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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一起毆人事件的調(diào)查

      2019-07-01 11:57茨平
      牡丹 2019年16期
      關鍵詞:老白王老師土地

      王叔平被幾個不知是誰的家伙圍毆了一場。

      宋城的治安不算太爛卻也好不到哪里去。這滿世界的人焦灼煩躁易上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這世界有太多的東西要爭,爭權爭利爭女人爭面子,一點指甲大的事都可以上升為一場戰(zhàn)爭。打架斗毆,一天少說也有百十起。王叔平這事實在算不上什么事。

      王叔平是我的老鄉(xiāng),老鄉(xiāng)到同一個小村子。他姓王我也姓王,我們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不是什么事的事在我這兒要算個事啦。

      不要以為我想找那幾個家伙打回去,為他報仇。年輕時有可能?,F(xiàn)在,知道做人要講義氣,卻沒有那股心氣勁了。相反,我還有點幸災樂禍。老鄉(xiāng)加哥們式的幸災樂禍。

      怎么說呢?他這個人有一股子酸味,愛顯擺。他是個作家,名氣不小,在宋城市文聯(lián)上班,官拜副主席兼《宋城文藝》主編。會寫作的人都有這毛病,以為自己很厲害,目空一切。時常在微信朋友圈中曬:某某大刊發(fā)了個中篇,收稿費一萬,感謝某主編約稿。到某某大學講學,同學們熱烈的掌聲,讓我倍受鼓勵。我很想挖苦幾句,忍住沒,還給他點贊豎大拇指,是覺得做人不能那么刻薄。

      有一回,他出了本新書,不知是搞發(fā)布會還是研討會,喊我與王土地去捧場。我們?nèi)缂s而去,他卻只顧與北京來的那伙大腕談笑風生,把我們晾一邊。什么德性?我和王土地氣得跑小店里喝酒罵娘。

      如果他挨打的事只是聽說,我可以裝著不知道,偏偏讓我老婆看見了。老婆一回家就直嚷嚷:不好了,不好了,王老師被人打了。

      老婆去辦點事,老遠看見一伙人圍毆一個人。待那幾人散去時,她才發(fā)現(xiàn)挨打的是王叔平,便飛跑著過去:王老師,王老師,怎么了?

      我說老婆你真不該過去,你這樣他會很尷尬的。老婆很生氣,說我去關心他難道關心錯了,他不是你哥們?我便跟她講心理學,對于一個有身份的人,挨打是件不堪的事,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特別是熟人。老婆很不屑地哼我一句,你是警察當久了,心理陰暗。

      我心理的確有點陰暗,這跟當警察沒關系。我是以己推人。有次我去某市出差,在一條小巷遭幾個混混圍毆了。這事我從未向人說起。為啥?不恥呀,丟面子。人總是喜歡吹噓自豪的事,丟面子的事則諱莫如深。我覺得要去看望一下他,不去看他反倒顯得不講義氣,順便調(diào)侃他幾句。

      出門下樓時我想起了王土地。王土地也是我老鄉(xiāng),不過他要喊我一聲哥。這是按年齡排上的,誰都沒辦法不服。他如今是一家裝飾公司老板。我說他賺到很多錢。他說賺到兩個屁。

      哎呀,我的警察哥哥,今兒怎么想起我來啦?有什么指示?草民洗耳恭聽著。王土地說話越來越陰陽怪氣了,帶些刺兒,讓你感受得到卻拔不出來。

      我做這小警察,別的成就沒有,好脾氣是練到家了。若王叔平聽他這么含沙射影,肯定要給他上上課,損他一場。王叔平就是有這種本事,王土地一有什么不正常,大道理歪道理條條道理一齊上,直說得王土地作揖求饒,說:我錯了,我錯了,自罰三杯還不行嗎?

      我說:快滾出來,王老師今天遭人打了,一起去關心關心大作家。

      王土地說:什么?大作家被人打了?不會吧?你可別造謠哩,你得注意一下你警察身份。聽他陰陽怪氣的,我感覺他也在幸災樂禍。狗吊的,跟我一樣的心態(tài)呀。

      南山村王氏三兄弟,我與王叔平是通過上大學來到宋城,王土地直接出來打工。他先是在工地上推磚,后跟人家學搞家裝,粉墻抹灰安裝水電。他讀書腦殼木,學技術是天才,再后來就自己開公司了。想當年,王土地在我面前,親熱中帶著拘謹。魯迅他老人家說得真不錯,人一闊就變臉。

      我說,你去不去呀?

      王土地沉吟了一會兒才說:不好意思啦,哥,今晚我要去拜訪個重要客戶,實在擠不出時間,你去吧,你代表我們南山村父老鄉(xiāng)親隆重慰問一下我們的大作家。

      我說:還是去吧,錢是賺不完的。

      王土地說:瞧哥你這話說的,不許道德綁架呀。我一介草民,每餐飯食都要辛苦賺到來,哪比得上你,有體制供養(yǎng)著,衣食無憂。他把衣食無憂四字拉長著音。我靠,他又來了。

      來到王叔平家,是他開的門。我怪怪地看著他,他這樣子,不像遭人毆打了呀。王叔平說,你別這樣看我好不好?看得我心里毛毛的,好像我犯了什么案子。

      嫂子在廚房洗碗,說:可行呀,你也真是,來也不早點來,趕到飯點后面了,今天買了生蠔,你哥倆正好喝幾杯。

      我說:聽月梅說王老師遭歹徒襲擊了,過來看看,可王老師這樣不像遭歹徒襲擊了。

      王叔平摸了下臉,說:還好,這里總算給了一點面子。

      嫂子從衛(wèi)生間拈出一件T恤,說:可行你看看,真是造孽呀。

      我接過T恤看了看,T恤上滿是鞭痕血漬,有幾處還撕開了口子??磥磉@場圍毆不輕呀。我忍住笑,裝出關心的樣子說:沒什么大礙吧?看醫(yī)生沒?

      王叔平聳了聳肩,說:鞭子抽的有什么大礙,皮外傷而已,沒事。

      我見他心態(tài)還好,沒有那種義憤填膺的樣子,便樂得調(diào)侃他,說:王老師你肯定在外面拈花惹草了,文藝女青年又特別解風月。給人做綠帽子,不打你才怪。

      王叔平說:別人說說,我當他放屁,你是人民警察,警察亂說會害死人的。

      嫂子接話了:可行你說得有道理,不然怎么會莫名奇妙挨打呢?

      王叔平說:可行你幫我查查,查查那些家伙為什么要打我,算給我洗冤,不然我在家里沒得混了。再壓低聲音說:你嫂子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心里肯定在懷疑我真有什么,你得為我平冤昭雪。

      我笑了笑,再接著聊些別的,比如說國家大事,明星趣聞,房價菜價上漲等等。就這么閑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王叔平送我出來,在門口很認真地說:

      兄弟,真的拜托你幫我查查。

      我說:真要查呀?

      挨了回打,總要知道為什么呀。你是警察,方便。他說。

      王叔平他表面上看起來豁達平靜,心里肯定起波瀾了。

      這只是一件很小的民間糾紛,官都不好告,畢竟只是個皮外傷。查案是要立案的,這樣的小事怎么立得了案?王叔平叫我查,肯定是叫我私下里查。我是警察,手中有資源,方便。他自己就不好查了。

      我也真想查。我想查一下,并不是想給他洗冤,我才不覺得他這打挨得冤。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無緣無故的恨,沒有無緣無故的挨打,憑直覺,這里面有桃色故事。

      他一個作家,寫些小說散文分行的詩,不能說是與世無爭,也是人畜無害,不太可能與人爭權奪利。正因他是個有點名氣的作家,又做了一家文學刊物的主編,文人騷客,重點在這個騷字上。文學雖說邊緣化了,但總有一些人腦子發(fā)燒。他與文藝女青年玩一下情調(diào)完全有可能。這與道德無關。我也不喜歡用道德的大帽子壓人。對于人世間各種情感,深表理解。我只是想查個水落石出,捏著他的把柄好調(diào)侃他,免得他老在我面前擺優(yōu)越感。

      我開始分析案情。首先是挨打的時間地點。時間是下午四點,地點是月季路。月季路比較冷僻,白天黑夜少有人車往來。月季路兩旁種的小葉榕枝繁葉茂,把陽光擋住,外面炎熱難耐,這兒也是涼風習習。月季路離王叔平上班的地方不遠,抽完一支煙就可以到。他有個習慣,每天下午四點左右會來月季路上走走。用他的話說,看稿寫字,腦殼發(fā)脹,出來走走,是為放空腦袋,免除老年癡呆癥發(fā)生。可以肯定,那幾個圍毆他的人,對他的生活習慣很了解。有預謀的打人,事先都會設計方案。

      然那伙人并不認識王叔平。王叔平也不認識他們。道理就是,如果認識,就不會先問,你就是王叔平嗎?而是不廢話直接開打。可以肯定,打人者與王叔平并沒有什么仇怨。是有人請他們。真兇是幕后那個人。吵口沒好言,打架沒有好拳,王叔平只是皮外傷,說明幕后者并不想置他于死地,只是想教訓他一下。要置他于死地很簡單,捅他兩刀就是。他們甚至連拳打腳踢都沒有,只是用鞭子抽。鞭子抽痛是痛,卻不傷筋動骨。根據(jù)高壓鍋理論,那伙人只想出口氣而已。

      根據(jù)這些,桃色故事是站得住腳的。我是這樣假設的,某男發(fā)現(xiàn)或揣測自己的女朋友或老婆與他有不正當男女關系,便去請社會人圍毆他一場,算是小小的警告。他顯然是不想把事情搞大,便控制在不傷筋動骨的范圍內(nèi)。

      我冷笑了。好你個王叔平,要是我真查出了什么桃色故事,以后你在我面前就有好看了,少不了取笑你。我們之間聚會,多會相互取笑來取樂。王叔平口才好,想象力豐富,每回都是被他取笑了。這下我就有了扳本的機會。

      一想又不對。他有這么傻嗎?請我抓他一個把柄讓我好取笑他。他是個比狐貍還狡猾的家伙。如果他真的要我去查,可以用另外的途徑,比如打電話,比如約我私下談。為什么要當他老婆的面?他一定不是要我去查,而是想在老婆面前自證清白,才裝模作樣要我去查。他老婆顯然是起疑心了。女人很容易往這方面想。想到這,不得不佩服,好你個王叔平,太狡猾了。

      他裝模作樣叫我查,我就來個真查。調(diào)查的方向就是桃色故事。呵呵,這有點先入為主。

      次日上午,我打了個電話過去。王叔平說:有什么事嗎?我在開會哩。我說:尊敬的王老師,你不是叫我查一下誰打你的嗎?王叔平說:就有結果了?不虧是人民的好警察,辦事效率挺高的。我說:非也非也,為了能盡早順利破案,本警察希望能得到你的密切配合,有件事需向你了解一下。說吧,我知無不言。他說。我說,請王老師認真回憶一下,近段時間與哪些文藝女青年走得比較近。他尖叫起來,說:王可行,你什么意思?我說沒什么意思,作為一名警察,要把所有的可能都列入調(diào)查,也就是說,不要放過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你神經(jīng)病呀。他啪的把電話掛了。

      他失態(tài)了。我樂翻了。

      我是真的打算從文藝女青年那兒入手,并非逗他。

      第一步,先了解哪些文藝女青年與他走得比較近,再用排除法分析哪一位可能性更大一些。第二步,調(diào)查該女文青的男性朋友,老公也算,家庭情況,交際范圍,特別是她男朋友或老公的交際范圍。第三步,鎖定嫌疑人,理清來龍去脈。證據(jù)就不用找了,又不上法院。取笑王大作家,有想當然就足夠了。

      找誰了解,當然不能指望王叔平。我拍了拍腦袋,想起一個人來。

      此人叫老白,也是作家隊伍中的一員,也在市文聯(lián)上班,具體職務不詳,知道此人與王叔平交情還可以。

      他有個兒子,青春騷動,惹了不大不小的事兒。為人父的他,一下愁云四起。王叔平帶他找上我。這案子正好在我手中,看事兒不大,年輕人嗎,還是以教育為主,便做了個順水人情。想起他時,才發(fā)現(xiàn)沒他電話,使勁地再拍拍腦殼,才想起他曾給過我一張名片。

      我對待收到的名片,不會像某些王八蛋那樣,一轉(zhuǎn)身就扔到垃圾桶里。我會放到抽屜里,以備不時之需。翻了一會兒抽屜,真找到了。嘿嘿,老白還是副秘書長呢。

      我約老白在經(jīng)典咖啡館里見面。

      我雖心理陰暗,企圖掌握王叔平什么齷齪事兒,那也只是為了平時聊天好調(diào)侃取笑他。他是我的老鄉(xiāng)哥們,不想讓他齷齪事有更多人知道,更不想弄出什么波瀾來。如果去老白單位上,一個警察,神秘地調(diào)查王叔平,還不讓那些人多了猜測和想象。那些舞文弄墨的人,想象力又超豐富。把老白約出來,能有效免除此地無銀三百兩。

      王老師挨人打了。我捏著咖啡杯說。

      什么?他挨人打了?老白吃驚地說,怎么回事呀?

      我笑了笑,看來我猜測的不會錯,挨打這事,王叔平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在文聯(lián)作協(xié)那兒,作了有必要的隱藏。

      誰這么壞呀?老白說。

      我說:白老師,請你過來,就是想知道是誰打了他。你別誤會,我這不是辦案。他也沒報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也知道,我跟他是朋友。

      我連他挨打的事都不知道,怎么會知道誰打了他?老白說。

      你跟他同在一個單位,應該知道,他是否與人結怨了?我說。

      挺好的一個人,怎么會與人結怨喲?

      我笑了笑,說:人活在世上,都少不了與人結怨。只不過怨有大有小。沒有無緣無故挨打的事。

      你查這樣的事干嗎?

      這樣跟你說吧,是王老師想知道。他自己不方便,而我又是警察。

      老白沉思良久,說:倒有件事,不知有沒有關聯(lián)。

      果真里面蹊蹺。

      去年,《宋城文藝》編輯部招了位文藝女青年,叫李秀美,人如其名,長得挺好看。本來,《宋城文藝》不需要招人,編制人滿。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哪個部門都不差錢,招個編外人員幫忙也可以。是王叔平極力把她招進來。當時大家都認為她是王叔平什么親戚。事后證明不是親戚。王叔平說愛惜她是人才,招進來培養(yǎng)。小姑娘稿子寫得是不錯,但他的理由沒有人相信,這世上有才華而流落江湖的人多的是,干嗎不招別人只招她?大家懷疑是王叔平相好的。前不久李秀美走了,出文聯(lián)大院時,老白看見她,兩只眼睛紅腫腫的,顯然是哭過。文聯(lián)大院里有謠言,說王叔平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又沒辦法負責。老白說:只是謠言,只是謠言。過了兩天,老白聽到王叔平辦公室有大嗓門在吼。老子跟你沒完。那人走時扔出一句硬邦邦的話,滿臉怒色。老白他們探頭出,那漢子五十來歲的樣子。

      應該是李秀美的父親。老白說。

      后來再來鬧了沒?我問。

      沒有,一直風平浪靜。

      那王老師呢?

      開始那幾天耷拉著腦袋,老白說,你也知道,王老師這個人,心態(tài)調(diào)整快。

      事情很明白了,幾乎不用再調(diào)查,王叔平挨打,是李秀美父親請的人。

      我起身告辭。老白說:你不會找人家父女倆麻煩吧?我說不會的。老白笑了,說:這我就放心了。再說:其實王老師應該知道是誰,這樣的事不宜鬧大。

      我沒去找李秀美父女。如果要求證的話,找她們是最好的辦法。為什么要求證呢?事情再明白不過了。王叔平與李秀美有不清不白的關系,說不定真搞大了肚子,而王叔平又無法負什么責,李秀美只有含怨離去。李秀美的父親咽不下這口氣,來找王叔平算賬。男女間的事,賬很難算清楚,于是決定叫人毆打他一頓,出口惡氣。李秀美父親應該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怕把人打傷打殘了吃不了兜著走,事情鬧得太大了,于女兒的名聲也不好,故在請人時肯定再三交待了,不要打傷他筋骨。事情就是這樣。如果去找李秀美父女,豈不是揭人家傷疤?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調(diào)查應該到此結束??晌也幌刖瓦@么結束,大概是職業(yè)病吧,總覺得事情還沒有完。從內(nèi)心來講,我不希望王叔平挨打是因桃色事件。他是我哥們、老鄉(xiāng)。我希望王叔平與李秀美是清白的。王叔平極力招李秀美進《宋城文藝》做編輯是因為愛才。李秀美離去另有原因。臨時工的命運就是隨時下崗,這樣也會哭得兩只眼睛紅腫腫的。那個在王叔平辦公室大吼大叫的漢子,壓根兒不是李秀美的父親,而是另有其人。這個人很關鍵。

      證據(jù),證據(jù),唯有證據(jù)才會說話

      我來到月季路王叔平挨打的地方。月季路東邊是海八路,西邊是季華路。城市發(fā)展到今天,到處都是監(jiān)控攝像頭。監(jiān)控攝像頭有兩種。一種是公安系統(tǒng)的叫天網(wǎng),安裝在那兒像燈泡。另一種是交管系統(tǒng)的,專拍車輛違章。這樣的冷街,我擔心沒有監(jiān)控攝像頭,可一抬頭,就看一個,不是天網(wǎng)的,是交管的。再往前走,又發(fā)現(xiàn)一個,二個,三個。應該是用來抓拍違停的吧。我感覺一下,整條路全處在攝像頭的監(jiān)控下。

      有監(jiān)控就很好找人了。我來到交警大隊視頻監(jiān)控室。我辦案多次來此調(diào)閱監(jiān)控視頻,跟他們混得很熟了,所以不必與他們領導打招呼。私人活動,不宜驚動領導,直接找干活的。視頻監(jiān)控室值班的是個叫小英的妹子,人長得小鳥依人,小鳥一樣活潑,有時我會忍不住想入非非。小英笑笑說:王隊,又來辦案了,這回是殺人案還是販毒案呀。我噓了一下說保密。她連踢我兩腳,說:你們這些臭刑警就喜歡虛張聲勢故作神秘。

      查看視頻監(jiān)控真是好簡單的事情,有時間有地點直接往那兒切。小英好奇地湊過來看。我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我在假公濟私,這于我的名聲不好。我說小英妹子,不能好奇心太重,好奇心會害死貓的。這么神秘呀,她嘟著臉怏怏不樂走開。

      打人現(xiàn)場有點搞笑,打人動作實在不標準,跟潑婦斗毆很相似。王叔平形象也欠佳,抱著頭,打死蛇一樣,沒有絲毫反抗。從視頻里可看出,這伙人往東方向逃竄。他們上了一輛面包車。一路視頻都監(jiān)控到了面包車。面包車從城東出城,拐上了一條城郊小路。城郊小路沒有監(jiān)控,面包車失蹤了。我記下了車牌號。臨走時沒忘交待小英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里,必須絕對保密。小姑娘好哄。事實每次我都沒忘交待要保密。我不想把事情弄得滿城風雨,而警察去調(diào)查案件很容易弄得滿城風雨。人類的好奇心太重了,又喜歡猜測。

      按照常規(guī)思維,那些會充當打手的人都犯有前科,只有這些人才會進入幕后操縱者的視野。但我沒用找人這一途徑。就幾個人像,在宋城依然是大海撈針。我另有更好的辦法,車牌號。我去了一趟車管所,一查就查出來了,面包車主叫李有才,男,1980年7月15日出生,戶籍就在本市,小塘鎮(zhèn)白樹村里下村小組。我立馬開車來到白樹村委會。當警察真好,十分方便假公濟私,警官證一亮,村長屁顛屁顛帶我去里下組找小組長。村小組長說:李有才呀,他已不在村里住了,人家在城里當老板了。我拿出幾張照片問他這幾個人哪個是李有才。村小組長搖了搖頭:這幾個都不是李有才。

      李有才在城東向?qū)幝烽_了一家涂料店,找到他一點都不難。我穿便裝走進他店里。他熱情地說:老板是裝修房子還是裝修店面,嘉寶莉油漆是名牌產(chǎn)品,質(zhì)量好價格實惠,還有促銷優(yōu)惠。我靠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我是警察,并把警官證亮了一下。他立即嚇得面形變色。做小生意的人膽子最小,有點錢,怕惹事,幾乎沒費什么口舌,就把那幾個打人的人招了出來,還反反復復說他沒打人,只是開車拉他們過去接他們走。那幾個打人的人都是江西來的打工仔,專門做裝修活,刷墻、鑲瓷板、安裝水電、做木工,一伙的。李有才為了將功贖罪,開著面包車帶我去找他們。他們租住在城鄉(xiāng)結合部。

      他們很快承認了打人的事實,就是不肯說出誰指使的,說是他們自己犯渾,就想找個人打一頓,解解手癢。我說:你們哄小孩子呀?別我當小孩子,我能找到你們,說明不是吃素的。其中有豁了一顆門牙的漢子大大咧咧說:我們又沒把人打殘打死,構不上犯法。潛臺詞是,我不招,你就沒辦法。

      你們知道打了誰嗎?我必須嚇他們一下,你們打了本市的文化名人,知道不?文化名人,市長都要客客氣氣喊他幾聲老師。你們真是吃了豹子膽。不說出來可以,那你們現(xiàn)在跟我走,去號子里說。

      他們四個,有三個還是一臉不在乎,只有那個長得稍胖的臉露膽怯之色。這是突破口。我說:給你們十分鐘時間考慮,說還是不說。如果他們堅決不說,我也沒辦法。這是打心理戰(zhàn)。果然,胖子拉豁牙,想進里屋打商量。豁牙甩了他一下,說做人要講義氣。我冷笑了:那你講義氣吧。我是救你們,不是來害你們,還講義?你們知道什么是義氣嗎?你們那是傻氣。

      他們耷拉下腦袋,相互使了使眼色。良久,豁牙說:要我們說出來可以,但你必須保證不去搞他。他這要求有點可笑,是武俠片看多了。但我真不想搞他,也沒搞的價值。我說,看在你講義氣的份上,我保證不搞他。他們又相互遞了下眼色,才說出一個名字來。我一聽頭大了,怎么會是他?

      他們說的人就是王土地。

      好你個王土地,你居然喊人打王叔平,有你這樣做兄弟的嗎?回到市里,我氣鼓鼓的,立即一個電話打過去,語氣一點都不客氣:趕緊滾到湘夫人菜館來,老子請你吃大餐。

      王土地還是老樣子,說警察哥哥有請本應該來,可我實在忙不開。我說:你有一百萬的生意都給我放下,趕快滾過來,不然老子跟你斷交了。別、別、別,他有點慌了,說:我來還不行嗎?我請客。

      我放下狠話了料他不敢不來,我是警察,他可以不尿王叔平但不敢不尿我,在這宋城當老板賺錢惹了麻煩還要我去幫他抹平。我要了個小包間,等他到來。

      他依舊是嬉皮笑臉的樣子,問我是哪陣東風吹了要請他吃大餐,要先說明,不然吃了都心不安,警察的請不是那么好吃的。我卻陰沉著臉,問道:

      王叔平對你怎樣?

      你怎么問這個問題?

      回答我。

      當然很好哇。王土地說,這個你不是不知道。

      近段時間,是不是王叔平擋了你什么財路?

      你說什么哩?

      那你為什么喊人打他?我聲音陡然提高。

      你胡說,他跳了起來,我怎么會喊人打他呢?我打誰也不會打他。你不知道我也是個講義氣的人嗎?

      我冷笑了,扔過去幾張照片,說:這幾個在你手下做工吧?

      王土地一看照片臉色就慘白慘白,耷拉著腦袋。

      我眼睛死死盯著他,說:我想聽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沒事干呀?一件這么小的破事也去調(diào)查。

      別轉(zhuǎn)移話題。

      我不說行嗎?

      不行,你不說我們朋友都沒得做。

      王土地一副苦瓜臉了,說:你這不是逼死我嗎?

      我今兒就逼你了。

      好吧,王土地直了直腰,說:你非要逼我說,那我只有說了。

      說呀,看你能說出什么好理由來。

      王土地抓過酒杯,倒?jié)M酒,猛地灌一下去,抹了下嘴,說:我惱他看不起我嘛?

      我一怔,這小子怎么有這樣想法。我們?nèi)齻€一同長大,一同上學一同放牛一同砍柴,玩得像一個人一樣,我們之間,壓根兒不存在誰看不起誰的事。

      你胡扯,王叔平怎么就看不起你?

      他就是看不起我,從小至大就看不起我,包括你也看不起我。王土地陡然大聲起來,小時我笨,你們看不起我,我認。念書念不過你們,你們看不起我,我也認。我做打工仔,沒錢的時候,你們看不起我,我也認。現(xiàn)在我當老板了我有錢了,你們還是看不起我,我心里憋氣。我就是想打他一回出口氣。

      我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真是大出我意料。人性的幽深,太深不可測,我有所知。說實話,看王叔平那春風得意的樣,有時,我也會冒出揍他一頓的想法,但理智告訴我,不能,那樣做就真不是人了。可他王土地居然真動手。看來他的心理陰暗面比我還大。小時候,我與王叔平是會捉弄他玩。這也是很純真的感情呀。我突然想到,我和王叔平,順順利利地考上大學,而他,只有外出做個打工仔。這樣他就有了自卑感。爾后,我和王叔平在宋城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而他,還只是個打工仔,受人歧視,累得狗一樣,這就更加深了他的自卑。自卑的人往往敏感自尊,或許,我和王叔平不經(jīng)意的動作和話語都讓他受了傷。他正因為自卑,才努力,才做成了老板。難不成他當上了老板,內(nèi)心還是那么自卑,那么敏感。他娘的,我真想找個倒霉蛋的祖宗問候一下,自卑真不是好情緒,哪怕他當了老板。

      你怎么會那樣想?我說,你拍心口說,創(chuàng)業(yè)時,王叔平可沒少幫你。

      不錯,他是幫了我不少,你也幫我了不少。你們是對我好,可那是施恩,是可憐,是居高臨下。王土地梗著脖子說,我早就想打他一場出氣,我都憋了十幾年了。

      那你為什么不打我?

      你是警察,我哪敢?

      我突然笑了。

      人性幽深,是有心理陰暗面,可正常人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大家都知道,怎樣做人才是對的。王土地我太熟悉了,他厚道誠實,雖喜歡說些含沙射影的話,那只是圖嘴上痛快。就算他敏感自卑,也不至于因這就打人。他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不然,也沒辦法當老板。他說的理由,肯定不是真正的原因。

      你沒說真話。我說,你不要騙我,騙我一點意思都沒。

      真的,我沒騙你,王土地說,就是這個原因。

      行,不說也行,我說,那我就告訴王叔平,說是你叫人打他的。

      別呀,你是想害死我呀。

      那你說實話。

      你別逼我好不好?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說,你不跟我說實話,讓我能相信的話,晚上覺都睡不好。

      王土地抱住頭,直罵我怎么那么倔。我任他罵,直用眼睛盯住他,直盯他心理防線崩潰。這招很有用的,很多犯罪嫌疑人就此扛不住。果然,十來分鐘之后,他說實話了。

      王土地手下有個做工,叫李天保,兩人交情非常好。王土地在工地上推磚時兩人就是好朋友。王土地開了裝修公司,李天保一直跟著他,盡心竭力打下手。李天保有個女兒,對了,他的女兒就是李秀美。早年家貧,李秀美沒上高中就出來打工。李秀美喜歡文學,沒事時就寫寫畫畫,在文學期刊上也發(fā)表過些稿子。她有個夢想,就是去文學期刊做編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李天保見女兒這么有上進心,沒讓她去考大學,總覺得愧對她,常在王土地面前長吁短嘆。

      王土地找到王叔平。開始王叔平?jīng)]答應。這事的確有難度??赏跬恋厥箘诺乇疲跏迤街缓檬钩鰷喩斫鈹?shù),把李秀美招進去做臨時工。

      王老師也算幫了你呀?我說。

      可他沒管住褲腰帶。王土地說。

      真是挑色事件呀,我怔了,那王叔平真該挨揍。

      王叔平是大作家,李秀美是個文學愛好者。王叔平是李秀美的崇拜偶像。李秀美有了自己喜歡的工作,又是王叔平給的。王叔平是李秀美的大恩人。因為王土地這層關系,王叔平對李秀美肯定是關愛照顧有加。王叔平與李秀美會發(fā)生男女不正常關系,無非是下面幾種情況。

      一、李秀美真心喜歡王叔平,王叔平也真心喜歡李秀美,男女感情的事是不講道理的。這么喜歡來喜歡去就喜歡到床上去了。

      二、王叔平見色起心,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青春活力,單純又有才華,長期在身邊,是會忍不住起色心的。男人大多是這樣子。而李秀美,雖不愛,但因為要報恩,也就不好拒絕。

      三、李秀美喜歡王叔平,王叔平并不喜歡,但卻抵抗不住美女的追求。我這樣設想,并非是心理陰暗。女孩子喜歡大叔,這樣的事多哩。而男人又多半喜歡占小便宜,也會喚起點虛榮心。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王叔平的不對,他是有家室的人,應該理智。

      如果不是我攔著,這事指不定會鬧很大。王土地說,你知道我有多難嗎?這邊是老鄉(xiāng)哥們,那邊是我的得力助手好朋友。如果我不叫人打他一頓,我真的沒辦法向李天保交待。

      我說:你打得對,換了我,也會揍他。

      王土地說:你也真是,這樣的事也來查,不知道該多好呀。

      我說,好奇心害死貓。

      半年后,王土地兒子結婚,在酒店里擺酒,我和王叔平攜夫人前去喝喜酒。新郎新娘前來敬酒。王叔平老婆跟我說:小兩口好般配喲。

      我笑了笑說:是挺般配的。

      新娘就是李秀美。

      責任編輯 ? ?婧 ? 婷

      茨平,原名王春生,江西寧都人,借居佛山,2011年開始寫作,作品散見《星火》《作品》《西部》《廣州文藝》《散文》《文學報》《黃河文學》《山西文學》《文學港》等刊。有少量作品入選刊入年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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