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英 張欣欣

（喀什大學人文學院，新疆 喀什 844000）

所謂隱喻，美國語言學家萊考夫等人認為：“隱喻的本質(zhì)就是通過另一種事物來理解和體驗當前的事物。”[1]從另一個角度解釋，隱喻是某一事物在特定環(huán)境下所暗含的另一種意思，即交流中產(chǎn)生的語言現(xiàn)象。同樣，一名優(yōu)秀的小說家不會將文本的潛在含義浮在表面，而是通過對特定場景中特定人物的描繪，來暗示具體時代背景下人物的現(xiàn)實生活。嚴歌苓在《扶?！贰缎∫潭帔Q》《芳華》等多部小說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隱喻性”講述方式，在《陸犯焉識》中，更是處處展現(xiàn)出高超的隱喻技巧。小說中，作者將“歷史敘事”與“人物形象”結合起來，賦予人物特定的情感，使其擁有濃厚的歷史記憶，給當代小說隱喻技巧提供可參考借鑒的文學價值與意義。

一、意象隱喻：知識分子的艱難處境

從讀者閱讀的一般經(jīng)驗出發(fā)，小說以《陸犯焉識》命題，想必陸焉識在文本中必然是不可忽視的一部分。但是細讀文本，作者直接對陸焉識的正面敘述描寫卻少之又少。然而這并不影響嚴歌苓隱喻智慧對小說整體隱喻系統(tǒng)的建構，作者精心挑選了眾多細小卻耐人尋味的意象，留給讀者解讀文本和發(fā)揮想象的空間。

(一)荒涼自然環(huán)境：人生的無奈與多難

意象是現(xiàn)實存在的延伸物。它既可以作為一種描述存在，也可以作為一種隱喻存在。“如《詩經(jīng)·桃夭》中的詩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盛開的桃花與新嫁娘之間有某種相似性，以桃花表示新嫁娘，就是隱喻?！盵2]在《陸犯焉識》中，作者開篇就寫道“據(jù)說那片大草地上的馬群曾經(jīng)是自由的”，但實際上文本呈現(xiàn)出來的卻是“大草漠”和它周圍諸如“祁連山的千年冰峰”和“昆侖山的恒古雪冠”意象構成的隱喻系統(tǒng)成為大草漠一景。作者選取“千年冰峰”和“恒古雪冠”兩個獨特的意象，從加入“冰峰”和“雪冠”自然性標志字眼中，為我們展現(xiàn)出大草漠自然環(huán)境的惡劣殘酷。從描述的一系列自然意象中，讀者便可察覺大草漠并不自由，而有層層無形的束縛，是政治鉗制下犯人的日常生活。荒涼的自然環(huán)境就如同冷漠、冰冷的人性一般，時時壓制著犯人。同時，對“馬群羊群狼群大規(guī)模遷徙”“一大批罪犯見啥吃啥”等行為活動的細致描寫，與其說是大草漠少見的一個生活跡象，不如說是那個年代日積月累形成的，幾近墨守成規(guī)的，大草漠特有的生存常規(guī)。于外在故事敘述和描寫的基礎上，“冰峰”和“雪冠”作為自然物象，已經(jīng)超越了描述的性質(zhì)，猶如禁錮犯人的牢籠，將政治與人生互滲，使犯人一刻也無法懈怠，成為一種讀者能感知的隱喻，讓讀者能順著作者向下敘述的脈絡，感受文本渲染出的壓抑傷痛。

在對隱喻的建構中，嚴歌苓注重對犯人周圍生存環(huán)境的描寫。她在文中寫道：“當時陸焉識跟管教干部鄧玉輝正抬著一個凍死的犯人鉆出帳篷，突然聽見遠處刷拉刷拉的響聲：清亮的月光照在雪原上，幾百只狼的灰褐色脊背滾滾地從低洼處涌動，滾成一股濁流。”[3]陸焉識同管教干部抬著凍死的犯人鉆出帳篷，不經(jīng)意間描述出在那樣艱苦的環(huán)境下，每天都有人死去。一個“凍”字，便潛移默化地暗示了犯人生存的艱難猶如特殊時代背景下不合理意識形態(tài)對人的瓦解與迫害。犯人即便死去，也只是抬出帳篷，任由野獸豺狼叼去的近乎荒誕的悲劇性命運，無形中顯示出知識分子的激烈變故，從而引發(fā)讀者對家國創(chuàng)傷的深思。從文本整體來看，極寒的天氣便是政治悖論的隱喻。政治的是非與人生的是非相互纏繞，當政治與人生碰撞時，政治統(tǒng)帥著一切。而當陸焉識一類政治犯人面臨嚴苛的自然環(huán)境時，他們或許堅持著最后的守望與等待，或許意識早已麻木與呆滯，或許還進行著人性最后的思考與回味；這些都是他們所面臨的政治選擇。

(二)動物被迫遷徙：“人”的“變異”與“悲慘”

“幾百條狼的大遷徙。清亮的月光照在雪原上，幾百只狼的灰褐色脊背滾滾地從低洼處涌動，滾成一股濁流?！盵3]作者通過對幾百只狼的大規(guī)模遷徙行為的描寫，探究出像“陸焉識”一樣的大批犯人來到荒漠后對原生態(tài)物種的傷害影響；展示出原生態(tài)動物對“失去自由生物”（罪犯）的懼怕而失去了它們在大草漠的千古自由?！盎钗锉怀怨?，枯骨他們都吃”，讓傳統(tǒng)的動物感受到黑潮（一大批犯人）到來的兇猛，并且逐漸遠離大草漠，開始遷徙之旅?！霸丛吹絹淼拇蟆滤埂ㄜ囎尷且泊蛔×?，惹不起躲不起地開始了遷徙。”犧牲它們千古的自由，只為逃離這一群早已喪失人性的物種，從側面展現(xiàn)出環(huán)境的惡劣冷酷，人性的變化莫測。狼本是荒漠之“王”，是暴虐和兇猛的代表物，而在喪失人性的罪犯面前，它們也懼怕不已。以“狼遷徙”隱喻自然環(huán)境的變異，讓讀者了解特殊時代背景下罪犯所處的艱難環(huán)境給人、給動物帶來的無限磨難，讓讀者感受到西北荒漠的荒涼凄清，以及為后來一大批犯人逃離大草漠埋下伏筆，讓讀者逐漸感受到政治鉗制下知識分子的生存困境。罪犯即使來到荒漠，也無法脫離現(xiàn)實處境，求得一份安穩(wěn)。而那些難以承受自然挑戰(zhàn)的犯人，最終只能默默死去。同時，一旦形成一個或多個像“狼群遷徙”這樣的自然意象，它不可不受其他意象的牽扯和制約而獨立存在，也不可以脫離傳統(tǒng)環(huán)境的孕育而發(fā)揚光大，也就是說自然意象的存在必須要有一定的社會環(huán)境做基調(diào)，才能清晰描述當時的自然環(huán)境，發(fā)揮感染讀者的作用。與此同時，“干旱的湖灘成了規(guī)模極大的墳場”，也暗示隱喻著大多數(shù)犯人經(jīng)受不了殘暴環(huán)境的摧殘，漸漸死去，以“墳場”暗示罪犯的歸宿，留給讀者深深的沉思。

二、形象隱喻：知識分子的悲劇命運

意識形態(tài)制約下的個人生存總是處于一種被擺弄的尷尬處境中。但古往今來又有無數(shù)知識分子為了奪取自己生存的希望，與不合理的現(xiàn)實政治搏斗以期回歸原本美好的理想生活。小說《陸犯焉識》正是塑造了一個在主流政治話語扭曲的時代中，為重新回到妻子馮婉喻身邊而不屈從荒謬現(xiàn)實中掙脫的知識分子“陸焉識”形象。嚴歌苓作為當代的一名小說大家，擅于從女性的角度敘寫故事，而這部小說是嚴歌苓少見的，以男性作為第一敘事對象的小說，但它又與一般的“知識分子”小說不同。小說在人物形象的隱喻和藝術方式等方面都有著不可小覷的價值和意義。小說中，陸焉識是以一名“知識分子”的角色出現(xiàn)的，在小說前文中便介紹陸焉識留過學，會寫文章，20歲便當上教授，可謂是天資聰明、才華橫溢。但也正是因為幾篇直抒胸臆、暢所欲言的文章使陸焉識被打上政治犯的旗號，遠走大荒漠，在嚴苛的環(huán)境中，以犯人的身份度過了人生本該輝煌的時光。

“藝術形象與被表現(xiàn)對象之間的隱喻、象征關系具有直觀具體的形似性、抽象間接的相似性。著重考察表現(xiàn)抽象情感、理念的藝術形象的隱喻、象征特點?！盵4]小說隱喻技巧的運用，是小說成功的重要因素。陸焉識作為故事的主人公，作者花了大量的筆墨描繪陸焉識“知識分子”的形象。作為一名知識性人才，陸焉識并不敢違背恩娘的意愿，聽從父母之命，迎娶了小恩娘馮婉喻。當婉喻進入陸家時，他煩悶、冷漠、無情、不把她當一回事兒，只是名義上將其當做自己的妻子。但不可否認，在這樣的情況下，陸焉識卻同馮婉喻生兒育女，潛在的隱藏了陸焉識并不是完全的討厭馮婉喻。當進入大荒漠后，陸焉識開始回憶以往同馮婉喻的點點滴滴，偶然醒悟，自己最愛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不在意的妻子馮婉喻。在小說中，作者反復強調(diào)陸焉識是在坐牢后通過回憶愛上婉喻的，這也許是對主人公的一番嘲諷。作為知識分子，性格與心理的弱點，讓陸焉識不能認清現(xiàn)實，無法發(fā)現(xiàn)馮婉喻的美好與優(yōu)秀，直到獲罪發(fā)配到西北大漠，在非正常的生存環(huán)境乃至絕境中，才能明白生活的真諦，為其成長付出了慘痛代價。但在特殊的環(huán)境下，政治鉗制著日常生活，平常人的執(zhí)拗并不能改變什么。政治的是與非制約著陸焉識，只能在困境中，默默持續(xù)著文人的堅持與守望。于是乎，小說的主旨正如這本書的編輯張亞麗所說，嚴歌苓“將知識分子陸焉識放置在中國20世紀嚴苛的政治環(huán)境中，將宏大的歷史敘事與傳奇的個人經(jīng)歷熔于一爐，從而譜寫了一曲政治與人性之歌”。[5]作者通過大量描寫陸焉識在大草漠的生活常態(tài)以及身體心靈所遭受的非正常迫害從而悟出人生的真諦。有了陸焉識的成長，才有了后文陸焉識對馮婉喻的深厚懷念，想要在往后余生盡力彌補曾經(jīng)留下的遺憾，卻無法逃離始終錯過的悲劇性命運。在小說中，陸焉識作為一名罪犯，他本能像劉胡子一樣，默默的死去，也可以像梁葫蘆一般，下賤的活著，但是這些都不是陸焉識的選擇。在現(xiàn)實的背后，他想的只有一點，活著回到馮婉喻的身邊，彌補曾經(jīng)對婉喻的傷害。

當我們反復探究陸焉識這個“知識分子”形象時，發(fā)現(xiàn)陸焉識不僅僅是一個單一的“知識分子”形象，而是一大群像陸焉識一樣，在特殊的時代背景下，由于時代洪流而不得不遭受苦難的知識分子群像。也許每一個人不盡相同，但卻不乏有相似之處，從中瞥見歷史的一角，見識在荒謬環(huán)境下知識分子的艱難選擇。我們從陸焉識的遭遇中看到的是一大批知識分子在巨大的創(chuàng)傷下，頑強不屈，不放棄，從而展現(xiàn)了一幅“知識分子”的成長歷史圖。

故事的敘述者是陸焉識的孫女馮學峰，在對小說的敘述中，遠不能完整的把握故事的主要內(nèi)核，但正因為此，陸焉識在大荒漠的遭遇留給讀者無限的想象，給文本留下一個個想象空間。文本的一開頭便是陸焉識逃跑去廠禮部見女兒馮丹鈺的敘述，作者采用倒敘的方式，將視角一下拉近，這對人物形象的把握多了一份感情色彩。陸焉識作為父親，在面臨逃跑被抓嚴懲的情況下，毅然找尋機會，歷經(jīng)千辛萬苦去看自己女兒的演出，展現(xiàn)一個父親對女兒深深的愛。但同時，作為一個政治犯人，陸焉識在明知逃跑的后果時，依舊堅持初心，又從側面展現(xiàn)了像陸焉識一類的“知識分子”在面臨政治的高壓下，依舊會選擇掙扎一番，而不是一味的服從強權，聽從安排。正是從這一系列的事件中，一系列的形象刻畫中，“可以將《陸犯焉識》謂之為‘知識分子的成長史、磨難史與家族史’”[6]從更深層的含義中把握小說的核心內(nèi)容。

三、整體隱喻：政治與人生的互滲

小到意象，大到人物形象隱喻手法的使用，使《陸犯焉識》的文本構造了一個整體隱喻，引發(fā)了讀者透過文本表層結構深入到深層的文化內(nèi)涵對像陸焉識一樣的一批知識分子進行反思和思考。“陸焉識”所隱喻的深層內(nèi)涵是作為一種歷經(jīng)歲月洗禮沉淀而不斷掙扎向上的知識分子形象，作為特殊政治背景下的被束縛人物要么在艱難的自然環(huán)境下默默死去，要么不斷的在間隙中頑強掙扎，尋求逆襲的機會。這仿佛成為了老一代知識分子不得不直面的生存發(fā)展規(guī)律，正如人類的生存困境一般，是矛盾和荒謬的。這是政治背景下民眾與社會洪流的關系，也是他們存在所面臨的生存挑戰(zhàn)。嚴歌苓正是懷著對老一代知識分子在特殊環(huán)境下尋求生存希望的終極關懷熱望和思考。

作為知識分子的陸焉識理所當然應該受到人們的關注與義不容辭的尊重與愛戴，但特殊時代背景下生存的現(xiàn)實困境，生活狀況的巨大改變，讓作為知識分子的“陸焉識”也不禁感到前途渺茫，無所適從。馮丹鈺作為知識分子的后人，已經(jīng)成年了，但卻被迫因為政治犯父親的原因，不得不放棄自己喜愛的舞蹈，干著自己不喜歡的職業(yè)。這孩子面對政治犯的父親該如何選擇，是該遵從孝道，原諒自己的父親？還是為了自己的職業(yè)前途，斷絕與父親一切的聯(lián)系？政治風云變化太快，讓她來不及認真的做出選擇，便作為政治的附屬品，被生活折磨得喪失了熱情。這樣的政治選擇困擾著陸焉識和無數(shù)個馮丹鈺，將永遠在生存中被思考和深思。這也是作者通過隱喻手法的使用所要引起讀者對特殊環(huán)境下政治給人帶來的苦難的深刻思考。

作為主人公，陸焉識則不僅帶有大荒漠被困罪犯的集體意識，還有對未來政治變化和生存希望的個人意識。作為罪犯，陸焉識和梁葫蘆、劉胡子都是同一屬性的存在，被關在沒有范圍的牢籠里，每日靠著僅有的幾個土豆過活。而陸焉識與他們又有所不同，他有了對未來出路的思考，對自己出逃計劃的詳細謀劃，并且對馮婉喻深深的思念；正是以陸焉識為代表的知識分子在特殊年代中進行摸索和尋求生存進行思考和探索的過程。陸焉識的存在，潛移默化的隱喻了那個時代一大批知識分子在政治洪流下的無奈，具有了過渡人物所有的二元性。他既是大草漠想要獨立人格的知識分子代表，又是罪犯中的一員，每天在大草漠只能依靠稀少的食物維持生命。同時，他還有罪犯所缺乏的保護自我的先見性，利用口吃來偽裝保護自我，來緩解人們對他的關注，在嚴苛的環(huán)境下，努力保持自己的尊嚴。然而陸焉識性格中的復雜性并未通過情節(jié)沖突凸顯，而是通過種種日常行為矛盾來得以展現(xiàn)。如陸焉識在勞改農(nóng)場的一個深刻場景，“用輪胎片把飯舀出來，這樣可以吃得更多。”[3]陸焉識是何等知識分子，但卻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在這些無足掛齒的地方，明顯展示出陸焉識一類知識分子命運的悲慘。

從一個個小的意象，再到陸焉識豐滿的人物形象上，我們可以看到在特殊時代背景下政治對知識分子的摧殘，隱喻時代風云變化之時，知識分子近乎荒誕的悲劇性命運。而知識分子的性格是扁平的，他們對國家，對人民都是忠誠不二的，他們遭受的磨難都是當時政治背景強加給他們的，但是他們無法反抗，只能不斷犧牲，才能緩解社會的激烈變故，達到政治與人生的統(tǒng)一。而嚴歌苓通過對特定時代下堅持自我、懷有希望的知識分子形象陸焉識的書寫，向那個暗潮涌動的時代投入了深深一瞥。在那個時代，陸焉識既是一個個體，同時也象征了一個時代堅持自我、與不合理意識形態(tài)做斗爭的知識分子群像。在荒謬的時代和動蕩的社會大潮中，陸焉識自始至終以頑強不屈、滿懷希望的姿態(tài)挺立其中，他自身便是對時代的隱喻。

而整篇故事的構造，嚴歌苓是以自己的祖父嚴恩春作為原型創(chuàng)造的。雖然故事不乏夸大的成分，但也可從中了解那個時代人們現(xiàn)實境況的艱難，將祖父的人物情感賦予到陸焉識身上，以陸焉識的各種經(jīng)歷來凸顯時代的變換給人們帶來的不同程度影響，也間接隱喻了對那個時代的控訴。并且，作者也希望借用陸焉識這個人物形象，讓讀者更加深刻體會特殊意識形態(tài)下人們的現(xiàn)實生活，從而啟發(fā)民眾珍惜現(xiàn)有生活，努力奮斗，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奮斗終身。

四、結語

“隱喻是心智的產(chǎn)物”。[7]小說題目本身就是一種雙重隱喻，一方面既是指故事主人公這一類人物形象，另一方面則是暗指混亂荒謬的時代。小說借助人物形象的書寫，指向了眾多在特殊時代，被時代所遺棄，留下深刻創(chuàng)傷的一類人。以陸焉識、梁葫蘆、馮婉喻等為代表的階層，他們因為外在環(huán)境的特殊，自身情況的柔弱，一點一點被社會所吞噬，傷害；而具有堅強意志力的他們，在政治的洪流中頑強的活了下去，一步一步尋找未來的出路，生的希望。正是從陸焉識等一行人的命運中，我們看到了老一代知識分子逐漸失去社會價值，無法掙脫命運枷鎖的深層原因，看到了無法改變現(xiàn)狀的無力感和悲劇性以及環(huán)境對知識分子的壓迫性。嚴歌苓的小說將這種悲劇性延展開來，在社會更替的變化中實現(xiàn)了對社會結構固化的批判。從而實現(xiàn)了從人物形象“隱喻性”角度對整個社會現(xiàn)狀的揭示與反思，明白了老一代人們在特殊時代背后所隱藏的深刻文化內(nèi)涵，留給人們深深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