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麗 沈玉文
摘 要:由于多元文化的深入影響,中國人傳統(tǒng)的依存自我觀逐漸受到質疑。以契約性、流動性和個體化為特點的社會轉型過程滋養(yǎng)著自我轉變的溫床,致使出現(xiàn)自我與他人關系的三重建構,即以能力等特質為特征的獨立自我、以具體化他人為內涵的關系自我以及以概化他人為標志的集體自我,成為新時代中國人的自我新常態(tài)。
關鍵詞:三重建構;傳統(tǒng)自我;新時代;自我新常態(tài)
中圖分類號:C916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9)08-0078-04
生活中我們經常會用“是否是自己人”來表達自我與他人關系的親疏遠近,“自己人”的自我邊界模式代表了傳統(tǒng)中國人自我觀,這種模式是以自動化的方式加工處理,不需要消耗認知能量。區(qū)分自己和他人的分類方式是人類生活中最重要的分類,影響到我們對外部世界的體驗,受到人類學、社會學、文化心理學和本土心理學等社會學科的普遍重視[1]。在經濟社會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社會文化轉型已經成為不證自明的事實,政府、市場和社會的功能正在逐漸分化,中國進入了特色社會主義的新時代,相伴隨的人與人之間、人與群體和社會之間的關系也會出現(xiàn)新的特征,這些變化以不同的形式在所有中國人身上烙下獨特印跡[2]。那么,當代中國人的自我到底包含著哪些成分,自我與“他人”有怎樣的關系等問題需要社會科學研究者們積極探索。因此,本文通過探討中西方傳統(tǒng)自我以及新時代語境下中國人自我的歷史變遷,深刻剖析和建構新時代的自我新常態(tài)。
一、傳統(tǒng)中國自我觀:與西方傳統(tǒng)自我觀差異的比較
中國傳統(tǒng)哲學從來沒有抽象和孤立地探討自我的問題。儒道釋等流派關于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超越了自我的范圍,達到了無我的境界。類似這種不言自我卻引領自我的思想是傳統(tǒng)文化的普遍狀態(tài)。直到20世紀中期,社會科學的研究者們開始試圖澄清中國人的傳統(tǒng)自我,費孝通、楊國樞、許光和何友輝等人都為探索中國人的傳統(tǒng)自我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研究的共性認為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自我不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察覺不到自己的獨特性、目標、需求和意愿等,其表現(xiàn)為互依自我。這種自我首先表現(xiàn)為自我與非自我的界限不清,認為自我是依附社會的,在社會交往中生命才能完整;其次自我和他人是一體的,自我與他人的邊界不清,此時的他人是具有交往性關系的他人,本研究將之稱為“具體化他人”,個人只有透過與具體化他人發(fā)生關系,在共存中才能成就自我,形成在與他人關系中的自我,這種自我中包括具體化他人,如妻子、孩子、父親、朋友等,也就說人們如何看待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在生活中影響著我們的具體他人。
傳統(tǒng)自我由于包容了具體化他人,自我表征中我和我們便渾然一體,我們概念的形成也必然通過關系的機制實現(xiàn)。自我可以通過先賦性關系和交往性關系將他人納入自我表征中,并進而形成“我們”“自己人”的群體意識,那么其他人則成為外人,外人同樣可以通過這兩種關系途徑變成自己人。自己人的邊界伸縮性較大,根據自我表征中包容關系他人的多少而變化邊界的范圍,在這個伸縮性的過程中,小我升華為大我,大我的“群”表現(xiàn)為與包含進自我表征的具體化他人互為“自己人”后形成社會關系網,此時以我為中心的“自己人”組成的群體與外人群體相對邊界清晰,自我對包含進“自己人”范圍內的具體化他人負有道德性的責任和義務。這種自己人和外人的群體類別本質仍是關系化的結果,通過關系化的整個過程,自我將包容他人形成了群體的心理表征。因此,你我不分、公私不分也成為一種常見的語言狀態(tài)和生活理念。
相比較于中國傳統(tǒng)強調互依的文化,西方的文化非常崇尚個體自主,強調人與人之間的差異,這種傾向促使人們形成獨立的自我觀,即人們傾向于以自己的特性來認識自我,而所謂的特性一般是指個體的人格特質、能力、技能、興趣、態(tài)度、意見、目標和經歷等,這些特質成為自己和他人對于自己主觀體驗的主要來源。自我表征的內容是個體能夠感知到自己的那些獨立于關系他人的特性,即使是父母、妻子、兒子和朋友等重要他人也較少在自我表征中出現(xiàn),自我邊界清晰,其統(tǒng)稱為獨立自我。當他人以一種“一般化他人”或者“概化他人”的方式在自我中呈現(xiàn)時,并且承諾和責任水平較高,則形成了群體身份的概念,也即是團體格局的形成機制。
二、新時代的必經之路:社會轉型對自我的影響
新時代經歷了巨大的社會變遷和社會轉型。何謂社會轉型和社會變遷,人類學家維克多特納認為是前后兩種不同秩序化的世界之間的鴻溝,或者將社會世界的某個舊有的方面進行解構,然后將其重構為與此相應新世界秩序之間的過渡時間和空間[3]。特納將這個鴻溝或者過渡的時空稱為“中介態(tài)”情境,認為這個中介態(tài)容易激發(fā)個體的焦慮,促使人們被迫選擇,要么拋棄舊有世界把握新秩序化的社會世界,從而確立一個可以替代性的新世界,要么絕望地抱守舊世界與新世界抗衡。人類作為社會性和時間性的存在,始終受到社會變遷力量的影響,因為社會秩序支撐著我們的性情傾向,舊有社會某些方面的瓦解會導致自我中某個方面內容的喪失,從而不得不重新塑造新的方式完善自我。實用主義則從習慣的角度解釋社會轉型和社會變遷對自我改變的影響。實用主義認為習慣作為一種穩(wěn)定的相互關聯(lián)的性情傾向,形成了自我的一些基本要素,在特定的情境中引導我們以特定的方式行事,從而影響著人們對自我的感知。而習慣始終是在某種社會背景下獲得的,承載著獲得時所處的社會關系和歷史關系的印跡。想要改變一個人的性情習慣,首先必須改變其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然后才有希望改變它的習慣和自我。
作為新時代的必經之路,中國的社會轉型已經改變了中國人所生活于其中的社會語境及種種基本的社會力量,并深刻影響身處其中的每個行動者[4]。1992到2001十年間,中國人的群體人格特征正在隨著社會發(fā)展而顯現(xiàn)出相應的變化,具體表現(xiàn)為人格更為多元化、個性相對張揚、人際關系的束縛在減弱等[5]。以下從契約性、個體化和流動性三個方面闡述社會轉型對自我轉向影響的模式。
(一)契約性與自我
中國社會經歷了從傳統(tǒng)社會以血緣、地緣為基礎的先賦性社會,到以計劃經濟為基礎的行政性社會,再到以市場經濟為基礎的契約性社會的歷史性變革[6]。隨著社會交往的擴大和豐富,契約性關系在經濟活動以及人們的日常生活工作中逐漸取代了曾經占據主導位置的人情關系,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也逐漸影響著個體自我觀的改變。個體通過契約紐帶建立人際交往的關系,意味著交往主體的權利和義務得到具體的界定和規(guī)定,從無限變?yōu)橛邢?,這種規(guī)范引導著交往主體的行為方式。契約性關系要求交往主體之間具有相對的獨立性,他人是作為一般化他人存在,不需要具有特殊的身份規(guī)定性,擺脫血緣和地緣人倫紐帶,彼此之間以工具性價值進行交往。在這種關系發(fā)生的前提是作為獨立個體顯示出主體需要,結果則是主體的權限界定清晰,結果與前提在關系中不斷相互影響,因此人作為獨立的個體逐漸從關系含混的血緣、親緣和地緣關系中剝離出來。
(二)個體化與自我
隨著工業(yè)化和市場經濟的發(fā)展,中國的現(xiàn)代社會也在經歷與發(fā)達國家相似而有自己特點的個體化歷程[7]。個體逐漸從傳統(tǒng)文化控制中脫嵌,在“為自己而活”的個體化道路中[8],心理的變化逐漸顯現(xiàn)。傳統(tǒng)的家庭觀、成年標志、人際交往模式和制度束縛等發(fā)生了較為深刻的轉變。傳統(tǒng)的家庭取向觀開始瓦解,個體不再作為延續(xù)家庭和家族的使命而存活,而家庭的存在是為了更好地為個人需要服務,如夫妻等親密關系不再是規(guī)定的,轉變成一種選擇關系,需要人們盡心盡力地經營它;個體對成年標志認同度最高的有個人的擔責、管理、決策和獨立等,這些特質均聚焦在個體自我方面[9];傳統(tǒng)的維系人際交往形成“我們”和“自己人”概念的情感性紐帶越來越松弛,人與人交往排除了時空限制,普遍存在陌生化傾向,“朋友”也呈現(xiàn)出離散性狀態(tài),工具性交往方式因而成為生活中主要的人際交往模式;傳統(tǒng)的制度、階級和社區(qū)村落的束縛越來越弱,通過教育、培訓和勞動力市場等途徑,個體能夠相對選擇自己想要成為的群體成員并同時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全部風險。在這個過程中,個體發(fā)現(xiàn)自我并進一步提升自我,通過自身的知識、技能和辛苦勞動改變先賦規(guī)定性的命運,追求個人的幸福感。因此,與傳統(tǒng)自我的依附性特質相反,個人逐漸成為一個具有自我意識、不依賴他人做選擇,自主規(guī)劃自己生活的具有相對獨立人格的個體自我。
(三)流動性與自我
社會轉型的另外一個特點是流動性,毫不夸張地講,流動正在改變中國。中國社會流動的三大趨勢為社會精英單一化向多樣化的流動、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流動以及人員從體制內向體制外流動,這三大流動趨勢正改變著中國社會的精英結構,改變著社會結構與人口的空間分布[6],也改變了個體與他人、團體以及國家制度之間的社會結構關系,使得個體的脫嵌以及新的自我身份認同成為可能[7]。
社會結構的變化帶來了人口工作和居住地的流動性,人們不再居住在生他養(yǎng)他的地方,朋友網絡也隨著流動而變化。長期處在穩(wěn)定環(huán)境中的人們,其人際交往的社會網絡呈現(xiàn)縱向深度化的特征,即人際關系網絡可能相對較小,但是基于責任的交往促使自我中包含著關系中他人或集體,則容易促使個體通過角色或者身份來定義自己;而經常流動的人們,其人際交往的社會網絡呈現(xiàn)橫向扁平化的特征,即網絡節(jié)點的數(shù)量可能較多,但是基于無責任的交往導致人們更強調個體的獨立性,更可能使用相對穩(wěn)定的個體我特質來定義自己,比如吃苦耐勞、技術好等。Kashima等發(fā)現(xiàn)居住在大都市的人們(假設這些人的流動性相對更高)認為他們的個體我比生活在同時代的小城市人們(假設這些人的流動性相對更低)個體我要重要[10]。大批青年逃離北上廣后又逃回的現(xiàn)狀從側面印證了研究的正確性,大都市的人們更加強調個體的能力和自主,相對較少受到人情和面子等傳統(tǒng)關系的束縛。流動性的重要意義之一,就是人們越來越有機會脫離先賦性以情感性關系為交往原則的血緣親緣社會,更多運用混合性關系和工具性關系進行社會互動。個體更可能運用各種資源,獲取其個人目標。
總之,中國社會變遷和轉型歷程滋養(yǎng)著自我轉向的溫床,中國人的傳統(tǒng)自我在快速壓縮性的社會發(fā)展中轉變,致使新時代自我的三重建構新常態(tài)成為可能。
三、新時代中國人自我新常態(tài):自我的三重建構
經歷社會轉型進入新時代,社會結構的影響逐漸跨越到個體的主觀建構上,傳統(tǒng)社會取向自我模式受到契約性、個體化和流動性的影響,逐漸向個體自我模式轉變。我們生活在巨變的時代里,也生活在文化的傳統(tǒng)中,現(xiàn)代中國人同時具有了個體取向自我和社會取向的雙重自我,陸洛稱之為雙文化自我或者折中自我[11]。折中自我在自我與他人的關系方面具有較大的彈性,在重視自己與他人區(qū)別性、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所想所需的同時,也會積極關注自我與他人的聯(lián)系性、擔當起在社會關系網中的責任和義務等。不管是社會取向還是個體取向,都只是為研究中國人的社會和心理行為提供了較好的概念框架[12]。那么,社會取向自我是否能夠準確表達傳統(tǒng)中國人的自我觀?折中自我是否能夠代表新時代中國人的自我觀?經歷社會轉型的新時代,與折中自我提出的臺灣現(xiàn)代社會環(huán)境差異較大,因此當代中國人的自我觀并不能簡單使用折中自我進行分析,而是具有新的內容和形式。
(一)獨立自我的共識
傳統(tǒng)關系自我中自我與他人的混沌關系源自主客一體的傳統(tǒng)哲學理念,黑格爾用“潛在的人”來表述這種主客不分的狀態(tài),認為只有區(qū)分出主與客,才算是脫離原始真正成為人[13]。傳統(tǒng)中國人的自我湮沒在關系他人之中,從關系自我轉換到具有自我意識和自主感的獨立自我需要一個現(xiàn)代化的文化不斷浸染的過程。改革開放的社會結構轉型以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主要矛盾給自我意識覺醒提供了舞臺,當個人的尊嚴和幸福感成為人們追求的目標時,獨立自我似乎已然成形。個人尊嚴的核心內容是個體在與他人互動時要求受到尊重,同時也決定了必須尊重他人,即尊重個體的自我,是關于個體作為獨立個人的相對自由意志和自主性。而個人的幸福感則是獨立自主的自我情感體驗,表達了對獨立自我的成全和重視。經過40多年市場經濟的推進,在某種意義上獨立自我已經成為現(xiàn)代中國人自我的一部分。個體的自我表征從關系他人中解放出來,在意義上預示著個體在心理和行為方面會相對較少受到關系他人的束縛,而能力、技術、經歷等個體特有的特質成為自我彰顯的品牌。
(二)互依自我的新內涵:關系自我
經過現(xiàn)代化洗禮的傳統(tǒng)自我還會保持原有的儒家文化下的傳統(tǒng)互依自我的特質嗎?折中自我似乎并沒有考慮這個問題,而是籠統(tǒng)地將傳統(tǒng)的互依自我與西方的獨立自我建構到現(xiàn)代人的自我中。傳統(tǒng)互依自我從關系的本質上是將具體他人包含進自我邊界內,具體他人成為認識自我的重要部分。具體他人來源于親緣、血緣和地緣等先賦特質直接關系,是一種被動包含關系,以差序格局的交往原則形成本質是關系的一體感,而對于不在關系表征范圍內的他人統(tǒng)一認定為外人甚至不是人。
現(xiàn)代中國社會大部分人生活在政治相對寬松、等級結構相對不嚴謹?shù)亩嘣幕h(huán)境中,自我邊界中包含他人出現(xiàn)了新的特征。在關系自我表征的內容方面,具體他人的來源范圍不僅僅來自個體社會支持系統(tǒng),也擴大為非支持系統(tǒng)而自愿納入自我表征中的具體他人。在關系自我表征的特性方面,首先表現(xiàn)為主動性,由于獨立自我從他人中分化后,個體便具有了主體的特質,個體的積極能動性自動地表現(xiàn)出來,個體會有選擇性地將具體他人納入自我邊界。其次表現(xiàn)為間接性,沒有任何接觸的具體他人也可能成為在自我表征中出現(xiàn),如偶像崇拜。第三表現(xiàn)為退縮性,傳統(tǒng)關系自我作為自我的核心和關鍵內容在龐大的生人社會群中逐漸退縮到相對較小的位置,但個體依然會與這些具體他人產生互依的狀態(tài)。最后表現(xiàn)為平等性,具體他人與個體自我在表征中可能拋卻了尊親的原則,以相對平等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如較之權威型的父子關系來說,現(xiàn)代社會中朋友型的父子關系更受到廣泛的認可,也更能與孩子溝通交流順暢并產生影響。
(三)互依自我的變異:集體自我
在居住穩(wěn)定、資訊匱乏和等級結構嚴謹?shù)膫鹘y(tǒng)社會中,傳統(tǒng)自我從本質上來講是不存在概化他人的集體自我。在社會現(xiàn)代化的過程中,個人所生活的社會世界可能會分化出不同的社會系統(tǒng),個人掌握的社會資源趨于多元化,不自覺地置身于概化他人在場的集體自我限定中。人們經常會代表其所屬的群體與代表其他群體的他人進行交往,代表他群的他人不是一種具體化他人,并不與個體產生具體的“自我和他人”關系化的互動,而是以一種抽象他人或者概化他人呈現(xiàn),這種自我與他人關系的界定是通過類別化的方式獲得。新時代的多元文化通常會產生復雜的社會群體身份[4],共享同一群體身份的個體,彼此之間具有可以共享經驗和歷史,當不平等、公平等具有爭斗性的議題成為歷史累計的外在表達,群體身份則帶有了現(xiàn)實的或者潛在的政治屬性。
新時代語境下形成群體身份概念中并不必然帶有關系的性質,而是可以包含注重內群體的共通性和外群體的差別性特質,即類別化的性質。差序格局和團體格局差別之一是群體形成過程中的關系化還是類別化的問題,從目前來看,中國社會以類別化為基礎的團體格局已經悄然出現(xiàn),尤其在80后和90后一代中更為明顯,它已然成為一種新的自我擴展模式。他人作為一種概化他人的群體身份內化為我們概念中一部分,通過類屬范疇將群體劃歸為自我概念中。關系化和類別化的兩種不同機制相互纏繞,共同形成自我中社會群體身份表征,如個人可以通過職業(yè)類屬的規(guī)范將其定位為教師,也可以在與學生課上課下的互動關系中建構自我的教師身份。
從另外角度來看,個人始終是社會結構中的弱者,弱者的自我在無形中會或多或少地體驗到羞恥感,并將其泛化或者絕對化,這充分體現(xiàn)了在社會宏大的敘事中自我本體的不安全,害怕社會不接受真實的個體我,從而造成適應性的壓力,繼而將自我擴展為群體的范疇。從臨床角度來講,這本身是一種以偏概全的思維,但是當自我以群體身份去表達時,不管是好是壞,才有了更多可以拋卻個體自我問題痛楚的機會。
因此,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時代條件下,自我與他人關系的三重性成為一種表達中國人自我的新常態(tài)。三者共同存在同一個體內部看似是矛盾的、對立不可調和的,實則是人格健康、適應、全面發(fā)展的必須。多元化的社會語境要求個體呈現(xiàn)出相應的自我模式,則會表現(xiàn)出較好的適應和較少的壓力[14]。比如在現(xiàn)代化注重效益的工作場合,要求個體表現(xiàn)更多能力、技術等與獨立我相關的特質;在家中或者朋友聚會需要個體展現(xiàn)其傳統(tǒng)的關系我特質,如為他人著想等;而在國家受到危難時需要以中國人的集體自我挺身而出等。自我的多元發(fā)展是與社會多元文化相一致的,復雜自我相對于單一自我能夠更好地適應復雜的社會。只要個體在體驗上感知到自我的統(tǒng)一性和意義感,在功能上達到效果,自我越復雜則獲益越多,能有效處理問題的同時又能獲得和諧的人際關系。當個體遭遇到轉折或者挫折的社會情境時,三重自我作為解決沖突并試圖更好適應社會的動力過程。
在經濟社會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我們生活在一個日漸一致的世界中,便捷的溝通和交流促使不同文化之間相互影響,注定經受社會文化雕刻的個體在自我認知方面逐漸趨于一致,三重自我可能將成為未來一個整體世界中的元自我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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