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貸的刑法規(guī)制研究

何彥潔

【摘 要】“套路貸”是近幾年出現(xiàn)的新型犯罪，非獨立的罪名，是一類犯罪的統(tǒng)稱，并出現(xiàn)多個罪名交織、民刑交織的情形，作案手段復雜，在罪名認定和刑事處罰上容易出現(xiàn)不同的裁判結果，對司法裁判中的法律適用問題提出了新挑戰(zhàn)。正確適用法律，區(qū)分此罪與彼罪，對套路貸行為進行刑法規(guī)制能夠更好維護社會經(jīng)濟秩序發(fā)展，保護公民私有財產(chǎn)不受侵犯。

【關鍵詞】套路貸;罪名區(qū)分;刑法規(guī)制

一、套路貸概念和表現(xiàn)形式

（一）套路貸概念

“套路貸”犯罪自出現(xiàn)以來熱度一直高居不下，不僅對被害人的心里造成極大壓力，同時對其財產(chǎn)也造成巨大威脅。套路貸的源頭是“民間借貸”，一種高額貸款，“套路”一詞從漢語詞性來講是貶義詞，顧名思義是指非尋常的路子，具有欺騙的意思。針對套路貸問題司法機關先后出臺懲治此類犯罪的指導意見，如上海市《關于本市辦理“套路貸”刑事案件的工作意見》、浙江省《關于辦理“套路貸”刑事案件的指導意見》等，2019年4月兩高兩部出臺《關于辦理“套路貸”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套路貸”解釋》），套路貸正式在刑事司法領域中體現(xiàn)基本內涵，肯定之前各地方對套路貸刑事基本問題的界定：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實質披著民間借貸的合法外衣，通過脅迫或者誘騙等手段使被害人簽訂變相借貸、抵押、擔保等協(xié)議，通過惡意制造違約并以平賬方式為誘餌制造高額的借款，形成虛假債務，并通過向法院提起訴訟、仲裁的方式或者其他暴力手段達到非法侵占他人財物的目的，這一系列的犯罪手段統(tǒng)稱為“套路貸”。即非法占有目的，虛構債權債務，討債的方式具有多樣性。

（二）套路貸表現(xiàn)形式

套路貸基本行為分為兩個流程，每個流程都有不同套路，直到榨干被害人財物。首先對被害人實施各種哄騙。行為人以貸款公司、投資公司等名義進行宣傳，基本以無抵押、校園貸、車房貸等內容引誘被害人借款，此時借貸形式上是不利于被害人的，具有虛假性質的民間借貸，比如簽訂空白合同、房屋抵押、買賣合同等。行為人通過制造銀行存取款證據(jù)，與被害人簽訂的借款合同金額與實際數(shù)額并不相符合，目的為了制造與銀行流水一致的虛假借款現(xiàn)象，為后續(xù)進行虛假訴訟、仲裁等程序做證據(jù)準備。事先設置讓自己可以隨意解釋的各種違約條款，在受害人即將還款之日故意制造單方違約現(xiàn)象，比如故意躲避受害人，采取關機等方式切斷任何可以讓被害人聯(lián)系到的方式，造成被害人不能及時還款的現(xiàn)象，進而以被害人違約為由，使得被害人的債務因違約迅速增長，并要求歸還虛高的債務。這時被害人在行為人的威脅引誘下，根據(jù)其介紹的關聯(lián)公司或者關聯(lián)人員，簽訂更高的虛假債務，歸還之前的欠款。通過這種轉單平賬、以貸還貸的方式讓被害人的債務激增，導致最終無法償還所有債務。

其次，通過前期鋪墊，最終的目的就是非法索債。犯罪集團的成員在被害人無法償還借款時，索債的方式一般包括軟暴力索債、強行索債、虛假訴訟索債等。一是對被害人大肆實施聚眾造勢等足以使其產(chǎn)生恐懼、恐慌而形成心理強制的行為，如滋擾、糾纏、哄鬧、跟蹤、電話威脅、封門堵鎖、非法進入他人住宅等手段。二是采取非法的暴力如毆打、非法拘禁、綁架等方式對待被害人，從而非法占有被害人財物。三是為了達到非法占有目的，通過向法院提起訴訟，以虛構的借款合同提起訴訟或者保全措施，要求被害人償還本金及利息。

這類套路貸最終目的是獲取高額的利息，非法侵占受害人的財產(chǎn)，客觀行為具有聚集性，可以看出套路貸這種新型的侵財行為和傳統(tǒng)侵財行為不同，不在是單一的行為，單個的罪名作為對象，體現(xiàn)出綜合性、復雜性的特點，給司法界和理論界帶來極大挑戰(zhàn)。

二、套路貸認定的司法爭議

（一）“套路貸”認定非法拘禁的爭議

行為在索債的過程中會出現(xiàn)非法拘禁的犯罪行為，目的為了向被害人索取債務，通常把被害人控制在賓館、公司等場所，威脅家屬還款。刑法第238條明確規(guī)定，行為人因索債目的而控制他人的人身自由，按照非法拘禁罪定罪處罰。司法解釋對非法拘禁罪也規(guī)定了即便行為人因為索取非法債務實施控制他人自由的行為也按照刑法第238條定罪處罰，即非法拘禁罪。在認定上容易與綁架罪混淆，非法拘禁罪是為了索取債務而進行非法扣押他人的行為，可以向本人也可以向被害人親友索債;綁架罪是單純?yōu)榱怂魅”缓θ隋X財實施脅迫手段進行拘禁他人，并向第三人的親屬索取財物行為。因此，套路貸的過程中出現(xiàn)非法拘禁、扣押被害人行為以非法拘禁罪定罪處罰。

（二）“套路貸”認定敲詐勒索的爭議

陷入套路貸的陷阱中的人一般是經(jīng)濟狀況不佳，為了追求物質上需求，通過一些不正當?shù)氖侄钨J款或者抵押貸款方式解決經(jīng)濟壓力。行為人故意制造無法還款的假象，然后通過恐嚇、暴力威脅等行為讓被害人簽訂更高的借款，環(huán)環(huán)相扣。行為手段一般與搶劫罪混淆，搶劫罪要求兩個當場，當場使用暴力，當場取財?shù)男袨椋茁焚J不同時具有兩個當場的行為，一般會給被害人時間進行財產(chǎn)的交付。敲詐勒索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通過恐嚇他人行為，讓被害人基于恐懼心理而交付財產(chǎn)，在此行為中行為人符合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條敲詐勒索罪的規(guī)定。

（三）“套路貸”認定虛假訴訟的爭議

刑法修正案九新增了虛假訴訟的罪名，規(guī)定在刑法三百零七條中，一般包含為了獲取非法利益，實施規(guī)避法律法規(guī)的行為;行為人存在惡意串通行為;捏造事實;提起民事訴訟，妨礙司法秩序;侵犯國家、社會、個人利益的行為。刑法設置虛假訴訟罪目的是懲罰為了非法目的，捏造事實，通過合法訴訟騙取人民法院的裁判文書的行為。在套路貸的過程中，部分篡改的行為排除在虛假訴訟之外，虛假訴訟中“捏造”因該做限制解釋，即從文理解釋和體系解釋中只能解釋為無中生有、憑空捏造。從立法原意上看，如果行為人與其他人之間存在真實的民事法律關系，即使有部分篡改行為也不認定是虛假訴訟。因此認定虛假訴訟要準確理解捏造的內涵。

三、套路貸司法規(guī)制建議

（一）加強監(jiān)督管理制度

盡管兩高兩部出臺了《“套路貸”解釋》，解決相關急需問題，但是在具體實施上還是會出現(xiàn)很多判例不一的情形。為了更好的預防此類犯罪，要積極調動各級部門，加強監(jiān)督管理力度。所涉及的部門包括工商管理部門、稅務機關等，銀行應與這些部門進行聯(lián)合，制定相關民間借貸平臺，合理審查業(yè)民間借貸合同等，從源頭上進行過濾，對過往有套路貸黑歷史的公司加入黑名單，進行備案，并定期對涉及此類合同業(yè)務公司進行抽查。設置限制賬戶取款保護機制，從源頭上遏制犯罪的發(fā)生，從而有效保護公私財產(chǎn)不受侵犯。

（二）對涉及套路貸相關罪名進行嚴格區(qū)分

套路貸表面上觸犯多個行為、多個構成要件，刑法在保護法益上要進行全面評價，遵循罪責刑相適用原則，進行科學合理的解決。套路貸在實施犯罪呈現(xiàn)集團現(xiàn)象，有主要成員、骨干，對其他成員犯罪的情形是否明知，實施何種犯罪行為，構成何種犯罪，如何區(qū)分此罪彼罪尤其重要。套路貸的本質屬于侵財行為，目的是為了非法占有被害人的財產(chǎn)，一般按照詐騙罪定罪處罰，如果采用了暴力、脅迫等手段可能會符合敲詐勒索罪、拘禁罪、搶劫罪等多種犯罪，此時根據(jù)刑法主客觀要求嚴格區(qū)分，依照要求進行一罪、數(shù)罪的罪名進行處罰。對涉及捏造事實，虛假訴訟和詐騙罪的情形，可以從重處罰。套路貸作為新型的犯罪，以詐騙罪為基本形態(tài)，往往涉及其他犯罪的發(fā)生，罪名和罪數(shù)認定問題復雜，總體要依托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尊重客觀規(guī)律，精準合理打擊套路貸犯罪行為，實現(xiàn)司法實踐認定的統(tǒng)一。

參考文獻

[1]朱和慶，周川，李夢龍.關于辦理“套路貸”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的理解與適用[N].人民法院報，2019.6.

[2] 倪鐵，董磊，“套路貸”案件偵查困境的破解機制[J].山東警察學院學報，20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