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何煦

將要下雨的天是陰沉的，陣雨似乎總是這樣猝不及防地來了又走，沒有一點預兆。

淅淅瀝瀝的雨聲，總讓我止不住地轉過頭，透過明亮的窗戶向外看。一層的教室窗外，剛好是一簇在初秋時節(jié)仍堅持怒放的薔薇花。已是綠葉勝過紅花的日子，只有幾朵或粉或黃的花在雨中翩翩起舞。陽光并沒有被陰云遮住，它如同神明撒下的圣光，嘉獎薔薇的優(yōu)雅。伴生的葉子雖不會跳舞，也自有一番風韻。草綠色的葉邊生著鋸齒，葉片又大又寬，庇護著明媚鮮妍的花兒。宛若少女的騎士。笨拙的身形在陽光下無處遁形，被鍍上一層金光，我仿佛能看到葉片中的脈搏，沉穩(wěn)而有力地跳動。這一切和往常沒有分別，不過雨中的花兒和葉兒，好像被蒙上了一層水霧，變得更渺小。我看到薔薇和騎士在風中搖曳共舞。雨滴落在花瓣上、葉片上，也跟著晃動，晶瑩的光折射到我的眼睛里。它們裝點了窗沿，也裝點了我的心。

悠揚的下課鈴聲響起，桌椅挪動聲和玩笑聲夾雜在一起，略顯嘈雜。我跟隨人流，信步來到二樓的教室，坐在窗邊。二樓有著和一樓無甚分別的明窗，跟著藏在窗戶縫隙里的風，我嗅到雨的味道。雨滴就像打開魔盒的鑰匙，讓所有的氣味散落凡間。在溫潤的空氣中，我嗅到了花的芬芳與葉的清香，也聞到樹的味道。二樓的窗不高也不低，剛好能看到樹冠。我不知道是它本身的顏色，還是初秋將它染成了微黃。我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從未認真地看過這樹。薔薇曼妙的舞姿，吸引了無數欣賞者，而樹是沉默的生命，只在下雨時釋放獨特的氣息，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吸引別人駐足。

雨停了。我緩步離開了窗，陽光不再閃躲著、像是怕被忘記一樣放出一點點光，它開始變得明媚而耀眼。只一會兒，地上的積水就在它的召喚下變成精靈，和風一起去尋覓天上等候多時的云。我感到微微的涼意，熙熙攘攘的人群正走向操場，大大小小的水洼揚起的水花在跳躍，如鏡子般投射出和天空一樣的顏色。我輕輕昂首，天邊是一大片陰沉的云，只有眼前那大朵的云像是被鑲了金邊，頗具生機與活力，有些云像霧又像煙一般朦朧，淺淺深深的色塊被揉在一起，模糊了彼此界限。太陽終于完全從云的間隙里擠出來，肆意地灑在大地上。這一刻，一切都是陽光的顏色。

如果我的心是一扇窗，我愿意珍藏下雨時的一切。

天津市第四十二中學 （天津市 300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