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
再見如故,確是畢生的朋友
傾盡酒水的杯里,還裝著敘述的余溫
陌上千禾的光陰從燈光里散開
這棵倔強的植物從渠江移植到拉薩的過程,相當于重新生長的過程
純凈的目光沒能正視蓮花,慢慢消化著履歷
這些冷靜冰藏過的酒花,開著開著
把龍泉的夏夜開成了雪域的木魚聲
因果從那個西藏退伍軍人的執(zhí)拗開始衍化
從服務員到收銀員,一直到
行政辦公大廳的科員,這些命里的
坎坷從一行文字流進另外一行文字
形散命不散,憧憬是自己的花期
川味的火鍋里青年不散,七零后的老人
和八零后的中年,帶著一個九零后的青年
從文字的筷子里尋找生命的珠璣
在一陣眩暈的紅湯里洗涮自己的生疏
一次回眸,半生的彳亍
九月初九,在紅星路口駐足往事
低頭走過的流云分行成平仄
重陽,登高望遠的人是你
看到無垠的遠不是歲月的指尖
而今在眼前的笑容都是落花
散光老花無法看清搖曳的枝頭
歲月真是一口井蕩漾卻無法溢出
我的微瀾只是等待和懷念
你眼神觸碰的夢囈
漣漪和夢境中的芬芳都是復述
都是這個日子牽掛的沉重
這牽掛總是個坑無限
那些出沒在坑口的不是親人
就是故人,還有懵懂中遠逝的背影
心有所戀,這光就不會躲閃
命里的水流過總是斷崖和低谷
重陽,你在流光里重生
是否還在和命運角斗這最后一程
遍地的茱萸,只有你的背影
還在回光返照里溫暖著
一顆滴落的青春
一個驚慌失措的路人
漂流的羊皮筏
信天游的尾音里大唐的牡丹還有
余溫留在秦嶺的山麓
我只是從華清池的池底
窺見了煙花池湯的去處
和一只鸚鵡夫子悠然的復讀
順著終南山菊花的芬芳
我們坐在潼關下的小店
三色堇從句子中翩躚而至
橫行胭脂從分節(jié)的忙碌里欣然而至
沒有詩歌在交談里發(fā)芽
這種漂流的邂逅只是命里的芳華
而羊皮筏的插畫注定一束三角梅
驚艷了青春四點時分的光陰
從往事里抽取一支香煙
凝望著胡辣湯中漣漪
黃土高坡上還有一片牧羊人的呼喚
落成地上的兵馬和回眸里的點點星子
我不是牛郎,卻過著牛一樣的光陰
從中國情人節(jié)的鬧熱里晃過神來
日子回到生活的兩個字里
被相思打了一個結
彼此的體溫慢慢融化所有的誤解
我不是牛郎,在銀河的另一端
等待我的織女,每一天仿佛都是七夕
都是在葫蘆藤下的聆聽
那些呼吸間的爭執(zhí),就像花朵一樣
裝點著我的每一次回憶
這倔強的牛勁,讓我的妥協(xié)
生長成愛意的葉子
或者干脆交出了指揮權
這是最好的生活
光陰的足跡,是牛的
我們守著相聚和分離
每年的七月,我都會告訴女兒
我們祖輩的顛簸流離
這是煙火的記憶
芳鄰舊事
芳鄰路上的一棵樹
我的印象就是根深葉子很多很大
盡管招牌外無法避免“銀子彈”的磨擦
坐在樹下聆聽
臨時主人的一杯普洱
他來到這里兩年,兩年以前
或者更早以前
他銘記的是茶馬古道的一個小街
所有的記憶都成為章節(jié)
斷斷續(xù)續(xù)地出現(xiàn)
在話語中
那一代人文字的馨香
到了這個歲數(shù),我不再
想增加朋友
以內(nèi)的盡量保留
以外的就挽留在柵欄之外
把酥油的化力放在杯子口
手臂上輕易的帶上一串念珠
我念的不是佛
是我身邊越來越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