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摘要:身處“中-日-西”三重文化語境之下的郭沫若,面對西方基督教文化并非是簡單運用和全盤接受。他在“身邊小說”中所表現(xiàn)出的懺悔意識雖主要來自于西方,卻也融入了中國傳統(tǒng)儒家文化的“內(nèi)省”態(tài)度;此外,他通常采用日本私小說中的“告白”方式,進行暴露式懺悔,并竭力挖掘主人公的痛苦心理,突出欲望與現(xiàn)實的矛盾、靈與肉的糾纏。
關(guān)鍵詞:郭沫若 “身邊小說” 懺悔 基督教 “內(nèi)省” “告白”
一.引言
鄭伯奇曾將郭沫若的前期小說歸為兩類:“一類是寄托古人或異域的事情來抒發(fā)自己的情感的,可稱為寄托小說;一類是自己身邊的隨筆式的小說,就是身邊小說?!盵1]郭沫若的“身邊小說”多以留日生活體驗為背景,其中《圣者》《漂流三部曲》《行路難》《喀爾美蘿姑娘》《落葉》等小說都染有較多的基督教文化色彩,更引人注目的是,這些小說中的主人公都有較為強烈并且高度自覺的懺悔意識。而若細加辨析,則會發(fā)現(xiàn)郭沫若“身邊小說”中的懺悔書寫是及其復雜的。由于留日背景,郭沫若本身就已處于中國與日本這兩大文化語境的糾纏之中,而受到西方基督教影響的郭沫若,他的懺悔觀念又陷入了“中-日-西”三重文化語境的交叉之中。通過細讀文本,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對于當時漂泊無依,物質(zhì)與精神雙面受困的郭沫若來說,“懺悔”是他宣泄自我焦慮、重塑自我人格的一種獨特方式。而在“身邊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郭沫若又是如何融匯這三重文化語境,呈現(xiàn)了一番獨具特色的懺悔書寫?這正是需要我們進行探究的地方。
二.懺悔意識:儒家文化“內(nèi)省”態(tài)度之融入
郭沫若的懺悔意識主要來自西方基督教文化。初留學日本,郭沫若經(jīng)歷了一段十分迷惘痛苦的時期,正如他本人所說:“民國五六年的時候正是我最彷徨不定而且最危險的時候,有時候想去自殺,有時候又想去當和尚,每天只把莊子和王陽明和《新舊約全書》當作日課誦讀,清早和晚上又要靜坐?!盵2]而除了直接閱讀《圣經(jīng)》外,日本妻子安娜的宗教觀也影響了他。安娜本名佐藤富子,出身基督教家庭,父親是一名牧師。在郭沫若的“身邊小說”中也多次出現(xiàn)妻子安娜的身影,小說中的主人公愛牟時常稱其妻曉芙為“圣母”,而《落葉》這篇書信體小說則從側(cè)面揭示了洪師武(郭)曾因菊子(安娜)的關(guān)系一度信仰了基督教,可見安娜的宗教觀對郭沫若的影響之深。同時,西方文學也對郭沫若的懺悔意識形成了較大的影響,并成為主導性因素。郭沫若留日期間閱讀了大量的西方文學,但丁、歌德、盧梭、泰戈爾等人作品中的宗教精神潛移默化地進入了郭沫若的視野,其中盧梭的《懺悔錄》對他的懺悔意識影響較大。他那時常常困于自由與責任兩者之間,墜入懺悔境地,還說:“我常恨我莫有Augustine,Rousseau,Tolstoi的天才,我不能做出部赤裸裸的《懺悔錄》來,以宣告于世?!盵3]
“懺悔”即是負罪的教徒在心中求得上帝寬恕的一種宗教儀式?;浇虖娬{(diào)“原罪”意識,即人生而有罪,唯有向上帝祈禱和懺悔,才能一步步接近天國?;浇涛幕举|(zhì)上是一種信仰文化,它信仰的對象是上帝,人們懺悔是為了最終能夠回到“上帝的懷抱”,并求得新生。值得注意的是,郭沫若雖受西方基督教的影響,吸收了一些基本的概念,但他的懺悔里并不存在“原罪”意識,只是對當下所犯錯誤的反省;他的懺悔也不是為了回到“上帝的懷抱”,只是為了求得對方的原諒或者自我心理的平衡,以此獲取內(nèi)心的寧靜,近乎于中國儒家文化里的“內(nèi)省觀”。論語有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這便是“內(nèi)省”意識。儒家文化作為中國幾千年來的正統(tǒng)文化,它要求人們嚴于律己,并通過內(nèi)省的方式來約束其行為時刻符合“君子”的道德規(guī)范,從而逐步提升人格修養(yǎng)。在另一方面,這種“內(nèi)省”意識也形成了一種調(diào)節(jié)機制。當人們的所作作為不合乎傳統(tǒng)倫理道德,越軌的行為造成了外部世界的動蕩,而通過內(nèi)省的調(diào)節(jié)可以撫平這種動蕩的心境,使內(nèi)心世界恢復平和與寧靜。
試看《圣者》這篇小說,愛牟本意逗孩子開心買來了煙花,卻不小心傷到了孩子的眼睛,于是他開始深深地懺悔自己不是一名好父親,因為自己的無能讓孩子跟著漂泊到上海,言語不同也沒有玩伴,整天“囚禁”在家里?!拔医裉靺s為甚么要買些下等的娛樂品來謊騙他們呢?假設我不買花炮,怎么會燒傷他的眼睛?啊,都是我的罪過!都是我的罪過!”買花炮卻燒傷孩子是愛牟進行懺悔的導火索,而愛牟的懺悔也只是出于規(guī)范于傳統(tǒng)道德倫理的父母責任意識,西方基督教義里的“原罪”意識蕩然無存。疏通愛牟的阻塞心境的也不是上帝,而是他的孩子??粗胀嫘?,毫無悲觀心情的孩子,“一種虔誠的心緒支配著愛牟的全身,使他感謝得想流眼淚。愛牟對著他的孩子,就好像瞻仰著許多舍身成仁的圣者?!睂τ趷勰瞾碚f,是孩子原諒著他的罪惡,成為了拯救他的悲觀靈魂與自厭情緒的“圣者”,他的心境也隨之恢復了平靜。
又如《萬引》一文,主人公松野因為貧困,在書店順走了一本價值六角錢的書,回家受妻子責備之后,便懺悔起自己的偷竊行為,“我到底是蠢,為甚么僅僅因為六角錢,便賣掉了我的良心,賣掉了我家庭的幸福呢!可憐我的女人,可憐我的兒子,因為我的錯誤,使他們在人群中也不能抬頭。我的惡影響更不知要貽害我的兒們到怎樣的地步!《Chatterton》喲,你是惡魔,我好像浮士德一樣,把一條魔犬引進家里來了?!彼梢皯曰诤髮鴼w還,此刻心里感到的是格外輕松,“他的身子真輕巧,他甚么顧慮也沒有,甚么忌憚也沒有,他和燕子一樣飛下樓來?!痹谶@里,松野的“懺悔”進一步指向了傳統(tǒng)儒家文化,由于犯了盜竊之罪,松野受到了良心道德觀念上的譴責,他自責這樣的行為不僅毀了自我人格,而且出賣了家庭的幸福,給孩子樹立了壞榜樣。但這并非基督教義中的“原罪”,只是對傳統(tǒng)道德規(guī)范中所謂“正人君子”的一次越軌,而松野也通過這種夾雜著“內(nèi)省”意識的懺悔方式,收獲了內(nèi)心的平靜。也正如王本朝所說:“他的懺悔之歸宿不是回到上帝的懷抱,而是求得對方的寬容、理解,滿足自我心理的平衡,一句話,是在良心、道德那里領(lǐng)取通行證?!盵4]
可以說,郭沫若筆下人物的懺悔意識有著深刻的中國傳統(tǒng)儒家文化的烙印。在這一層面上,郭沫若的懺悔是西方文化語境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語境的雙重結(jié)合,他的懺悔意識雖主要來自于西方,卻也融入了中國本土的內(nèi)省態(tài)度。
三.表達方式:日本私小說“告白”手法之應用
而郭沫若留學日本,當他身處于“中-日-西”三重文化語境之下,他筆下的懺悔書寫又是否呈現(xiàn)出一些別的特征?
大正年間,日本文學界興起了獨具特色的“私小說”,這種小說通過描寫身邊的瑣事與私欲,直觀式地將自我暴露出來。田山花袋的《棉被》是最早的一部私小說,這部小說講述了男主人公時雄厭倦與妻子的生活,對女弟子芳子產(chǎn)生了愛戀之情,并在想象中將芳子作為自己真實的情人的故事。其描寫可謂大膽而露骨,震驚了當時的文壇。日本著名評論家島村抱月評論這部小說:“是赤裸裸地、大膽暴露個人肉欲的懺悔錄。”距今已經(jīng)有許多研究者都注意到了日本私小說中的懺悔潛質(zhì),“日本私小說作家善于在自我的心靈內(nèi)部‘反芻著罪的意識,這種把自我的行為和心境真實坦率地加以暴露,日本人稱為‘告白,它本身就具有懺悔或懺悔錄的某些特點。”[5]
值得說明的是,西方基督教徒的懺悔是面對神靈的一種反省和傾訴,主張消除人的肉欲,通過教義的洗禮而達到精神的純潔,這是一種及其神圣的宗教儀式,帶有虔誠而內(nèi)斂的特質(zhì)。而日本私小說中的懺悔卻是一種私人告白,并具有暴露式的特點,消解了西方基督教懺悔的神圣特征,毫不掩飾大膽的情欲表達,展現(xiàn)靈與肉的糾纏。通過閱讀文本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郭沫若“身邊小說”中的懺悔表達更接近日本“私小說”,而非西方基督教。他筆下的人物通常采用日本私小說中的“告白”文風,即以暴露的方式,大膽地抒發(fā)自己的內(nèi)心感受,表達其欲望在現(xiàn)實環(huán)境中受挫的苦惱,并對自己的行為進行懺悔。
但,其實郭沫若本人對日本的這種“告白”類文本似乎是有些抵觸的。他很不客氣地將之稱為“毒害”:“中國的新文藝深受了日本的洗禮。而日本文壇的毒害也就盡量的流到中國來了。譬如極狹隘、極狹隘的個人生活描寫,極渺小、極渺小的抒情文字的游戲,甚至對于狹邪游的風流三昧……一切日本資產(chǎn)階級文壇的病毒,都盡量的流到中國來了。”[6]犀利的批評的確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在郭沫若的否定之中不也正明白地表明了日本“私小說”對當時中國文壇的影響嗎?特別是對留學日本的創(chuàng)造社群體的影響頗深。就郭沫若來說,他雖然很想與這“毒害”隔開距離,但卻又往往深陷其中,曖昧不清。
在這里不得不提到的一個人是有島武郎。有島武郎曾是基督教的信徒,其作品較多染有基督教色彩,而他也曾表達:“在我的心中,圣經(jīng)與性欲曾經(jīng)進行過激烈的斗爭,藝術(shù)的沖動增強了性欲,道義的沖動偏袒圣經(jīng)。我的熾烈的感情不知道應當怎樣來調(diào)和它們之間的沖突,因而感到苦惱?!盵7]這也就是當時彌漫日本文壇的“告白”之風。郭沫若在日本留學時閱讀過有島武郎的不少作品,他那時曾致田漢:“我昨天買了一部有島武郎氏底‘三部曲?!ㄖ新裕┪蚁胛易x后的印象是否有島氏創(chuàng)作時真實的心理,那倒該當?shù)么虺鰺o數(shù)個問號的了……描寫的是靈肉底激戰(zhàn),誠偽底角力,Idea與Reality底沖突,他把Samson作為靈底世界底表象,Delilah作為肉底世界底表象?!盵8]“打出無數(shù)個問號”正是表明了郭沫若對待日本“告白”文風的一個曖昧態(tài)度?;蛘吒M一步來說,這體現(xiàn)的是郭沫若面對自己復雜的內(nèi)心情緒與選擇何種處理方式的一個曖昧態(tài)度。對于當時留學日本,精神與物質(zhì)雙面受窘的郭沫若來說,靈與肉、誠與偽、理想與現(xiàn)實的沖突糾葛其實是常態(tài)化的情緒困境。問題在于該如何去正視這些情緒,又該如何處理。郭沫若在“問號”的背后究竟有否給出答案,實不可知。但通過閱讀他的一些作品,卻可以從中尋到一些答案,而正是這些答案揭開了曖昧面紗之下真實的一面。
可以說,郭沫若至少在寫作時是陷入了這些“毒害”之中,借鑒運用了日本“私小說”中“告白”文風。他作品中的主人公時常浮現(xiàn)“告白”潛質(zhì),即暴露式地揭露自己的內(nèi)面,直白自己的罪行,表達其欲望與現(xiàn)實的矛盾,并在受挫之后,深深懺悔。
這種暴露式的懺悔通常體現(xiàn)在書信體形式的小說之中。如《喀爾美蘿姑娘》是男主人公寫給朋友的一封信,他在這信里告白了這樣的一個秘密:男主人公精神出軌戀上了一位賣糖餅的日本少女,但因為現(xiàn)實的原因與家庭責任的束縛,使得他備受煎熬,最終走上了自殺的道路。在字里行間,他近乎赤裸地表達著自己的情欲,“朋友,我直接向你說罷,我對于她實在起了一種不可遏抑的淫欲呀!啊,我的惡念,我的惡念,她定然是看透了!她把眼低垂下去,臉便暈紅了起來,一直紅到了耳際??蓯鄣奶幣t!令人發(fā)狂的處女紅喲!啊啊……”主人公迷戀著賣糖餅的小姑娘,但因為已婚的事實使得他不能任性言表自己的愛欲,更因為自己中國人的身份,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在欲望與現(xiàn)實的糾纏之中,在自由與責任的矛盾之中,他的身心都受著折磨,不僅開始荒廢學業(yè),更荒廢了妻子對自己的一片真心,“啊,朋友,但我受她無形的鞭打已經(jīng)早受到二十四下了。我的性格已為她隳頹,我的靈肉已為她糜爛,我的事業(yè)已為她拋擲,我的家庭已為她離散了?!碑斆鎸ψ约旱钠迌簳r,他便陷入了深深的懺悔情緒,“我很想跑去跪在我女人的腳下痛苦一場,懺悔我今天對于她的欺罔?!敝魅斯磸托稳葑约菏恰皭耗А?,“卑劣的落伍者,色情狂,二重人格的生活者”,毫不掩飾地揭露著內(nèi)心的丑惡世界,暴露式的懺悔在這里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落葉》這篇小說則直接為我們展示了四十一封真摯的信件,其間的懺悔更顯得直白暴露。菊子姑娘是一名基督教徒,她在醫(yī)院當看護婦的時候愛上洪師武,卻因誤會,獨自一人奔走南洋。菊子姑娘在這一封封熱烈的信件之中表達著自己的愛意,也進行著深刻的懺悔。她毫無保留地向愛人傾吐自己的“苦杯”,極其直白與暴露式地揭露自己的“罪行”,并陷入具有消亡意識的懺悔情緒之中,常常想到死。如對自己與已婚的洪師武之間不道德的性愛關(guān)系所做的懺悔:“我摯戀著的哥哥喲!我自己真正是惡魔!真正是可怕的惡魔!我把你引到可怕的地獄里了,我這可怕的女人!”(第三封信)又如面對自己原本鄙夷的皮膚科病人所做的懺悔:“‘你呢?你自己呢?不也是和他們同樣的嗎?你和他們究竟有甚么不同的地方?你犯的罪比他們更深,你佯裝著不知道的樣子,你把污穢了的肉體和精神藏著,你不是一個完全的偽善者嗎?……你該在他們的面前下跪,你該在他們罪惡之前叩首呀!”(第四封信)再如當愛人牽掛自己,菊子姑娘認為是自己妨礙了愛人的學業(yè),成為了愛人的負擔的時候,她又陷入了懺悔之中:“是我這個寄生蟲把哥哥的血液和營養(yǎng)都吸收了呀!”(第二十八封信)……總之,在菊子的愛情告白之中處處皆籠罩著濃濃的懺悔情緒,純真而又熱烈地暴露自己的“罪惡”。
可以說郭沫若“身邊小說”的創(chuàng)作也受到了日本私小說“告白”文風的“毒害”,借鑒了其中的表達方式,即在懺悔之中毫不掩飾地暴露個人的欲望與罪惡,并通過這種暴露的方式來推進懺悔的心理流程。
四.結(jié)語
需要說明的是,基督教本是一種異域文化,而擁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背景與留學日本體驗的郭沫若,又是如何將來自西方的基督教文化在“中-日-西”這三重文化語境中重新整理、擇取、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獨特的表述方式,這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過程。本文努力從“懺悔”這一視角入手,做了一些解讀??梢园l(fā)現(xiàn),郭沫若“身邊小說”中的一系列懺悔書寫并非是對西方基督教文化中的全盤接受和簡單運用。他的懺悔意識雖主要來自于西方文化,卻也融入了中國傳統(tǒng)儒家文化的“內(nèi)省”態(tài)度;此外,他通常采用日本私小說中的“告白”方式,進行暴露式懺悔,并竭力挖掘主人公的痛苦心理,突出欲望與現(xiàn)實的矛盾、靈與肉的糾纏。郭沫若筆下的“懺悔”不僅表達著他早期的精神困頓,更顯露了他面對異域文化的一種“擇己所需”的個人姿態(tài)?;蛟S對于郭沫若來說,基督教更類似于一種工具而非真正的信仰,他將基督教轉(zhuǎn)化為一種個人話語,一次又一次地進行自我救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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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聶齊齊,西南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