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廷煌
在慶元百山祖鎮(zhèn),當?shù)厝烁嬖V我們:“齋郎可去走走,齋郎不僅是粟裕將軍戰(zhàn)斗生活過的地方,而且還有5棵高大偉岸的柳杉值得一看。”齋郎,一個浙南山區(qū)的閉塞邊遠小村,粟裕將軍怎么會在那里戰(zhàn)斗生活?齋郎,一個群山懷抱中的貧窮落后小村,怎么可能有屹立村頭五六百年、可與臨安大樹王媲美的柳杉群?
懷著好奇心,我們在蒙蒙細雨中從百山祖鎮(zhèn)坐上兩天一班的中巴車,在沒有人煙的崇山峻嶺中盤旋,在漫山遍野的綠色森林中穿越,半個多小時后中巴車突然“吱”的一聲停車,把我們丟在村頭高大挺拔的柳杉群下——齋郎到了。
縣道把齋郎小村劈成兩半,西面是隆起六七米高、上面有錯落有致寂靜屋影的黃土高坡;東面是一片碩大空曠的洼地,散落著裸露黃泥的破舊農居。齋郎鑲嵌在綠色群山之中,南北長不過200米,東西寬近200米,這就是齋郎!齋郎,海拔1248米,群山懷抱、樹木相擁、地勢險要;齋郎,小小村落、云霧繚繞,原汁原味的農耕村莊。
黃土高坡南北各有四五十米長的坡道可上去,坡道內側是破敗不堪的空關老屋。一上黃土高坡眼前豁然開朗,南邊是陳舊的四合院,北邊是一個鋪著籃球大小地磚的操場,操場北面有一個高出地面近一米石砌“主席臺”。這時,一個40多歲的聾啞漢子熱情地將我們迎進四合院。四合院是齋郎戰(zhàn)斗舊址展覽館,是粟裕將軍指揮戰(zhàn)斗和生活過的地方。1935年正是粟裕指揮挺進師開創(chuàng)了縱橫百里的浙西南游擊根據(jù)地。聾啞漢子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又激動地指指自己,向我們表示,他是革命先烈的后人。四合院陳列著當年作戰(zhàn)用過的刀槍、破舊的四仙桌和簡陋的單人床,這就是粟裕當年指揮戰(zhàn)斗和生活的全部用具……
走出四合院,聾啞漢子突然跑出操場外抓起一把黃土,又跑回來示意地上和“主席臺”以前都是黃土。他一手豎起大拇指,一手指指 “主席臺”,意思說,當年粟裕就是站在用黃土壘成的“主席臺”上,向操場上衣衫襤褸的500多名戰(zhàn)士作齋郎戰(zhàn)斗戰(zhàn)前動員的。
500多紅軍戰(zhàn)士,打退了3000多敵人,齋郎戰(zhàn)斗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以小勝大的典型戰(zhàn)例,也是粟裕革命生涯中的得意之戰(zhàn)。
齋郎北村頭聳立著5棵柳杉,南面2棵,在黃土高坡的北坡道下;北面3棵,在一座涼亭北面,它們在公路兩側,僅一路之隔而相擁成群。5棵柳杉在時間的侵蝕下,裸露在地面蟄伏的彎曲而光滑的樹根老態(tài)龍鐘,深褐色的樹皮顯得粗糙凌亂,卻有筆直向上的壯實樹干聳入云天,“綠色羽衣”在天空中盡情舒展,顯示著不竭的頑強生命力,顯示著永遠的青春活力。尤其是黃土高坡的北坡道下那棵最大的柳杉樹:粗劣的樹皮爬滿溝壑,顯示著當仁不讓的老者本色;粗壯的樹干昂首挺立,代表著永不服輸?shù)膹娬唢L范;茂盛的綠葉迎風飛舞,展示著積極向上的年輕心態(tài)。這棵柳杉鶴立雞群,是當之無愧的群主。我到過臨安,觀賞過大樹王及那里的柳杉群。相比之下,齋郎的柳杉群并不亞于臨安的柳杉群,只是乾隆皇帝沒有到過齋郎,沒有給這里的柳杉群說句話罷了。
坐在柳樹群下的涼亭里稍歇,看到幾個村民正在收購蔬菜,他們告訴我,4棵稍小的柳杉有500多年,對面那棵粗的、大的、高的有600多年了吧,反正都是大概數(shù)字,具體多少年,村里沒有一個人能說得上來的。
齋郎是紅色的,四合院凝聚著紅色基因,齋郎是浙西南游擊根據(jù)地的發(fā)源地,是革命勝利曲中的一個音符;齋郎是綠色的,柳杉群是綠色的希望,齋郎是鑲嵌在群山懷抱中的翡翠,正不遺余力地跋涉在“金山銀山”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