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懸掛天庭的玉盤,斟滿《詩經(jīng)》以來詠月的華章;一彎彈奏明月的弓弦,悲歡組成永恒的合音。
鄉(xiāng)月,從山羊咩聲中起床,在結(jié)滿歸鳥的枝頭梳妝,盈盈如一滴純潔的露珠,羞羞若一位清純的少女。
鄉(xiāng)月很輕,輕如秋天匆匆過往的白云;
鄉(xiāng)月很柔,柔若母親頭頂裊娜的炊煙。
鄉(xiāng)月讓麥地燥乎乎的陽光清爽如月,鄉(xiāng)月為鳳尾竹下悄悄情話披上朦朧的外衣。
鄉(xiāng)月在城市的上空徘徊,那是想家人鄉(xiāng)思涌動的一只眼睛。
鄉(xiāng)月灑在都市八月的一個頁碼,把盞對月,惦記麥苗的人飲到一杯安慰。
有時呈檸檬色,有時像玉碧瑩,養(yǎng)花在鄉(xiāng)月下更顯蒼白,小路在月色中越是幽深……
沐著鄉(xiāng)月,在母親的謠曲中入夢,夢不見嫦娥給我如錦的衣袖,只有母親的愛,縫補在我瘦削的肩頭。
明月打開夜幕,楊柳在唐宋古籍里搖曳。
挽一江春水,袖藏十里春風。此時,月色恰好三分,一分是前塵煙花,一分是今生流水,一分是來世鄉(xiāng)愁。
在湘南道州的西洲,與友人酒后話別,還來不及揮手,江面就空了。
這樣的春夜,我好像什么都不能擁有。就連鐘靈毓秀的西洲,也只是一顆蘸滿月光的露珠,隨時都會被春風取走。
那條石板橋,已老在嶺南的舊縣村了。
不管春風綠沒綠過岸邊的草,你從古村口彎曲的小徑而來,依石臨水,一雙舒展柔情愛意白藕般的手,總是搓揉著。
唐朝你浣亮麗的輕紗,晚清你浣沉藍的布麻。
雞鳴聲里你浣初啟的霞霓,蛙鼓潮中你浣汗?jié)竦脑氯A。
一次又一次,其水寒其水暖,水中游弋的鴨子可不知,只有你那浣滌歲月的手,才能探出冷暖。
一遍又一遍,其水深其水淺,水底穿梭的魚兒可不知,只有你那搓揉光陰的手,才能探出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