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曉東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似乎總覺得身邊沒有朋友。
從很小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他就住在我的隔壁,我們上一個幼兒園,一起去上學,一起玩玩具,一起騎單車,有時還一起吃晚飯。他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比我高半個頭,他時不時會嘲笑我的身高,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以他戴眼鏡很丑而進行反擊,兩個人便都笑了。
后來我們上了同一所小學,起初同往常一樣,我們一起走在去小學的石子路上,我們會將路邊的小野花摘下來,也會在下雨天撐著傘猛地雙腳踩進小水洼,水花將我們的褲子和衣服都濺濕了,盡管知道回到家后會逃不過爸媽的批評,但我們心里都知道:只要我倆開心就夠了。
某一天我坐在窗邊的坐臺上,外面下著小雨,媽媽突然告訴我,他要搬家了,不會再跟我一個小學了。聽到后我只是輕輕地點頭。其實我當下并沒有多大的感觸,在我的生命中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別離,我也并不能體會與一個人分離的感覺。
之后上學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個人,想到?jīng)]有人陪自己摘花踩水坑,就會微微垂下頭來,心里隱隱某個地方變成了一片沙漠,下雨天坐在坐臺上也總會想起與他告別的那天,我揮揮手,他卻留下了眼淚。一顆一顆綿綿的雨,從空中的某個高度落在我內(nèi)心深處的那個塵封的角落。
步入中學,我又認識了幾個人,他們也會和我一起上學,與之前的他不一樣,他們還會和我談論心事。一個老師跟我們說,要找志同道合的人當朋友,可我發(fā)現(xiàn)他們好像并沒有在學習上特別上心,心里也并沒有和我有同一所理想學校。而且我的性格有時比較陰郁,喜歡一個人待著,他們充滿活力,有時在我需要的時候卻不能夠意識到,我不能與他們大大咧咧的個性相匹配。
我那時天真地以為,初中認識的人并不是我真正的朋友,兒時的那個他也不過是我的一個玩伴而已。
現(xiàn)在的我上高一,生日那天意外地收到了初中同學的祝福,他們通過打聽知道我現(xiàn)在學習地并不順利,所以都寫上了自己的學習上的一些感悟技巧,還安慰我慢慢來不要著急,與我分離5年的那個人甚至通過媽媽得到了我的聯(lián)絡方式,我們一起打電話談天了很久。
原來他們在與我告別后也一直默默地關注著我的生活,我并沒有因為時空的變幻而從他們的視野里消失。我一直是他們的朋友。我一直存在在他們心里。而我卻一直故作聰明地將他們的名字試圖從心里的那片土地抹除,將自己交友的標準抬到最高。原來,是我一直越走越遠。
我曾一味地挑剔自己出現(xiàn)在生命待在我身旁的人,卻未曾想過是他們的陪伴讓我的成長有了光彩,不是孑然一身,他們的光芒也在地平線的那一頭從各個方向劃破我內(nèi)心的灰色天空,成為我頭頂夜空中的一顆顆閃光的星,每顆星明暗大小分布位置不一,以各自的特性共同組成靜謐深遠,觸手可及的星空。原來,正是他們每個人與我的不同,才讓我并不那么孤單。
此時的我躺在床上,天花板上掛著的電風扇吹著風,風吹干了濕潤的眼角,心中默默落下的雨停了,一片荒漠變成了綠洲,綠意正不斷蔓延。
原來,朋友一直在我身邊。
南山外國語學校高級中學 (廣東省深圳市 518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