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際紹興愛國文學家詩歌研究

林也 丁慧潔 丁雨微

摘要：紹興地區(qū)歷史悠久，文化昌盛，自古以來就是人文淵藪。明清易代鼎革之際，涌現(xiàn)無數(shù)節(jié)烈詩人，或以身殉國明志，或歸隱潛心學術(shù)。本篇論文以王思任和黃宗羲為代表，通過分析其政治選擇與文學作品體會愛國精神與思想內(nèi)涵。

關鍵詞：王思任;黃宗羲;愛國詩歌

一、王思任詩歌研究

王思任，字季重，號遂東。萬歷二十六年中進士，曾任興平、當塗、青浦縣令。順治三年，紹興城破，王思任棄家入秦望山，拒絕清朝征召，最后在病中絕食而亡。

王思任的詩歌題材大致可分為三類，一類是描繪所游之地，寄情大好河山;一類是記敘民生疾苦，揭露黑暗現(xiàn)實;一類是訴報國之志，直抒愛國情懷。

明朝政局動蕩，社會不安，人民生活在水生火熱中。《行路難》一詩再現(xiàn)了當時百姓啃食木頭充饑的艱苦生活，甚至到賣女殺女以得食的殘忍地步?！捌じF樹倒同人尸，何曾得活百姓癡，行路難，有如此！”一句將“皮窮”“樹倒”和“人尸”三個意象放在一起，描寫了當時貧困潦倒的場面，體會到了王思任對百姓深深的同情。《馬兵行》一詩記載了馬士英軍隊兵敗后走杭州時對百姓的掠奪?！鞍亳R幾滿百家姓，千兵洗盡千家村?！鞍佟焙汀扒А北砻鬈婈犎藬?shù)之多，被擄掠洗劫的百姓數(shù)量之多，“滿”和“盡”兩個詞，則突出了官兵的無情與殘酷。而后對百姓的生活現(xiàn)狀的展現(xiàn)，更是直接表現(xiàn)馬士英軍隊的殘暴，百姓生活的疾苦。王思任關心國家命運，體察民情，深感底層百姓生活不易，悲嘆民生疾苦，卻又有無力改變的悲痛。強烈的愛國讓他以冷峻尖刻的態(tài)度表達對現(xiàn)實的憤懣不平，對天下的擔憂。

在第二類詩歌中，《于忠肅墓》二首很有代表性。在《于忠肅墓》（其二）中有言“白云心浩浩，黃葉淚蕭蕭?！卑自坪忘S葉都為有情物，抒發(fā)了對英雄成為犧牲品的憤憤不平?！冻鋈钒耸自姾肋~激越，多次抒發(fā)報國之志?！澳袃荷袊?，便當笞四夷，身騎萬里馬，骨使霜風吹”（其二），“還將裹尸革，報答笠蓑看”（其三），“中華未雪仇”（其四），“縛人亦有手，殺人亦有力，年年送繒帛，不如繕征袍”（其五）“一劍威千秋，此外飄云薄”（其八）從以上摘錄中可以看出，王思任以國家社稷為重，滿腔熱血地穿征袍，騎萬里馬，持劍殺敵，報中華雪仇。他有著中華男兒氣概，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甘愿為國出征，報國殺敵。

王思任詩歌創(chuàng)作的主要成是在山水景物的描寫上，他一生寫過許多的山水詩。他又不僅僅只是描繪山水，而是寓情于景，在景物中寄托自己的情感?！短m亭》一詩中，他感慨“永和勝事皆塵跡，誰向云林一再題”，回憶永和之年的集會，將往昔的美好歲月與眼前“孤亭寂寂圍春草”的孤寂形成對比，表達了作者對當今朝廷的失落，對國家能強盛的美好期盼。

王思任一生走過許多的地方，在動蕩社會中依然直率豁達，保持人格獨立，錚錚傲骨令人動容，于詩文足以見其愛國之情和崇高民族氣節(jié)。

二、黃宗羲詩歌研究

黃宗羲是明清換代之際的一位重要遺民詩人，一生始終堅守民族氣節(jié)，有著不屈的民族風骨。

黃宗羲游俠時期的眷戀故國之作由抒發(fā)故國之思與亡國之痛兩部分組成。在這期間，他創(chuàng)作了許多作品，《三月十九聞杜鵑》是黃宗羲為紀念明亡一周年而作。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進北京城，崇禎帝自縊，明王朝統(tǒng)治徹底崩潰。“杜鵑上下聲音苦”描繪了杜鵑哀切悲苦的鳴叫聲;“何獨今聞催肺腑”將人之哀情與鳥鳴之悲苦相聯(lián)系，詩人以杜鵑為寄托，道自己心聲，表達了對故主、故國的哀思與眷戀。

黃宗羲對故國的情感是錯綜復雜的，故國之思、亡國之悲、亡國之恨三種情感纏繞融合，匯聚成他身上的愛國精神?！哆^東明寺》中，詩人面對世間美景卻再也沒有賞景享樂之趣，“獨對千峰側(cè)，心原與境訛”概括自己的心境變化。詩人感嘆歲月逝去，甚至流下“吹淚壓藤蘿”之淚，其悲涼心境正是源于對故國的哀思。

黃宗羲在詩歌創(chuàng)作多次明確表達自己“不仕新朝”的立場，始終彰顯著遺民詩人的氣節(jié)。

《陌上桑為馬晝初作》與《貞女引贈萬履安》兩首詩都是黃宗羲處于游俠時期的創(chuàng)作，都表達了詩人堅守節(jié)操、誓不降清的堅定志向?！赌吧仙轳R晝初作》以樂府古題寫時事，表達對背主變節(jié)之士的不屑，并表達了“人生各一志，一一不同途”的觀點，與變節(jié)之士劃清了界限?！敦懪浫f履安》是他贈予萬履安的詩，意在勸誡萬履安堅守忠義之士的氣節(jié)，不為清王朝所招降。

康熙十九年康熙帝下旨“以禮敦請”黃宗羲出山修明史，但都被他“以老病疏辭”拒絕，保持“不仕新朝”立場。黃宗羲對故國的忠義與節(jié)操的堅守多次在他的詩歌中流露。黃宗羲以梅花入詩，以梅花自比，感嘆梅花遺世獨立的傲骨?！镀呦裘坊ㄔ姟芬辉娍此圃趯懨坊ǎ鋵嵤窃娙说淖詫??！懊坊í毩⒄罱^，冰纏霧死臥天闕”寫了梅花所處的惡劣環(huán)境，也暗示面臨的嚴峻形勢?！敖^”與“死”描繪了梅花在冬日孤立無助的處境，正如詩人換代之際的無助?！肮孪憷温渥o殘枝，不隨飄墮四更月”寫出了梅花面臨困境卻仍舊姿態(tài)傲然的高潔品質(zhì)，“不隨”寫出梅花不凋落反而獨綻幽香的與眾不同，正如黃宗羲面臨著嚴峻形勢和亡國之痛，卻從未有過降清之愿，保持著忠義之士的錚錚鐵骨。詩人寫梅抒發(fā)自己對亡國的思念與身世處境的飄零無助;借梅明志，宣告自己正如這梅花一般不愿輕易妥協(xié)、永守節(jié)操的愛國之志。

黃宗羲或為抗清事業(yè)而奔走，或題詩以訴故國之思，對故國的愛歷時多年但如“墨艷”半點未褪，表現(xiàn)出深刻的愛國主義精神。

三、結(jié)語

紹興的山水名勝孕育了眾多英賢，自古以來越地成為人文薈萃之地。張兵先生將紹興越文化的特征概括為“尚武愛國，創(chuàng)新進取，奉獻自強”。就人物而言，這個時代的政治選擇無疑是多元化的，無論是“孤臣孽子”的黃犁洲，還是反抗者王思任，不同的人在同一個時代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蚴鞘芗绎L影響、知己的影響，或許來自于政治的壓迫，古話說：“文如其人”，通過研究明清之際的紹興愛國文學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我們了解他們的政治價值取向和愛國思想，從而更好地體會其愛國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