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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論家族背景對唐代比丘尼宗教地位的影響
      ——以韋氏大德尼的幾方墓志為例

      2019-07-24 06:57:50焦杰趙宣
      商丘師范學院學報 2019年8期
      關鍵詞:韋氏大德墓志

      焦杰 趙宣

      (陜西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 )

      因資料缺少的緣故,關于唐代比丘尼的研究非常薄弱。最早有李玉珍的《唐代的比丘尼》(中國臺灣學生書局,1989年)一書,利用墓志資料對唐代比丘尼尤其是宮尼作了一定的研究,揭開了唐代女性與宗教的關系。之后,隨著唐代墓志和造像題記資料的廣泛使用,又出現(xiàn)了一些研究成果,主要有楊梅的《唐代尼僧與世俗家庭的關系》(《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5期)、吳艷的《兩晉南北朝與唐代比丘尼僧團比較研究》(中國人民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5年)、江嵐的《晚唐五代宋初敦煌尼寺研究》(首都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年)、石小英的《8至10世紀敦煌尼僧研究》(蘭州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8年)、周玉茹的《唐代的內道場比丘尼》(《中國社會科學報》2012 年10月9日第 A05版)等,另外還有拙作《唐代比丘尼的種類、受戒習業(yè)以及弘法活動》(《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6期)。研究內容涉及出家比丘尼與本家的關系、比丘尼的宗教組織和宗教生活及寺院經濟等方面,其中內道場和中晚唐的敦煌地區(qū)比丘尼研究較為突出。這些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唐代比丘尼的情況,但顯而易見存在著明顯的不足。因為受傳統(tǒng)社會性別制度的影響,比丘尼在古代社會的形象并不被看好,雖然唐代社會包容開放,婦女地位相對較高,但與僧人相比,比丘尼仍然處于弱勢的地位,在受戒習業(yè)、講經布道中仍然面臨著許多困難[1]。但是比較特殊的是,唐代兩京地區(qū)的比丘尼的社會地位和宗教地位似乎較高。在周紹良、趙超主編的《唐代墓志匯編》及《唐代墓志匯編續(xù)集》中,收錄有五六方大德尼的墓志,她們不但擔任寺廟住持,而且在大歷年間以后還做過政府敕立的臨壇大德。她們的共同特點都是出家于世家大族的官宦之家,其中僅韋氏大德尼墓志便有三方。那么,除了唐代包容開放、婦女地位相對較高、李唐帝王因個人的原因在某些時期特別扶持佛教的緣由外,還有哪些因素影響了這些比丘尼社會發(fā)展?筆者擬從韋氏大德尼三方墓志入手,對家族背景與唐代比丘尼宗教地位之間的關系進行初步的探討。

      第一方是德宗時期《東都安國寺上座韋和上墓志》,其志載道:

      上座俗姓韋氏,法諱圓凈,京兆南人也。祁房之祖曰南邳公……曾祖知人,皇朝司庫員郎……列祖緄,皇朝散大夫丹州別駕……父安時,皇亳州永城縣丞……上座即永城第二女也。積善之門,誕斯名德,神標冰雪,量含江海,幼懷奇志,長而彌堅。年十四,辭家入道,依止本寺李上座為受業(yè)和上。和上即己王之女,玄宗諸姑。族貴行高,參學匪易。而韋氏特蒙奇之即根機之利,事可知也。半戒具戒,受必依年,虔心秉持之儀,苦節(jié)毗尼之藏。洎乎中歲,學精業(yè)就,思得魚而亡筌,乃囗流百舍筏。逾有相之小乘,樂無生之妙理。囗于言下,見識種于心田;行出緇流,植善根于意葉。時議所推,尋為本寺大德。建中二年九月廿八日補本寺上座。允門人之望,愜寺眾之情。衣冠士庶,無不仰其德也。至興元元年十二月十四日棄南閻之穢境,歸西方之凈域,神舍此而生彼,壽奄然而有終。享年六十,斂柩于律院之東堂,為后人會臨之所。長老童蒙無不流涕,以興元二年正月十日安神于龍門天竺寺西南原禮也。弟子契虛,上座姊之子也。幼稚而孤,賴其訓育……弟子明粲,上座之從妹也。[2]1837

      圓凈興元元年(784)正月卒,享年六十歲,則其生于725年,時為開元十四年,其十四歲出家時是開元二十七年(739),至建中二年(781)為安國寺上座,時為五十六歲。按照佛教的規(guī)定,要想成為正式的比丘尼,必須經過兩次受戒。其一是剛出家時受沙彌戒成為沙彌眾,稱沙彌;其二是受比丘戒成為比丘眾,這才正式取得僧伽的資格。如果是幼年出家,在沙彌戒和具足戒之間這就是志文中所說的“半戒”和“具戒”。半戒一般在十八歲時舉行,受具足戒的時間只論成年,不論出家早晚,二十到七十歲之間都可。從唐代可考的墓志資料來看,年少出家者,一般十八歲受半戒,二十歲就可受具足戒了。如《法云寺尼辯惠禪師神道銘》載,天寶年間的法云寺尼辯惠九歲出家,“十八受半戒,廿受具戒”[3]657-658。當然也有不受半戒,成年后直接受具足戒的,比如《真化寺多寶塔院寺主臨壇大德尼如愿律師墓志》載,代宗時真化寺多寶塔院寺主臨壇大德尼如愿律師“十一詔度,二十具圓彌沙塞律”[2]1787是也。

      根據志文“半戒具戒,受必依年”的記載,圓凈在成為沙彌尼之后,在十八歲那年受過半戒,然后在二十歲的時候受了具足戒,正式擁有比丘尼的資格。之后,她在僧團組織中發(fā)展比較快,“洎乎中歲,學精業(yè)就……時議所推,尋為本寺大德”。這時她大約三十歲左右,這是相當年輕的。

      第二方是代宗德宗時期龍花寺韋和尚的墓志,其志《龍花寺韋和尚墓志》載道:

      大德姓韋氏,法號契義,京兆杜陵人也。元和戊戌歲四月庚辰,恬然化滅,報年六十六,僧夏四十五。……遺令不墳不塔,積土為壇,植尊勝幢其前,亦浮圖教也。曾王父諱安石……烈考諱袞,皇司郎中、眉州刺史……始先妣范陽盧夫人以賢德宜家,蕃其子姓,故同氣八人,而行居其次,在女列則長焉。知始孩蘊靜端介潔之性,及成人鄙鉛華靡麗之飾,密置心于清凈教,親戚制奪,其持愈堅。年十九,得請而剃落焉。大歷六年,制隸龍花寺,受具戒于照空和尚。居然法身,本于天性,嚴護律度,釋氏高之。國家崇其善教,樂于度人,敕東西街置大德十員,登內外壇場,俾后學依歸,傳諸佛心要。既膺是選,其道益光,門人宗師信士,向仰如水走下,匪我求蒙。持一心之修繕佛宇,來四輩之施舍金幣,高閣山聳,長廊鳥跂。象設既固,律儀甚嚴,率徒宣經,與眾均福。故聞者敬而觀者信,如來之教,知所慕焉?!茏颖惹鹉崛缫嫉?,服勤有年,號奉遺教。杖而會葬者數百千人,極釋氏之哀榮。[2]2032

      從志文的描述看,契義在大歷六年(771)出家即受具足戒,很快便成為朝廷“敕東西街置大德十員”中的一員。然而契義卒于元和十三年(818),享年六十六,推其生當于開寶十二年(753),大歷六年是771年,時年正好十九歲,卻不符合佛教年滿二十方可受具戒的規(guī)定。又,志文云其僧夏四十五,如果以771年計,她的僧夏卻是四十七,所以契義受具足戒的年齡當為二十一歲。也就是說,契義出家兩年之后方受的具足式,正式成為一名比丘尼。那么,她榮膺朝廷東西街大德十員,“登內外壇場,俾后學依歸,傳諸佛心要”一事最早不過773年[注]斯坦利·威斯坦因在《唐代佛教》(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86頁)中認為,此事大約發(fā)生在765年,同時任命的還有十位比丘。斯坦利·威斯坦因的說法來自于《佛祖統(tǒng)記》卷四一和《大宋僧史略》卷三,但是《大宋僧史略》卷三在別處又將此詔書系于771年。而契義在大歷六年(771)方制隸于龍華寺,兩年以后受具足戒,所以765年的說法肯定不對。。顯然,契義在僧伽隊伍中的升遷是相當的快,快得超過了想象,給人的感覺,臨壇大德尼的身份好像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般。

      第三方是宣宗時期唐安寺外臨壇大德比丘尼廣惠的塔銘,其銘載道:

      廣惠卒于大中十三年(859),報齡五十七,僧臘三十八,則其出生于貞元十九年(803),出家時是十九歲,任外臨壇大德時五十四歲。相比于圓凈和契義,尤其是契義,廣惠在寺院中的升遷比較符合一般性的規(guī)律。

      仔細研讀上述三方墓志,可以發(fā)現(xiàn)有三個問題值得思考:第一,為什么圓凈和契義年紀輕輕就可以擔綱寺廟住持?為什么同是出身于京兆韋氏,與圓凈和契義相比,廣惠在僧伽隊伍中的發(fā)展相對較慢?在這三位韋氏大德尼的宗教生涯中,韋氏家族的背景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京兆韋氏是中古時代崛起的關內大族,為關隴集團中非常重要的士族之一,進入唐代以后,對李唐皇室的政治發(fā)生了重大影響。據統(tǒng)計,韋氏在唐代共出了二十位宰相,其中韋安石、韋巨源(相武后、中宗、睿宗)三次入相,韋嗣立(相武后、中宗)、韋執(zhí)誼(相順宗、憲宗)、韋昭度(相僖宗、昭宗)等兩次入相。武周時期(683—705)是韋氏家族政治上的黃金時代,僅據《新唐書·宰相世系表》記載,韋氏家族就出了八位丞相。武周以后,韋氏的勢力雖不及武周時期,但先后出現(xiàn)了韋見素(相玄宗)、韋貫之(相憲宗)、韋處厚(相文宗)、韋貽范(相昭宗)等影響較大的人物,而中唐時期官拜大將軍、出任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封南康郡王的韋皋再次將韋氏推上了政治的頂峰。

      京兆韋氏對唐代政治的影響除了表現(xiàn)在男性成員拜將入相以外,還表現(xiàn)在女性成員與李唐王室的婚姻關系。從初唐起,韋氏家族中女性就開始進入后宮,太宗時有韋昭容韋尼子和紀國太妃韋貴妃(紀王慎和臨川長公主之母),中宗時有韋后,肅宗有韋妃,德宗有韋賢妃,穆宗有韋貴妃(武宗李瀍之母,后被追尊為宣懿皇后)等。其中影響最大的是中宗的韋皇后,其事不必贅言;再次就是德宗的韋賢妃,據《新唐書·后妃傳》記載,她是安定公主的孫女,“初為良娣,德宗貞元四年,冊拜賢妃。宮壸事無不聽,而性敏淑,言動皆有繩矩,帝寵重之,后宮莫不師其行。帝崩,自表留奉崇陵園。元和四年薨”[4]3503。

      除了政治以外,韋氏的文化影響也頗大。南北朝以來,韋氏漸漸積淀下來的豐厚的儒學基礎在唐代顯示了驚人的成效。有唐一代,韋氏學子通過科舉入仕者極多。據王偉統(tǒng)計:兩《唐書》中有記載的韋氏人物共計約四百五十人,韋氏人物進士、明經和制科三科共登第約一百一十人,登科率為24%,即見于史籍的韋氏人物中每四人中就約有一人登科。其中登進士科共74人,舉明經者共26人,應制科者共10人,分別占韋氏登科總數的67%、24%和9%。中唐時期,韋氏還出了韋灌(元和四年)、韋湛(元和十四年)和韋籌(大和二年)三位狀元?!绊f氏家族在各科考試中均超過士族的平均水平?!盵5]87-88

      京兆韋氏在唐代政治和文化方面的影響,尤其是政治方面的影響,應該是韋氏比丘尼在長安、洛陽兩地的佛教界較有影響的主要原因之一。就一般情形而言,宗教隊伍中地位的升遷與世俗社會并無本質的不同,德才、品行、修養(yǎng)都是考量的標準,而除此之外,社會關系網絡則是一個隱秘但卻是關鍵的因素。唐代社會雖然包容開放,科舉制度的實行使得社會分層的流動容易實現(xiàn),但社會關系網絡對個體命運的影響仍然發(fā)揮著強大的作用,比如唐代的門蔭制度、與科舉制度相伴而生的座主門生關系等,都對唐代士子的仕途產生影響。在佛教集團中,除了門派傳承、師徒弟子之外,出家人的社會關系,諸如他們的世俗家庭出身、家族的姻親故舊等,都對他們在僧伽隊伍中的發(fā)展至關重要。韋氏比丘尼在教團中地位升遷就說明了這一點。

      圓凈出身韋氏南皮房。她的高祖、知人的父親名叔謙,隋倉部侍郎、尚書右丞、司農卿、南皮縣伯韋瓚第三子,其子緄和孫安時為《新唐書·宰相世系表》所漏載。這一支比較興盛的時期是韋安時那一輩,他的幾個堂兄弟官做得都比較大,虛心做過工部尚書,虛舟做過刑部侍郎,昭理做過常州刺史,幼成做過山南采訪使,幼章做過楚州刺史。圓凈在僧伽隊伍中發(fā)展較快,應該歸功于她的受業(yè)師傅——本寺上座、己王之女、玄宗的姑母。而她之所以能攀上好師傅,應該與她的京兆韋氏出身、她的幾個身居高位的堂叔伯關系密切。

      契義曾祖是武則天時大名鼎鼎的宰相韋安石,出自鄖公房。這一房在武周時期最興盛,韋安石、韋巨源都三次入相。據《新唐書》卷七四《宰相世表系》載,安石有三子:陟,吏部尚書、郇國公;斌,臨安太守;玢,司農卿。斌即是契義的祖父。雖然契義的父親袞官做得不大,但是她的叔叔卻是封疆大吏,凜任朗州刺史,況任諫議大夫,而她的堂兄弟翹官至同州刺史。契義甫一受戒、以二十左右之齡便擔任臨壇大德,登壇度人,離不開她的韋氏家族鄖公房出身以及她的叔叔和堂兄仕宦的影響。

      廣惠雖然也是京兆韋氏家族的成員,但墓志未載其父祖家世,顯然她屬于韋氏中沒落的一個分支,祖上及近親中沒有做過官的人。廣惠成年以后的生活主要在穆、文、武時期度過的,其時韋氏家族中做過宰相的只有逍遙房的韋處厚(相文宗),然而韋處厚在大和二年(829)便因病去世。這一時期,韋氏家族的勢力是相對較弱的時期,身居高官者不多。廣惠所出的韋氏既已沒落,其他房的韋氏勢力又相對較弱,因此廣惠在僧伽教團中只能按部就班的升遷。

      強大的家族背景對韋氏比丘尼在教團隊伍中的影響力不但見于墓志資料,也見于傳世文獻。據柳宗元《南岳大明寺律和尚碑》記載,元和九年正月,僧懷信、道嵩、尼無染為其師立碑,但因為“凡葬大浮圖,未嘗有比丘尼主碑事”,故碑陰又加以解釋:“今惟無染實來,涕淚以求,其志益堅,又能言其師他德尤備,故書之碑陰?!蹦显来竺魉侣珊蜕谢坶_是中晚唐時期非常有影響的高僧大德,與當朝重臣李泌、裴胄、曹王皋等人多有來往。他的神異事跡也很多,但是“以儒者所不道,而無染勤以為請,故未傳焉”。這個無染出自韋氏哪一房、父祖為誰,柳宗元的文中并沒有交代,但“世顯貴”,估計祖上有為官為宦者,而貞元末元和初年是韋氏家族再一次聲譽鵲起之時,朝外有韋皋平定南疆和鎮(zhèn)撫劍南之功,宮內有賢良淑德、深受德宗寵愛的韋賢妃,韋氏家族入仕且顯達者也頗有其人,其中韋貫之在憲宗時還入了相,所以韋氏家族的聲望是其能打破舊例的根本原因。而當時的無染“主衡山戒法”[6]107—108,原本就是尼寺中的高級僧官。

      其實,除了韋氏比丘尼之外,唐代還有一些家族也多有女子出家,比如初唐蕭瑀三女一孫女皆在濟度寺出家,據《大唐濟度寺大德比丘尼惠源和上神空志銘并序》記載,他的孫女惠源法師還擔綱寺院住持[2]1473。再比如昌黎韓氏至少有兩位女子出家,《法云寺內外臨壇律大德超寂墓志》的志主是姑姑,她不僅擔任法云寺寺主,而且在貞元年間擔任了朝廷敕立的臨壇大德[3]763;《法云寺主尼大德曇簡墓志》的志主是侄女,她在四十七歲那年成為寺主[3]846-847。前文提到的代宗時真化寺多寶塔院寺主臨壇大德尼如愿律師出自隴西李氏,她也在很年輕的時候做了政府敕立的臨壇大德[2]1787。如愿法師家世墓志未載,但蘭陵蕭氏和昌黎韓氏都是南北朝以來有名的世家大族,其清望雖不及山東五姓,政治影響雖不及韋氏,但在唐代也算是大名鼎鼎,蕭瑀在初唐影響較大,昌黎韓氏在中唐以后影響較大,他們家族中的女子都是在當時有名的尼寺出家,參拜的師父都是寺廟的大德尼,顯然他們與寺廟的關系并不一般。類似這種情況也不局限于唐代的兩京地區(qū),在中晚唐佛教文化極為發(fā)達的河西地區(qū)也出土了三位大德尼的墓志,一是《大乘寺法律尼臨壇賜紫大德沙門□乙邈真贊》,二是《普光寺法律尼臨壇大德沙門清凈戒邈真贊》,三是《敦煌郡靈修寺阇梨尼臨壇大德沙門張氏香號戒珠邈真贊》,三位志主分別是河西十一州節(jié)度使曹大王的侄女、河西十一州節(jié)度使張?zhí)5膶O女和瓜州刺史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工部尚書兼御史大夫上柱國的女兒[7]326,328。

      除了政治、文化方面的聲譽有利于韋氏比丘尼在教團隊伍中的發(fā)展外,韋氏家族的經濟實力也是韋氏比丘尼在教團順利發(fā)展的原因之一。除了明確的目標和有條理的規(guī)劃外,任何事業(yè)的發(fā)展都需要經濟實力的支持。一個寺院的聲望和領導力,除了擁有眾多的有名望的高僧大德以外,它的經濟實力也是重要的考量元素,而寺院經濟的來源除了原有的廟產外,還來自于本寺僧侶及其親屬的捐贈以及眾多善男信女的布施、隨喜。而據學者考察,唐代世家大族有將土地寄名寺廟以規(guī)避地稅的情況[8]。出于經濟利益和聲望的考慮,寺院的長老們多愿結交世家大族,更歡迎這些人家的男女出家為僧尼,從而為寺院帶來較多的經濟收入和社會清望。而兩京地區(qū)的佛寺尤其是影響力較大的佛寺更愿意讓這些出身士家大族的比丘尼擔綱寺廟住持。韋氏家族的經濟實力完全能夠滿足這個要求。

      據王偉研究,京兆韋氏家族內的大部分家庭經濟狀況都是比較好的。魏晉以來,他們通過繼承、賜封、購買和兼并等途徑擁有數量巨大的田莊。進入隋朝,韋氏家族已經擁有兩萬六千三百余戶的食封。由于隋末農民起義軍多活動于山東地區(qū),而且唐初李淵太原起兵后克定關中的過程很迅速,關中秩序很快穩(wěn)定,而李淵為瓦解隋朝抵抗力量,對隋代公卿的田宅進行保護,韋氏家族的經濟力量并未有所減弱。入唐以后,韋氏家族始終保持著較高的仕宦率,永業(yè)田的數量急劇增加,僅兩京地區(qū)韋氏家族的園林別業(yè)見于記載的就有二十五處之多[5]90-91。雖然墓志和傳世文獻未見韋氏家族將私家土地寄名寺廟的記載,但為愛女計,家大業(yè)大的韋氏家族向寺廟捐贈土地和財物是必不可少的。

      盡管從韋氏這三方大德尼的墓志中無從找到韋氏向寺院布施或捐贈的痕跡,但其他比丘尼的墓志卻有明確的記載。比如據《濟度寺大比丘尼墓志》記載,蕭瑀的第二女法愿在濟度寺出家后,她的家人就經常到寺院里齋僧,“若乃弟兄辦供,親屬設齋,九乳流音,六銖含馥,瓶錫咸萃,冠蓋畢臻”[2]386,場面非常宏大。而據墓志記載,她雖然于濟度寺出家,但是卻“別營禪次”。這個禪次顯然不是寺廟為她修的,而且為了供養(yǎng)這個別營禪次,蕭家捐贈土地或以土地寄名寺廟也是有可能的。《太平廣記》中也記載了一個類似故事,說的是大歷三年,某寺比丘尼令侍婢去買胡餅,“充齋饌物”,卻看到比丘尼已經去世的父親帶隨從二十余人騎乘而來,送給侍婢三十個胡餅。十天后,侍婢又在市里遇到他,“問訊畢,謂婢曰:‘方冬嚴寒,聞汝和尚未挾纊。今附絹二匹,與和尚作寒具。’婢承命持還,以絹授尼。尼以一匹制袴,一留貯之”[9]2687。顯然作為寺廟住持,其家族是有責任布施齋僧的。由此不難理解韋氏家族中兩個女性為何年紀輕輕便擔任了高級僧官。

      當然,僅有雄厚的經濟基礎還不足以讓一位年輕的比丘尼驟登高位,佛學的修為不高也難以服眾。創(chuàng)立禪宗南派的慧能盡管慧根深種,悟道更深,但因其目不識丁,讀的經書不多,雖然接受了師傅的衣缽也不得不跑回南方去發(fā)展。韋氏家族本身就有著良好的儒學傳統(tǒng),加之“門當戶對”婚姻觀念的影響,韋氏多與世家大族通婚,主要有隴西李氏、瑯琊王氏、范陽盧氏、博陵崔氏、弘農楊氏等,這些家族也都有著良好的儒學傳統(tǒng)。而唐代的士族之家不但重視兒子的教育,也非常重視對女子的教育,《唐文粹》卷九〇載有中唐文學家李華《與外孫崔氏二孩書》寫道:“婦人亦要讀書解文字,知古今情狀,事父母姑舅,然可無咎……《詩》《禮》《論語》《孝經》,此最為要也。”[10]457受過良好教育的韋氏女性大都知書達禮,識文斷句,這為她們研習佛學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較高的佛學修養(yǎng)自然也是韋氏比丘尼在蕓蕓眾“僧”中能夠勝出的原因。家境一般、但仍能在五十四時出任外臨壇大德的安寺比丘尼廣惠,憑借的就是她的佛學修為。

      除了家庭教育外,韋氏家族還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對韋姓比丘尼非常有利,那就是韋氏家族尤其是家族中的女性有著世代相承的奉佛傳統(tǒng)。在周紹良、趙超主編的《唐代墓志匯編》和《唐代墓志匯編續(xù)集》中一共收錄了十二方出自韋氏家族信仰佛教的女性墓志。她們有的是韋家的女兒,比如天寶166《汝州刺史李府君夫人韋氏墓志》、永隆017《范陽縣令楊君夫人韋氏墓志》、天寶098《太原郭密妻韋氏墓志》、大中161《洛陽縣尉孫嗣初妻韋夫人墓志》和景云006《扶陽郡君韋氏墓志》的志主;有的是韋家的媳婦,比如《唐代墓志匯編》中的會昌041《永樂縣丞韋府君妻隴西李夫人墓志》、《唐代墓志匯編》中的天寶045《太子洗馬韋公墓志》的志主;有的是韋氏的外孫女,如《唐代墓志匯編》中的元和048《陳君夫人南氏墓志》、開元464《大安國寺故大德惠隱禪師塔銘》的志主,另外還有永淳025《臨川長公主墓志》,墓志的志主唐太宗之女,她的母親是紀國太妃韋氏韋貴妃。

      韋氏家族的奉佛傳統(tǒng)最遲在隋末唐初貞觀年間便已形成。唐太宗的韋昭容名尼子,這個名字很可能反映了韋氏家族的佛教信仰。韋貴妃很可能是位佛教的愛好者,因為她的女兒臨川公主是非常信仰佛教的,據《臨川長公主墓志》記載,韋貴妃去世后她“年別手寫報恩經一部,自畫佛像一鋪”[2]703-704,為其母親祈福,她的奉佛行為很可能是受母親的影響。另外,初唐的時候韋氏家族中還出現(xiàn)了一名高僧,他就是1987年發(fā)現(xiàn)的法門寺住持《惠恭大德之碑》的碑主惠恭禪師。該碑立于唐武則天永昌元年(689),據韓金科考查,惠恭禪師大約生在唐高祖武德年間,十四歲出家,顯慶年間四十多歲,任法門寺住持,主持了法門寺的修繕工作,永昌元年立碑時仍然健在,大約七十歲[11]。

      在這樣的宗教氛圍中,韋氏家族中的女性很小的時候就接觸佛教,不少人為之所吸引,比如榆次尉韋珣的女兒“六歲喪恃,七歲無怙,鞠養(yǎng)于諸父。嘗自傷早孤,悉心禪悅,首不飾而衣以褐,自齠年而及笄歲”[2]1600。自幼接觸佛教,也使得她們對佛教的義理有較深的感悟。比如南氏的母親是京兆韋氏,“文學博業(yè),禮樂修家,實生夫人”。受母親影響,南氏不僅有大家閨秀之風、知書達禮,而且喜歡探究宗教義理,頗有見地,“每宗釋道,常覽詩書,人事之奧,靡不通晤”[2]1983。本文的三位主角中的前兩位也是幼年便對佛教情有獨鐘,圓凈“幼懷奇志,長而彌堅”,契義“知始孩蘊靜端介潔之性,及成人鄙鉛華靡麗之飾,密置心于清凈教”。等到她們出家時已經有了一定的修為,良好的文化與佛學修養(yǎng)使她們在寺院生活中如魚得水,這也是她們在僧伽隊伍中升遷較快的一個重要原因。

      韋氏大德尼在兩京地區(qū)佛教界的出色表現(xiàn)是符合唐代社會佛教發(fā)展需要的。由于性別的弱勢和發(fā)展的需要,比丘尼僧團更需要世家大族和仕宦之家的支持,也需要更多識文斷句的名家之女舍身出家。當時的法云寺、安國寺及龍花寺都是著名的尼寺,只是“當寺綱維徒眾,皆衣冠盛族,朝要名流,非戒律精持、門地茂厚者,無以司于綱統(tǒng)矣”[3]846-847。韋氏出身的大德尼基本上都符合這些需求。由此可見,即便在宗教領域中,世俗社會的影響也是相當大的。比丘尼在教團隊伍的升遷與其家庭背景關系密切,而良好的家庭教育和家族宗教傳統(tǒng)及個人的文化素養(yǎng)也是比丘尼本身具有的優(yōu)勢。當然,士家大族出身的比丘尼舍身出家對她自己對寺院是雙贏的好事兒。對比丘尼來說,強大的家族背景是其在僧伽隊伍升遷過程中的有力支柱,使其很快可以在教團中嶄露頭角,甚至登上領袖地位。對寺廟教團來說,吸引更多的士家大族子弟進入佛寺有利于提高寺院的影響力和社會聲望,從而帶來更多的利益。雖然由于比丘尼資料的缺乏,家族勢力對比丘尼個人發(fā)展的影響是否是普遍現(xiàn)象并不能確定,但就目前所見墓志,這種影響還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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