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巖(湖州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浙江湖州313000)
“闡釋”是一種公共行為,是由人們的公共理性所決定的,是人們進行理解和交流的需要,體現(xiàn)出對人們的個體尊重、對生命尊重和對文化尊重。20世紀西方闡釋學的構建是以反理性為基礎的,并以非理性、非確定性為目標,使文學闡釋及其研究形成了極端相對主義和虛無主義的特征。張江教授提出的“公共闡釋論”是對西方闡釋學的消極影響進行了否定,同時,對傳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文論和當代西方文論進行整合,確立理性在“闡釋”中的基礎性,試圖在多元文化下重構“闡釋”的公共性,建立人類真理與意義共享基礎之上的闡釋范式。新時期以來,由于我國的文學批評界忙于引進西方文學理論,利用西方文學理論對中國文學進行研究,并通過對西方文學理論的“闡釋”來構建中國自身的話語權,這樣會導致文學批評界屬于自己的原創(chuàng)成果不多見。而“公共闡釋論”的提出則體現(xiàn)了中國理論的原創(chuàng)性,它的拓展和延伸將對中國文學理論的重構產生重要影響。那就是“中國文化的發(fā)展不論取著何種具體形式,都要依靠中國人的個性創(chuàng)造”[1]。
闡釋的公共性以人類理性的公共性為基礎,公共理性是以人類認知的真理性與闡釋的確定性為目的?!肮怖硇浴笔枪补芾碇黧w與其所處的社會主體之間實現(xiàn)高度溝通并獲得社會一致認同的觀念和價值。公共理性的運行范式由人類的基本認知規(guī)范所決定。“公共闡釋”就是闡釋者以客觀歷史前提為基礎,以文本為意義對象,以公共理性生產有邊界的約束,且可公度的有效闡釋?!翱晒取笔侵戈U釋結果可能生產具有廣泛共識的公共理解;“有效闡釋”是指具有相對確定意義,且為理解共同體所認可和接受,為深度反思和構建開拓廣闊空間的確當闡釋[2]。
“公共闡釋”的公共性是對文學闡釋屬性的一種界定。所有“闡釋”行為都是對生活的理解和對世界的認知方式。“公共闡釋”是為了使個體之間進行有效和充分地對話。文學闡釋首先是“個體闡釋”,然后才是“公共闡釋”。盡管“個體闡釋”是一種個人行為,但是這種個人經驗、知識基礎、思維方式、認知能力等均受到人類共享世界的影響。只有在“公共理性”下,文學文本的意義才能被正確理解,“闡釋”的合理性才能被確認。如果超越了這個界限,“闡釋”將成為“個體闡釋”行為,而不具有“公共理性”。由于文學文本的公共意義是多種闡釋觀點相互作用的結果,因此,在文學文本進入公共領域前,它的公共性意義隱匿在文本之中,我們應用“公共理性”合理進行闡釋。只有這樣進行“文學闡釋”,“公共理性”才具有意義,“公共闡釋”以自身的公共性發(fā)現(xiàn)文本的共性,進而對文本公共性進行理解和達成共識。
“公共闡釋論”對當代西方文論的理論反思和批判研究更加理性和客觀,“公共闡釋論”的觀點具有更明顯的理論建構意義。它把研究的重點由西方文論的“強制闡釋”的批判轉移到重建中國文學批評理論,用“公共闡釋”理論重新建構中國當代的文學理論,重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當代“闡釋學”。文學批評是對文學現(xiàn)象的一種“闡釋”行為。“闡釋“行為是一種循環(huán)的認知過程,對認知對象的闡釋沒有終點。文學闡釋學是一種重要的思想理論形態(tài)與文學研究方法。[3]廣義上的文學批評屬于文學理論研究的一個方面,在西方國家?guī)缀醯韧谖膶W研究。狹義上的文學批評是以文學理論為基礎,對文學文本及文學現(xiàn)象進行評價和研究的“闡釋”活動。在文學批評中,“闡釋”不僅是對文本閱讀和理解,也是文學批評的一種形式,而且還涉及到更廣義的認知活動?!瓣U釋學”認為,文本理解的前提是由對“闡釋“的自我理解所決定的。因此,對文本理解方式的反思是文學批評的關鍵?!标U釋”的主觀性與客觀性、趨同性與創(chuàng)造性以及意義的多元性與確定性的沖突,都反映了意義闡釋的合理性和有效性問題。這個問題在文學批評史上存在已久,并非“闡釋學”所獨有。文學闡釋首先是“個體闡釋”,然后才是“公共闡釋”。同時,“個體闡釋”為公共理性所約束,因而“個體闡釋”具有公共性?!皞€體闡釋”要經過公共話語和歷史語境的過濾,才能確定其是否會被歷史淘汰,還是會上升為“公共闡釋”的一部分,超越歷史,成為真理性“闡釋”。當“個人闡釋”上升為“公共闡釋”,就可以成為一種確定性的闡釋,能夠經受“隨機過程的大數(shù)定律及以公共理性為基礎的公共闡釋所確證和檢驗”[2](1-5)。因此,經過確證和檢驗的“闡釋”,才能成為以公共理性為基礎的“公共闡釋”。文學闡釋“公共性”和“個體性”,導致了文學闡釋理論的分化?!瓣U釋”的公共性賴以存在的文化場域或社會共同體的歷史性決定了“闡釋”必須在歷史語境下進行,因此,文學闡釋的公共性也應具有多元化的特點,這對文學活動具有重要影響。我們對中國傳統(tǒng)文論進行闡釋的方法也應是多樣的,它并不是一個封閉的系統(tǒng)。我們的文論體系必須對“世界性價值與個人意識”兼收并蓄,有了世界性價值,中國的文論才具有公共性并被世界認同。闡釋的公共性彰顯了人類的共同理性和共同命運,對實現(xiàn)人類文明進步和文化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公共闡釋論”的提出體現(xiàn)了中國理論的原創(chuàng)性,它的拓展和延伸使中國文論的重構得以實現(xiàn)。
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批評要通過“公共闡釋”使讀者了解文學理論,熟悉文學作品,并且使文學作品在讀者的理解中轉變?yōu)楣惨庾R,進而產生公共理性?!肮碴U釋論”的提出,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學闡釋學的構建提供了客觀依據(jù)和理論平臺,為中國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批評提供了探索空間。從文學領域對“公共闡釋”與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批評論的實踐進行闡述,是構建新時期文學多元化實踐的重要方向,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學闡釋學的建設具有重要的作用。因此,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理論界應借助“公共闡釋論”這個契機,建構屬于自己的文學批評場域,為新時期中國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批評做出貢獻。
公共闡釋對文學走向的影響可以從對文學本土經驗的分析來看。文學的“本土經驗”已成為當代文學領域的熱門話題,“本土經驗”是指中國本土的思想方式、心理結構、道德觀念、時代語境、語言行為等。[4]中國當代文學歷經了近百年的發(fā)展,在本土經驗基礎上呈現(xiàn)出發(fā)展中成就與不足之處。異質因素對本土文學的滲透對本土文學的多元性影響很大。同時,本土文學內在的多元性與外部世界也互相作用。我們不能只堅守“本土經驗”,更應具有超越精神,用批評和審視的目光來看待本土經驗,這樣才能使“本土經驗”走向世界。鄉(xiāng)土寫作與邊緣敘事在“本土經驗”的探索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實踐意義。從文學創(chuàng)作的角度來說,鄉(xiāng)土文學充分體現(xiàn)了“本土經驗”。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尋根文學”,一些作家開始對傳統(tǒng)精神和民族意識進行整理和挖掘,“尋根文學”可以說是自覺的“本土經驗”的成功嘗試,“尋根文學”在回歸本民族文化傳統(tǒng)的策略有其成功之處,它以鮮明的民族特色在世界文學舞臺上產生了震動。
我國有些作家還自覺地顯示出超出主流視野的“邊緣性”文學創(chuàng)作的傾向。他們用個體經驗打通中國經驗,以宗教和民俗為本位來討論民族興衰。當然“邊緣敘事”本身也具有一定的缺陷,缺乏對整體的關照,只是一種輔助和共生的伙伴關系,操作上有一定的難度?!氨就两涷灐钡男纬墒且粋€被表述和賦形的過程。強調本土經驗等于固守中國的價值觀,我們對西方的理論應持有開放性的態(tài)度。外來經驗在本土經驗的建構中具有重要作用,它可以幫助我們突破對本土經驗的固有模式的思維定式,反思文學現(xiàn)象背后的本土觀念存在的問題,這種開放的和批判的態(tài)度對本土經驗走向世界具有重要作用。但是,文學理論的闡釋并不是以一種闡釋模式推翻另一種闡釋模式而存在的,而是一種闡釋理論在改進原有闡釋模式的情況下而獲得活力的活動。文學作品的成功,不是贏得形式上的“世界性”贊譽以及并未得到充分理解的“國際性”獎賞,而應是像“四大名著”一樣,用對本土經驗的理解介入那個時代的“公共生活”,以“本土”情懷和民族憂思來進行寫作,凸顯中國文學的“公共性”,以達到中國文學與世界經驗相融合的“普遍性”。在新時期文藝學20年學術討論會中,黨圣元認為,當代中國文學體系的建立有待于文論建設領域古與今、中與西、體與用等文化沖突的逐步乃至最終消解。[5]只有這樣,中國文學理論批評才能從本土作家的視野走向世界。中國當代文學不必糾結于“如何走出去的問題”,也不應為是否會受到世界的接受和歡迎而感到憂慮。對中國當代文學來說,從“公共闡釋”的觀點來考察新時期的文學是極為合適的。新時期的文學要求新的“闡釋”觀點,而從“公共闡釋”觀點來看待新時期的文學呈現(xiàn)出的面貌,能夠使我們對文學史的流變有新的觀照。雖然我們可以認定“公共闡釋”的意義,但對它存在的問題仍有探究的必要。基于“公共闡釋”的新時期文學批評,似乎有遮蔽文學的個別性之憂,這一點是值得我們反思的。莫言的“尋根文學”是拒絕單一闡釋的復雜文本。它可以解讀為關于民族國家建設的寓言,也可以正相反地解讀為后民族國家的癥候。重要的是我們應保持對文本、對文學個別性的細致入微的尊重。我們在充分肯定“公共闡釋”的意義的同時,也要注意不能損傷文學的個別性。這既是為了文學,同時也是為了對文學作品的“公共闡釋”。如果“公共闡釋”不能使自己變得細致化,就不能真正地體現(xiàn)文學的本土經驗。對中國文學的“闡釋”應吸收與借鑒異域的文學與理論,并為本民族文學理論提供適用性與特殊性并重的文學闡釋觀念與方法。
構建具有新時期中國特色的文學批評理論,應該立足本土經驗之上,以自信的態(tài)度與西方開展平等對話。新時期文學的思想內容和藝術表達具有新的主體性模式,在引用與借鑒西方文學的基礎上提供新的范式,形成具有民族化和世界性的雙重性。但是由于當下我們的文學批評還沒有形成成熟的理論體系,也沒有構成穩(wěn)定的文學批評理論派別,新時期的文學主體性有時還表現(xiàn)出不自信的狀態(tài),國內學界在對構建具有新時期中國特色的文學批評理論體系研究方面依然薄弱。這個問題值得關注。
中國新時期的文學研究應當聚焦于闡釋“本土經驗”的有效性。關注文學研究如何介入當代中國場域的本土經驗,既要考察理論在相關語境中產生的變化,也要強調理論的本土化結合實踐與闡釋效果。所以,聚焦文學理論研究如何闡釋“本土經驗”,關系到其能否成為思考新時期中國文學理論的本土性建構的有效方式。
“公共闡釋論”是一次中西文論對話的理論嘗試,有效應對了20世紀以來的闡釋學危機,對構建中國文學的理論話語體系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中西文化既有共性,也有差異性,中西文化所具有的共性,構成了文學在哲學意義上的可行性。立足于中國的文化語境是中國新時期“文學闡釋”的立足點。中國文學應以中國的民族文化為基礎的,體現(xiàn)中國人的價值觀。20世紀之前的文學批評理論基本上是從“立法”而不是“闡釋”角度上對待文學問題的。構建具有新時期中國特色的文學批評理論就要進一步進行自我調整和自我反思,摒棄“立法”式的文學批評思想,進行文學“闡釋”。以西方的文學理論解決中國文學問題是行不通的,“中國問題”的解決需要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去思考。新時期文學批評的現(xiàn)狀充斥著很多空洞無味、缺乏內容的批評文章和話語。這嚴重地影響了我國文學理論批評的發(fā)展和進步。出現(xiàn)這種狀態(tài)的原因是新時期文學批評界機械地引進西方文學理論,對西方文學理論照搬照套,用這些泊來的外國理論對中國文學進行研究和分析,并通過這些理論闡釋形成了西方的話語霸權,這使中國新時期的文學批評沒有自己的理論成果。由于哲學和意識形態(tài)立場的存在,西方理論對本土文學的闡釋未必合適,有可能出現(xiàn)水土不服的現(xiàn)象,但這不等于西方理論對我們的文學理論闡釋是毫無用處的。本土與西方的理論體系可以互補,然而,移植西方理論,也是對非原創(chuàng)語境中文學批評的接受力和創(chuàng)新力的一種考驗。不同文學領域的差異性,并不意味著異域理論對于本土文學缺乏可借鑒的闡釋效力,而是更要強調本土研究者的借鑒水平與創(chuàng)新力。
“公共闡釋論”提出了對文學理論進行有效闡釋的標準,為中國的文學闡釋提供了可行的理論框架。傳統(tǒng)文學理論的現(xiàn)代性重構問題是中國傳統(tǒng)文學理論的現(xiàn)代研究與“闡釋”問題?!拔逅摹边\動后的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批評理論受西方的影響遠大于對中國傳統(tǒng)文學與文化的傳承。由于中西方文化差異,中國傳統(tǒng)文學理論研究很難直接應用于現(xiàn)代的文學現(xiàn)實。因此,近年來就有人提出“現(xiàn)代轉換”和“現(xiàn)代闡釋”的問題。伴隨現(xiàn)代的思維方式和言說方式的變革,現(xiàn)代性文學理論范式面臨著巨大的挑戰(zhàn)與危機。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闡釋”是在復雜的社會歷史條件下進行的。中西兩種異質性文化發(fā)生激烈的碰撞,既相互矛盾,但也有融合之處。一些文學批評家不能充分理解這種復雜的矛盾性,也沒有利用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來“闡釋”現(xiàn)代文學批評的矛盾性所在。文學的現(xiàn)代性在對文學歷史的推動和對文學傳統(tǒng)的沖突中獲得了雙重性格。這一特征給不同時期尤其是轉型時期的文學帶來歷史的和現(xiàn)實的陣痛,并成為現(xiàn)代性文學產生以來各種文學現(xiàn)象的深層因素。
長期以來,一些學者一直借用西方理論來“闡釋”中國文學問題,這種“闡釋”缺少反思能力,文學視野有限。但是,在對文學現(xiàn)代性的研究中,也有些學者忽視了中西方現(xiàn)代性在產生環(huán)境、社會制度和文化根基等方面的不同,缺少對文學現(xiàn)代性的本土性思考。如果以西方現(xiàn)代文學的特點來分析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特征,以西方文學的發(fā)展軌跡來確認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演進軌跡,這在很大程度上就會造成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實踐的距離。中國的現(xiàn)代文學身處頹敗與新生的轉折點,這更加強化了“闡釋”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中國現(xiàn)代文學既是文學公共性形成的過程,也是文學公共性消失的過程。中國現(xiàn)代文學公共領域的重建尤為重要。文學現(xiàn)代性常常對傳統(tǒng)文學進行否定和反叛,在一定條件下會導致破壞性后果,這是文學現(xiàn)代性自身不可避免的結局。文學現(xiàn)代性從開始就不是一種可以解決人類所面臨的一切問題的力量。文學的現(xiàn)代性研究需要有寬泛的現(xiàn)代性視野,但在彰顯文學現(xiàn)代性的同時不能忽視文學的民族性,在重視民族傳統(tǒng)的同時也不能否定文學的現(xiàn)代性,因此,我們需要改變研究范式,在現(xiàn)代文學闡釋中充分體現(xiàn)我們的民族性,在公共闡釋論的視角下,進一步重新審視和思考文學現(xiàn)代性重構的問題。
公共闡釋論在文學批評上是對文學文本的一種有效的“闡釋”,這種“有效”闡釋是通過對“歷史條件”“公共理性”和“可公度”等方面的把握而體現(xiàn)出來的。它顯示了“有效闡釋”的可行方式。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認為,人們對任何事物的理解都是以對其進行的“前理解”為基礎,這種“前理解”開始表現(xiàn)為先入之見,而闡釋過中的理解是以這種“先有”“先見““先把握”為前提條件的。海德格爾的闡釋說明對事物的理解具有一定的歷史性,他指出“無論多熱衷于文字上的就事論事的闡釋,它仍然領會不了那些唯一能使我們積極地回溯過去即創(chuàng)造性地占有過去的根本條件”[6]。伽達默爾則將海德格爾的“先有”“先見”“先把握”等理念用“前見”概括,并指出“前見”可能是正確的判斷,也可能是不正確判斷,這種判斷是建立在“理解的前提”。所以,文學中的闡釋中應當有尊重歷史語境,只有以歷史語境為基礎才能把握作品的真正意義。伽達默爾在歷史語境形成的問題上認為在闡釋過程中,闡釋者要有歷史概念,如果僅用“自己的歷史情境想象”是行不通的,應把自己假定為歷史情境中的某一個人,在文學闡釋中走向“視角融合”?!霸趥鹘y(tǒng)文化的支配下,這種融合過程經常呈現(xiàn)出來,因為舊的東西和新的東西在這里總是不斷地結合成某種更富有生氣的有效的東西”[7]??梢娢膶W闡釋是一種基于歷史語境的活動,任何文學闡釋都是理解并接受過程中的某個環(huán)節(jié),會發(fā)生視角融合,從而使文學作品被讀者所接受。這種觀念要求闡釋者要重視文學作品,也要關注闡釋者在闡釋過程中的創(chuàng)造性。
張江將“普遍的歷史前提”作為“公共闡釋論”的核心。在“公共闡釋”的語境中,并不是對傳統(tǒng)闡釋學中的闡釋規(guī)范的綜合引用,是基于當代視角對傳統(tǒng)進行的反思和歸納。通過“公共闡釋論”的提出,我們深深地認識到中國傳統(tǒng)文論和文學是中國歷史文化的精髓,這也是公共闡釋論的核心。
文學發(fā)展的歷史是一個國家和一個民族的集體記憶,文學發(fā)展的歷史為人們提供了一種價值觀念。建構文學經典作品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是形成民族集體記憶的軌跡,是符合民族價值取向的歷史書寫。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至80年代,文學評論經歷了大致相同的過程。在“現(xiàn)實主義”視角下,文學批評重視的是“暴露社會現(xiàn)實”的作品。到了80年代在擺脫了意識形態(tài)的爭論以后,論述的對象逐步放棄了原來單一的視角,80年代小說凸示出了潮流的特征,先后出現(xiàn)了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現(xiàn)代派文學、尋根文學、先鋒文學及寫實文學等的方向一路走來,在20世紀80年代末終結,反映了這一演變的特征。90年代以后,由于諸多原因,文學觀念的多樣化,當代文學轉型的“狂歡化”歷史進程的根本性變化及文學與社會的復雜關系,使得文學評論難以對文學創(chuàng)作做出統(tǒng)一的概括和揭示,文學批評的自由性及多樣性也隨著增強。因此,重建中國當代文學闡釋的規(guī)范,應以歷史語境為前提。從歷時性角度來分析,歷史語境規(guī)范著文學批評標準。這種“歷史語境”是社會發(fā)展的歷史,也是文學發(fā)展和接受的歷史。
歷史語境是公共闡釋論的前提,它的形成具有決定性的意義,“歷史前提”也成為公共闡釋論的核心內容。公共闡釋論的提出使我們更加重視中國傳統(tǒng)文論以及新文學發(fā)生以來的文論,它們是經過歷史檢驗而留存下來,是被普遍接受并融入到了民族傳統(tǒng)之中的、體現(xiàn)了民族精神和境界的中國文論,是建構公共闡釋論的核心和主體。這種歷史語境并不意味著對傳統(tǒng)闡釋學的完全移植,而是從當代視角下對它們進行反思,從而對中國當代文學的今后走向和重建具有指向意義。
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有其獨特和豐富的價值體系。文學作品中反映社會變革和文學自身的發(fā)展進程,具有自身的復雜性與主觀體驗。如何在本土經驗的基礎上整合西方經驗,建構起“中國形象”的基本立場,是當前非常重要的理論與現(xiàn)實問題。所以“文學闡釋”的公共性也呈現(xiàn)出多元化現(xiàn)象,并且對文學活動產生重要影響。“公共闡釋論”是建立在實踐和歷史語境基礎之上的理論,具有實踐性,對于重建中國特色文學理論有指導意義。面對當代復雜多元的文學現(xiàn)象,中國現(xiàn)代文學重構必須具有開放包容的心態(tài),以“公共闡釋論”為基礎,強化中國現(xiàn)代文學話語闡釋的有效性,獲得中國文學的話語權,這才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體系建構的最終目標,才能符合現(xiàn)代文學自身的發(fā)展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