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紀錄片《回到鳳凰橋》

摘 要：《回到鳳凰橋》從女性視角出發(fā)，將鏡頭對準了一群在北京務工的安徽農村女孩，展現了她們的生活境遇和生活起伏。通過觀看這部紀錄片，我們可以從紀錄片的部分理論、敘事學、文化、心理學等角度進行解讀，并從中探討這部紀錄片的深層次內涵。

關鍵詞：《回到鳳凰橋》 敘事學 文化 心理學

20世紀80年代，女性主義意識等文化思潮進入中國，許多導演開始以女性視角來拍攝紀錄片，因此出現了女性紀錄片。女性紀錄片所指的不僅是由女性導演或者是以女性為主角的作品， 更是指由女性執(zhí)導、以女性為題材， 并帶有明確女性意識、促使人反思的影視作品。在《回到鳳凰橋》這部紀錄片作品中，導演李紅從關注女性的視角來拍攝這群在北京務工的農村女孩，體現女性所受的壓迫以及她們的反抗。

一、紀錄片的部分理論

紀錄片有真實性、文獻性、社會性等本質屬性。其中最先提到的就是紀錄片的真實性，但同時也要注意，紀錄片不存在“絕對的真實”，如果想最大限度地呈現紀錄片中的真實，除了讓“讓畫面事實說話”外，還要通過展現事情的來龍去脈及其內涵，結合“聲畫一體”來增強紀錄片的真實感。《回到鳳凰橋》的拍攝者花費了三年的時間，在和這群安徽女孩近距離交往的過程中完成了紀錄片的拍攝，每一個鏡頭都是真實的場景。而這部紀錄片成型之后，它就是流動的光影的歷史，既具文獻性，又具社會性。

紀錄片是具有社會功能的視頻作品，它不僅能在記錄歷史、解釋歷史的時候傳播知識，還能夠促進情感溝通和信息交流，具有審美價值?！痘氐进P凰橋》用鏡頭記錄下了20世紀90年代的畫面，記錄了歷史，具有極高的文獻價值，即使是在今天來看這部紀錄片，也能深刻地感受到那個年代的北京氣息。

紀錄片的創(chuàng)作理念多種多樣，從《回到鳳凰鎮(zhèn)》這部紀錄片來看，其主要的創(chuàng)作理念有以下幾點。

第一，真誠而真實地介入拍攝對象的生活?！痘氐进P凰橋》的拍攝者在開始拍紀錄片之前，請這群安徽女孩去天安門廣場玩，并合影留念，在拍攝過程中和她們一起去商場買衣服，這些都打消了她們的疑惑與顧慮，彼此建立起了互相的信任感。在這三年的拍攝中，女孩們對鏡頭沒有恐懼感或者陌生感，而是收放自如，完全展示了自己真實的生活。

第二，感受和體驗的結晶，強調溝通過程，體現人文關懷?！痘氐进P凰橋》的拍攝者與女孩們住在一起，體驗她們居住空間的狹小，感受她們的生活狀態(tài)。在這部紀錄片中，拍攝者更多的是觀察式拍攝，但也有拍攝者與女孩們聊天的片段，例如聊她們的感情經歷，這兩者的結合，使鏡頭語言更加豐富。

第三，紀錄片的終極價值在于深刻的思想力，引發(fā)觀眾的理性思考。導演李紅作為一名女性，在拍攝的過程中從女性視角來看待周圍的一切，通過鏡頭展示小人物的故事，反映社會生活。觀眾通過這種視角，不僅能夠看到這些女孩的精神困境或者生存困境，還能夠主動去思考這些女孩的命運，這也正是紀錄片的主旨所在。

二、敘事學視角下的《回到鳳凰橋》

紀錄片有多種敘事方式，如畫面加解說式、訪談加解說式、客觀記錄式等。自從20世紀90年代紀實的創(chuàng)作觀念開始興起之后，許多紀錄片中也出現了客觀記錄式的敘事方式。它要求創(chuàng)作者深入體驗生活，把自己完全融入到被拍攝者的生活當中，在剪輯時使用大量同期聲，較少依賴解說。《回到鳳凰橋》采用的正是客觀記錄式的敘述方式。除此之外，《回到鳳凰橋》這部紀錄片還有以下幾個特點。

首先，敘事角度獨特。敘事角度即敘事作品中敘述者對故事內容進行觀察和講述的角度，其本質是一種視點的選擇?！痘氐进P凰橋》采用了第一人稱敘事，以一個客觀的女性視角來敘述。無論是這群女孩在北京的生活，還是與家人的矛盾，或是為了結婚而不得不去相親，都是從女性視角來展示的，這樣的角度會帶給觀眾一種更加貼近真實生活的感覺，仿佛自己離這群女孩很近，就像生活在她們身邊一樣。

其次，敘事結構清楚。敘事結構有線性結構、復調結構、圓形結構、套層結構等結構，本文認為《回到鳳凰橋》采用的是線性結構，這部紀錄片中每個女孩的經歷都是一條線，她們的務工生活是外在的線，她們的精神層面是內在的線，這些線貫穿整部紀錄片，同分布在片中的采訪結合起來，使敘事結構較為清楚。

第三，敘事節(jié)奏舒緩?！痘氐进P凰橋》時長近兩小時，片中沒有任何后期的加速處理，而是從一開始就是平鋪直敘，從女孩們聊天的鏡頭開始，就像她們在北京的平淡生活一樣平穩(wěn)。片中很少加入背景音樂，只是在霞子相親之前和片尾處有一段現場錄制的戲曲，在舒緩的敘事方式中加入了一點波動，以免全片過于平淡。

三、文化和心理學角度下的《回到鳳凰橋》

（一）文化角度

1.“他者”

“他者”是相對于主體或者主流存在的， 是指被排斥在外的異化狀態(tài)?！痘氐进P凰橋》里面的四個女孩居住在不到六平方米的小屋里，給城市人家當保姆、賣早餐，將大部分賺到的錢寄回老家。她們在北京努力地生存，但是對于北京來說，她們是接近透明的存在，是“他者”。她們回到安徽老家，霞子因自己外出打過工而相親失敗，因自己是大齡未婚姑娘而被人恥笑，她竟然也變成了家鄉(xiāng)人的“他者”，但即便如此，她依舊選擇反抗，選擇回到北京。全片通過展現以霞子為代表的女性反對落后老思想、追求尊嚴和理想生活的精神，體現了“他者”被排斥的現狀以及逃脫“他者”的困難。

2.高語境文化

《回到鳳凰橋》中有一種高語境文化的體現。例如，片中特地加入了霞子母親的一些經歷：霞子母親被第一任丈夫家暴，離婚后與第二任丈夫再婚，依然逃脫不了被打的命運。霞子母親的兩次婚姻都是父母包辦，處處體現著對女性的歧視和物化。因此霞子表示自己如果走了母親的老路，就選擇死亡。如果單純展示霞子的這些觀點，觀眾可能會一頭霧水，不知道片子在表達什么，但是將霞子的這些態(tài)度和觀點與其母親的境地聯系起來看，也就不足為奇了。

3.“文化洋蔥”和“文化冰山說”

“文化洋蔥”是把文化看作一個洋蔥，將它分為三個層次：表層文化、中層文化、核心文化。表層文化可以被觀察到，例如語言、藝術作品、飲食、建筑等；中層文化以社會規(guī)范等為代表；核心文化是人們關于真善美、獨立、自由等的理解?！拔幕秸f”則指出了文化的顯性和隱性，顯性部分是文化的表層，隱性部分是隱含信念、價值觀和社會規(guī)范等。20世紀90年代，女性主義意識等文化思潮在中國的發(fā)展范圍還較為狹窄，《回到鳳凰橋》這部紀錄片雖然體現了社會對女性的偏見、誤解、歧視等，但反映出的都是表面現象，并沒有觸及“文化洋蔥”的核心文化和“文化冰山說”中的隱性文化，沒有深入展示社會對女性持有偏見的其他深層次表現，也沒有探究其根源。

（二）心理學角度

1.從認知心理學角度分析《回到鳳凰橋》音樂元素較少的原因

認知心理學是運用信息加工的觀點研究人接受、存儲和運用信息的過程，人的認知過程包括感知覺、注意、記憶、思維， 并最終產生情緒。觀眾在觀看紀錄片的時候會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音樂元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觀眾的心理變化，推動著觀眾的心理起伏活動。一般來說，紀錄片非常注重聲畫的相互配合，《回到鳳凰橋》亦是如此，但是它注重的是畫面的感染力和同期聲的影響力。如果摻雜了較多的音樂元素，可能會影響觀眾把握紀錄片的節(jié)奏。《回到鳳凰橋》全片只有兩個地方有較為突出的音樂元素，這不僅巧妙地渲染了當時的環(huán)境，擴展畫面信息，而且為下文做了鋪墊，更容易給觀眾留下深刻的理解和記憶。

2.從敘事心理學角度淺析創(chuàng)作者

敘事心理學的關注點是人們的行為如何通過故事組織起來并且賦予意義。從敘事心理學視角研究紀錄片時， 既要分析創(chuàng)作者的行為過程，也要分析創(chuàng)作者的人格特征。導演李紅作為一名女性，以她的細膩和溫暖成為這群女孩的朋友，女孩們在打消了對她的懷疑、卸下了防備之后，都開始叫她“姐”。即使回到了安徽老家，李紅也能夠和女孩們的家人真誠交流，這種創(chuàng)作行為也會給觀眾留下好印象。

李紅雖然是北京人，但是她以最普通、最平凡的視角去拍攝這群女孩的故事，用故事組織起她們的種種行為，因為有了故事，所以女孩們向往大城市、不愿留在安徽老家的思想才更容易講述，也更容易被理解。這部紀錄片對于觀眾來說沒有距離感，更有利于觀眾產生情感上的共鳴，引起人們的思考。

參考文獻：

[1] 劉曄菲.試析中國女性紀錄片中女性意識的焦慮抒發(fā)[J].濟寧學院學報，2015，36（5）：14-18.

[2] 冷冶夫.紀錄片的敘事與結構[N].人民網，2004-4-13（傳媒）.

[3] 劉龍莉.和而不同：紀錄片《遠在北京的家》與《回到鳳凰橋》比較[J].東南傳播，2016（7）：68-70.

[4] 翁天羽.從認知心理學角度淺析紀錄片中的聲畫關系[J].中國電視，2017（12）：67-70.

[5] 李肇.敘事心理學視角下的歷史紀錄片生產研究——以《甲午》為例[J].今傳媒，2019，27（4）：112-114.

作 者： 李琳，西南科技大學文學與藝術學院在讀本科生，研究方向：廣播電視學。

編 輯：曹曉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