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熱播劇《隱秘的角落》改編自小說《壞小孩》。作者紫金陳在采訪中表示,“朱朝陽的原型就是我自己,《壞小孩》融合了自己的童年經(jīng)歷?!痹谧辖痍惪磥恚蠖鄶?shù)人在人生的某一個階段都產(chǎn)生過陰暗的想法,有些人可以“消化”這些負面情緒,而“消化”不了的人,很可能走上歧途?!斑@個故事并不是獻給兒童的,而是致敬每一個心中曾經(jīng)被傷害過的成年人?!弊辖痍愊M?,大家在贊賞書和劇集“好看”的同時,也能思考如何給未成年人創(chuàng)造更好的成長環(huán)境。談到未成年人教育問題,紫金陳給家長支招:“不要給孩子貼標簽,你如果以平等的姿態(tài)平心靜氣講道理,其實孩子都懂”。
希望引起大家思考
記者:《壞小孩》是基于怎樣的背景而創(chuàng)作的?近年來,未成年人犯罪問題常引起熱議,你怎么看待這些問題?
紫金陳:2013年寫完《無證之罪》后,我開始尋找下一本書的題材。當時剛好妻子懷孕,我想到我將會有自己的孩子,就想到了青少年題材。因為我是寫罪案推理小說的,所以自然會聯(lián)想到未成年人犯罪這個話題。我一直覺得類型小說首要解決的問題是好看,其次才是深度,情節(jié)的設置第一考慮是故事好看。文以載道,類型小說的創(chuàng)作就是用故事承擔我對社會、對世界的思考。如果讀者覺得故事好看,還能產(chǎn)生一些共鳴和思考,我就非常滿意了。未成年人的教育話題這幾年討論度變高,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但與此同時,我覺得許多家長過于焦慮了,比起我們小時候經(jīng)歷的時代,實際上環(huán)境是在變好,只不過網(wǎng)絡社會,信息傳播比較快而已。但這樣的討論的意義在于,我們始終想讓環(huán)境變得更好。
記者:你之前在采訪里說,朱朝陽的原型是你自己,但是你并沒有成為朱朝陽。其實童年不快樂的孩子很多,激發(fā)惡并付諸行動的關鍵在于什么,是偶然還是必然?
紫金陳:很多孩子因為家庭的原因而童年不幸福,大部分人在人生的某一個階段都產(chǎn)生過陰暗的想法,但是絕大部分人都不會付諸于行動,因為道德的約束,也因為絕大部分人的內心并不壞。成年人總覺得要給小孩正確的引導和教育,這是很空洞的話。小孩心里想法會真正告訴你嗎?如果不會,你怎么引導和教育?其實大部分心里負擔重的孩子并不會說出來,會埋在心里自我消化。大部分人最終會自我消化,但是如果消化不了,那就可能走上歧途。所以,成年人應提高自己的認知,不要認為孩子小,不懂。父母離婚與否是客觀存在,無法改變,我也不贊同為了考慮孩子而勉強維持婚姻,但給予孩子平等的關心和愛才是最重要的。與此同時,不要給孩子貼標簽,你如果以平等的姿態(tài)平心靜氣講道理,其實孩子都懂。
致敬曾被傷害的成年人
記者:全劇片尾有一段“獻給童年”,以往的青春片大多是為了讓觀眾共鳴與懷舊,這樣殘酷的童年,你希望讀者和觀眾如何解讀?
紫金陳:以往對于童年的藝術呈現(xiàn),大多是朦朧的青春歲月這一典型意象,但如果放在童年歲月并不快樂的人身上,記憶中更多是偏暗的色調。我不能說全部,至少絕大部分單親家庭的人,會對劇中的人物處境產(chǎn)生一種共鳴。這些人的童年雖然沒有劇中的人物那么糟糕,但是我們都有埋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這個故事并不是獻給兒童的,而是致敬每一個心中曾經(jīng)被傷害過的成年人。我希望能引起大家思考,我們真的懂孩子嗎?我們每個人其實都可以很懂孩子,因為我們每個人都當過孩子,只是我們后來忘記了。
記者:導演辛爽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說:“即便拋開外界的因素,也不想通過作品展現(xiàn)純粹的惡”,你覺得原著是在展現(xiàn)“純粹的惡”嗎?
紫金陳:原著中的“純粹的惡”是為了引起更多人的思考,為何一開始這個陽光明媚的暑假,最后會以疾風暴雨而終止。悲劇能帶給人更多的思考。小說是偏向小眾化的,所以可以在深度上做更多挖掘。影視需要面向大眾,就像我之前說的,思想上的呈現(xiàn)以講好故事為前提。如果我自己改編這個小說,也會認同辛爽的觀點,不想表現(xiàn)純粹的惡,因為那對影視創(chuàng)作的故事講述是不利的。
記者:有讀者評價你是“中國的東野圭吾”,他的作品對你有哪些影響?
紫金陳:這是出版商的包裝,現(xiàn)在每本書包裝宣傳噱頭很多,我覺得沒有必要。東野圭吾是我精神上的“職業(yè)領路人”,也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我最崇拜他的并不是創(chuàng)作才華,而是他的堅持。他名氣很大,還能保持高產(chǎn)的狀態(tài),這表明創(chuàng)作就是他的生命。我一開始的創(chuàng)作是模仿他的風格,他的成功經(jīng)驗,這幾年我已經(jīng)摸索出自己的優(yōu)勢范圍,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在我心里,他依然是我最崇拜的推理作家。
寫小說兼顧改編難度
記者:平時喜歡看懸疑片嗎?你的很多作品都被影視化了,創(chuàng)作時是不是會多一些“畫面感”的考量?
紫金陳:我喜歡懸疑片,包括恐怖等各種懸疑類型,中等以上水準的懸疑電影我基本都看過。我寫作時都是想著以后能夠影視化。只不過《無證之罪》《壞小孩》《長夜難明》等,寫的時候想著以后能拍成電影,小說基本是按電影節(jié)奏寫的。那時我沒有網(wǎng)劇的概念,現(xiàn)在創(chuàng)作時也會兼顧一下劇的改編難易度。
記者:你平時都看什么類型的書呢?你覺得當代中國的推理作品怎么樣?
紫金陳:我平時看的小說不多,我看影視比較多。曾擔任過幾次懸疑推理小說大賽的評委。現(xiàn)在一些創(chuàng)作者的選題不夠具有前瞻性,很多人會把重點放在構思各種詭計上,而忽略故事性。不過,我從中也看到了一些很有悟性的創(chuàng)作者。我希望越來越多的人不要戴著有色眼鏡來看待國內作品,要有文化自信。
據(jù)人民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