟媽祖相差沒幾年。在這樣的情況下,由于媽祖即便有恩于人民,也不是首先恩惠于林姓或九牧林姓。所以,九牧林二房的派下,在這時如何會將六房派下的媽祖當成自己這個房支的“祖佛”,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實際上,這一時期屬于九牧林二房的林翹根本不可能祭拜媽祖。這樣,林懌到同安時也是不可能帶著“祖佛”媽祖。因為媽祖成為九牧林或甚至所有林姓人的祖佛那是后來的事,是在媽祖信仰遍布中國之后。而在宋代,雖然南宋末媽祖信仰已北傳播到山東的廟島、南傳播到香港,但也僅限于沿海的港灣中,媽祖信仰還未傳播進內(nèi)陸地區(qū),所以宋代是不可能形成林姓將媽祖當祖婆或祖佛的現(xiàn)象的。第三,媽祖生活在湄洲,林懌生活卻是在晉江,他是從晉江馬坪遷同安東市的。正如上面所說,媽祖信仰傳播至莆仙各地就需要大約100~150年的時間,所以,在媽祖成神后的62~66年的時間里,晉江等地的人可能都還不知道有這樣一位神明,那么,作為晉江人尤其是比較內(nèi)陸的永和馬坪的九牧林派下人林懌如何可能在這一時期將媽祖當祖佛。第四,其實,在宋代時,媽祖是否屬于九牧林還是一個問題。如九牧林的林光朝(1114~1178)1163年(南宋隆興元年)49歲時才考上進士。他寫給他的族人林晉仲的信里曾談到湄洲島上的情況,他說:“偶聞有說海中一山名眉(湄)洲,隔岸觀之約五七里許,一水可到。此洲乃合兩山蜿蜒之狀,有千家,無一人讀書,亦有田數(shù)十頃,可耕可食,魚米極易辦??梢圆肥易x書,隔絕人世,無賓客書尺之擾。島居之樂,惟某為知之?!绷止獬诮B興五年(1135)和紹興八年(1138)兩次赴臨安考試不第回莆田后,曾于紹興九年到十年即1139~1140年在族叔林國均的資助下到莆田沿海的黃石東井紅泉宮辦“紅泉義學”教授孩童,故這封信可能寫于此時。在這信中,他既沒有把湄洲島上的林姓視為時九牧林的一支,也沒有聽說和認為出生于湄洲島并在湄洲島上成神而且其信仰已傳播到莆田縣城附近寧海圣墩和仙游楓亭并有皇帝敕封的順濟廟額的媽祖是神明,或是九牧林的祖佛。也就是說,在1139~1140年媽祖成神152~153年時,莆田的九牧林的派下人還沒有把媽祖視為九牧林的驕傲。那么,媽祖成神后只過了62~66年,媽祖信仰還局限于湄洲島和附近地方時,居住在晉江較內(nèi)陸馬坪地方的九牧林怎么可能會將媽祖當祖佛。顯而易見,這種表述是站不住腳的,很可以與值得質(zhì)疑,而不是認可或引用。
實際上,把媽祖列入九牧林是清代乾隆四十三年林清標撰寫《敕封天后志》以后的事,如該書的《敕封天后志序》云“吾宗祖姑天后”,是第一次將媽祖認定為九牧林的祖佛,而且該書還寫有媽祖的世系,認為媽祖是九牧林中老六林蘊的派下,是閩林二十三世。并且認為把媽祖歸為九牧林是從康熙二十二年(1683)開始的,這是因為,出使琉球副使、九牧林林麟焻在其為琉球媽祖廟題寫的長聯(lián)落款時稱其為媽祖的“裔侄孫”。當然,這以后再有人撰寫的相關媽祖的著述,這才開始多把媽祖歸入九牧林,而非什么金紫林、銀紫林的。所以,在宋代,媽祖是否就是九牧林的一支需打個問號。由此可見,顏文講九牧林的林懌在宋代皇祐年間就認媽祖是九牧林的祖佛的說法是不可信的。換言之,皇祐年間媽祖信仰不可能就傳播到了同安,所以佳宏偉等認為“媽祖在島外傳播距今近860年的歷史”的說法就成了無據(jù)之說,沒有可信度。而且將媽祖信仰傳播到同安的也很可能不是林懌。
其三,顏文所說宋代紹興十八年,“南門曰銅魚(萬歷二十五年易名朱紫),則以媽祖為守護神。自此,媽祖由東市林家廳堂移至南門城樓供祀”的說法也是難以使人信服的。在民間的生活中,把一個公廟中的神明移至另一廟宇或官方建立的廟宇中的做法常見,但直接把供奉于某私家中的家神就變成公廟或官方建的廟宇中供祀的神明,似乎都找不到這樣的例子。多數(shù)的情況是因為供奉于家中的神明已不是私人的事,而成了開放給大家拜拜后,大家認為不該再麻煩該家后,才共同出資蓋建廟宇,將其移到公廟中,而最終成為專祀某神明的公廟。所以同安南門城樓上在康熙年間建南門天后宮之前所供奉的媽祖,應該不會是直接來自林家廳堂中的家神,而應該是來自南門附近原就有的供奉媽祖的宮廟。這樣的推論,可能更接近歷史事實。換言之,由于同安南門處,本是可以通向海洋的東西溪交匯處,所以,在宋元時,那里也應該是對外貿(mào)易的場所,所以,在南宋時,那里形成媽祖信仰也是有一定的基礎的。
關于何厝東澳媽祖廟的問題,關鍵是具體的年代如南宋紹興十九年(1149)以及是否由黃公度來廈創(chuàng)建的問題。至于何厝東澳媽祖廟是否是廈門島上最早的媽祖廟,這似乎是沒什么異議的。因為在廈門民間的宗教實踐中,廈門島上的許多媽祖廟在媽祖圣誕時或數(shù)日前都去東澳媽祖宮“請火”,這種現(xiàn)象表明東澳媽祖宮是這些媽祖廟的“祖廟”,其他的媽祖廟多從這里分靈的。在康熙《同安縣志》中就已經(jīng)記載了這一現(xiàn)象,如其曰:“媽祖宮,在東澳社,祀天后。三月中鄉(xiāng)例慶天后誕,先數(shù)日,廈之諸廟必造其地,名曰‘請香'。”換言之,也就是說,在清代康熙年之前,這種現(xiàn)象就已形成,至于早到什么時候,文獻記載沒說。但東澳媽祖宮廟方自我認為是南宋紹興十九年,由莆田狀元黃公度南巡時帶來的。然而,這的確有些問題,其問題就出在黃公度在紹興十九年有否來過廈門東澳?
“黃公度(1109~1156年),字師憲,福建莆田人。紹興八年(1138)殿試第一,歷官吏部考功員外郎。有《知稼翁集》?!彼c媽祖有關聯(lián)是因為他寫過一篇《題順濟廟》的詩:“枯木肇靈滄海東,參差宮殿崒晴空。平生不厭混巫媼,已死猶能效國力。萬戶牲醪無水旱,四時歌舞走兒童。傳聞利澤至今在,千里桅檣一信風?!边@是他參觀訪問莆田圣墩順濟廟有感而作的,這表明,在他之前“枯楂顯圣”“護允迪高麗通使”的故事就已存在,而且他也在這時了解了這些媽祖顯靈的故事。蔣維錟在考證該詩寫于何時時說,“按:此詩在《知稼翁集》中排在紹興二十年(1150)以后,可能是紹興二十一年(1151)黃被貶為平海軍(今泉州)節(jié)度判官,途次家鄉(xiāng),應李富邀游新建的圣墩順濟宮而作的?!辈殚喠艘幌隆吨谖碳?,該詩的排列是在《己巳九日陪陸史君宴共樂臺和莊倅韻》《庚午秋觀進士入試》和《冬日道間》《將赴高要官守書懷》之間,己巳為紹興十九年(1149),庚午為紹興二十年(1150)根據(jù)此,黃公度這首《題順濟廟》的詩應該寫于紹興二十年秋天以后,或紹興二十一年(1151)。也就是說,他在紹興二十年(1150)或二十一年(1151)才與媽祖結(jié)緣。那么,如果紹興十九年(1149)媽祖信仰就已經(jīng)傳播到廈門島何厝東澳,就不應該是黃公度帶來的。因為,在那時,他對媽祖信仰并不了解,而且人在臨安(今杭州),紹興十九年(1149)在那里與莊倅等唱和,紹興二十年(1150)秋天,還在臨安觀看秋試。因此,這前半段,蔣維錟考證的不錯,即該詩寫于紹興二十一年(1151)大致是沒有問題的。但后半段的考證,就可能有問題了。蔣維錟說:“可能是紹興二十一年(1151)黃被貶平海軍(今泉州)節(jié)度判官,途次家鄉(xiāng),應李富邀游新建的圣墩順濟宮而作的”這種說法可能有誤。
根據(jù)明代周瑛、黃仲昭著,清代同治四年重刊的《重刊興化府志》卷之三十七《名臣二》內(nèi)的黃公度條記載他的經(jīng)歷為:黃“公度,紹興八年(1138)省元,免御試,賜進士第一人。初任簽書平海軍節(jié)度判官,兼南外宗簿?!€,除秘書省正字?!訑?shù)月,以言者罷,主管臺州崇道觀。十九年,差通判肇慶府,攝南恩守?!ńB興)二十五年檜死,高宗更化,始召還。……遂以公度為考功員外郎,兼金部。明年,入對便殿?!嗽伦洌晁氖?。官終左朝請郎,累贈正奉大夫?!庇纱丝磥?,黃公度在平海軍(今泉州)當判官并非紹興二十一年(1151),而是紹興八年(1138)以后,也不是貶到那里,而是紹興八年剛考上進士委任給他的第一個官職。在其詩集《知稼翁集》中,與泉州有關的詩都排列在前,如有年代的話,則是壬戌(1142)、癸亥(1143),如《和蔡司法賞南安之什》《陳晉江以壬戌四月上浣宴同僚于二公亭》《自法石早歸》《和南安余宰,題翠陰亭、致爽軒二首》《癸亥秋行縣》《晚泊同安林明府,攜酒相過,集杜陵句為醉歌行》《行安溪道中》等。顯然在平海軍(今泉州)當節(jié)度判官時,黃公度與媽祖還沒有結(jié)緣。根據(jù)《重刊興化府志》載,紹興十九年,黃公度“差通判肇慶府,攝南恩守”。所以紹興十九年(1149)的貶官才是往南到廣東的肇慶府及高要等地當官。但是從黃公度寫的詩《庚午秋觀進士入試》看,紹興庚午年(二十年,1150)秋天他還在臨安“觀進士入試”。而在《題順濟廟》前,還有《宋永兄見和春懷再賦,仍約秉彝兄尋春西郊》《雨后春游》《春日宴共樂臺》等詩,并提到“西郊”等地名,看來紹興二十一年(1151)的春天,黃公度還在臨安(今杭州)。在《春日宴共樂臺》后就是《秋夜獨酌》和《午睡起得富沙信》和《題順濟廟》,看來在那年的秋天,黃公度赴任前曾返回家鄉(xiāng),這才有到圣墩順濟廟的參訪之行,從此與媽祖信仰結(jié)緣,并寫下這首“題順濟廟”詩。然后,才去肇慶府赴任。這時如果他走海路,那么,他就可能帶著媽祖的香火或神像南下,這樣也就可以如他詩中所說“千里桅檣一信風”。如果真是這樣,他就有可能在紹興二十一年(1151)時經(jīng)過廈門。所以,如果真是黃公度給何厝東澳帶來媽祖信仰,那么不應該是在紹興十九年(1149),而應該是在紹興二十一年(1151)。這樣,才與黃公度與媽祖的關系、其南下的行程等歷史事實相一致。不過,由于我們在《知稼翁集》中看到,緊接在《將赴高要官守書懷》后面的是《題瘦牛嶺》和《中秋西江上》的詩。由此可見,他去肇慶府赴任時走的是陸路和內(nèi)河,而沒有走海路,因此,他此次南下就不可能經(jīng)過廈門,故由黃公度在南巡時將媽祖信仰傳播至廈門何厝東澳的說法也就不能成立。
此外,上述的梳理也表明,要不《重刊興化府志》的記載有錯誤,要不就是貶官的命令是在紹興十九年(1149)下達的,但他成行上任卻是在紹興二十一年(1151)。
盡管上述的考證否定了何厝東澳媽祖信仰是由黃公度于紹興十九年南巡時帶來的東澳媽祖廟(順濟宮)廟方自我的建構(gòu)。但并沒有否定東澳的媽祖信仰是宋代傳播至此的。因為在宋代廈門也是一個海外貿(mào)易的重要地方。過去人們都認為宋元時泉州的海外貿(mào)易繁盛,殊不知廈門灣內(nèi)的海外貿(mào)易也同樣繁盛。因為廈門在當時也屬于泉州港的一部分。為何如此講?實際上過去人們常說泉州有三灣12港,這第一灣是泉州灣,其有泉州港、法石港、后渚港、洛陽港,第二灣是深滬灣,有深滬港、永寧港、祥芝港、蚶江港,第三灣為圍頭灣,有安海港、東石港、金井港和圍頭港。實際上,圍頭灣就在廈門灣中。我們知道,現(xiàn)在的廈門灣的北口是晉江的圍頭,南口是現(xiàn)龍海市的鎮(zhèn)海,金門堵在廈門灣口,使得廈門灣中有許多可泊船的港灣,因此,所謂泉州第三灣的圍頭灣就在廈門灣中。另外,廈門灣中也有一些城市,如漳州府城、海澄縣城、同安縣城等,它們也是貿(mào)易商品的集散地,所以,在宋元海外貿(mào)易最繁盛的年代中,也許它們不是海外商船的主要泊地,但也是貨物向泉州集中的港灣。所以,在宋元的海外貿(mào)易繁盛時期,廈門灣內(nèi)的航運與貨物集散的現(xiàn)象也應該是繁盛的,這就為媽祖信仰的傳播提供了一個基礎。
實際上,在媽祖信仰興起后的初期,如宋元時代,媽祖信仰的傳播多發(fā)生于沿海地區(qū),而且是多發(fā)生于沿海的港灣地帶。我們從媽祖信仰最初在莆田寧海圣墩、白湖、仙游楓亭的出現(xiàn),就可以看到,那里都是一些灣內(nèi)的港口、碼頭、渡頭的所在。如圣墩位于興化灣的口袋底部,是陸地與海洋交通的節(jié)點;白湖則在這個灣底順河道向內(nèi)陸延伸到了縣城附近。楓亭則是湄洲灣的底部,也是陸海交匯的節(jié)點。由此看來,宋元時期媽祖信仰發(fā)展快與早的地方,大都與上述的情況相同,所以,在廈門灣內(nèi)的廈門島東澳和同安縣的南門這些地方,同樣具備海陸交匯的特點,海上貿(mào)易繁盛,故在宋代當?shù)匦纬蓩屪嫘叛鲆簿筒蛔銥槠媪?。所以筆者以為,雖然一些很具體的傳播時間、傳播者有一些問題,但宋代在廈門島上和島外同安城邊是完全有可能形成媽祖信仰的,因為它們都具備形成媽祖信仰的基礎和需要。也因此,廈門島內(nèi)媽祖信仰的形成,不應該“最遲不會晚于14世紀中葉”,而是可以追溯到南宋時期,當然精確的、具體年代已難以考證了。
二
佳文以乾隆《鷺江志》、道光《廈門志》、民國《廈門市志》和廈門市宗教局《廈門地區(qū)媽祖信仰調(diào)查表》(2001年)為基本資料進行分析,認為“自乾隆以降,廈門奉祀媽祖的規(guī)模數(shù)量總體上呈現(xiàn)不斷增長趨勢,不過期間有起伏變化,其中乾隆至道光時期是廈門地區(qū)媽祖信仰的一個大發(fā)展時期,從乾隆三十四年《鷺江志》記載的7座,至道光十二年《廈門志》記載奉祀媽祖的廟宇已達32座,增長近5倍。之后,進入民國時期,廈門島內(nèi)一些媽祖的廟宇由于戰(zhàn)爭被毀,或改為它用,媽祖廟宇數(shù)量呈現(xiàn)出明顯下降?!轮袊闪⒅螅瑡屪嫘叛鲈凇母?時期遭遇到一些人為阻礙。改革開放之后,媽祖信仰得到一個大發(fā)展,特別是媽祖信仰作為海峽兩岸同胞和海外僑胞共同信仰的一個精神紐帶,政府也給予大力支持,媽祖的廟宇數(shù)量達到頂峰。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目前廈門島內(nèi)至少有39座廟宇信奉媽祖。”
然而,由于佳文所利用的資料太狹,而且不對稱,如《鷺江志》《廈門志》《廈門市志》記錄的只是廈門老城區(qū),甚少涉及城外過去的所謂禾山地區(qū),而廈門宗教局的調(diào)查則是全島各社區(qū)的調(diào)查,所以,比較的基礎不同,得出的這種發(fā)展趨勢因此并非廈門島上媽祖信仰發(fā)展的歷史事實,因而自然它就是一種錯誤。此外,在利用《鷺江志》《廈門志》等官方文獻時,也不仔細,故也出現(xiàn)疏漏,如在該文認為乾隆時代廈門只有7座供奉媽祖的廟宇,在文章的圖2中還列舉了《鷺江志》上記載的供奉媽祖的宮廟7座,但可惜少了一座,實際上《鷺江志》上還記載“天長宮,在霞溪上,所祀神同鳳儀[宮],”她也同“鳳儀宮”一樣是供奉“天妃、真人之神。 ”故《鷺江志》上記載的供奉媽祖的廟宇應該是8座,而不是7座。其次,在計算《廈門志》的供奉媽祖的廟宇時則漏了兩座,一是“朝宗宮,在玉沙坡?!倍巧鲜龅摹疤扉L宮”,在《廈門志》中為“天長二媽宮”:“天長二媽宮,在霞溪上,所祀神同鳳儀[宮]?!彪m然這兩個廟沒有明確出現(xiàn)“天后或媽祖”稱謂,但文中的上下文關系,以及書中前面“乾隆五十三年御賜朝宗宮匾額:恬瀾貽貺”的表述,也可以推演出朝宗宮的主祀神為海神媽祖天后了。所以《廈門志》上所記載的供奉媽祖的廟宇就不是佳文所說的32座,而是34座。如以此計算,乾隆時到道光時的增長就不是“增長近5倍”,而是增長4倍多一點。
其次,佳文認為民國時期(1911~1949),“廈門島內(nèi)一些媽祖的廟宇由于戰(zhàn)爭被毀,或改為它用,媽祖廟宇數(shù)量呈現(xiàn)出明顯下降”。其實,這一判斷有問題,實際上,廈門城區(qū)的許多供奉媽祖的廟宇被拆或被毀,并非“由于戰(zhàn)爭”,而主要是因為1926年開始的廈門現(xiàn)代城市街道的建設。其實,佳文中引用民國三十六年《廈門市志》的資料所做的表格中就是這一事實的最好注解了,不知為何會得出這樣的判斷。實際上,在解放戰(zhàn)爭期間,由戰(zhàn)火毀掉的供奉媽祖的廟宇并不多。另一個時期則是新中國建立后的城市建設和“反封建運動”和“文革”的破四舊也毀了一部分,而不是只“遭遇到一些人為阻礙”而已,這些運動與城區(qū)建設的拆遷終于使廈門老城區(qū)中的媽祖廟所剩無幾。
其三,在佳文所作的空間分布圖中,錯誤也不少,如圖2:乾隆三十一年《鷺江志》所載祭祀媽祖廟宇空間分布圖中,將懷德宮畫在戶部衙門南的海邊,不對,它在“石埕街頭”,應畫在廈門城南門外偏左下的位置。還有“鳳儀宮”應該畫在虎頭山的左邊,而不是下邊,因為虎頭山在清代直接靠海,兩側(cè)的海澳里沒有平地。此外,還缺了南門外霞溪邊上的“天長宮”。
又如圖3:道光十九年《廈門志》所載祭祀媽祖廟宇空間分布圖中將(12)福海宮畫在沙坡頭上,不對,那邊是朝宗宮的位置,福海宮則在玉沙坡(沙坡頭、沙坡尾)的對面岸上,地圖上“市仔街”的右邊。朝宗宮在圖上也缺如。(28)豪士宮不是“豪土宮”,不應該畫在“浦頭”邊上,而應該畫在“麻灶”那里,那里也有“西邊社”。(16)前圓宮應是“前園宮”。(11)迎祥宮不在現(xiàn)在環(huán)島路上的黃厝社區(qū),而是在戶部衙門附近的黃厝保。在鼓浪嶼上,(24)三和宮的位置應該是(31)種德宮的,而(31)種德宮的位置才是(24)三和宮的地方。同時,該圖也缺了“天長二媽宮”(即《鷺江志》上的天長宮)。
復如圖4:2001年廈門島內(nèi)祭祀媽祖的廟宇空間分布圖中也有錯,如(38)萬壽宮應該在高崎,而不應該畫在五通村坂美那個位置。又如(2)壽山宮,并不在現(xiàn)壽山路上,而是在古城東路那邊的吳厝巷內(nèi)。(4)廈港媽祖龍王宮現(xiàn)恢復為“朝宗宮”。(11)五岳宮現(xiàn)更名為“五岳興蓮北山宮”。(13)賢靈宮應是“賢龍宮”之閩南語的誤讀。(18)“九淵宮”應是塘邊社區(qū)的“龍淵宮”。另外,該圖把一些已沒有供奉媽祖的廟宇也放了進來,如(9)福壽宮在清代確有供奉媽祖,但現(xiàn)在已沒有了,該廟現(xiàn)只供奉保生大帝、朱王爺和元帥。(30)保安殿似乎也沒有供奉媽祖,而是供奉“蔡媽夫人”。
此外,該圖還遺漏了許多供奉媽祖的廟宇,如主祀媽祖的廟宇有大同路394號之一的朝天宮、故宮路62號的朝天宮、塔鋪社區(qū)皇頭社的圣安宮、穆厝社區(qū)的水源宮、忠侖社區(qū)的神霄宮、高林社區(qū)東黃厝社的興榕宮、殿前街道閩南古鎮(zhèn)的朝天宮、佘厝社區(qū)的紫薇宮等。主祀天后媽祖與保生大帝吳真人的廟宇有湖里社區(qū)的和鳳宮、濠頭社區(qū)的濠沙宮等。主祀?yún)钦嫒伺c媽祖的廟宇有曾厝垵社區(qū)的福海宮和擁湖宮、黃厝社區(qū)溪頭下社的寶海堂、梧村社區(qū)的雷仙宮、文灶社區(qū)的豪士宮、官任社區(qū)的篁津?qū)m、塘邊社區(qū)的圓塘宮、薛厝社區(qū)的龍興宮、枋湖社區(qū)枋湖社的太源宮、金山二里的福壽宮等。主祀其他神明與媽祖的有塔鋪社區(qū)塔鋪社的福濟殿、下堡社的北山宮、仙岳社區(qū)的集福堂、枋湖社區(qū)林后社的青龍宮、安兜社的青辰宮、梧桐社的興源宮、后浦社區(qū)劉厝社的定安宮、五通社區(qū)鳳頭頂社的會堂宮、下(霞)邊社的青龍宮、前埔社區(qū)古樓社的龍山宮、蔡塘社區(qū)古地石的壽亭殿、后坑社區(qū)田里社的旗山宮、穆厝社區(qū)二河宮、曾厝垵社區(qū)倉里社的昭惠宮、西邊社的鷲峰堂、洪文社區(qū)的東堂宮等。
如此看來,佳文表述的現(xiàn)在供奉有媽祖的廟宇去掉打鐵街路頭的福壽宮與高林社區(qū)的保安殿,還剩37座,加上筆者補充的36座,廈門島上現(xiàn)應該有73座有供奉媽祖的廟宇,而非39座。其實這里面,除了上湖社的福慶宮于1988年從下湖社的福慶宮分靈出來新建、殿前街道閩南古鎮(zhèn)的朝天宮是由開發(fā)商始建于2015年外,其余幾乎都始建于前代,雖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到“文革”期間,公開的信仰有些挫折與中斷,但還是一直延續(xù)下來了。如東澳媽祖廟(順濟宮)可能始建于南宋,又如前面提到的高崎萬壽宮始建于元代。所以,佳文“歷史上廈門島媽祖與保生大帝等合祀情況一覽表”中統(tǒng)計的情況不確,下面就跨出佳文所依據(jù)的那些文獻來看廈門島上歷代媽祖信仰的情況。
根據(jù)一些傳說與廟宇的碑記,在宋元時期(南宋至元末),廈門島上就開始有供奉媽祖的廟宇,如蓮坂清光緒四年“五岳宮填池作埕、興蓮宮添造前進(前落)合碑記”云:“我蓮坂自宋開基,建立五岳、興蓮二宮,崇祀天上圣母、康濟明王、孝義侯,英靈彪炳,遠近咸庥?!庇秩缭葓澤鐓^(qū)西邊社道光三年的 “重修鷲峰堂碑記”曰:“吾鄉(xiāng)建鷲峰堂以祀?yún)钦婢傲猩?,肇自宋代?!痹偃纭皬B港圓山故宮,宋代時建,歷今久已,失考?!睆腿鐬跏值亩挫艑m也可能建于宋代,“據(jù)村民說該廟有悠久的歷史,它始建于宋朝末年,歷代有重修?!痹購腿缰襾錾鐓^(qū)的神霄宮相傳始建于南宋,是從何厝東澳分靈的;而曾厝垵的擁湖宮據(jù)說始建于元代。加上上述已提及過的何厝社區(qū)東澳媽祖廟(順濟宮)可能是始建于南宋以及高崎社區(qū)萬壽宮創(chuàng)自元代,故宋元時期,廈門島上至少有8座是有供奉媽祖的廟宇。他們分布在廈門島東西兩側(cè)的港澳與渡口處(東澳順濟宮與高崎萬壽宮)以及員筜港的岸邊(蓮坂五岳宮等、烏石浦洞炫宮)和廈門島東南海邊(西邊社鷲峰堂、曾厝垵擁湖宮、廈門港圓山宮),而忠侖神霄宮則在鐘宅灣的灣底。
降至明代,媽祖廟有比較多的增加。乾隆三十一年《鷺江志》中提到的廈門城區(qū)的8座媽祖廟中,康熙《同安縣志》就提到6座,即后崎尾的萬壽宮、東澳的媽祖宮、廈門城城西的上宮(朝天宮)、福山社的福壽宮、和鳳社的和鳳宮、懷德社的懷德宮。除了東澳媽祖宮可能建于南宋外,萬壽宮明確講“明時所建”。其余均沒明說,只是記錄上宮(朝天宮)時提到施瑯在康熙二十二年打下臺灣后“凱旋,捐俸勸募重建”。因此,這四座沒標明為明代始建的供奉有媽祖的廟宇也應該都是明代建的。上宮應該在洪武二十七年(1394)建廈門城后不久建于西門外面向員筜港的地方。廈門城后來向城外周邊發(fā)展出附城四社,這就是福山社、和鳳社、懷德社和附寨社,之后,自然就會形成福壽宮、和鳳宮、懷德宮等社廟,而且這其中有3座供奉有媽祖。如嘉慶二十二年“重建和鳳宮行商匯館祠業(yè)碑記”云:“和鳳宮建自前朝,年月莫考?!铎胩焐鲜ツ浮⑷龑氉鸱?、保生大帝?!背酥?,城區(qū)還有一些供奉有媽祖的廟宇是在明代始建的。如城內(nèi)的“迎祥宮在黃厝保,祀天后、吳真人。明天順間,黃家舍地,故俗名‘黃厝宮',有崇禎間碑記。”又如“前園宮……建于前明成化年間,興廢不一?!痹偃纭梆B(yǎng)元宮……宮起自明末,迄今三百余年。”復如“鼓浪嶼興賢宮始自明末葉?!庇秩纭梆B(yǎng)真宮……此宮建于萬歷乙丑年?!睆B門港福海宮街20號的“福海宮祀天上圣母,始自明朝末葉,為廈港漁民出航祈愿之處,清朝乾隆乙未年曾行重修?!?/p>
除此之外,城區(qū)外的各村落,有的在明代也建有媽祖廟,如咸豐七年曾厝垵社“重修福海宮碑記”曰:“福海宮之作,建自遠代。相傳武烈尊侯坐石碑由海浮至本社口不去,鄉(xiāng)人異之,相與立廟。并祀天上圣母、保生大帝。”該文雖沒名講為明代所建,但其絕非清代而建,故其至遲明代就已建成。又如 “寶海堂……根據(jù)廟前新立的石碑記載,此廟始建于明代萬歷三十二年(1604),清代嘉慶四年(1799)曾一度重修。 ”再如埭頭慈濟宮,“據(jù)宮中 1992 年的‘埭頭慈濟宮新建簡碑志'云,該廟始建于南宋乾道八年(1172);……根據(jù)碑文,該廟是吳姓的祖先吳玠倡議建的,而據(jù)說吳姓是在元代才遷進廈門島,所以,該廟的始建不應超過元代,最有可能是始建于明代?!睆腿缥啻謇紫蓪m,“據(jù)說雷仙宮始建于明洪武十年?!痹購腿玳L興宮,“相傳長興宮始建于明初,白礁慈濟宮洪武四年捐緣碑記中有‘廈門塔厝長興宮'可以為證?!痹偃缑廊噬鐓^(qū)的美仁宮“于洪武四年(1371)求得恩主公恩準,分靈白礁慈濟宮,擇地美頭山南麓建宮奉祀,名曰美仁宮。白礁慈濟宮洪武四年捐緣碑記中有‘廈門美仁宮'可以為證。”又如官任社區(qū)的篁津?qū)m,“據(jù)1993年重修碑記,篁津?qū)m始建于明永樂年間?!庇衷偃缥脑睢昂朗繉m現(xiàn)存清雍正七年(1729)募建后殿碑記記載,‘吾鄉(xiāng)之有真君廟,水旱疾疫咸祈禱焉。'可知最遲至明末清初,麻灶鄉(xiāng)已奉有吳真人的‘真君廟'了?!煨缒辏滴醵吣辏?688)塑助烈侯寶像于廟左。'”前幾年筆者為完成《媽祖文化志》的工作,對各地(包括廈門島)的媽祖信仰做過一些調(diào)查。根據(jù)筆者的調(diào)查,有些宮廟根本找不到文字記載(如碑記等),只有口傳的訴說。根據(jù)口碑相傳,廈門島上的各村社中還有一些有供奉媽祖的廟宇是明代始建的。如鐘宅社區(qū)的媽祖宮相傳創(chuàng)建于明代初年。塔鋪社區(qū)下堡社的北山宮、村里社區(qū)的龍蒼宮傳說始建于明代永樂年間。高殿社區(qū)寨上社靈著宮甚至傳說該宮廟始建于永樂六年(1408)。相傳西林社區(qū)的賢龍宮、枋湖社區(qū)安兜社的青辰宮都創(chuàng)建于明代中葉。而塔鋪社區(qū)的福濟殿、后浦社區(qū)的龍會宮、塘邊社區(qū)的圓塘宮、后坑社區(qū)西潘社的福源(元)宮、五通社區(qū)崙后社的東福宮、五通社區(qū)霞邊社的龍安宮等都相傳它們始建于明代。由此爬梳,我們可以看到,到明末為止,廈門島上又建有32座供奉媽祖的廟宇,加上宋元時期的宮廟,這時至少有40座廟宇是供奉有媽祖的廟宇。
明末至清康熙二十二年,廈門地區(qū)處于一個動蕩時期,廈門島是鄭軍與清軍你來我往拉鋸爭奪的地方,在加上清廷的沿海遷界30~50里的政策,廈門島上時常動蕩不已,故這段時間里,廈門島民間恐怕無力與無法修建廟宇。但在康熙二十三年以后,隨著廈門城的重建與廈門海關、港口的建設,社會不斷安定與增殖,自然又陸續(xù)有廟宇建成,其中也有不少是供奉媽祖的廟宇。如廈門港沙坡頭上的朝宗宮,根據(jù)該宮咸豐元年的重修碑記載,該宮“溯自雍正年間建立”。又如媽祖宮碼頭后面的“潮源宮(即媽祖宮)……建于清乾隆年間?!痹偃纭拔湮鞯睿此疂q上帝宮)自清康熙年間,由林卻君募建。”復如得勝路頭附近的平臺宮,“朱一貴起義后,藍廷珍鎮(zhèn)壓后,在此建‘平臺宮',祀天后?!彼{廷珍鎮(zhèn)壓朱一貴起義是在康熙六十年,故該宮應建于雍正年間。水師提督王得祿在嘉慶十八年“重興鼓浪嶼三和宮記”中說他“于嘉慶八年間收抵三和宮前修葺戰(zhàn)艦,見廟廊之就敝”,后來肅清海氛后才在十八年重修三和宮。另外,三和宮還有一塊寫于乾隆五十年的“重修鼓浪嶼三和宮口橋碑記”,其云:“三和之宮,宮口之橋,多歷年所,由來舊矣”。由此看來,三和宮應建成相當久了,否則不會出現(xiàn)破敗的樣貌,所以它很可能建于清初。而據(jù)東邊社“高明宮緣地記”為“雍正三年三月”立的情況看,高明宮至遲也應該建于康熙年間。根據(jù)調(diào)查,枋湖社區(qū)林后社的青龍宮里還存有雍正戊申年的香爐,故該廟在此之前就已存在。還有,枋湖社區(qū)枋湖社的人也認為他們的太源宮是始建于清初的。換言之,在明代末年到清乾隆三十一年之間,廈門島城區(qū)與城區(qū)外的村社中建了約8座有供奉媽祖的廟宇。還有,《鷺江志》中還有兩座沒有被列入明代建的有供奉媽祖的廟宇:鳳儀宮與天長宮。因此,明末到乾隆三十一年這段時間里共建了10座供奉有媽祖的廟宇。這10座廟加上宋元時期建的8座與有明一代建的32座,實際上,在清代乾隆三十一年時,廈門島上至少應該有50座供奉有媽祖的廟宇,而不是佳文所說的7座。
從乾隆三十一年到道光十九年乃至清末,廈門島上的有供奉媽祖的廟宇又有所增加。在《廈門志》卷二《祠廟》中所記錄的非上述幾個階段中建成的有供奉媽祖的廟宇,應該就是這一時期新建的,如“養(yǎng)真宮,在內(nèi)關帝廟邊,祀天后、吳真人?!薄办`惠宮,在斗涵,祀天后、吳真人?!薄傍P山宮,在外清,祀天后、吳真人,廟亦古?!薄褒埲獙m,在草仔垵海濱,祀天后?!薄澳蠅蹖m,在城內(nèi),祀天后、吳真人?!薄拔麾謱m,在西城內(nèi),祀天后、吳真人?!薄岸丛磳m,在道署前,祀天后、吳真人?!薄岸促t宮,在溪岸,坐海朝山,祀天后、吳真人?!薄暗は紝m,在西門外右營游擊衙署左邊,祀天后、吳真人?!薄按葷鷮m,在西門外右營游擊衙署右邊,祀天后、吳真人。”“壽山宮,在火仔垵,祀天后?!薄皦凵綄m,在吳厝巷?!鄙鲜鲞@些廟宇都在城區(qū)的范圍內(nèi),其有12座。此外該文還記載了城區(qū)外的幾座,如“澳溪社的會靈宮”“內(nèi)厝澳的種德宮”等2座。當然,還有一些村社中的宮廟《廈門志》并沒有記錄到。如根據(jù)筆者的田野調(diào)查,仙岳人認為他們的仙樂宮始建于清乾隆年間,后來又在仙岳上社建了集福堂。五通社區(qū)鳳頭社東陽宮始建于清乾隆年間。湖里社區(qū)的居民認為他們的和鳳宮始建于清道光十二年(1832)。曾厝垵社區(qū)倉里社《重修昭惠宮碑記》(1994)記載,倉里的昭惠宮始建于道光十三年(1833)。也就是說,還有5座有供奉媽祖的廟宇比較明確他們是建于道光十九年之前。因此這段期間所建的有供奉媽祖的廟宇為19座,城區(qū)中發(fā)展較多。所以,這時建的再加上上面幾個階段的廟宇,到道光十九年時,廈門島上有供奉媽祖的廟宇就有69座,而非佳文所說的32座。
除了上述這些比較明確的在道光十九年前就已存在的廟宇外,還有些廟宇自稱始建于清代。但因為廟中的清代遺物多為清代道光年以后的,所以,將它們歸到道光十九年到清末建成的廟宇,這些廟宇如西邊(濱)社的孚惠宮、美仁后社圓海宮、佘厝紫薇宮、濠頭社區(qū)的濠沙宮、穆厝社區(qū)的二河宮、水源宮、縣后社區(qū)尚忠社的正順宮、枋湖社區(qū)梧桐社的興源宮、塘邊社區(qū)的龍淵宮、塔鋪社區(qū)皇隅頭社圣英宮的前身廬英殿、高林社區(qū)東黃厝社的興榕宮、五通社區(qū)坂美社的東壽宮、五通社區(qū)東宅社的啟明宮、五通社區(qū)鳳頭頂社的會堂宮、高殿社區(qū)殿前社慕青宮、馬壟社區(qū)小東山社龍會宮、金山二里的福壽宮、后坑社區(qū)田里社的旗山宮、蔡塘社區(qū)古地石的壽亭殿、洪文社區(qū)的東堂宮、前埔社區(qū)古樓社的龍山宮都說自己的廟宇創(chuàng)建于清代。只有徐厝社區(qū)薛厝人認為他們社的龍興宮始建于清代光緒年間。而后埔社區(qū)劉厝社的定安宮和馬壟社區(qū)古塘壟社古龍宮則認為是創(chuàng)建于清末。因此,這一時段中新增了24座有媽祖信仰的宮廟。與上述相加,到清末(1910年)為止,應該有93座有供奉媽祖的宮廟。
民國時期(1911~1949)也還有媽祖廟的新建,如金湖社區(qū)洪塘社的人認定他們社的昭福宮始建于1921年。而五通社區(qū)泥金社人認為,該社的興隆宮是民國初年從其他廟宇分出而建成的。至此廈門島上有媽祖信仰的廟宇約有95座。
而在1926~1930年廈門進行了現(xiàn)代城市的建造,有不少廟宇被拆并,雖然后來有些地方加以重建,但卻有不少廟宇消失。因此,1947年出版的《廈門大觀》宗教篇中記載的與媽祖相關的廟宇就只剩下:“三和宮,鼓浪嶼三坵田;種德宮,鼓浪嶼內(nèi)厝澳;興賢宮,鼓浪嶼巖仔山腳路;……南壽宮,中華路125號;丹霞宮,雙蓮池;西庵宮,民國路;迎祥宮,黃厝宮巷;平臺宮,先鋒營;和鳳宮,和鳳街4號;前園宮,本部巷2號;……美仁宮,尾頭社;洞賢宮,溪岸路159號;朝天宮,大同路林祠堂邊;圓山宮,廈港圓山宮巷;福海宮,廈港福海宮;……龍王宮,廈港沙坡尾;……福壽宮,打鐵路頭;媽祖宮,東澳社;壽山宮,吳社巷;養(yǎng)元宮,戶部;養(yǎng)真宮,內(nèi)武廟邊;潮源宮,晨光路;……高明宮,禾山東邊社;……武西殿,同文路;……福海宮曾厝鞍(垵)?!北徊鸬舻挠谐趯m與斗母樓、風神廟(神明并到龍王宮中,后恢復朝宗宮)、后崎尾的萬壽宮、石埕街頭的懷德宮、火燒街頭的鳳儀宮、霞溪邊上的天長二媽宮、外清巷的鳳山宮、草仔垵海濱的龍泉宮(后重建為龍泉寺,但沒祀媽祖,主祀龍王)、道署前的洞源宮、西門外的慈濟宮、火仔垵的壽山宮、澳溪社會靈宮等11座。因此,在1947年左右,有供奉媽祖的宮廟只剩84座。
1949年以后,由于各種政治運動與城市的改造與現(xiàn)代化城市的建設,又有不少有供奉媽祖的廟宇消失。如鼓浪嶼巖仔山腳路的興賢宮、鼓浪嶼三坵田的三和宮、雙蓮池的丹霞宮、民國路的西庵宮、黃厝宮巷的迎祥宮、先鋒營的平臺宮、和鳳街4號的和鳳宮、本部巷2號的前園宮、溪岸路159號的洞賢宮、戶部的養(yǎng)元宮、晨光路的潮源宮(后在石坊街重建,稱媽祖宮)、廈港的福海宮、廈港圓山宮巷的圓山宮、禾山東邊社的高明宮等14座都消失了。原有的一些供奉媽祖的廟宇也發(fā)生了變化,如鼓浪嶼內(nèi)厝澳的種德宮、打鐵街路頭的福壽宮、內(nèi)武廟邊的養(yǎng)真宮現(xiàn)都已不再供奉媽祖。如種德宮供奉保生大帝與觀世音菩薩等,福壽宮供奉保生大帝、朱王爺和元帥,養(yǎng)真宮供奉呂洞賓與觀音等。所以,現(xiàn)在老城區(qū)中供奉媽祖的宮廟比1949年以前少了許多。在改革開放后,老城區(qū)重建、重修的有供奉媽祖的廟宇,現(xiàn)有故宮路朝天宮、大同路朝天宮、中華路南壽宮、吳厝巷壽山宮、廈門港朝宗宮、石坊街媽祖宮(原潮源宮)、梧村雷仙宮、文灶豪士宮、西邊社的孚惠宮、塔厝社長興宮、美仁前社的美仁宮、美仁后社的圓海宮、鼓浪嶼興賢宮等13座。而過去的禾山地區(qū),現(xiàn)在的新城區(qū)中的宮廟則多保留下來并重修或重建,故原先的村落中的供奉媽祖的廟宇基本都延續(xù)下來,有的還新建了幾座,如上湖的福慶宮、閩南古鎮(zhèn)的朝天宮等。所以,在廈門島上,供奉媽祖的宮廟仍有不少。
通過上述的梳理,我們大致可以看到,佳文中圖1所畫的分布圖有誤,其發(fā)展曲線并非橫向反S形,乾隆時最低點,道光時期達一高峰,民國時期陷入低谷,而到當下則達到頂峰。實際上其發(fā)展曲線是倒U形,其從宋元的8座,發(fā)展到明代為40座,到乾隆三十一年時為50座,到道光十九年時為69座,到清末民國初則是95座,到1947年時為84座,到改革開放前為70座,而至今則為71座。所以有媽祖信仰的最高潮是在清末民國初,而非佳文所說“改革開放之后,媽祖信仰得到一個大發(fā)展,……媽祖的廟宇數(shù)量達到頂峰。”
如果我們做一個柱形圖表來一目了然地表述,那它就如同下表。
表1:廈門有媽祖信仰廟宇的發(fā)展變化表
注釋:
[1]佳宏偉、張頌爽:《廈門媽祖信仰的發(fā)展歷史及其特點》,《福建史志》2017年第5期。
[2]何求可:《重修高崎萬壽宮碑記》,載何丙仲編纂:《廈門碑志匯編》,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4年,第302~303頁。
[3]應該是閩林十七世才對。
[4]應該是“掾史”之誤。
[5]應該是閩林二十三世才對。
[6]顏立水:《‘銀同媽祖'祖廟——同安南門天后宮》,林瑤棋主編《兩岸學者論媽祖》,臺中:臺灣省各姓淵源研究學會,1998年,第255頁、第256頁
[7]廖鵬飛:《圣墩祖廟重建順濟廟記》,載《白塘李氏族譜》忠部。轉(zhuǎn)引自蔣維錟編校:《媽祖文獻資料》,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頁。
[8]林瑤棋編著:《西河青龍族譜》,(1992年重修),臺中:林開榮祭祀公業(yè),1992年,第53~54頁。 林清標:《敕封天后志》等。
[9]林光朝:《與林晉仲》,《艾軒集》卷六,《欽定四庫全書》集部。
[10]康熙年間朱奇珍修,葉心朝、張金友纂:《同安縣志》卷之十《壇廟》。轉(zhuǎn)引自《媽祖文獻史料匯編》第三輯,福州:海風出版社,2011年,第96頁。
[11]蔣維錟編校:《媽祖文獻資料》,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3頁。
[12]蔣維錟編校:《媽祖文獻資料》,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頁。
[13]黃公度:《知稼翁集》,《欽定四庫全書》集部。
[14]周瑛、黃仲昭著,清同治十年重刊:《重刊興化府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963~964頁。
[15]佳宏偉、張頌爽:《廈門媽祖信仰的發(fā)展歷史及其特點》,《福建史志》2017年第5期。
[16]清乾隆三十四年薛起鳳纂:《鷺江志》,廈門:鷺江出版社,1998年,第34頁。
[17]清道光十九年鐫《廈門志》,廈門:鷺江出版社,1996年,第48頁、第49頁。
[18]文中誤為“乾隆三十四年”。
[19]文中誤為“道光十二年”。
[20]石奕龍:《廈門地區(qū)媽祖信仰的由來、沿革與現(xiàn)狀》,《中華媽祖》2015年第5期。
[21]何丙仲編纂:《廈門碑志匯編》,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4年,第364頁。
[22]教育局第二科:《廈門市宮廟調(diào)查表》(1941年),第11頁。
[23]石奕龍:《江頭村烏石浦社洞炫宮》,《湖里文史資料》(第五輯),2000年,第61頁。
[24]何丙仲編纂:《廈門碑志匯編》,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4年,第354頁。
[25]清道光十九年鐫《廈門志》,廈門:鷺江出版社,1996年,第50頁。
[26]教育局第二科:《廈門市宮廟調(diào)查表》(1941年),第37頁。
[27]教育局第二科:《廈門市宮廟調(diào)查表》(1941年),第38頁。
[28]教育局第二科:《廈門市宮廟調(diào)查表》(1941年),第40頁。
[29]教育局第二科:《廈門市宮廟調(diào)查表》(1941年),第31頁。
[30]教育局第二科:《廈門市宮廟調(diào)查表》(1941年),第8頁。
[31]何丙仲編纂:《廈門碑志匯編》,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4年,第360頁。
[32]鄭振滿:《黃厝村溪頭下社寶海堂》,《湖里文史資料》(第五輯),2000年,第218頁。
[33]石奕龍:《蓮坂埭頭社慈濟宮》,《湖里文史資料》(第五輯),2000年,第195頁。
[34]連心豪:《梧村社雷仙宮》,《湖里文史資料》(第五輯),2000 年,第 189 頁。
[35]連心豪:《塔厝社長興宮》,《湖里文史資料》(第五輯),2000 年,第 184 頁。
[36]連心豪:《美仁社美仁宮》,《湖里文史資料》(第五輯),2000 年,第 180 頁。
[37]連心豪:《官任社篁津?qū)m》,《湖里文史資料》(第五輯),2000 年,第 160 頁。
[38]連心豪:《文灶社豪士宮》,《湖里文史資料》(第五輯),2000 年,第 176 頁。
[39]石奕龍:《廈門朝宗宮的過去與現(xiàn)在》,《閩南文化研究》(23),2017年12月,第51頁。
[40]教育局第二科:《廈門市宮廟調(diào)查表》(1941年),第18頁。
[41]教育局第二科:《廈門市宮廟調(diào)查表》(1941年),第26頁。
[42]方文圖:《廈門路路通》,香港:香港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1頁。
[43]何丙仲編纂:《廈門碑志匯編》,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4年,第35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