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

很多年后，我都會記得在夏末的某個下午，你穿著藍(lán)色襯衫坐在電動車上，我離你只有一個擁抱的距離，我看著你的背影，金棕色的頭發(fā)總有那么幾縷閃著光，還有你左右談天時微側(cè)向我溫柔的笑容。

很多年后，我都會記得，那個下午我遇到了你，而你大概也遇到了我。有的時候真的希望你不要停下車，回過頭。

大概我就是個怪人吧，冷漠倔強(qiáng)生人勿近，卻總是脆弱敏感的可怕。我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藻去描繪我心里復(fù)雜顛倒的情緒，很多事情無法用語言文字來形容，所以人類的文明才會伴隨著詩歌樂曲一起流淌。

喜歡唱歌，因為音樂是能超越語言的東西，能把最想說的話真切的傳遞給心里的人，無論是悲傷是喜悅，是想念是宣泄，音調(diào)的頻率貫穿胸膛觸碰在對方的靈魂深處，輕輕的，舔舐著，告訴你我的現(xiàn)在和我的將來。告訴你，我想你，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是有愛的。

或許你沒有看到我是因為你在聊天吧，或許你沒有丟下我是因為我步伐緊快拼命掙扎吧，或許你回頭是因為同情吧，或許我們終將不會有結(jié)果。

你說，對吧。

如果能忘掉期待，歲月長，衣衫薄。

喜歡氣息流過肺葉，貼著心臟，從靈魂正中央震顫著聲帶喉頭，尖銳的，溫軟的，流淌著的，裹挾著細(xì)膩粘稠的感情噴涌而出，透過無形的介質(zhì)與聽者碰撞共鳴。

腦海里勾繪著你清晰的笑容，像初春的暖陽，清苦卻溫暖。我追著你的背影跌跌撞撞，你回頭，告訴我歇歇腳，我知道你的每句話皆是真實，哪怕這之中有太多的猶豫，哪怕你也指不出未來的方向。

你是長街，我是千堆雪。我住的城市從不下雪，你住的城市大雪堆滿長街。

我總愛在深夜細(xì)數(shù)著歌詞緩緩的說著那些不同歌者唱著的相同感情。后來不敢再看屏幕上滾動的歌詞，后來不敢再聽陳奕迅的歌，后來，不敢在那些驚醒的無助的黑夜里翻出耳機(jī)，克制住欲望抱著臂膀告訴自己我過得很好，哪怕我真的很厭惡自己。

很多年后，我都會記得第一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你，我的目光停滯卻迷茫。你在笑，你應(yīng)該過得很好，世界本就不是為你這么美好的人而準(zhǔn)備的。直到后來的每次交融，我才知道我們?nèi)绱讼嗨啤?/p>

為什么會屏住了呼吸，為什么鼻子會酸呢。

最近一直熱衷跑步，癡迷速度，體驗著仿佛生活從我的臉闊飛馳而過的快感，仿佛這樣痛苦就能離我而去，骨子里隱隱期待著意料之外的擦傷，血肉模糊或更像是一種印記，是生者最好的證據(jù)。

生活向來擅長用一種尖銳的方式一次次扎戳著肉體，滴答滴答，用這明碼的痛楚標(biāo)注著生命的長度。先天的疼痛與后天的意外，呼嘯著的叫聲，都是散落搖擺的航標(biāo)，隨著心底的風(fēng)暴顛沛流離。

風(fēng)聲，呼吸聲，耳機(jī)里一遍遍單曲循環(huán)的歌曲，撕扯著的高音混雜表層意識里暗腥的吶喊激蕩共鳴，一步，一步，漫天的灰色撲向粗糙的大地，真實的質(zhì)感切割開軀體，一腔悲鳴噴撒開來。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鮮紅，自此便覺得什么都不怕了。

空曠的腔體溢滿生為無名的煩躁，貓撓般在皮下某處游竄。突然的暴怒，摔扯，不安，開始說著沒由來的臟話，以為這樣就能遮掩皮囊一下洶涌的恰好叫做無力的悲哀。

我死去了，可它還在燃燒。

一身鮮血傷痕累累的少年，那你在期待究竟是什么？

吞咽下白色的藥片，想象他們被分解吸收，麻痹大腦神經(jīng)，在腦回深處拼湊拉扯變調(diào)的安魂曲。白色，究竟有顏色嗎。又在這黑得殺人的夜里，凄楚的絕望漫出口鼻，隨著呼吸的潮汐灌注滿大大小小的細(xì)胞，意識沉入河底，逃離光年之外。

我不轉(zhuǎn)彎。

開始做稀奇古怪的夢，好想忘記卻記得清晰。卻在初冬的雨夜夢見你，你懷抱我并不寬厚的背膀，胸腔起伏綿延，耳后縈繞你小心翼翼的鼻息。夢里海浪聲還或有腥咸的風(fēng)的味道，遠(yuǎn)處熱烈的笑聲灼燒著灰藍(lán)天際的色調(diào)。不知道夢里的我是哭是笑，你只是抱緊我，滾燙的唇和臉頰緊緊貼著我的脖頸。

求求你，就這樣，別走好嗎？

或終有一天我會依舊自顧自寫著如上不明所以的話，我也會記得某個晚上在遙遠(yuǎn)的地方，有個人在黑夜里驀然驚醒，狼狽的和狗一樣。

但你的笑，比煙花還燦爛。

媽媽打電話過來，含糊敷衍后她低聲說了一句，“累了，就回家吧。”關(guān)了燈，屋里一片漆黑。

手表的指針滴答滴答的扭動著，看得人眼花。

一秒，兩秒，三秒。

我屏住呼吸。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眼淚呼嘯而出，嗆到氣管劇烈的痙攣。

窗外汽車呼嘯而過，風(fēng)聲在耳畔隆隆的響。

一百一，一百，九十九。

整夜整夜的難眠，是被困在城墻鋼筋鐵骨內(nèi)的靈魂的傳染病癥，無聲亦無先兆地在體內(nèi)埋藏深根，耗干所有的精力熱情，從未經(jīng)過我的同意，開始在深夜陪伴肆虐狂躁的無助情緒。就像酒吧里神色早已開始模糊的醉人，逮著過往的人們就肆意胡亂言語，慌亂迷糊的擁吻或許只是在醉夢里緬懷逝去的青春和那段光景里的鮮衣怒馬。

抱緊我，用力一點，用力一點。

沒有你我該怎么辦。

幾年了，原來過得這么快。

我們都一樣。是相互孤立的個體，本該孤單至死的我們被情感的羈絆相互連結(jié)，包裹。這種糜爛的聯(lián)系越緊密，撕開時就會越疼。疼的夜不能寐，疼的撕心裂肺。

躲了一輩子雨，雨會不會很難過。

我做好了你離開的準(zhǔn)備，我真的真的一點都不會難過。

習(xí)慣失眠后，才兀然發(fā)覺，一生遇到的幾千萬擦肩恍然中，大多擁有相同磁極，靠得太近會逃離的更遠(yuǎn)，你我茍同，也無須感嘆。

一直覺得彷徨才是人類情感臨界點的衡量，就像一首歌所有的鋪墊都僅是為了最后那聲宣泄般的高音，一次又一次的升調(diào)中醞釀著粘滑的情緒，似熾熱熔漿之下翻涌的氣泡，在彷徨的終末驀地噴發(fā)?；蚴钦鸷橙诵?，聽者動容，亦或是，訝異破音，黯啞無聲。明紅光亮的巖漿所過之處，粗糙冰冷，冰雪包覆。

或許在年齡翻滾幾近臨界的我，在這場曠日持久的追隨中筋疲力盡，草草與過去劃清界限，落荒而逃。

抱歉了，再見了。

我以為我會喜歡你到永久，但是那種背負(fù)罪名的愛意攀上我的臂膀，用荊棘狠狠地刺穿我的心肺，把我撕扯開來。而你端坐著微笑著注視著我，你說永遠(yuǎn)愛我。

我以為我竭盡全力來得痛快，我以為，我以為。

我們避而不談，你一直都知道的，你卻裝作不知道。

冬天到了，照顧好自己，別感冒，也別熬夜。

還有，謝謝你。

你，我的海市蜃樓。

作者簡介

金佳圓（2000—），女，內(nèi)蒙古呼倫貝爾人，河南大學(xué)文學(xué)院語言文學(xué)（師范）專業(yè)本科在讀。

河南大學(xué)文學(xué)院? 河南? 開封? 47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