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知
摘要: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構建始終離不開“認同”的視域,培育“馬克思主義認同”意識是重新建構中華民族主體身份,進一步培育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途徑。抗日戰(zhàn)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并沒有忽視西南邊疆這一少數民族聚居地區(qū)的建設,通過深入調查,發(fā)展培養(yǎng)少數民族干部等途徑,實現了在西南邊疆地區(qū)傳播馬克思主義的目的,取得了在少數民族地區(qū)培育“馬克思主義認同”意識的重要經驗。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認同;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抗日戰(zhàn)爭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2177(2020)22-0016-02
從1931年9月18日的“九·一八事變”,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中華民族進行了艱苦卓絕的14年英勇抗戰(zhàn)。其中,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標志著全面抗戰(zhàn)的開始??谷諔?zhàn)爭是近代以來中華民族百年抵抗外辱中的第一次真正的全面勝利,抗日戰(zhàn)爭是中華民族的覺醒史中的標志性事件,從此中華民族才在明確了自我的邊界的基礎上真正覺醒。正是在抗日戰(zhàn)爭中,中國共產黨發(fā)揮了“中流砥柱”的歷史作用,所以才在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心目中確立了“中華民族先鋒隊”的形象。而在黨的領導和影響下,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為中華民族抗戰(zhàn)也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1抗日戰(zhàn)爭與中華民族的全面覺醒
一定意義而言,所謂的民族覺醒就是一個民族共同體的成員真正清晰本民族共同體的本質、邊界、核心利益與發(fā)展使命。將自我歸屬于本民族共同體,明確“我是誰”;具有明確的民族共同體邊界意識,清晰“我們是誰”;知曉本民族單元的核心利益和發(fā)展使命,并自發(fā)地維護和踐行。中華民族的民族實體是在漫長的中國各民族的交往、互動和交互融合的歷史進程中逐漸形成的。中華民族的自我覺醒是在近代以來的抵抗外辱的艱苦斗爭中逐漸實現的。中華民族的抗日戰(zhàn)爭是中華民族走向全面覺醒的標志性事件。
抗日戰(zhàn)爭期間的形勢驟變,讓西南社會既是抗日前線又成為戰(zhàn)略大后方。大批知識分子群體的到來,讓西南社會成為了當時中國的輿論中心之一,這讓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接受了前所未有的輿論洗禮;近代以來,東西方侵略者的侵略行徑和各族人民共同進行的抗辱斗爭,讓西南邊疆少數民族也進行了前所未有的實踐洗禮。長期的區(qū)域族際隔絕或爭斗的視域遮蔽下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通過抗日戰(zhàn)爭的洗禮,終于和中華各民族一道覺醒了。沖破華夷之辨的牢籠,翻越只辨古今、不辨中外的藩籬,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和中華各民族一道,在“古今中外”的視域中,不斷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奮勇前行。
2黨在抗戰(zhàn)中的“中流砥柱”作用與“中華民族先鋒隊”形象的樹立
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的覺醒使其知曉了“我是誰”,明白了“我們”為什么是“我們”,他們開始在中華民族的視域下思考自身和自身所在的二級民族單元的前途和命運,他們需要尋找到自身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
誰是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誰才可能是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先鋒隊”?日本侵華戰(zhàn)爭讓包括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在內的整個中華民族深受苦難;但也是抗日戰(zhàn)爭蕩滌著中華民族自身。也正是在抗日戰(zhàn)爭中,中國共產黨所展示出的“中流砥柱”作用,昭示著中華民族未來的“先鋒隊”和領導力量的歸屬。
誰是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呢?學術界在這個問題的爭鳴中,大概形成了四種最主要的觀點:美國論、蘇聯(lián)論、國民黨論和共產黨論。美國論和蘇聯(lián)論由于缺乏基本的歷史常識,所以在此不必理會。爭論主要聚焦于“國民黨中流砥柱說”和“共產黨中流砥柱說”的博弈。我們認為,關于誰是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的研究,不應該是答案明了后的附會,而應該是標準明確基礎上的找尋。
第一,“中流砥柱”一詞出自《晏子春秋·內篇諫下》“吾嘗從君濟于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中流?!焙苊黠@,這里的“砥柱”指的應該是黃河三門峽段,位于黃河激流之中的砥柱山。砥柱山的特點是:黃河水漲的時候,它漏出來的小一點;黃河水小的時候它漏出來的大一點。無論黃河水勢大小,千百年來,它始終矗立在那里,從未改變。所以,始終矗立在黃河激流之中,應是中流砥柱的首要涵義和精神。申而論之,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的判斷首要標準就應該是:面對日本帝國主義這一兇殘洪水猛獸的欺凌,從頭到尾,始終如一地堅持積極抗戰(zhàn)?!笆冀K性”是中流砥柱的基本涵義。一個組織,一種力量,如果一個階段抗戰(zhàn),一個階段不抗戰(zhàn),一個階段積極抗戰(zhàn),一個階段消極抗戰(zhàn),其就不能是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
第二,我們再來考察抗日戰(zhàn)爭中中流砥柱說法的出處及其原本涵義。抗日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后,伴隨日本帝國主義以政治誘降為主、軍事進攻為輔的戰(zhàn)略轉變,抗戰(zhàn)事業(yè)陷入到巨大的危機之中。“1941年5月,毛澤東為中共中央寫了對黨內的指示,信中告誡全黨:日美妥協(xié),犧牲中國,造成反共、反蘇局面的東方慕尼黑的新陰謀,正在日美蔣之間醞釀著。面對日本的誘降政策,國民黨消極抗日,不惜和日本的反共宣傳互相呼應。而新四軍雖被宣布為“叛變”,八路軍雖沒有領到國民政府一顆彈一文銅,然無一刻不與日軍搏斗(1)?!币虼?,“共產黨領導的武力和民眾已成了抗日戰(zhàn)爭中的中流砥柱”(2)。很明顯,毛澤東同志在這里提出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概念的時候,是根據親日派大資產階級的不抗日、美國和蔣介石集團的放棄積極抗日的歷史背景而提出來的。所以,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中流砥柱的又一重要衡量標準就是:在整個抗日戰(zhàn)爭階段,中國共產黨是抗日戰(zhàn)爭的最后的積極抗戰(zhàn)力量。“唯一性”是中流砥柱的重要涵義。一個政黨、一種力量如果在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最危急關頭沒有肩負過最后的積極抗戰(zhàn)力量的歷史使命和擔當,就不能是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
第三,只有正確的戰(zhàn)略方略才能夠保障中華民族的抗日戰(zhàn)爭走向最后的勝利。作為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應該是這些正確戰(zhàn)略方略的提出者和真正的踐行者。在保障抗戰(zhàn)走向最終勝利的系列戰(zhàn)略方略中,全面抗戰(zhàn)路線、持久戰(zhàn)、人民戰(zhàn)爭的整套戰(zhàn)略戰(zhàn)術是最重要的內容。
第四,行動刻畫符號,在抗戰(zhàn)行動上,要成為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一方面要英勇作戰(zhàn)、不怕犧牲,也要善于用兵、長于取勝;另一方面,不能屢戰(zhàn)屢敗、動輒潰敗千里,更不能動輒投降,“降將如毛,降官如潮”(3)。一個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先后有20名中央委員、58名旅長職務以上將領、超過50萬軍隊投降日本的政黨,國民黨無論如何都是沒有資格被稱為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的。
第五,誰能確保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最終是屬于中華民族的勝利,而不是少數上層集團或特權的勢力的勝利,誰才能成為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
一個政黨、一種力量,只有同時符合了全部以上五條標準,才能夠成為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而當我們明確了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的基本標準后,答案應該就異常明確了。只有中國共產黨才是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真正的中流砥柱。也正是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戰(zhàn)爭中的這種中流砥柱作用,讓自己不僅在聲明中(4),也在行動上,成功地在包括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在內的全體國人的心目中,刻畫出了一個完美的“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先鋒隊”的形象。
3民族工作的有力開展與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對抗戰(zhàn)的卓越貢獻
1935年以后,由于紅軍長征的影響和全國抗日民主運動的風起云涌,中共云南地方組織開始逐漸恢復重建(5)?!捌咂呤伦儭焙螅捎诃h(huán)境的優(yōu)化,中共云南地方組織進一步恢復和發(fā)展,中共云南地方組織隨即展開了自己特色使命——民族工作。
3.1全面調查云南境內的少數民族情況
中共云南省工委根據中央及南方局的“做好對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國民黨高級將領”調查工作的指示,根據省情的特殊性,展開了對云南境內少數民族情況的全面調查,為后期民族地區(qū)各項工作的開展奠定了堅實基礎。中共黨員楊湛英深入滇西北地區(qū),在一年多的時間里,行程5000多公里,對滇西北8個主要少數民族進行了全面考察,最終形成了長達15萬字的著名的《云南滇西北邊區(qū)調查》,成為此后研究滇西北民族問題的基礎性文獻。與此同時,中共黨員江枕石等人展開了對佤山佤族的全面調查,推動了佤山抗日游擊隊的建立;陸董易、劉國志、熊翔等人對圭山地區(qū)進行了深入調查,建成了圭山工作據點,這也為解放戰(zhàn)爭時期圭山打響了少數民族武裝起義的第一槍奠定了基礎。
3.2開展對少數民族上層人士統(tǒng)一抗日思想的工作
抗日戰(zhàn)爭期間,云南地方實力派的積極抗戰(zhàn)與我黨對龍云(彝族)這樣的代表人物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不無關系??箲?zhàn)時期,中共云南地方組織還對一些少數民族上層人物開展了有力的團結爭取工作。爭取將彝族土司祿大奎與黨的統(tǒng)一抗日思想相統(tǒng)一是開展少數民族思想工作的典型事例。祿大奎是滇黔交界地得勒梁子彝族的大土司,在當地勢力大、威信高,還擁有數百人的民族武裝力量。1944年中共宣威縣黨組織根據省工委的指示,多次派人與祿大奎取得聯(lián)系,對其進行抗日宣傳,黨員柴愛國在和祿大奎的交往中成為朋友。對其“宣傳黨的民族政策,分析當時的形勢,感召了祿大奎。祿大奎哭訴了多年來的艱難處境,表明堅決參加抗日,只求共產黨信任(6)。并主動請求與柴愛國進行了彝族的結盟儀式。也正是在祿大奎的幫助下,云南黨組織迅速團結了這一帶的其他彝族土司。
3.3培養(yǎng)少數民族干部,發(fā)揮本地干部優(yōu)勢
抗戰(zhàn)初期,時代的鍛造,讓一大批西南邊疆少數民族籍青年干部在黨內涌現出來,白族張子齋、歐根、王以中,納西族李群杰、楊尚志……回族李長猛等。伴隨著黨對云南地區(qū)和民族工作重要性認識的不斷提高,黨也有意識地加大對少數民族干部的培養(yǎng)。加大對少數民族青年馬列主義理論素養(yǎng)的學習引導和幫助;注意在工作中鍛煉少數民族干部;注意在民族工作中發(fā)揮少數民族籍干部的優(yōu)勢和作用。昆明紗廠納西族女工白菊英、工作于滇軍的白族楊永新、延安抗大學習歸來的彝族何現龍等,一大批少數民族干部在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學習中不斷出現。這些少數民族青年黨員干部回到家鄉(xiāng)開展宣傳先進思想和統(tǒng)戰(zhàn)工作后,由于出身于當地,知曉本民族語言、熟悉本民族的風俗習慣,有良好的人際基礎,工作起來如魚得水,成為黨和少數民族群眾之間互通的重要橋梁,在民族地區(qū)成功樹立了黨的形象,擴大了黨的影響。
正是在黨的領導和影響下,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大眾以中華民族之一員的身份,積極參與抗戰(zhàn),為抗日戰(zhàn)爭勝利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參加省外抗戰(zhàn)的滇軍中就有大批的少數民族英雄兒女,如60軍中,僅來自劍川一地的白族青年就有300余人;抗戰(zhàn)西南生命線——滇緬公路是沿途的彝族、白族、傣族、傈僳族、景頗族、阿昌族等廣大西南邊疆少數民族同胞與漢族同胞一起,以每天20萬左右的施工人數,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克服饑餓、疾病和勞累等困難,以生命和血汗的巨大代價,在短短的9個月的時間里筑成的;滇西抗戰(zhàn)中,滇西的景頗族、傈僳族、佤族同胞組成游擊隊不斷騷擾日軍;梁河縣河東、河西鄉(xiāng)群眾和邦角寨景頗族同胞在勐連沿囊宋河三角地帶阻擊了一支300余人的日軍;怒江東岸的白族、傈僳族人民用火槍毒弩擊退企圖偷渡怒江的日軍;佤山抗日游擊隊收復了佤山南部日偽侵占區(qū)以及蠻國、班洪、十七王地等中緬邊境地區(qū)……諸多反抗侵略的勝利成果,成為抗日戰(zhàn)爭取得最后勝利的重要助推力。
注釋
(1)楊近平.“中國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問題的教學思考[J].思想理論教育,2011(17):57-62.
(2)毛澤東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04-805.
(3)文學評論叢刊 (第4輯)[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79.
(4)注:早在1935年的瓦窯堡會議上,我們黨就提出:“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無產階級的先鋒隊……同時中國共產黨又是全民族的先鋒隊.”
(5)注:1930年3月至5月,中共云南地方組織遭受嚴重破壞,同年12月31日中共云南地方組織領導人王德三、張經辰、李國柱、吳澄等被殺害于昆明.
(6)金炳鎬.中國共產黨民族工作理論與實踐[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7.
(責編:陳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