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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蛇傳

      2019-06-17 16:56羅文發(fā)
      參花(上) 2019年6期
      關(guān)鍵詞:老魏青蛇白蛇

      女兒不相信母親?這樣的事有沒有呢,她相信有,她看過《四世同堂》的電視劇,那女孩就是不相信自己娘的為人,是她從小拋棄了自己,她陳九紅不是好娘??僧斪约河辛撕⒆雍?,她的報復(fù)開始了,她把女兒的孩子一把抱走了。小青蛇自覺先前這條母蛇還是溫柔的,可如今她寧愿相信老大,相信她走的是正路,只有老二走的是歪路。一條蛇孤獨,兩條蛇便有了伴,她知道,母親的面子很重要,自家屋里的事絕不叫外人插手,可她的時間比起我們來少多了,而且是要她一個個鐘頭、一分分、一秒秒去熬的,說快也快,說慢則是很慢,媳婦熬成婆。大劉的諾言呢,究竟是什么?他說在她肚子里種一枚瓜果的,他該告訴她種下沒有,小青蛇決心回城里醫(yī)院檢驗了。

      一只烏鴉在掠過的枝頭啼叫,它的調(diào)子悲傷而又婉轉(zhuǎn),那漫山遍野的野物中,它在尋找那片高貴的葉子。她叫喚著他的名字,你不能變,你也變不了。我嘛,我卻是要變的,烏鴉變鳳凰,不,不是烏鴉,是那只可憐的畫眉鳥。小青蛇不比你大白蛇差,為什么要低人一等。

      西萍后來上中學(xué),就由爺爺奶奶照料。幾年前,二老病重時,她跟著爸媽來過,作過揖、磕過頭。她爸媽說,伢,就看你的了,多掙點錢把爺爺奶奶的病看好。說是這樣說,她做不到,自己跟爸媽一樣,只是工薪族一個?,F(xiàn)在她憑著記憶,翻山越嶺來到了這個久無人煙的祠堂,她再一次磕在爺爺奶奶墳前,盡管墳頭芒草密布。對不起了,爺爺奶奶,原諒孫女來晚了,這帶來的錢只能來修這祠堂了,而今孫女也愿意陪著你們廝守舊宅。

      聽媽說,你們就是不尋常的一代,奶奶當年是地主的千金小姐,爺爺卻是窮長工一名,而你們就那樣結(jié)合了,沒想到后來等到的是奶奶遭罪,受管制多少年,爺爺也跟著挨霉、挨嘲,你們就這樣不棄不散地走過了這一生。她佩服爺爺奶奶的結(jié)合,這位多愁善感的小孫女,不愿意在繁華的都市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她走到這幽曠的山谷,在夏季山林中,她踩著沙沙的落葉,訴說她的少年生活,來這里是不是太少了,那寶貴的時光過去差點讓她忘記了這個地方,今天她已是二十多歲的人了,這么長的時間里她聽不到爺爺、婆婆的一丁點兒消息。潛意識提醒她,傻丫頭,世俗把她過往的感情淹沒了,她是一只脫了線的風(fēng)箏,他們等不到她,他們等待她,一年一年地過去,漸漸心如槁灰。

      小青蛇只有淚流滿面,哀歌之至,她在爺爺奶奶的不遠處,找到一塊還算尖利的石片開始掘土,兩只手不停地拿著石片在長滿芒草的地下挖。她不知刨了多少下,刨得手指出血,心里流血,猶如那烏鴉把潔凈的葉子一片一片地鋪展在巢穴。為什么列夫·托爾斯泰看到彌漫的風(fēng)雪,一定要離家遠行?同樣是為了找到自己的巢穴,找到那精神的歸宿,可是啊,烏鴉怎么看得到它身后的來者呢,當她終于掘起一堆土?xí)r,她發(fā)現(xiàn)剛剛能夠放進兩只腳,倘若放下自己這個肉身還差了許多。汗水沁濕了她額上的頭發(fā),高挺的鼻梁上也蕩漾著幾粒汗珠,大眼睛里充滿了一種固執(zhí),兩個瞳仁如兩片枯荷挺立在那個發(fā)酵的池塘。

      然而這時,山中祠堂竟有人來,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并悄悄地走近她。沒有迷離之際,哀歌戛然而止。

      世界上的愛情有兩種,一種是純粹精神上的,大劉的鍋邊食也是小青蛇的主動獻身,他和她的結(jié)合當然是有條件的,起托底作用的還是顏值和能力。這種愛情行之有效。她小青蛇是實用主義者但也是理想主義者,她鐘情于大劉,比她姐大白蛇的鐘情多少帶了點浪漫手法,大劉看到了這點,她和他有了一定的條件彼此契合,愛情是建立在精神、物質(zhì)兩方面的。他倆的關(guān)系,大劉與她小青蛇的關(guān)系是一種放棄和追求得來的,為了穩(wěn)固這種姻緣,小青蛇把那些表面欠佳的毛病盡量藏起,自香港之行以來他倆進一步聯(lián)系,或許大劉他本身就知道這一點,但總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見了面或許就舔上了,他怕自己陷入溫柔之鄉(xiāng)不能自拔,妻妹的優(yōu)勢不但在顏值方面,辦事也比大白蛇靈巧多了,盡管現(xiàn)實是殘酷的,但他為了要一個小子,小子的靈性,只有妻妹合適。

      小青蛇不可能照母親的話去做,既然娘給自己下了逐客令,她決定找個有房有車的就把自己嫁了。她的母親并沒有錯,為了解除她的苦惱、給她找工作,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如今,她自己找到了下家,夸張一點說是衣食無憂,她有車了,當然只是普通桑塔納;房她也有了,是大套的,房主寫的是她的名字。奔忙于這個城市靠的就是它,有人說她苦出頭來了,她就是讓她們看看她今日的能耐,對她的羨慕是她表面上的虛榮,因為她同時和她們在這個城市里生活,幾年不見她們每時每刻都在掛念著她。她們不僅要看這個城市的寬路、新樓、新的人文建筑,還要看看她的臉面是否洗得干凈,人家稱其白領(lǐng),又有人說她是個生意人。

      這個城市她每日早去晚歸,但這次回來卻是另一番感慨。新車油光锃亮,映得出人影兒,頭發(fā)是短短的運動頭,名牌服裝在身上亮著。她母親一定會奇怪,這姓劉的小子究竟對小青蛇是真還是假。有時候,他提著那一盒盒的禮物不請自來。她推著不要。一定要他和小青蛇分開,以絕后患。她在想,大劉,你呀你,自己身邊食你不吃行不行,你總是那樣笑著,是那種陰曹地府發(fā)出的鬼笑。

      “喂喂,走啊,瞌睡了是不是?”后面的司機傳過話來。她陷入甜蜜的夢想中,斑馬線的紅燈把她打斷。不一會兒,她進入地下公路,猶如穿越山間隧道,視野一片窘迫,左右是堅固的石壁,來來往往的車流里,她減速而行。接著她又重新爬到地面,她發(fā)現(xiàn)那枝上有一朵嬌艷的紅花,伸手想把它摘下,車卻要跟上前面隊伍,只能擦肩而過了。

      她搞導(dǎo)游這一行已兩年多了,有了一些人脈,有了一定的客服關(guān)系。可又有誰知道她是始終被人瞧不起的,她是屬于人家瞧不起的挖地腦殼之類的流動商販。

      也有那些專吃導(dǎo)游的黑客,有時她點了點頭,動了動窩,離他們遠點。那胖子便努了努嘴,把她叫進一個房間,你是認黑還是自動滾蛋。她咬牙不認,招來了他們的一陣痰沫。她說你們打吧,寧死不屈。她并沒有說出她和大劉的那層特殊關(guān)系,保護大劉的尊嚴是她這個老三、妻妹義不容辭的責(zé)任。

      桑塔納開到她家門口,小青蛇事先打了電話,她想著如何跟她媽開口,一定不能激動,話要掰開來講。

      “喂,是哪位?”不是她媽,是她,大白蛇在母親那里。

      “還好吧,是我?!彼悬c心虛地回答。

      那邊沉默了,聽筒里聽得出彼此的呼吸?!俺鰜戆?,坐我的車,到老地方那個公園去?!?/p>

      不一會兒工夫,她出來了,她的身材比以前胖了一點。她說不,就在前面,兩姐妹沒走多遠就來到一個街心公園。這是她倆長大以后建的。兩個人坐在兩個石凳上,大白蛇掏出她以前的生日卡片,三年三張,整整齊齊。她手里捏著它,一張一張地揣摩著,這是珞珈山的花,這是江邊古色古香的樓,這里是洋為中用的步行街。她的心在翻騰,應(yīng)該還有一張的,那也是生日的紀念卡。她又怎能知道,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由于過繼比她小青蛇順暢多了,在她心里,在那道吾山上,在那祠堂里,在她爺爺奶奶的墳邊,回想起來,叫她身心震顫,如畫如歌。那張老床她是不會丟的,那是一筆財產(chǎn),更是一種念想。

      大白蛇自認帶著一身正氣,她要把小青蛇妹妹從那泥坑里拉出來,兩條蛇在兩個石凳上。姐姐快三十歲了,一直在一家事業(yè)單位,有時候她是出來逛的,再說還有一位拍馬屁的同事給她放哨。今天在母親家,母親估計不妙,萬一兩個人言語不合,撕扯起來,當母親的招架不住。她說,你先坐一坐,我辦完事回來。其實她是去喊老頭子回來,他在她們面前還有幾分威嚴。

      大白蛇說,你是不是到鄉(xiāng)下去了,還想打兩位老人的主意,人不在了,祠堂里的一切都是大舅在管。不要想多了,鄉(xiāng)下、城里的都想占。我就住在城里,不去鄉(xiāng)下打擾了,由他們幾名子女和大舅怎么安排都行。已近傍晚,我在媽家等你,見到她是那樣的悲傷,想掘什么墳?zāi)?,想死的心都有了??諝舛汲翋炂饋?,小青蛇的心打起一個蒼涼的結(jié),不能這樣,人能夠堅持活在世上才是真正的勇者。她說姐的背包里只是輕柔的帳篷,還帶有許多可吃的東西,大白蛇背的是沉重的包,今后如何不知道,她只知道鄉(xiāng)下祠堂不遠處有泉水涌流。

      天黑下來,月光把公園抹上一層乳色,“姐,你去休息吧。”她自己蜷縮在那條石凳上。她仿佛記得,大劉,她的愛人,在里間房喊她,開水是倒給他喝的,她給他送去。他不推辭地接下,喝了一口,他說,“謝謝你,我的好妹妹,你休息吧?!?/p>

      埋葬自己的行為在她腦子里逐漸隱去,她一貫都是講浪漫的,就是在他的私宅里也不忘和他齊飛。

      大白蛇借著夜色,望著打在她臉上的那束月光,又仰望著高處的兩盞燈,她覺得她要動真格的了,她大白蛇要咬斷她與大劉的某種姻緣。她聽到了撩水的響聲,夜風(fēng)在耳邊吹過,她睜大眼睛開始認真打量小青蛇,光胳膊光腿,玉膚雪肌,跟著那叢枝葉舞動,但她絕不是《聊齋》中人。

      她回過神來,回到現(xiàn)在,不遠處算卦的先生正一本正經(jīng)地給人家算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了是因為錯走一步,合了是合在關(guān)鍵之處。小青蛇起身走了,權(quán)衡之下,她決定抓住大劉不放,雖然他承認了與妹妹有染,開著門講,是不合法的,關(guān)著門講,她是完全自愿的,是他在關(guān)鍵時刻勸導(dǎo)了她,給了她勇氣。不過,她內(nèi)心一角始終保留著自己還是對不起姐的陰影,比姐強的女人多的是,但小青蛇恰恰又是他的那個女人。

      止不住眼睛濕潤,她漸漸離開的背影把大白蛇獨自晾在月光下。

      她去開桑塔納了,可惜這新車,她母親并沒看到。打開車門,她坐了進去,再見了,母親。她的車影消失,車拐彎了,另一名女孩子突然出現(xiàn),攔住了她的車。

      “你,我要走,請你成全我?!?/p>

      她雙手扶著方向盤,嘴里講道,“你這該死的碰瓷的!”

      “試問,你們這些端瓷飯碗,隨時有瓷碗換,別人碰一下都不行嗎?”女孩子有些臉紅,那雙蹬著軟高跟鞋的腳從車前站起,往右車流如海,往右角抖抖地移開她的車。

      扛槍架炮,辰風(fēng)交通設(shè)備制造公司會議室里想當然地冒起了一陣陣煙霧,那么這炮是打向誰的呢,煙霧彌漫,查找目標,靶兒正在老總右邊,低著頭的副總大劉。

      你看他兩眼被熏得通紅,炮肯定是朝他而發(fā)的,快,他得出去躲一躲了,可此一時彼一時,說出去就出去,此地?zé)o銀三百兩吧。

      夜間靜寂,大劉耳朵里還是白天那種嗡嗡的聲音。瞌睡蟲兒為躲避煙塵溜之大吉,攪得他睡不著,索性坐起,雙手去挪那炮筒口,抱不動,炮口只在眼前歪了點。其實,睡覺前大劉是下意識地喝了兩杯酒的,然后又洗了個熱水澡,想沖出個白白凈凈、光溜溜的身子,左摸摸、右拍拍,光身子進被窩,棉被柔實,鴨絨被輕柔,但都擋不住那余煙見縫就鉆,媽媽的,硬要搞得老子失眠不可。

      大劉于是拿屁股去擂擊大白蛇,沒感覺,便又使了些勁兒猛地朝她擂去,依舊感覺全無。煙霧里的旅伴哩,咋空空無人,喔,記起來了,老婆大白蛇去貴族幼兒園接女兒去了,那是省會,那里也有一套房子供她周轉(zhuǎn)使用的。小青蛇妹妹他可沒去找她,這段時間注意點好,免得惹是非。那套大號房是專門買給她的,屬于公寓型,開門智能鎖里有他備案的指紋。平時他一個禮拜除兩個休息日外,都是要到那里報到、過夜的,跟大白蛇交代或是外出應(yīng)酬或是有事。其實呢,他是在暗里使勁兒,小青蛇你就好好配合吧,懷孩子對沒拿證的女方來說,好處就是名義上不會掛牽到我這頭來,但心底里他卻要承認,認她們母子倆,如不認,情和理都通不過,自己將會永遠站在那根鋼絲繩上,晃晃悠悠。

      頭些年是講年薪族的,作為高管,他當然收入不菲。有人陪那也是現(xiàn)成的事,但是他都舍棄了,他只要了小青蛇,他的觀念是找沾親帶故又有能力的女子比在外邊找的要牢靠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由此,他希望早日有個男寶寶。要知道那個時候,夫婦還不允許生兩個,尤其他是企業(yè)的領(lǐng)導(dǎo)干部,要帶頭遵守,因此從上到下到處都流傳著“只生一個好”的口號。也就是幾年的時光吧,與時俱進了,要像如今他就不會躲躲閃閃了,那時一切都要背地里進行,若被發(fā)覺,堂堂副總的交椅也要從他胯下挪走。

      又一輪新的整風(fēng),只能地軌平鋪,不得高低不平,越軌的事可不能有。坐在床上的大劉眼珠子隨著那壁燈一起亮開,窗簾沒拉,他打了個冷戰(zhàn),還滿是酒味,人卻清醒多了。樹葉在他臥室窗外沙沙作響,這響聲提醒了他,這時刻有沒有賊暗藏于周邊呢。他警覺起來,他的眼光隨著外面夜色那點光轉(zhuǎn)向墻角落的一幅畫上,風(fēng)好像從外面吹進來了,畫在鼓勁擂壁,它本不甘心在那旮旯里隱蔽著。

      新主人啊,你原先把我掛在客廳那才是名副其實,現(xiàn)在把我垂掛在這里是不是有點降格。瞧,我自己要回原處了。和著窗外呼嘯的風(fēng),畫軸篤篤,似馬兒揮蹄,蹄聲一陣一陣,大劉趕緊跨了上去,他想不對呀,勒住馬頭,畫你應(yīng)該留在此地才對。

      夜,依然如墨,半晌過去,蹄聲停住。怎么啦,四十毛邊的大劉抓住韁繩掃視房中,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想象和幻影。

      幻覺并沒停止,腳步?疾風(fēng)驟雨一下變成了冷景,有輕微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往這邊移動。停住了,靠著房門口,那人叨著,有一句話聽得特別清楚,“劉總,這名畫主兒原來就是你啊,我趁你不在家時已經(jīng)探實過了。”

      他去劉總家是趁大劉的出差之日,他夫人大白蛇接待的。他在床上詛咒著,“你不請自來,你憑什么咬我,你為什么偷來我家觀畫。”大劉知道自己失策了,人不在家應(yīng)該將畫收起的,他知道自己與雷經(jīng)理的關(guān)系早在暗地里挖上了一條溝,他眼紅自己。昨日老雷他不知發(fā)了什么伢伢瘋,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會議室里指桑罵槐。搞得大劉的頭痛病真正地有點犯了,是想理出個頭緒來,可理不清、理還亂。

      大劉你架子好大咧,你床上坐著,人家站著,你半裸半穿,人家衣冠楚楚。大劉笑笑,禮貌為先吧,“雷經(jīng)理,你莫靠在門口,要不我起來,客廳篩茶你喝?!贝髣傄麓?,連忙又把燈拉滅,有損形象的動作不能在人家面前出現(xiàn)。門那邊漆漆黑,雷經(jīng)理好像躲到了門背后。真怪,你又怎么會知道我有名畫掛在家呢?大劉想不通。好吧,你給我躲貓貓。他趕忙穿上內(nèi)衣,下床踮出臥室,既然你喜歡地道戰(zhàn)的絕招兒,想黑我,那就黑吧,我也不怕,奉陪??蛷d里,我官大一級,披上大衣專等你老雷,以為他出現(xiàn)了,稀里糊涂地竟在沙發(fā)上白白地躺了一晚上。

      翌日,大劉的眼睛腫得像熊貓,找了副變色太陽鏡戴上,寬邊眼鏡正好遮住了他那失眠的眸子。上午工作照例,下午機關(guān)里接著又開整風(fēng)會。一個個提前趕到誠懇至極,掏心掏肺,挖地三尺,非挖出個什么地雷不可,然這個地雷是真是假,一切還在云里霧里。情況跟昨天一樣,總公司的幾位大小頭頭和分公司的一把手都坐規(guī)矩了,老雷是后勤分公司經(jīng)理,因與總部有業(yè)務(wù)聯(lián)系也來參加了,他先是一番自我表白,后又說出要開展好批評與自我批評,這口氣好像比昨天嚴厲了,眼光灼灼,沖著副總大劉填炮加藥。有人暗地嘲他,劉總你別裝傻呀,老雷又在朝你布炮位了,莫看你官大一級,回擊吧,免得主動挨炮彈皮兒。

      怎么回擊呀?畫是人家送的,當然是人家有求于我,關(guān)鍵是畫上有那么不同尋常的幾個字,《遠瞻山河壯》,乃名畫一幅,大畫家李苦禪先生所作也,聽人講,他老先生這幅畫當初就開價賣七八十萬。送畫人老魏,也不知他從哪里弄來這寶貝,自己不便多問了。

      之后,老魏得到大劉的親口允諾,寫好替兒子申請工作調(diào)動的報告又那樣呈給了老劉,這樣,老魏的兒子也就如愿以償?shù)赝ㄟ^大劉的關(guān)系調(diào)到銷售分公司搞銷售工作了,兒子的工作調(diào)動問題解決了,工資也提高了不說,還有獎金。

      當然就這畫來講,屬李苦禪的中軸畫,拿此來作為調(diào)動的籌碼,各有所付,各有所得,這就夠了。況且人家大學(xué)生也是學(xué)銷售管理的,也不是完全不夠格分到銷售崗位,就看你的產(chǎn)品適不適銷、對不對路,老魏只是圖個快捷,更重要的是替兒找個靠山罷了。

      下班后,大劉有意約老雷到背街處的咖啡館坐坐,說是敘敘舊情。老雷坐在桌子那邊,心里暗笑,一邊等著大劉叫的咖啡,一邊等著他的發(fā)問。劉頭,想必你有求于我吧,我想畢竟你是不愿意開戰(zhàn)的,拔出蘿卜帶出泥,你妻大白蛇見了我總是躲躲閃閃,她說不定還有秘密藏著嘞。我跟你當然是有舊情的,一起部隊里待過,年紀我倆差不多,你爬得卻比我快,要說坐這個機關(guān)總部還是我先坐進來的,你先前只是在分公司當副經(jīng)理管銷售。

      老雷想,在沒有旁人的私下場合里,你給了我機會,我何不來個面對面,單刀直入,然后要他要求自己打報告申請調(diào)換一下其他崗位,當然最好是能讓我進銷售總部,干個幾年退休,那樣我也算有了面子,你也不掉底子。當然,如果不愿意我這個分公司頭兒提升,但也比同一個知根知底的人在一起強,否則呢,只有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看看咖啡館的掛鐘已近下午六點半,大劉招招手示意服務(wù)員,磨兩杯原產(chǎn)地的咖啡豆吧,再現(xiàn)場煮開,豆子要海南萬寧的。這本是大劉的用意,當時兩個人都在海南島那地方當過兵,兩個人就從扛槍操練那方面扯起吧。

      那個時候,老雷是新兵副班長,班長因事沒來,排長要他代喊一會兒口令。他先還是正常的,一二一,一二一,漸漸地就越喊越快,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慢點走,一二一,慢點走。要別人慢點走,自己口令卻喊得那么快,新兵們笑得直喊媽喲。侃得如今的老雷暗中起火,臉兒緋紅,大劉說,誰沒有點人生經(jīng)歷的笑話可講呢。

      夕陽斜照,矗立的高樓,大幕玻璃墻,把兩個人罩在迷蒙的藍光里,浸染著他們?nèi)松芈返膲?。當然今天走到一起來,還是不容易的,還是要解決一點實際問題的,不是說一兩個笑話就能夠解決矛盾。這幾天,大劉總是記著牽著的,正是自己前不久出差的日子里,老雷他有意為之,趁他不在家搞突然襲擊。

      那也是星期日,老雷來到大劉的家,客廳里,老雷有意把自己端坐在畫的對面,眼光不離那蒼鷹圖,硬是把它從頭到尾啃了個飽。

      《遠瞻山河壯》,紙本水墨設(shè)色。他站起用手指量了量,縱約一百三十八厘米,橫約六十九厘米。上有“壬戌夏月,叟苦禪于京華”。印是朱文長方形,又加“苦禪”白文方印。巍峨高山之巨石上,兩只大鷹穆然而立,左雄右雌,同中有異。遠處青山低伏,反襯近山之峻偉、鷹立處之高邈。

      作為大劉來講,對這畫是掛念且鐘愛有加的,一段時間以來,眼里總是飛撲著那雄鷹的影子。有時獨在東樓,望著天空發(fā)呆,似覺雄鷹飛回屋中,于是他面壁將自身貼補在陰影之中,置身在畫中巨石之下,朝著雌雄二鷹叩首?;剞D(zhuǎn)身來,他喝了一口略苦的咖啡,面對這個老雷,他當然要草船借箭,也要看人家的箭是不是箭箭中矢。

      關(guān)于畫的事項,大劉嗓子哽了兩下,“常言道,鷹立如睡,側(cè)立更佳,虎行似病,頭宜朝上,故苦禪大家多表現(xiàn)其蒼鷹內(nèi)在之威猛剛健,因而鷹的外表就顯得格外冷靜?!?/p>

      老雷順勢而道,“熱咖啡是使人興奮的東西,劉總您卻冷靜得出奇?!?/p>

      “冷靜得出奇嗎,我看未必?!毕旅娴脑捤碗[在肚子里了,你老雷今夜再不要來裝神弄鬼了,好不好,弄得我頭痛,讓我睡一個安穩(wěn)覺好不好。劉總這樣想著,表面上卻還是端著架子,要說苦禪先生的畫藝,我比你老雷應(yīng)該有發(fā)言權(quán),我有送畫人的口賜。不是嗎,抓畫品首先要看自己內(nèi)不內(nèi)行,他老人家畫的雄鷹形體壯武,眼神深沉,雌鷹形體修美,眼光敏銳。

      苦禪繪畫有寫物奪神之妙,心胸含蘊之深,由此也可見鷹是念舊戀情之飛禽。我大劉哀嘆某人不如那飛禽,現(xiàn)在只要你承認說出我的畫你在何處見過,什么時間,你這樣做法是什么意思,我在家時你不來,偏偏我不在家時你摸來了,藏的一顆什么心,是想出我的挺嗎,還是顯出你的高超之舉?

      大劉抬頭眼光逼視老雷,心想,你跟我談苦禪的畫,有我的見解深嗎,苦禪畫鷹,可謂其繪畫創(chuàng)作中用力最勤,風(fēng)格最突出,最能表現(xiàn)其內(nèi)在精神,最受人喜愛之題材??上已?,為什么不防著老雷這一手呢,專摳來路和真?zhèn)?,先要是這樣防備有心人鉆空子,那樣也不至于讓老雷抓住所謂把柄了。

      大劉端起自己那杯咖啡,本沒放糖的,卻一口倒進嘴里,只覺更苦,苦、苦。老雷,你別來彎彎繞了,約你出來,等著你單獨挑明的,可你,怪不得我了。老雷見大劉一口吞盡苦咖啡的那窘相,這有什么,來,我也可以喝干它,喉頭吞了幾下,也只吞下那一半。憑什么呢,不是當年了,要我跟你一樣里一套外一套,還要作個苦相,我才不干,你裝穩(wěn),我就把我的撒手锏亮出來給你看看,“明天會上你自己出丑吧?!崩侠淄鴦⒖?,肚子里思量著,搖了搖咖啡杯,“明天這道關(guān)卡,讓咖啡映照,清不清亮,兩條路可走,是私自解決,還是公開在會上擺明,你自己選擇?!辈恢览侠壮粤耸裁此帲棺詡€兒站起不陪了,他是頭一回這么摞著膽子跟當年戰(zhàn)友、如今的劉總叫板,晾我先走了。

      第二天下午,會議照常進行并顯出緊張之感,老雷見大劉不慌不忙往凳子上一坐,喝了兩口茶,半晌沒有表示,心里嗔道,大劉還是小劉,那就莫怪我了,剝了筍殼見人,你那筍子又白又壯呢。

      參會的有必不可少的鄒總,且是位女的,秘書和另幾位頭頭。老節(jié)目,新程序,由老總牽頭布置了幾句話后即進入議程。不過,今日之整風(fēng)會快進入尾聲了,尾巴也是帶有結(jié)論性的,拿老雷的話來講,整風(fēng)不能虎頭蛇尾,我們要來個虎頭龍尾。老雷裝出十分慎重的樣子說道,“關(guān)于我公司有人為公事私下獲取名畫,我對事不對人地曾經(jīng)點過,為了幫助戰(zhàn)友痛改前非,卸掉包袱,輕裝前進,我還是決定當著大家把這個謎底揭一下?!?/p>

      參會的人一聽這話面面相覷,那秘書暗嘲,好呀,你這個老雷,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大劉一邊聽著,一邊解剖老雷的獨白,如何回擊他呢?自覺甩下包袱,有來必擋,他咳了咳,“老雷,你曉不曉得名畫是有真、假之分的,我搞一張玩玩,就算附庸風(fēng)雅,不至于犯錯誤吧?!?/p>

      老雷一愣,他倒會先發(fā)制人,腦子里閃過一念,難道那名畫有假?

      “那一天,我上書畫市場上買了張仿畫,真畫沒有,咱也買不起,真跡是要上大拍賣會參與競拍才能獲得的,你有那個錢嗎?你又辨別得出嗎?你認得準嗎?”說完此話,大劉深深呼出一口氣,就像丟掉了一根絆腳繩,然后又喝了口敗火茶。

      “我就看它像老畫,它有滄桑歷史感。”言者裝無意,聽者頗有心,老雷講完,也連著干咳兩聲,他不信對方辯解,他用兩只發(fā)綠的眼睛逼向大劉。

      大劉說,“你老雷要收藏它,去書畫市場看一看、聽一聽就知道了,你坐在那里專等那有心人前來介紹是怎么選購名畫的?!?/p>

      “不用了,這些我都已翻了資料?!崩侠走€是不服,我看過的難道會走眼,他繼續(xù)申辯道,“真跡《遠瞻山河壯》縱約一百三十八厘米,橫約六十九厘米。”

      此刻,大劉的心口就像給貓爪子抓撓了一下,疼且不能表現(xiàn)出來,他盡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緩下來,老雷這個尺碼不能說不對,也不能說他不細。但是他多加了那個“約”字,他迅即抓住,“你帶尺量了的,你錯就錯在那個‘約字。”

      老雷欲言又忍,他確實只用手指比了比,沒帶尺子,于是轉(zhuǎn)了話意,“你看畫中巍峨高山之巨石,雄偉無比,那蒼鷹穆然而立,形體壯武,眼神深沉,真如你所講是假的嗎?”

      大劉想,這屋子里又開始煙氣繚繞了,放煙霧的是你老雷,他討厭他那雙捉摸不定的眼睛,為什么總愛斜刺里看人。他記起幾句行話,“那石筆力浮躁,墨不入紙。那雙鷹像山雕,我說它不像雄鷹,形態(tài)瑟縮,眼神呆板,淡墨灰薄,濃墨僵滯,毫無生氣可言。”

      大劉不慌不忙地好像道出此畫之偽,那么又怎樣來辨別該畫師的筆力,墨入不入紙呢?老雷有些急了,他卻忽視了這個正題,扯其他的去了。你不是說,苦禪老人家畫的雄鷹形體壯武,眼神深沉,雌鷹形體修美,眼光敏銳嗎,怎么一下又翻了個呢?”

      “人對什么東西都有個認識過程,搞半天,它不過是仿作?!?/p>

      “既是贗品,好,好,那就請你讓給我?!崩侠桩敿匆蟠髣⒋水嬣D(zhuǎn)讓于他,他揮起這迎頭一棒。

      大劉說,“雷兄瞧得起,那就拿去吧?!?/p>

      老雷鄭重補了一句,“是否苦禪真跡,我們可找專家來鑒定?!?/p>

      話一落地,一陣噓聲,看這出戲到底怎么收場。

      鄒總敲敲長桌,“走題了,走題了,我們這里不搞書畫鑒定,要由組織出面搞的話,誰批這個費用?”

      老雷伸了下舌頭,回過神來。

      鄒總甩了甩頭發(fā),“老雷,你個人要畫,你們私下去談吧。”

      大劉追了一句,“好呀,如果你要這畫,我一分錢都不加,幾百塊錢你拿去?!?/p>

      “這不太好吧?!崩侠罪@出為難之情。老雷啊,老雷,咋搞的,我是來揭發(fā)劉總的,我怎么在這里要起畫來,上了他媽的當,不,不,難道他真的要將畫轉(zhuǎn)讓于我,我拿得準啵?大劉又補了一句,“什么時候來???”這場智斗,如果說老雷是刁德一的話,那么誰是阿慶嫂?當然是那位鄒總經(jīng)理。

      事情原來是這樣,急事急辦,昨日晚上,大劉電話老魏,老魏匆匆而至。

      你看咋辦,你送來的畫,有人要拿它興風(fēng)作浪了。老魏不太明白,他又請劉總細說了名畫遇劫的情況,便沉吟了一會兒,那就只有讓他去劫好了。劉總說,這樣一來,豈不是伸著腦殼接石頭。

      接什么石頭,它是石頭嗎?只有送畫人心里清楚,現(xiàn)在只好將計就計啦。老魏即露出苦臉一副,“副總啊,不瞞你說,那既然是張仿李苦禪的庸作,有什么怕呢,是我自己去書畫市場買回來的,也就幾百塊錢,人家小聲跟我說明了的,我送與你,當然不好說是仿畫,只好當李苦禪的真跡相送了?!?/p>

      大劉尬尷至極,頃刻之間,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假互變,翻手為陽覆手為陰,老魏呀,你為什么昧著良心要這樣做呢?是我受騙了?

      他巴掌舉起半空,落下來就是一耳光,要賜給老魏,到臉跟前又剎住。大哥莫說二哥,自己倒是應(yīng)該先挨這一耳光的。名畫,哪個不想要,一般人都想要得到,苦于價高,作偽者便鉆這個空子,你不是要附庸風(fēng)雅嗎?

      此刻,老魏在那里細聲地支支吾吾,聽不清他支吾些什么。一會兒,他又忙不迭地向大劉抱拳打拱,沒辦法,死馬當作活馬醫(yī),我也是臨時起意搞的這個假把戲,以假混真,《遠瞻山河壯》,那當然是有所價值的,我買得起啵?

      得了,大劉回頭一想,這件事情是壞事也是好事,是的,我沒有什么可怕的了,讓他老雷,刁德一來抓吧!看其相,老魏態(tài)度還是十分誠懇的,他又跟劉總把真跡的特點說了一通,他說其他的您不看,單看作畫人畫的那鷹吧,太夸張了,他夸張地把鷹的頭、眼、嘴都畫成了一個長方形,爪子也由彎曲改成粗鈍的銼刀形,活脫脫像倆雕。

      老魏說得不錯,頭、眼、嘴的確是個長方形。大劉一旁暗想。

      倒不是老魏蠻懂李苦禪的筆法,緣由是他爸原是文化館的,名畫略知一二,有些影響,再者他老父親又專為他講了此畫的特征,但他沒道出是苦禪伏筆。

      大劉嘆出一口長氣,這等于老魏給他交了個實底,實底嗎,留給大劉去想了。真的失之交臂嗎,這怪誰呢,當然,老魏給了他似是而非的答復(fù),他便仗他的交代在會議上大著膽子、硬著頭皮和老雷演了那么一出“智斗”了。

      那是個萬物復(fù)蘇的晚上,大劉的頭痛病有史以來第一次這樣隱沒而去,他在床上先是咂著嘴唇兒,今天沒有沾酒,鉆進被窩就進入呼嚕中。再后來,他翻了個身,蒙眬中睹見老雷這家伙又來了,門是閂了的,不知道他是啥法兒進來的。入屋后,又直闖房間,逼向那角落,登高爬壁蹬凳子去取那畫,一下歪倒了,便按摩那礙事的腿。大劉躲在床上笑。老雷重新擺好凳子,聽著大劉的鼾聲,又重新而上,硬把大劉的畫兒拿下,嗦嗦嗦地直響,他再卷成個筒子,掏出五百元錢丟在書桌上,對不起,畫我拿走,莫后悔喔。

      拿走這庸作大劉并不心痛,你快滾,快滾吧!沒想到老雷夾著畫筒子的另一端是根圓軸,圓軸的屁股一掃,掃倒了角落里桌上的一個青花瓷瓶,桌上滾幾滾后,當?shù)囊宦?,夾雜著大劉的喲聲,喲得屋子里的燈來回晃動?!肮砝侠?,你找死噢!”他滾下床來,那是真的,那確實要賣幾萬塊錢的古青花?。?/p>

      “劉老板,這是你叫我來取畫的,對不起?!闭f畢拜拜要走。

      大劉看不下去了,這廝如此大膽,心里極端吃驚,他忍不住叫了起來。老雷伸過那只手來將他喉嚨卡住讓他吱不出聲,大劉要從床上爬起來,老雷扯下被子蒙住他,就像籠住了一頭野狗,弄得他大汗淋漓,動彈不得后他才走。如此景象,聞所未聞。

      床上的大劉翻來覆去,自己先驚醒了,一切都如原來,畫仍在那墻壁上掛著未動,青花瓷瓶巋然還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只是大劉在想,老雷,你又想來搞突然襲擊是不是,想來想去,誰說他又不是呢,這件事情并沒完結(jié),好在它是幅贗品咧。

      (未完待續(xù)……)

      作者簡介:羅文發(fā),郵票收藏家、作家,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著有小說、散文等文學(xué)作品,發(fā)表于各地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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