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氏叔侄獲賠案”談對國家精神損害賠償?shù)姆伤伎?/h1>
2019-08-21 01:17蔣晨曦
大經(jīng)貿(mào) 2019年6期
【摘 要】 新《國家賠償法》將精神損害賠償納入到法律規(guī)定之中，這不僅體現(xiàn)了我國民主法治建設的需要，也體現(xiàn)了民眾對人權保障的需要，對我國國賠法而言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但新國賠法中關于精神損害賠償?shù)囊恍┮?guī)定較為抽象，在實踐中難免會出現(xiàn)法官對條文的適用和理解存在差異的情況。本文將分析和闡述國家精神損害賠償?shù)牧⒎ɡ砟?，以其為指導思想并通過“張氏叔侄賠償案”來分析國家精神損害賠償適用范圍、賠償標準、獲賠精神損害撫慰金的適用情形等法律問題的不足與缺陷，以此談談筆者的法律思考。
【關鍵詞】 國家賠償 精神損害賠償 適用范圍 賠償標準
一、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確立的立法理念
（一）精神損害救濟，規(guī)范國家權力。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源于民事侵權賠償制度，但是在借鑒民事侵權領域的相關規(guī)定時，應當注意行政關系中公權力侵權的特殊性。國家機關作為有國家強制力的政府機關、法院等國家部門，其侵權行為可會對受害人造成比民事主體更為深痛的精神損害，不能因為主體身份的不同就區(qū)別對待，國家機關同樣需要承擔精神損害的責任。
（二）保障基本人權?！秶屹r償法》在國家機關侵害了公民合法權益時，為人民得到人權保障、獲得損害賠償提供了法律依據(jù)。我國民法體系中規(guī)定，侵權人應當對其侵權行為造成的精神損害承擔侵權責任。國賠法修訂前，國家只對人身損害和財產(chǎn)損害進行賠償，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建立就是權利本位思想在立法中的最好體現(xiàn)。
（三）順應立法趨勢?！秶屹r償法》將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納入，不僅有利于我國國家賠償制度的完善，也符合國際立法的立法趨勢。兩大法系代表性國家都認為，公民權利無論是受到個人侵權還是國家侵權，二者在承擔賠償責任方面并無太大區(qū)別，并且與民事侵權緊密結合，如德國和日本，直接將國家賠償責任規(guī)定在民事法律中;又如英國和美國，國家賠償責任直接適用民事賠償責任。
二、國家賠償關于精神損害賠償存在的缺陷
（一）國家精神損害的賠償范圍過窄
首先，國賠法中關于賠償?shù)目腕w采取了有限式列舉，僅限于受害人的人身權，對于姓名權、財產(chǎn)權等方面都缺乏相應的規(guī)定。根據(jù)《國家賠償法》第三條、第十七條、第三十五條規(guī)定，只有當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法定侵權行為導致了公民人身自由權、健康權、生命權、人格權等權益被侵害時，公民才可以提起精神損害賠償。在“張氏叔侄獲賠案”中，法官嚴格按照《國家賠償法》相關法條對張氏叔侄進行了精神損害賠償，張氏叔侄共被限制人身自由3596日，按照國賠法可獲賠侵犯人身自由權賠償金，另外綜合考慮張輝、張高平被錯誤定罪量刑、刑罰執(zhí)行和工作生活受到的影響等具體影響可獲賠精神損害撫慰金。但是賠償請求人關于律師費、醫(yī)療費、車輛轉賣差價損失等其他賠償請求卻因不屬于賠償范圍而不能得到實現(xiàn)，更不要說想從這些財產(chǎn)損害方面請求精神損害賠償。國賠法中關于賠償范圍這樣的有限式列舉，雖然一方面能夠防止法官的權力濫用，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它顯得十分僵化，不能涵蓋所列之外的國家侵權行為，區(qū)別于民事精神損害賠償，國家精神損害賠償?shù)姆秶@得很小。而且，當社會發(fā)展的同時，國家侵權行為也可能會出現(xiàn)了新的形式，這時候這樣的列舉式就不能及時、有效地保護好公民的合法權益，其受到的侵害就無法得到救濟?！肚謾嘭熑畏ā分袑μ厥庳敭a(chǎn)損害也有可獲精神損害賠償?shù)囊?guī)定，例如特定紀念物品滅失或毀損時，物品所有人也可以請求精神損害賠償，但是《國家賠償法》只保護自然人的人身權利，包括生命權、健康權、人身自由權、人格權?？梢?，目前我國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所保護的權利范圍還相對較小。但是在筆者看來，國家的侵權行為帶給公民的損害結果遠比民事侵權行為帶來的損害結果嚴重。
其次，在賠償?shù)臋嗬黧w方面，我國相較于其他兩大法系的代表國家還存在一些不同。例如，日本法律對保護法人的精神損害利益有所規(guī)制，英國法律則對受害者親屬的精神損害利益有所保護。我國只對遭受嚴重后果的受害者的精神損害承擔賠償責任。從制度設立的立法理念來看，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設立是為了彌補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侵權行為對民眾利益造成了損害，這個損害其實不止針對受害者，在一些情況下當然的包括受害者親屬。例如本案中，張高平提到正是因為他的“罪名”讓女兒都不能出嫁。這都是國家侵權行為對公民造成的侵害，如果持保護公民權利的理念，應當對所有侵權行為造成的嚴重后果進行救濟。如果只是選擇性對受害者進行補償，那就將和該制度的立法理念背道而馳。所以，筆者認為遭受嚴重后果的受害者親屬在條件滿足時也應當?shù)玫骄駬p害賠償。
最后，根據(jù)《國家賠償法》規(guī)定，需要承當精神損害責任的國家賠償必須要滿足違法性要件。即如果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因為其合法行為造成公民精神損害的話，不屬于國家精神損害賠償?shù)姆秶９P者認為這樣的規(guī)定是對公民所受侵害的忽視，不利于公民的基本權利提供保障。
（二）國家精神損害撫慰金適用的“后果嚴重”情形難以確定?！秶屹r償法》第三十五條規(guī)定適用精神損害撫慰金的前提必須是造成嚴重后果。本案中，張輝和張高平無辜坐牢十載，一直背著“強奸”、“殺人”的罪名，法院的賠償決定也承認了國家侵權行為對張氏叔侄帶來的“嚴重后果”。但是在實務中法官應當依據(jù)什么來確定《國家賠償法》第三十五條中能獲得精神損害撫慰金的“嚴重后果”情形，法律并沒有明文的規(guī)定，而是給了法官較大的自由裁量權。但就此問題，全國各地各級的法官無論是學歷還是實務經(jīng)驗都有不同，這樣很有可能造成對“嚴重后果”的不同判斷，不利于樹立司法權威，可能會損害一部分公民的合法權益，也可能使一部分一般侵權受害人得到“意外”的精神損害撫慰金。
另外，《國家賠償法》第三十五條指出，如果沒有達到造成“嚴重后果”的話，應當在侵權行為影響的范圍內，為受害人消除影響、恢復名譽、賠禮道歉。那么除去“嚴重后果”的適用情形，法官該怎樣來判斷適用“消除影響、恢復影響、賠禮道歉”的情形，又以怎樣的方式來“消除影響、恢復影響、賠禮道歉”，國賠法也沒有做具體細致的規(guī)定。除此之外，如果侵權人沒有對受害人作出恢復名譽、消除影響、賠禮道歉的賠償方式，法院會作出如何的判決結果，我國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也沒有相應的說明。
（三）確定“相應的”精神損害撫慰金的計算標準模糊?！秶屹r償法》第三十五條規(guī)定，如果有本法第三條，第十七條情形，并造成嚴重后果的，應支付相應的精神損害撫慰金。但是，應當具體依據(jù)什么標準來計算精神撫慰金，國賠法沒有做出的具體的規(guī)定。
精神權利不同于物質權利，它很難用對應的實物或者財產(chǎn)來量化，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將導致賠償機關工作人員或者法官的自由裁量權濫用或裁量權運用不當。在“張氏叔侄獲賠案”中，張輝一審是被判死刑，張高平是無期徒刑，但是被宣告無罪后他們所獲的精神損害撫慰金為什么又是一樣的呢？一些學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認為雖然張高平是被判無期徒刑，較張輝的死刑輕，但是張高平入獄后老婆離家出走、女兒也輟學，很難說他所受到的精神損害沒有張輝嚴重，所以法院判定兩人的精神撫慰金相同的做法是合情合理的。另外，與我國以往做出的國家賠償相比，本案的賠償金額是最高的一次，尤其是精神損害撫慰金，突破了以往以萬計的常規(guī)。有些學者認為一部分原因是我國職工日平均工資增加，另外還因為“張氏叔侄獲賠案”區(qū)別以往“無罪推定”的案件，純屬冤案，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賠償金自然就上漲了一些。浙江認為精神損害撫慰金的數(shù)額應當以人身自由權、生命健康權損害等國家賠償總額的50%為基準，再根據(jù)案件情況進行適當增減，以其總額的100%為上限，在這一空間內確定具體數(shù)額。本案是以其限制人身自由賠償金總額的70%確定精神損害撫慰金，這其中限制人身自由的賠償金又是根據(jù)上年度職工日平均工資來確定的。
有人會提出疑問，按照全國日平均工資來確定不同地區(qū)不同工作對象的限制人身自由賠償金合理嗎？從法律精神上來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且根據(jù)我國《憲法》第三十三條指導，“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筆者認為這樣的計算標準是合理的。而且如果要區(qū)別計算，在實務中也是缺少可行性和可操作性。本案的法官在確定“相應的”精神損害撫慰金為限制人身自由賠償金總額的70%時，是考慮到了錯誤定罪量刑、刑罰執(zhí)行、工作生活受到影響等因素，在學理界，較早明確提出國家賠償精神撫慰金考量因素的學者是馬德懷和張紅，他們認為國家精神損害撫慰金的作出應考慮以下的因素：一是侵權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過錯程度;二是侵害的具體情節(jié);三是受害人精神損害的程度和后果;四是侵權機關事后的彌補措施的有效程度。雖然精神損害不同于物質損害，每個個案中都會有很多不同，但是如果按照像馬德懷、張紅學者所提出的四種考量因素應該能夠解決大部分的撫慰金確定問題，再加上個別案件的特殊因素分析，應該就能夠很大程度上改善我國國家賠償撫慰金不好確定的現(xiàn)狀。
【參考文獻】
[1] 孟遠：《我國國家賠償法精神損害制度完善》，四川省社會科學院2012年碩士學位論文，第9頁。
[2] 吳勇智，從張氏叔侄獲賠看國家精神損害賠償[J]，法制與社會，2013（9）：82-86
[3] 杜儀方，國家賠償中的“相應”精神損害撫慰金[J]，浙江學刊，2015（1）：140-147
作者簡介：蔣晨曦（1995-），女，碩士在讀，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民商經(jīng)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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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新《國家賠償法》將精神損害賠償納入到法律規(guī)定之中，這不僅體現(xiàn)了我國民主法治建設的需要，也體現(xiàn)了民眾對人權保障的需要，對我國國賠法而言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但新國賠法中關于精神損害賠償?shù)囊恍┮?guī)定較為抽象，在實踐中難免會出現(xiàn)法官對條文的適用和理解存在差異的情況。本文將分析和闡述國家精神損害賠償?shù)牧⒎ɡ砟?，以其為指導思想并通過“張氏叔侄賠償案”來分析國家精神損害賠償適用范圍、賠償標準、獲賠精神損害撫慰金的適用情形等法律問題的不足與缺陷，以此談談筆者的法律思考。
【關鍵詞】 國家賠償 精神損害賠償 適用范圍 賠償標準
一、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確立的立法理念
（一）精神損害救濟，規(guī)范國家權力。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源于民事侵權賠償制度，但是在借鑒民事侵權領域的相關規(guī)定時，應當注意行政關系中公權力侵權的特殊性。國家機關作為有國家強制力的政府機關、法院等國家部門，其侵權行為可會對受害人造成比民事主體更為深痛的精神損害，不能因為主體身份的不同就區(qū)別對待，國家機關同樣需要承擔精神損害的責任。
（二）保障基本人權?！秶屹r償法》在國家機關侵害了公民合法權益時，為人民得到人權保障、獲得損害賠償提供了法律依據(jù)。我國民法體系中規(guī)定，侵權人應當對其侵權行為造成的精神損害承擔侵權責任。國賠法修訂前，國家只對人身損害和財產(chǎn)損害進行賠償，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建立就是權利本位思想在立法中的最好體現(xiàn)。
（三）順應立法趨勢?！秶屹r償法》將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納入，不僅有利于我國國家賠償制度的完善，也符合國際立法的立法趨勢。兩大法系代表性國家都認為，公民權利無論是受到個人侵權還是國家侵權，二者在承擔賠償責任方面并無太大區(qū)別，并且與民事侵權緊密結合，如德國和日本，直接將國家賠償責任規(guī)定在民事法律中;又如英國和美國，國家賠償責任直接適用民事賠償責任。
二、國家賠償關于精神損害賠償存在的缺陷
（一）國家精神損害的賠償范圍過窄
首先，國賠法中關于賠償?shù)目腕w采取了有限式列舉，僅限于受害人的人身權，對于姓名權、財產(chǎn)權等方面都缺乏相應的規(guī)定。根據(jù)《國家賠償法》第三條、第十七條、第三十五條規(guī)定，只有當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法定侵權行為導致了公民人身自由權、健康權、生命權、人格權等權益被侵害時，公民才可以提起精神損害賠償。在“張氏叔侄獲賠案”中，法官嚴格按照《國家賠償法》相關法條對張氏叔侄進行了精神損害賠償，張氏叔侄共被限制人身自由3596日，按照國賠法可獲賠侵犯人身自由權賠償金，另外綜合考慮張輝、張高平被錯誤定罪量刑、刑罰執(zhí)行和工作生活受到的影響等具體影響可獲賠精神損害撫慰金。但是賠償請求人關于律師費、醫(yī)療費、車輛轉賣差價損失等其他賠償請求卻因不屬于賠償范圍而不能得到實現(xiàn)，更不要說想從這些財產(chǎn)損害方面請求精神損害賠償。國賠法中關于賠償范圍這樣的有限式列舉，雖然一方面能夠防止法官的權力濫用，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它顯得十分僵化，不能涵蓋所列之外的國家侵權行為，區(qū)別于民事精神損害賠償，國家精神損害賠償?shù)姆秶@得很小。而且，當社會發(fā)展的同時，國家侵權行為也可能會出現(xiàn)了新的形式，這時候這樣的列舉式就不能及時、有效地保護好公民的合法權益，其受到的侵害就無法得到救濟?！肚謾嘭熑畏ā分袑μ厥庳敭a(chǎn)損害也有可獲精神損害賠償?shù)囊?guī)定，例如特定紀念物品滅失或毀損時，物品所有人也可以請求精神損害賠償，但是《國家賠償法》只保護自然人的人身權利，包括生命權、健康權、人身自由權、人格權?？梢?，目前我國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所保護的權利范圍還相對較小。但是在筆者看來，國家的侵權行為帶給公民的損害結果遠比民事侵權行為帶來的損害結果嚴重。
其次，在賠償?shù)臋嗬黧w方面，我國相較于其他兩大法系的代表國家還存在一些不同。例如，日本法律對保護法人的精神損害利益有所規(guī)制，英國法律則對受害者親屬的精神損害利益有所保護。我國只對遭受嚴重后果的受害者的精神損害承擔賠償責任。從制度設立的立法理念來看，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設立是為了彌補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侵權行為對民眾利益造成了損害，這個損害其實不止針對受害者，在一些情況下當然的包括受害者親屬。例如本案中，張高平提到正是因為他的“罪名”讓女兒都不能出嫁。這都是國家侵權行為對公民造成的侵害，如果持保護公民權利的理念，應當對所有侵權行為造成的嚴重后果進行救濟。如果只是選擇性對受害者進行補償，那就將和該制度的立法理念背道而馳。所以，筆者認為遭受嚴重后果的受害者親屬在條件滿足時也應當?shù)玫骄駬p害賠償。
最后，根據(jù)《國家賠償法》規(guī)定，需要承當精神損害責任的國家賠償必須要滿足違法性要件。即如果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因為其合法行為造成公民精神損害的話，不屬于國家精神損害賠償?shù)姆秶９P者認為這樣的規(guī)定是對公民所受侵害的忽視，不利于公民的基本權利提供保障。
（二）國家精神損害撫慰金適用的“后果嚴重”情形難以確定?！秶屹r償法》第三十五條規(guī)定適用精神損害撫慰金的前提必須是造成嚴重后果。本案中，張輝和張高平無辜坐牢十載，一直背著“強奸”、“殺人”的罪名，法院的賠償決定也承認了國家侵權行為對張氏叔侄帶來的“嚴重后果”。但是在實務中法官應當依據(jù)什么來確定《國家賠償法》第三十五條中能獲得精神損害撫慰金的“嚴重后果”情形，法律并沒有明文的規(guī)定，而是給了法官較大的自由裁量權。但就此問題，全國各地各級的法官無論是學歷還是實務經(jīng)驗都有不同，這樣很有可能造成對“嚴重后果”的不同判斷，不利于樹立司法權威，可能會損害一部分公民的合法權益，也可能使一部分一般侵權受害人得到“意外”的精神損害撫慰金。
另外，《國家賠償法》第三十五條指出，如果沒有達到造成“嚴重后果”的話，應當在侵權行為影響的范圍內，為受害人消除影響、恢復名譽、賠禮道歉。那么除去“嚴重后果”的適用情形，法官該怎樣來判斷適用“消除影響、恢復影響、賠禮道歉”的情形，又以怎樣的方式來“消除影響、恢復影響、賠禮道歉”，國賠法也沒有做具體細致的規(guī)定。除此之外，如果侵權人沒有對受害人作出恢復名譽、消除影響、賠禮道歉的賠償方式，法院會作出如何的判決結果，我國國家精神損害賠償制度也沒有相應的說明。
（三）確定“相應的”精神損害撫慰金的計算標準模糊?！秶屹r償法》第三十五條規(guī)定，如果有本法第三條，第十七條情形，并造成嚴重后果的，應支付相應的精神損害撫慰金。但是，應當具體依據(jù)什么標準來計算精神撫慰金，國賠法沒有做出的具體的規(guī)定。
精神權利不同于物質權利，它很難用對應的實物或者財產(chǎn)來量化，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將導致賠償機關工作人員或者法官的自由裁量權濫用或裁量權運用不當。在“張氏叔侄獲賠案”中，張輝一審是被判死刑，張高平是無期徒刑，但是被宣告無罪后他們所獲的精神損害撫慰金為什么又是一樣的呢？一些學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認為雖然張高平是被判無期徒刑，較張輝的死刑輕，但是張高平入獄后老婆離家出走、女兒也輟學，很難說他所受到的精神損害沒有張輝嚴重，所以法院判定兩人的精神撫慰金相同的做法是合情合理的。另外，與我國以往做出的國家賠償相比，本案的賠償金額是最高的一次，尤其是精神損害撫慰金，突破了以往以萬計的常規(guī)。有些學者認為一部分原因是我國職工日平均工資增加，另外還因為“張氏叔侄獲賠案”區(qū)別以往“無罪推定”的案件，純屬冤案，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賠償金自然就上漲了一些。浙江認為精神損害撫慰金的數(shù)額應當以人身自由權、生命健康權損害等國家賠償總額的50%為基準，再根據(jù)案件情況進行適當增減，以其總額的100%為上限，在這一空間內確定具體數(shù)額。本案是以其限制人身自由賠償金總額的70%確定精神損害撫慰金，這其中限制人身自由的賠償金又是根據(jù)上年度職工日平均工資來確定的。
有人會提出疑問，按照全國日平均工資來確定不同地區(qū)不同工作對象的限制人身自由賠償金合理嗎？從法律精神上來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且根據(jù)我國《憲法》第三十三條指導，“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筆者認為這樣的計算標準是合理的。而且如果要區(qū)別計算，在實務中也是缺少可行性和可操作性。本案的法官在確定“相應的”精神損害撫慰金為限制人身自由賠償金總額的70%時，是考慮到了錯誤定罪量刑、刑罰執(zhí)行、工作生活受到影響等因素，在學理界，較早明確提出國家賠償精神撫慰金考量因素的學者是馬德懷和張紅，他們認為國家精神損害撫慰金的作出應考慮以下的因素：一是侵權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過錯程度;二是侵害的具體情節(jié);三是受害人精神損害的程度和后果;四是侵權機關事后的彌補措施的有效程度。雖然精神損害不同于物質損害，每個個案中都會有很多不同，但是如果按照像馬德懷、張紅學者所提出的四種考量因素應該能夠解決大部分的撫慰金確定問題，再加上個別案件的特殊因素分析，應該就能夠很大程度上改善我國國家賠償撫慰金不好確定的現(xiàn)狀。
【參考文獻】
[1] 孟遠：《我國國家賠償法精神損害制度完善》，四川省社會科學院2012年碩士學位論文，第9頁。
[2] 吳勇智，從張氏叔侄獲賠看國家精神損害賠償[J]，法制與社會，2013（9）：82-86
[3] 杜儀方，國家賠償中的“相應”精神損害撫慰金[J]，浙江學刊，2015（1）：140-147
作者簡介：蔣晨曦（1995-），女，碩士在讀，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民商經(jīng)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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