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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明舊街之昔(二):舊街物

      2020-03-03 02:43趙正勝
      滇池 2020年2期
      關鍵詞:永德糧店甜品店

      趙正勝

      烘籠與火盆

      烘籠與火盆都是老昆明人冬天簡單的取暖工具,早年,在我居住的舊街上頗盛行。烘籠是篾編的,像個提籮,籮里嵌著個底部有小洞的鐵罐或是陶罐,將燒燃后的栗炭搛入罐中,就可拎著烘手取暖了。舊街上,拎烘籠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烘籠不大,只能拎者獨享。

      火盆是個四方木架,長寬五六十公分,高約二十多公分,架子中間有個燒火的鐵盆,燒燃火盆里的火后,可供一家老小圍坐著取暖。當年,舊街人家都少不了有個烘籠火盆。昆明的冬天雖不漫長,亦不太冷,但習慣了溫暖的昆明人,到了冬季都有燒火取暖的習慣,因此,烘籠火盆即派上了用場。

      兒時家貧,冬天了,孩子們不可能像大人樣都有個烘籠。于是,我們就效仿著大人,用廢棄的小鐵筒,兩邊各打個洞,穿根鐵線作拎把,鐵筒底部打幾個小洞,就做成個簡易烘籠了。鐵筒里擱上幾點燒燃的柴和炭,拎著在空中一甩,鐵筒里的火霎時即燒旺了,即可烘手,亦能暖身。燒上一陣,加點炭,再甩,火就不滅。出街去,或是上學,亦不忘拎著小鐵筒走進學堂。

      那個年代,新中國剛成立,百廢待興,老百姓的日子還很苦,舊街人家尚不具備高檔像樣的取暖工具,冬天,一般人家,有個烘籠有個火盆就足也,雖簡陋,卻能熬過寒冷的季節(jié)。

      我們家的烘籠是大人的專用品,只有火盆可供全家人共享。冬天,火盆里燒上一盆火,老老小小圍坐在火盆邊,屋里暖融融的,令人感到頗舒坦。上世紀五十年代末大戰(zhàn)鋼鐵,居委會天天來家動員,獻愛心,捐多余的鐵件支援國家建設。母親為表愛心,將銅質(zhì)的洗臉盆捐了,又將煎糖粑粑的平底鍋捐了,最終,連唯一能取暖的火盆也未能幸免。從那以后,每到冬季,只好用風爐火來替代火盆,風爐太小,家里人多,取暖時圍得再擠亦不可能一一顧全。

      壁虱

      現(xiàn)在的人,已不知壁虱為何物了,但五六十年前,昆明的舊街老屋里卻司空見慣。

      早年,昆明人家居住的老屋,多以土木結構的房屋為主,除兩端的柵墻是土基或磚砌的,屋與屋之間的隔板幾乎都是木的,樓板是木的,沿街的鋪面鋪搭及樓全是木質(zhì)的,再是那個時代衛(wèi)生條件差,故而老屋里便滋生了一種專食人血的寄生蟲——壁虱。

      壁虱比一般虱子大,呈紫紅色,白天躲在板壁縫里,夜晚待人熟睡時,壁虱就出來活動了。壁虱頗嗜人血,叮人奇癢,被叮后皮膚上起個紅包,幾天后自然消失。

      當年,舊街上的壁虱成了公害,凡住板壁房子的人家都有。那個年代,噴殺條件落后,唯一能滅壁虱的藥物是滴滴涕噴霧劑,該藥藥力差,壁虱噴不死,這家趕到那家,又從那家趕到這家。盡管想盡了辦法奇招,也無法杜絕壁虱的叮咬。

      但奇怪的是,除壁虱外,還有種專吃人血的白虱子。白虱子寄生在人的內(nèi)衣內(nèi)褲里,甚至連女人男人的頭發(fā)里都寄生著白虱子和白虱子的卵,過去,有種蓖頭的蓖子,是專蓖頭發(fā)里的虱子和卵的。當年,舊街人家洗好擺盡的衣裳褲子都要煨開水燙,燙后才能晾曬,這是對壁虱虱子的一種滅殺方式。生虱子,是當時老百姓窮,個人衛(wèi)生條件差所至,生虱子會被人戲謔,若衣服上爬著個壁虱,就沒人會大驚小怪了。

      記得,當年母親收留了一個來昆無親人的年輕女子,我們叫她毛孃孃,在我們家住了很久。之后,毛孃孃嫁了個軍人,隨軍人去了專州縣。有兒女后,為感母親的收留之恩,毛孃孃攜兒女從州縣來到昆明,住我們家,一夜夜被壁虱叮醒。毛孃孃感慨說,昆明是省城,衛(wèi)生條件竟不如州縣。毛孃孃在州縣住的是新建的軍人營房,衛(wèi)生條件好,怎知昆明的老房子壁虱如此泛濫成災,只好搬住旅社。旅社雖比住家整潔干凈,但鋪籠帳蓋里仍有虱子。

      那個年代,舊街老屋壁虱虱子很普遍,老百姓有句口頭禪,即“窮生虱子富生瘡?!崩ッ魅思野殡S著這些可惡的小寄生蟲度過了無數(shù)年代,直至舊城改造后,老百姓住進了新樓新居,加之現(xiàn)在的滅蟲藥劑越來越先進,從此,壁虱虱子才在昆明消失殆盡。

      租書鋪

      早年,在我居住的舊街上,開著五六家租書鋪,鋪子里租的全是兒童連環(huán)畫,當時,我們叫小人書。鋪子里的墻上板壁上貼滿了小人書的書殼,可謂琳瑯滿目。有整套的,譬如《水滸傳》《三國演義》《隋唐演義》《說岳全傳》等歷史讀物。也有外國中國的各種單行本,租書,按書殼上的目錄選擇,一分錢租一本,租書的有老人,有大人,更多的是孩子。租后,坐在鋪子里的小杌上閱讀。若要帶回家看的,得交押金。

      那個年代,偌大的昆明城,供孩子們娛樂的項目設施甚少,孩子們除自編的游戲或是外出放野馬外,租書鋪便是孩子們最熱衷的尋樂處了,一分錢租本小人書,字雖識不得幾個,但看著畫圖中的山水人物,打打殺殺的場景,亦有種說不盡的享樂。

      租書鋪的店主,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婦女,一家人的生活,就靠租書的收入維持,一分錢租本書,雖賺不了大錢發(fā)不了財,但生活還勉強淘得走。租書鋪不僅我們舊街有,昆明無數(shù)的大街小巷里都有,那是小人書較風行的年代,大小書店里都經(jīng)營著小人書,貨架柜臺上隨時堆得滿滿的。買新書嫌貴,而又無能力全套買齊,唯有租書鋪里方便,凡想讀的書,租書鋪里都能得到滿足。

      那個年代,老百姓除了靠工資生活外,是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生財之道的,除非鋌而走險,做些違法的勾當。但那時的人樸實,被運動搞怕了,日子再苦再艱難都循規(guī)蹈矩,不敢越雷池。當時的租書鋪,雖帶有點自發(fā)性質(zhì),畢竟是解決就業(yè)難,勉強維持生活的一種無可奈何的方式而已,政府也就不加干預了。因此,租書鋪在當時頗盛行,昆明的舊街上,靠開租書鋪為業(yè)成了種普遍現(xiàn)象。

      兒時,我對小人書情有獨鐘,凡有閑錢,就到舊貨攤或自由市場去買,家里的不少小人書都是我積攢的。但家里有限的書總會翻膩的,凡有新書出版,就往租書鋪里跑,新書買不起,但租書的一分錢很容易能跟大人要到。

      文化革命時,破四舊,昆明城里的租書鋪全關閉了,從那以后,租書鋪在昆明成了歷史。

      老三家的風箏店

      老三他爹在舊街開風箏店多年了,許多年來他就靠扎風箏賣掙錢養(yǎng)家。我小的那個年代,昆明城里頗時興放風箏。當時尚未拆盡的舊城墻上,每天都聚集著許多放風箏的人,有大人,有孩子。大人們放的風箏多是從老三家風箏店里買的,風箏有大有小,各種式樣的風箏都在舊城的上空飄著,有歪桃的,有長形的蜈蚣,有板瓦,有燕子等。坐在舊街上,亦能見天空無數(shù)的風箏在飄飛。孩子們的風箏就不一樣了,孩子們沒錢買,只好用紙疊些小風箏,放不遠,放不高。只圖個快樂高興而已。

      老三他爹是扎風箏的老手藝人,他不僅會扎風箏,而且會畫,他用色彩將扎好的風箏畫成各種形狀,有人物的,有飛禽走獸的,紅紅綠綠的,店里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風箏,琳瑯滿目。

      老三他爹個子不高,黑黑瘦瘦的,長年坐著扎風箏,背有點駝了。他用一把鋒利的刀,不停地將竹篾削細,在火上烘烤一陣后,就開始扎風箏。風箏扎好后,他就在風箏上裱紙,之后根據(jù)風箏的形狀畫畫上色,待風箏曬干后,就可以賣了。

      那時,風箏的價格很便宜,即使是一個很大的歪桃也就幾角錢,價不貴,但孩子們買不起,我喜歡風箏,常站在老三家店門口看,只能望洋興嘆。我疊過許多紙風箏,放一次就廢了,頗不盡興??释袀€篾的風箏,像大人們一樣,站在舊城墻上盡情地放飛,這就是我兒時的風箏夢。

      一天,不知誰放的風箏線斷了,一個半大的歪桃飄落在舊街上,正好被我撿到,我撿起風箏就往家里跑,怕失主追來認。幾天后,見沒事了,我就拿著風箏去城墻上放,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放風箏的樂趣。誰知被一個年輕人認出是他的斷線風箏,硬從我手里將風箏搶回去。

      老三他爹不知扎過多少風箏,賣了多少風箏,舊街上愛放風箏的大人幾乎都在他家店里買過風箏。當年昆明的風箏店不少,但東門一帶,老三他爹扎的風箏質(zhì)量好,品種多,價格便宜,店雖不大,但生意一直頗火紅。他爹扎的歪桃,無論大的小的,剛扎好就被買主買走,歪桃是他爹扎的風箏中的暢銷貨。

      幾年后,老三他爹患病了,聽說是肺上的毛病,醫(yī)了很久都沒醫(yī)好,最終死在醫(yī)院里。老三他爹死后,他家的風箏店關了門。老三他爹的手藝沒有傳給兒女,從此他爹的手藝在他們家絕了后。

      永德家的鐵匠鋪

      永德是我舊街的發(fā)小,也是我小學的同學,從小我們就在一起玩耍。

      永德他爹是祖?zhèn)麒F匠,在我們居住的舊街上開了間鐵匠鋪,一家七口人的生活就靠他爹打鐵賺錢為生。他父親打鐵的手藝是老輩人傳下的,據(jù)說有三代了。

      每天一大早,永德他爹就起床生火了,火生著后,用風箱將爐子里的火推旺,接著,舊街上就傳來永德家叮叮當當?shù)拇蜩F聲。永德他爹用小錘,永德他大哥甩大錘,一老一小的,不停地將燒紅的鐵件打成成品,再賣出去。周而復始,天天如此。

      當年,舊街上每天馬幫進進出出,馬多,馬掌的使用率就大,每隔一段時間,馬就要換馬掌,永德他爹打的馬掌成了那時的暢銷貨。舊街上有家獸醫(yī)站,門前支著兩根栓馬的木樁,每天都有許多馬匹在此等候釘掌。

      永德他爹手藝好,什么都能打,但只能打些實用的暢銷貨。諸如刀具,火鉗,剪子等百姓們常用的鐵件。若有單位和是私人訂貨,只能按訂貨人的要求和數(shù)量打,否則打多了賣不掉且不枉然。

      鐵匠鋪爐子里的火隨時都燒得旺旺的,若是寒冬臘月,天冷季節(jié),鋪子里就非常的暖和。可夏天就不一樣了,夏天本就熱,加之爐子里的火整天的烘烤著,那鐘難受的滋味就可想而知了。永德他爹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天再熱都不敢歇,一老一小脫了上衣,裸著身打鐵。

      公私合營后,永德家的鐵匠鋪關了門,父子倆都進刀具廠當了工人。從那以后,永德家的鐵匠鋪在舊街上完成了使命,從此消失了。當時,昆明城里鐵匠鋪的存在,是適應了那個時代百姓生活所需,那時昆明還沒有象樣的工業(yè),老百姓生活中常用的諸多鐵件制品,就是靠鐵匠鋪來打造完成的,鐵匠鋪在當時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舊時,昆明的鐵匠鋪不少,當時張大順打制的菜刀在昆明就頗有名氣,他打的菜刀昆明人家喻戶曉。永德他爹的名氣雖不如張大順,但當年他打的馬掌是頗受趕馬人青睞的。

      轉眼五六十年過去了,昆明從一個閉塞落后的中小城市發(fā)展成為一個欣欣向榮的大都市。舊街鐵匠鋪的年代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遙遠了,但我始終忘不記永德家鋪子里叮叮當當?shù)那么蚵暋?/p>

      糧店

      五六十年前,在我居住的那條舊街上,就開著獨一家國營糧店。整條街幾千戶的居民買米,都集中在這家小小的糧店里,那個年代,居民們排隊買米的擁擠場面成了舊街的盛況。

      那是一個糧食定量的年代,居民們買米,是不可能一次將全家的定量買完的,一是經(jīng)濟有限,再是買多了沒有運載工具和儲藏能力,故而,只能買一部分,待吃完了再買。糧店不大,買米的人又多,排隊買米亦就在所難免。居民家的米吃完了,當天是絕對買不到米的。頭天晚上就得叫人去糧店門前排隊,天未黑,糧店門前就擺放著排隊的小杌磚頭和其他替代物了。天黑后,買米人就得守在糧店前排隊熬夜。熱天,有蚊蟲叮咬,冷天,穿得再厚實,也擋不住凜冽的寒意。直熬到第二天糧店開門,糧店前霎時就擁擠起來,熬夜的都站起來,按順序排隊買米,買到米,背回家,一次買米的任務才算完成。

      當年,我們家裝米用的是一口不大的水缸,水缸能避潮濕,但容量有限,一缸米,十天半月就吃完,吃完了還得買,買米依然得去排隊熬夜,周而復始,每個月都如此。

      長長的一條街上就開著獨一家糧店,供整條街的居民買米,按理,這種布局是極其不合理的。居民們雖怨聲載道,但有啥法呢,當時國家尚不富有,沒有條件開太多的糧店來供市民買米,故而,熬夜排隊買米成了當時的一種普遍現(xiàn)象。

      記得兒時,為買米,我不知熬過了多少個夜,大人們白天要上班,怕影響工作,是絕不可能來熬夜的。因此,每次買米熬夜就都落在了我們這些舊街孩子們的身上。上半夜,孩子們聚在一起,有說有講,打打鬧鬧的,沒有困意,時間也好混。但后半夜就不一樣了,若碰上雨天冷天,受罪難過自不必說,再受罪也只有忍受著。雨天,屋檐水滴滴答答地滴著,能避雨的屋檐就五六十公分長,再往里縮也枉然,落下的瓦溝水會沾濕褲子和衣服。冬天,夜里的寒風呼呼地刮著,瘦小的身子冷得瑟瑟發(fā)抖。一直熬到天明,熬到糧店開門了,大人們來買了米,才能回家痛痛快快地補睡一覺。

      舊街上的糧店,一直延續(xù)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國家糧食敞開供應后才關閉的。當年,大鼓樓一帶成了一個頗大的糧食市場,市民們買米方便了,再不必去糧店熬夜排隊受罪了。再后來,舊街上的糧店消失了。

      甜品店

      過去,昆明街上,賣咸食的煮品店不少,尤其專營米線面條餌絲的煮品店街上隨處可見,有的街上煮品店可謂鱗次櫛比。想吃,雖味道各異,但頗方便。而賣甜食的甜品店就不多了,偌大的昆明城里,甜品店即屈指可數(shù)的幾家。甜品店以經(jīng)營甜食為主,糖煮餌絲,湯圓,牛奶雞蛋等,都是昆明市民頗青睞的甜品。甜品店少,想吃,得走幾條街,甚至更遠。

      兒時,我忌諱吃蔬菜,對綠菜天生逆反,對甜食卻有種偏愛。家里吃甜食的機會極少,只有碰上節(jié)日或家里有糖有面的日子,母親才會煎上幾個糖餅或是煮鍋湯圓,但那個年代日子苦,即便做點甜品,也到口不到肚,想吃,又得等許久。

      五十多年前,在護國北路上,即威遠街街口斜對面,開著家專營甜品的小店,叫大東甜品店,亦是離我們家較近的一家甜品店。店里常常人滿為患,愛吃甜品的老老少少隨時坐無虛席。那時我還是孩子,有錢的機會極少,但凡有錢時,我都不顧路遠,總要去店里吃碗糖煮餌絲或是湯圓。餌絲湯圓一角二分一碗,牛奶一角五分一杯,牛奶煮雞蛋兩角錢一碗,餌絲湯圓吃過,牛奶就望洋興嘆了。

      甜品店的存在,給愛吃甜品的市民提供了方便,但由于城里甜品少,就那么幾家,想吃,得跑很遠的路。當年,在五一路五一電影院旁,亦開著家稍顯闊氣的甜品店,該店經(jīng)營的品種多,給愛甜食的人多了選擇余地。店里隨時座無虛席,尤其看電影的,放影前放影后都會三三兩兩進店去享受一番。這家店我進過一次,跟大人去看電影,散場后,隨大人吃了碗加有甜白酒的糖煮餌絲。此后,盡管每次看電影都路過該店,因身上空無一文,只能飽飽眼福而已。

      昆明舊城改造后,街上為數(shù)不多的幾家甜品店關閉失去了蹤影,即便個體商戶林立的年代,昆明街上也很難再尋覓到專賣甜品的甜品店。賣咸食煮品的店遍街都是,可想吃點甜品,就只得在家里做了,否則,想吃也枉然。

      如今,我仍對甜食品情有獨鐘,可在五百多萬人口的昆明城里,即便踏破鐵鞋亦難覓到家甜品店。

      棺材鋪

      早年,我居住的舊街是條木行街,整條街都是賣木材的商鋪,在街口開著一家棺材鋪。棺材雖是木材做的,但棺材是裝歿死人用的,混在這許多商鋪中,不倫不類不說,給人有了種恐懼心理。棺材雖是木制品,但在老百姓眼里,棺材是不吉利之物,不僅大人們看了心里不舒服,孩子們對棺材就更害怕了。

      過去國人對死后的人頗講究厚葬的,有錢,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死后,厚葬的規(guī)模就非同一般,且不說陵寢如宮殿一般,裝歿死人的棺材更是用上好木材制成。使用棺材裝歿死人在中國延續(xù)幾千年了,棺材作為死者入土為安的商品同樣也在市場上存活了無數(shù)個世紀。過去實行土葬,土葬就少不了棺材,于是,開棺材鋪成了門掙錢的行當也就不足為怪了。

      在舊街上,棺材鋪的生意比木行鋪的生意好。人每天都在生生死死,俗話說“生三千死八百?!比怂懒耍俑F的人家都得買口棺材,因此,棺材鋪的生意就一直不衰。有錢的買質(zhì)地好的棺材,沒錢的買質(zhì)量差的棺材,人死了都要買,要裝歿。因此,棺材鋪的生意靠死人存活著。

      當年,舊街上的許多老人都活得好好的,可都提前買口棺材備用著。那時,舊街人家都住得擁擠,買來的棺材擱不進屋,只好放在街邊的屋檐下,蓋著席子。我們家附近就停著好幾口棺材。大人們不在乎,但孩子們就懼怕了。停棺材的地方孩子們都說陰氣重,不敢靠近,總是離得遠遠的。

      從小我就懼怕棺材,因為棺材與死人有關,見了心里就不舒服,可家附近卻偏偏停放著幾口棺材。傍晚與小伴們游戲時,人多,街上人來人往,偶爾跑到棺材面前也不在乎,待夜闌人靜時,恐懼感就襲來了。見了棺材掉魂似的就往家里跑,回到家了才感到踏實安全。

      街口的棺材鋪里隨時停放著幾口黑漆棺材,也有沒上漆的。棺材鋪不大,停放著的棺材是用各種木質(zhì)做成的樣品,賣時,再根據(jù)購買者的需要制作。有等不及的就買樣品,抬走一口,又放進來一口。棺材是以木質(zhì)的好壞訂價,一般的木質(zhì)價格就一百多元錢一口,若是上好木質(zhì)的棺材,價格就非同一般了。

      舊街上有的老人舍不吃舍不得穿,生前就買口上好的棺材停放著。人生苦短,不為生前打算,卻為死后操心,這種怪異心理在當時很普遍。人死如燈滅,可人死了還要耗盡財帛,這種習俗由來已久。我們家鄰居老三爹,一家七口人,日子過得很苦,五十多歲就買口上好棺材停放在家門口,吃不飽穿不暖他不在乎,每每看著那口棺材他就心滿意足了。

      新中國成立后,舊街的木行鋪關閉了,街口的棺材鋪不知搬往了何處?但土葬的習俗一直在舊街延續(xù)著。我父母去世后仍然裝棺土葬,搞得頗隆重。直至上世紀的七十年代末,國家改革實行火葬后,從此售賣棺材的時代才告結束。從那以后,我再沒見過棺材。

      打水巷

      早年,在我居住的那條舊街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巷道,有的通到青年路(當時還沒有青年路,路的舊址是城墻和護城河),有的通往盤龍江邊。街上巷道雖多,但能呼得出名的巷道就寥寥幾條,諸如馬廠北巷,馬廠南巷及打水巷等。馬廠北巷曾經(jīng)是舊街一個頗大的騾馬市場,旁邊的兩條巷道就以馬市而得名。

      打水巷是舊街上一條頗老的巷道,它與舊街都有著幾百年的歷史。之前,這條巷道是沒有名字的,新中國成立前,一伙從四川來昆明做豆腐的買賣人,在巷口盤龍江邊立足后,開了個豆腐廠。當時城里還沒有機器水,做豆腐用的是井水河水。豆腐廠為了用水方便,即在盤龍江邊挖了一口頗大的井,井呈橢圓形,四周壘著石塊,河堤上豎著一根高高的打水用的木桿。那時,昆明的地下水頗豐富,井挖成后,清汪汪的水就冒了出來,井水就再不會枯竭。豆腐廠就靠這口井生產(chǎn)豆腐,天長日久,舊街人家就將這條巷取名為打水巷。

      打水巷雖不大,卻是舊街這一段通往盤龍江必經(jīng)的通道。當時,舊街人家的用水主要以盤龍江里的水為主,每天去盤龍江里挑水,洗菜,洗東西的都要經(jīng)過這條小巷,巷里人來人往的,一度熱鬧異常。

      新中國成立后,舊街上安裝了機器水,從那以后,豆腐廠生產(chǎn)豆腐改用了機器水,之前挖的那口井隨著時代變遷漸漸也就荒廢了。有了機器水后,舊街人家再不必去盤龍江里挑水吃了,打水巷從此冷清了下來。

      我上學后,打水巷成了每天上學放學的必經(jīng)之路,走出打水巷,便是盤龍江河堤馬路。記得那時河邊有個釀酒作坊,每天作坊里都將蒸熟的包谷籽在席子上晾曬,包谷籽散發(fā)著誘人的清香。那時我們家貧,生活苦,常常吃不飽肚子。每當路過此地,無人時,就會貪饞地抓上幾顆充饑。守包谷的是位老人,若他發(fā)現(xiàn)有人偷包谷時,就會放出那條大黃狗來追咬。一次我被大黃狗追咬時撕破了褲子,老人發(fā)了善心,抓了一捧包谷籽給我。

      小學畢業(yè)后,進了二十中學,每天上學放學仍要從打水巷經(jīng)過,直至成年參加工作后,家搬遠了,才告別了打水巷。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昆明城大面積拆遷改造,生活居住了三代人的舊街被拆了,打水巷也就隨著舊街消失了。幾十年過去了,我常常會想起打水巷,因為在這條小小的巷道里有著我太多的兒時記憶。

      垃圾馬車

      五十多年前的昆明,每天,舊街人家聽見街上叮叮當當?shù)拟徛曇豁?,就知道是倒糞草(昆明人把垃圾叫糞草)馬車來了。于是就把掃好的糞草抬出倒進馬車里。倒糞草的馬車每天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從舊街走過。

      過去的昆明舊街上沒有專門的垃圾堆放點,家里打掃出來的垃圾只好堆放在撮箕或是籮籮里。沒有人在家的,就將垃圾堆放在自家門前,垃圾馬車到時,趕車人就會將垃圾倒進車里。有人在家的,聽到鈴鐺一響,就自己去倒了。

      趕垃圾馬車的人搖的是個銅鈴鐺,馬車一進舊街,叮叮當當?shù)拟徛暰筒恍恕Ef時的昆明,許多行當都是用敲打和搖響的聲音來替代的,聲音一響,便知道是干什么的來了。譬如丁丁糖,街上一敲,都知道是賣丁丁糖的。劁雞劁豬的,常敲著一面小銅鑼從舊街走過,鑼聲一響,便知道是劁雞劁豬的來了。收破銅爛鐵的,搖著幾片折疊的金屬片,嘩啦嘩啦地響著,聽見聲響,就知道是收破銅爛鐵的。每天,舊街上各種響聲不斷。

      有的聲音幾天才在舊街響一次,但垃圾馬車的鈴鐺聲卻天天不斷。家里的垃圾每天都會產(chǎn)生,垃圾沒有地方倒,就指望著倒垃圾的馬車了。有時,車上的垃圾堆滿了,趕車人才停了手中的鈴鐺。否則叮叮當當?shù)拟徛晻谂f街響個不停。

      我從小就聽著這些叮叮當當?shù)穆曇糸L大,我小的那個年代,馬車是城里運送貨物的主要交通工具。馬車運送垃圾,在當時運輸條件極簡陋的情況下,看去雖原始,但當天的垃圾當天運送出,使舊街始終保持著不堆放垃圾的清爽,這樣的習慣一直延續(xù)了很多年。

      上世紀七十代初,舊街上修起了幾個垃圾堆放點后,垃圾馬車和鈴鐺聲才在舊街消失。有了垃圾堆放點,倒垃圾方便了,但舊街的環(huán)境不像從前那樣清爽了。若垃圾清除得稍慢些,就會堆得像小山似的,又臟又難聞,很不衛(wèi)生。

      城市在發(fā)展著,漸漸的昆明的機動車多了,清除垃圾運送垃圾改用了機動車,機動車裝載運送效率高,當天的垃圾當天清除,舊街又恢復了清爽。

      五十多年過去了,我常常還想起舊時垃圾馬車的鈴鐺聲,那是老昆明一種特有的聲音,像一幅市景畫面讓人回味著……

      責任編輯? 李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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