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浙江省湖州中學高二(7)班
童年就如一塊方糖,盡管有時看起來并不那么華麗,但那純真的潔白與香甜一直縈繞在心間……
隨著生活條件的富裕,習慣了先進、喧囂的城鎮(zhèn)生活,回鄉(xiāng)下的次數(shù)真是少之又少。雜草叢生,蚊蟲多,落后,臟——這是現(xiàn)在一般城里人對鄉(xiāng)下的大致印象。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它也曾豐富了我們的童年。
又是一個暑假,外祖母說要去鄉(xiāng)下吃午飯,于是,我們懷著晚去早回、吃完就走的心態(tài)出發(fā)了。鄉(xiāng)下果然如我記憶中的一樣,但走進這許久沒住的老屋,竟然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那落滿灰塵的灶頭立即把我拉回了童年的冬天:常常吵著幫外祖母生火,和她擠在灶前取暖……我愣著出了神,而一聲“啊呀”瞬間驚醒了我——那是母親的尖叫,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漆黑的樓梯下面,縮著一只破爛不堪、積滿灰塵的竹籃。我懷疑又好奇地看向母親,問:“這是什么呀?”母親笑了笑:“這是我的童年!”她開始跟我講起這“神奇籃子”的童年故事。
那時候母親還很小,大概五六歲,外祖母家灶臺間的天花板上總是掛著一只竹籃子。母親說“那是一只神奇的籃子”,每當她肚子餓了,或是吵著要吃零食時,終于外祖母被吵煩了,就會取下那只籃子,從里面拿出好東西放到母親的面前,有麻花啦,油酥餅啦,芝麻餅啦,偶爾還會有大白兔奶糖!她小時候?qū)@只籃子充滿了好奇——為什么小小的籃子里面會有吃不完的好東西?這真是一只神奇的籃子!我問她為什么不拿下來看個明白,母親說,她好幾次都想看一看,可外祖母不讓。她也曾趁著大人們都不在,搬來凳子,凳子摞凳子,搖搖晃晃爬上去,捏把汗,幸好沒摔倒??苫@子太高了,當時又太小了,根本夠不著!于是,只能站在籃子底下,仰望著這只“神奇的籃子”,幻想著明天會變出什么好吃的東西。
其實現(xiàn)在,我知道,母親也知道,籃子很普通,并不神奇,它也不會自己變出好東西,那是外祖父上街買來放進去的。但母親當時只有五六歲,她不知道這些好東西的由來,只是對這只“可望而不可及”的籃子充滿了無限的幻想!而且,這還成了母親在小伙伴面前經(jīng)常炫耀的事情,也給母親的童年生活帶來了無限的樂趣。那個年代是我們無法想象的年代,沒有電腦、沒有手機,也沒有電視機,甚至連吃飽飯都難以保障。但母親說,她的童年因為有了這只“神奇的籃子”而變得多姿多彩。盡管母親上小學后就知道了籃子的真相,可她卻仍不愿意相信,一直對籃子充滿了無限的憧憬和遐想……外祖母聞言走了過來,她驕傲地笑笑說:“當時的條件可差了,能吃上餅已經(jīng)很奢侈了,村里很多家庭一個月都吃不上一次肉,別說是吃油酥餅了。那時候,很多孩子都很羨慕你媽媽呢!”
看著眼前這只被遺棄的破舊籃子,真想不到它有那么神奇!盡管這只籃子背后的時代已漸漸遠去,也早已不再神秘,但它卻真的讓母親的童年過得有遐想、有樂趣、有回憶……在母親的記憶中,它永遠是神奇的、刻骨銘心的。
回想我自己的童年,雖然早已有了電子設備的陪伴,印象中最快樂的時光卻竟然是在鄉(xiāng)下度過的:跟著外祖母去河邊洗菜,其實是去扔石頭玩;跟著外祖父去田間割草,其實是去摘花扮好看;喜歡去阿太家吃臭豆腐,其實是去找小伙伴斗雞。在河邊踢水,在田間奔跑,在天井里舞蹈……一幕幕展現(xiàn)在眼前,盡管這些遠比不上母親的籃子有趣、神奇,但也確實給我的童年增添了好幾抹色彩。如今,小河臟了,田野荒了,老屋舊了,我也不?;貋砹?,可這些地方也真的讓我的童年生活過得有遐想、有樂趣、有回憶……
吃完飯,我戀戀不舍地環(huán)顧了一遍老屋,一切都變化得好快,我唯有把這些回憶永遠裝在腦子里,再細細品味其中的美好。
轉(zhuǎn)身看母親,她正拂去那籃子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