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慶奇
一年前,我便說要去找堂弟玩,可終究一年后才去。
去年農(nóng)歷八月初七,我接到奶奶從云南打來的電話,她說:“你大爺去了?!蔽要q如當頭一棒,半分鐘后才回過神來,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開學(xué)的頭一天晚上,大爺還去我家喝茶聊天,直到十點多才回家休息。我問奶奶大爺是什么時候不行的,她說就是我開學(xué)走的第二天。
開學(xué)前我去鄉(xiāng)管所續(xù)貸助學(xué)貸款,大爺說他想吃月餅,我說我去鄉(xiāng)街子上看,有就給他買上幾個??擅ν曩J款的事,找遍了鄉(xiāng)街上所有的店鋪,都沒有月餅賣,店家說時間太早了,做出來賣不掉。我不死心,又向人打聽,在一個巷子里的糕點鋪買了幾個火腿月餅,可惜不是大爺想吃的蕎月餅。
回家后,我把月餅?zāi)萌ソo大爺,他說不要,我硬是撕開一個讓他吃吃看,最后也只吃下半個。在電話里我問奶奶,大爺吃了蕎月餅沒,她說去世前兩天吃了幾口。
放下電話,我給在西北民族大學(xué)上學(xué)的堂弟發(fā)了一條消息,說:“大爺去世了?!彼兀骸拔以诩依锏奈⑿湃嚎匆娏??!蔽覀冃值軅z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我說明天去找他。雖說在蘭州讀了三年書,最遠的也不過是從和平校區(qū)到五里鋪校區(qū),別的地方真是沒有轉(zhuǎn)過。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起床去坐公交車,無奈自己是一個路癡,一直找到十一點才坐上公交車。我事先就打聽過坐公交車所需的時間,也從地圖上看過彼此間的距離,當司機師傅說要坐兩小時的時候,我并沒有驚訝。
一路上,我強忍睡意,注視著車窗外的田地,一些人頂著太陽挖地,有說有笑,就像他們干活不辛苦一樣。原野上那些低矮的灌木,枯黃的雜草,以及零散開放的野花,這樣的情景把我?guī)Щ亓诵r候背著背簍去地里割豬草的日子。那時候,村里的弟兄們都還小,每天約著去地里割豬草,傍晚回家比誰割的多,多的就是老大……
到西北民大已經(jīng)中午了,因為吃過飯,堂弟說帶我去吃飯就沒有再去。我讓他帶我轉(zhuǎn)轉(zhuǎn),看看這一所與我同在一個城市,但還沒有來過的學(xué)校??赐晁麄儗W(xué)校,我們又去了隔壁的蘭州大學(xué),當然,蘭大的建筑更讓人驚嘆。走在有百年學(xué)術(shù)積淀的校園里,我與他互相感慨各自的學(xué)習(xí),也提及生活的諸多不如意。不過這些話都是一陣風(fēng),一吹就散了,再也記不起。
回到他的宿舍,我們又聊了很久,但具體說了什么,卻又講不清。只是大爺?shù)娜ナ辣晃覀兲峒皵?shù)次,兄弟倆都很傷感,一個從小就很親的長輩就這樣沒了,換作誰都會難過一陣。我們聊到未來的規(guī)劃,聊到考不考研,聊到家里兄弟姐妹們的發(fā)展情況,聊到漸漸老去的父輩,也只有聊這些的時候感覺時間是快的,一晃眼就已經(jīng)黃昏。
從他們六樓的宿舍望下去,外面泛著金光,一些同學(xué)在打鬧、說笑,這樣的生活場景要是能一直持續(xù)下去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